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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嵐 -【富少追妻聯盟之二】富少追妻絕對高招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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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1 09:36 PM|只看該作者|倒序瀏覽
簡介

她的人生本就是一出悲劇,
誰沾上她,誰就等著倒大楣,
偏偏這個高高在上的大總裁不信邪,
老愛在她身邊繞圈圈,
讓她即使再怎麼狠心如鐵,
也忍不住對他舉白旗!
慢著……
她才剛剛決定接納他,
麻煩竟就一樁接著一樁!
看來,
為了他著想,
她還是包袱款款,
有多遠走多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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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1 09:38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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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結束了煩人的公司會議,上官澤粗魯地扯去束縛著他的領帶,解開領口的鈕扣,大掌耙梳過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髮絲,開著蓮花跑車穿梭在寬廣的林蔭大道上。

  他純粹只是想靜下心來放鬆自我,沒有目的地,雙手緊握著方向盤,油門一踩,憑著他對這座城市的瞭解前進。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他有些不耐地瞟了眼來電顯示,又是高嫜婕,那個母親極欲替他撮合的對象!

  她已經一連找了他好幾天了,當然,他也躲了好幾天了。

  他躲並不是因為高嫜婕的條件過差,相反的,她無論從家世背景或能力手腕來看,都是個不可多得的女人。只是他習慣了人生不受局限,若要他定下來,怕是三十五歲前都不可能。

  他刻意忽視手機的鈴聲,不去理會她,她很快就會自討沒趣了。

  上官澤有著一張俊俏的臉龐,濃淡適中的英眉底下是一雙略帶桃花的長眸,那近琥珀色的眼瞳蘊含著一股迷人且具神秘感的魅力,配上直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唇辦,和刀鑿般的臉部剛毅線條,可以說是近乎完美。

  他輕擰英眉,在腦海裡思忖著,無聊的晚餐時間該和誰度過才好?

  待手機鈴聲停止後,他撥給了紀薰,這陣子能找的朋友似乎少得不像話,先是石博毅結婚,忙著帶妻子四處遊山玩水,再來是言尚風返回美國了,所以除了紀薰,他還真不知道該找誰好。

  「閒著嗎?」他問。

  「不怎麼忙,怎麼?」

  「想約你一起吃頓晚餐,賞臉嗎?」

  「唷!你沒事吧?」約他吃晚餐?平時只會約他上夜店一起喝酒的上官澤,竟然要約他吃晚餐!?

  「我沒事,只是想找個人一起排遣無聊的晚餐時間。」他道。

  最近他漸漸對夜店那一類的聲色場所心生反感,也不知道是心靈老化的關係還是怎樣,就連對女人他也興趣缺缺。

  「好,我知道了,那就信義路上那家義大利餐廳見吧。」

  掛上電話後,他將蓮花跑車來個大回轉,駛向約定的地點。

  

  悠揚的樂章和緩地在耳邊繚繞,暖黃的燈光襯托著如夢境般的氣氛,但對面坐著紀薰,整體的氣氛就被倒扣了一百分。

  「人家這裡都是儷影成雙的情人,我和你一起來,顯得我好像是玻璃一樣。」紀薰睜著一雙眸子打量著週遭環境。

  「放心好了!我對你不感興趣!」上官澤訕笑道。

  「懶得和你說,不過這裡服務還真是差,都坐下來近十分鐘了,只送來一杯白開水。」紀薰捺不住性子地抱怨道。

  「你的個性怎麼還是那麼急躁?」他淡道。

  「別說得好像你很久沒見過我。」他們上個禮拜才見過面,不是嗎?

  這時,身著制服的服務生送上餐點,終於止住了他的抱怨。

  「對了,上次你叫我幫你找個鐘點傭人,我完全忘了,真是抱歉啦。」紀薰突然想到,便道。


  「我就覺得奇怪,怎麼都沒下文,你動作可得快一點,我家已經亂七八糟,快不能住人了,衣服也一堆還沒洗,說不定都要發霉了。」

  男人就是這樣,不善於料理家務,有時一個人生活起來,沒有幫手還真是處處不便。

  之前請的那個歐巴桑,是他從家裡帶出來的,一請就請了六年多,只不過人家也到了含飴弄孫的年紀,想好好享清福,所以他不好意思要她繼續做下去。

  「你怎麼不乾脆搬回大宅裡和你父母一起住?」紀薰覺得很納悶,在家不是樣樣方便,所有生活瑣事都不用自己操煩?何況他家裡傭人多得十根手指都算不完呢!

  「你瘋啦!我搬回去住豈不是自投羅網?」他母親催婚可催得急,要是和她同住一個屋簷下,他的耳朵早晚被叨念到長出厚繭來。

  「那倒也是。」像他這樣自由自在多好,上頭有五個哥哥頂著,就算父母真要催婚好抱孫,也得先催他們。

  陸詩曼一面將兩人所點的餐點擺上桌,一面聽著兩人有些逗趣的談話,她無意問聽見對方好像在找家傭的事,讓她躍躍欲試。

  其實,她身兼不少份工作,但薪水都過於微薄,讓她手頭有些吃緊,若能再多兼一份差,那是最好不過了。

  「先生,不好意思,冒昧地請問一下,你是不是想要找鐘點傭人?」她突然開口問道。

  聞言,上宮澤轉過頭來盯視著她,「我是有在找人沒錯。」

  「那麼,可以用我嗎?」她帶著期望問道。

  上官澤似乎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可行性,卻又表現出一臉漫不經心,讓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抱歉,我想我還是委託清潔公司代找就好了。」他直接拒絕,來歷不明的人,他不太放心就這樣讓她進駐他的私人領域,況且她還是個年輕的女人。

  聞言,她神情不禁流露出一股濃濃的失望,但她還是禮貌性的笑了笑說:「沒關係。」語畢,端著托盤,她便恭敬地退下身去。

  紀薰一臉莫名地盯著上官澤看,「你這是在幹嘛啊?說要傭人,現場就蹦出一個,你幹嘛不用?」直接答應她不是很省事嗎?

  「我不清楚她的底細就讓她在我家進進出出,這樣未免太過大膽了吧!」他邊端起盛有葡萄酒的酒杯邊道。

  「那倒也是,那我就再幫你問囉」

  「記得,我要上了年紀的女人,不要給我找個麻煩過來。」

  「我知道啦。」若換成是他,他一定會找個賞心悅目的漂亮美眉,每天看見對方,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

  晚餐進行到一半時,紀薰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好,我馬上過去。」

  「怎麼了?」上宮澤問道。

  「我哥打電話給我,說上次那個鄉巴佬又到我家找我了。」他邊說邊快速吃著剩下的餐點。

  「你不是說很討厭她?怎麼不先躲一躲,反倒急著回去?」他真是百思不解,老是聽他說那女人俗氣又無趣,可是每次只要一有她的消息,他卻顯得很在意!

  「就是討厭她才更加要提防,說不定她會從我家人下手呢!而且像她那種怪虧丫,竟然還挺得我媽的緣,你說是不是很絕?」他雖如是說,但實在有些違背自己的心意,說不上為什麼,他還蠻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

  「說不定你會喜歡她那種調調。」上官澤調侃道,卻換來他一記白眼。

  「當我瞎啦!不說了,我得快點走了,這次你先付,下次我再補請你。」他交代了聲便匆忙離去。

  落單的上官澤優雅地享用完所有的餐點,小坐了一會兒後,才起身準備結帳。

  正當他將大掌探進西裝褲的口袋裡時,倏然一驚,這才發現自己的錢包根本不在身上。他該不會是遇上扒手了吧?

  「呃,不好意思,我的錢包好像被扒走了,這樣好了,我打電話叫人過來付錢。」他拿出手機撥電話給特助,卻一直聯絡不上,再撥給其他人,也都是同樣的情形!

  今天是怎麼了?所有人都在躲他嗎?

  陸詩曼從廚房裡走出來時,正好撞見這一幕,他看起來似乎遇上麻煩了。


  於是她上前去詢問同事事情的始末,這才瞭解他的狀況。

  「小敏,今天正好領薪水,我先幫他墊好了。」她這句話讓正急著打電話求救的上官澤,緩下動作抬眼望著她。

  「詩曼,你瘋啦!這一餐不便宜耶,要是讓他跑了,可是得賠上你兩個禮拜的薪水!而且,他們還開了一瓶葡萄酒,價格可昂貴了!」小敏一臉激動地提醒她別當冤大頭。

  「沒關係,這位先生不會跑掉的啦!」她直覺認為他不是那種沒品的人。

  聞言,上官澤有些說不上來的感動,一個相識不過一小時的人,交談未超過五句話,她竟然如此相信他!?

  「先生,反正你現在再踅回去拿錢,恐怕也不太方便,所以我先幫你墊餐費,下次你過來時再拿給我就好了。」她也不管上宮澤是否願意接受她的幫忙,就逕自作了決定。

  「呃,實在很麻煩你,不過你放心,我現在馬上就回去拿錢,一會兒就過來,你等我,一定要等我!」他撂下了一句話後,便急奔出去。

  小敏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著陸詩曼,要是那人不回來,她就完蛋了。

  「放心吧,他會回來的。」她朝小敏丟下一句後,就轉身進入廚房。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平日不塞車的路段,竟塞得讓人忍不住發火,上官澤急得簡直想把蓮花跑車當機車騎,因為現在的他在車陣裡,完全動彈不得。

  「Shit!」他惱怒地啐了一句,重捶方向盤上的喇叭,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而另一頭的餐廳--

  小敏一邊整理著碗碟,一邊涼涼地說著:

  「看吧,他不是說馬上就過來?都過了兩個多小時了,我看你是賠定了!」

  陸詩曼倒是很看得開,若是他真的就這樣走掉的話,那她就自認倒楣,反正一開始就是她自願要幫他的,結果如何她都接受。

  忙完了所有的工作後,小敏拿出餐廳的鑰匙,「我要鎖門囉,快走吧。」她催促著還有些想等待的陸詩曼。

  「好吧。」就算他今天不來,也許明天他會來。

  背起側背包,脫下工作時穿的皮鞋,改換上自己的球鞋後,她快步走出餐廳,與小敏互道再見後,朝著與她相反的方向離開。

  沒有交通工具的陸詩曼,每天都是徒步回家,雖然這條路有些漫長,但她走慣了,就當是運動。

  她的小手探進口袋裡,摸了摸薄薄的薪水袋,剩下來的錢再加上便利超商店員的那一份薪水,應該夠幫商進守償還卡債的循還利息吧?

  此時的上官澤終於趕到,卻意外發現餐廳已經打烊了,他氣得忍不住踢向鐵門,雙手無奈地擦在腰上,一想到陸詩曼可能會對信誓旦旦說會馬上還錢的他失望,他就忍不住想放聲大叫。

  坐上蓮花跑車,他用力甩上車門,踩下油門,車身便像箭矢一般射進夜幕裡,突然,他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在人行道上--

  是她!

  他急踩煞車,發出刺耳的聲響,也吸引了陸詩曼的注意,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上宮澤下了車,大掌帥氣地耙梳過他額前的髮絲,走到她面前。

  「小姐,不好意思,因為塞車的關係所以來晚了,沒想到店已經打烊,還好在這裡碰見你,我現在把錢還你。」他邊說邊掏出皮夾,取出一疊鈔票遞給她。

  她接過他手上的鈔票點了點,卻發現多了兩張千元大鈔,她立刻抽出打算還給他,卻被他拒絕了。

  「那是報答你的好意而多給的,你就收下吧。」他解釋著。

  握著那兩張干元大鈔,她猶豫著該不該收,最後還是決定把它歸還給他。

  「不行,我不能多收你的錢,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雖然她真的很需要錢,但一開始就是她自願幫他的,不能以此作為收取報償的手段。

  「沒關係。」他雙眼不經意地瞟過她腳上那雙顯得破舊的球鞋,心裡陡生一抹同情,她看起來似乎過得並不好。

  她突然拉起他的手,這個動作讓他有些意外,他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麼時,她已將鈔票塞回他手裡。

  「先生,我不能收。」將錢還給他之後,她快步向前走,不想再和他討論那兩千元的話題。

  見狀,上官澤立刻追了上去,這次他不是要給她兩千元,而是希望可以送她回家。

  「小姐,你等一下,不然我送你回去好了,這樣我會好過一些。」似乎報答她什麼,才能讓他感覺好一些。

  「沒關係,我就住附近。」她沒有停下腳步,而是邊走邊回他的話。

  上宮澤不放棄地追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就是想為她做些什麼。

  「小姐,請你讓我有個機會報答你好嗎?」他從來沒想過報恩會那麼難。

  見他誠意十足,她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給了他一抹妥協的笑容。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她其實一點也不想麻煩他,但她能感覺出他的執拗。

  聽見她的應允,上宮澤感覺心情極好,立刻替她開啟車門,對她招了招手,「快上車吧。」

  陸詩曼禮貌性地微微一笑,坐上車後,她感覺有些不習慣,也顯得不自在,她從來沒坐過這麼名貴的跑車。

  「你家在哪個方向?」

  「直走到底,到了我會提醒你。」

  看她表情有些僵硬的模樣,他突然覺得很想笑,一直以來,坐過他副駕駛座的女人,從沒有一個像她這麼嚴肅的!

  車裡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凝窒,她不發一語地低垂著頭,而平時和女人很有話聊的他,這時卻一句場面話也擠不出口。

  他稍微打量著她,她長得其實沒什麼特別,那張臉平凡得就像隨意走在街上繞一圈,都會碰上幾十個相似的面孔,唯一較為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她燦亮似星辰般的雙眼,和出水芙蓉般的白皙皮膚。

  這樣的女人他平時是不會多看一眼的,但他卻發現看著她的感覺一點也不討厭,反倒還有點上癮。

  陸詩曼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她一直在心裡思忖著明天交完水電費,再替商進守償還完卡債的循環利息後,是不是還有多餘的錢足夠應付往後一個月的生活開銷。

  上官澤刻意放慢速度,一反他平時開快車的習慣,他不太理解自己這樣的行為,他只是挺喜歡和她處在這個小空間裡的感覺,儘管她一句話也不說,但他卻一點也不在意。

  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玫瑰花香沁入他鼻間,讓他的心緒有些蕩漾,那種香氣不像是刻意營造的,反倒像是原本就屬於她身上的一部分。

  儘管他再怎麼放慢速度,這條路畢竟是有終點的。

  「我到了。」她突然開口提醒。

  「OK,我把車停一旁讓你下車。」他竟有些不捨她的離開。

  「你住哪一間?」

  「頂樓那間鐵皮屋。謝謝你送我,我走了。」她搶在他替自己開門前先下車,她微微一笑,禮貌性地對他點頭後,轉過身離開。

  目送她離去的背影,他突然不太想離開,反倒搖下車窗,燃起一根香煙,開始吞雲吐霧了起來。

  今晚的夜風很涼爽,拂面而來的空氣,彷彿帶著她遺留下來的淡淡玫瑰香。

  他唇角微微一揚,他已經很久沒有對女人感興趣了,但平凡的她卻莫名撥動他的心弦。

  正當他在腦海裡回想起她沉靜的側臉時,樓上突然傳來一陣咆哮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下意識地抬眼尋找聲音的來源,最後發現聲音是從那頂樓加蓋的鐵皮屋裡傳來。

  不久後,他便看到一名年約二十歲上下的男子氣沖沖地下樓來,他心裡閃過一抹疑惑--

  他是她的誰?

  隨即,他回過神來。想這幹嘛!?這似乎與他無關!


  他有些賭氣地捻熄香煙,搖上車窗,踩下油門離去。

  上官澤撿起臥房裡散落一地的髒衣服,他的狗窩就要不能住人了!

  沒想到要找個鐘點傭人也那麼難,說不定紀薰又忘記他的托付了。

  他突然又想起陸詩曼,那天要是乾脆點答應她的話,說不定現在家裡是一片乾淨整齊。

  愈是待在這間房子裡,他心情就愈是煩躁,原來環境真的會影響一個人的情緒。

  他脫下身上這件穿了兩天的襯衫,試著從一堆穿過的衣服裡,找出一件比較乾淨的套上。

  再這樣下去,他就要沒衣服可以穿了。

  換好衣服,他感覺還真有些怪噁心的,就連他自己都受不了那上頭飄來的怪異味道。

  步出凌亂的臥房,他撈起掛在沙發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摸了摸口袋,發現香煙竟抽完了。

  「真是煩人。」他用力地將西裝外套往地上丟,抓起桌上的車鑰匙,甩上大門,跳上車,揚長而去。



  此刻在便利超商裡工作的陸詩曼,正忙著將客人打翻一地的牛奶擦拭乾淨,就連店裡進來了其他客人也沒察覺。

  上官澤站在櫃檯前半晌,遲遲等不到店員來服務,原本心情就已經夠煩了,現在又因為等待而煩上加煩!

  等陸詩曼整理完地面後,才發現櫃檯前有客人正等著結帳!不過對方還真奇怪,幹嘛不直接出聲啊?

  「先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她邊小跑步地來到櫃檯前,邊道歉道。

  她的聲音喚起他的熟悉感,他朝她的臉一瞧,這才發現,她不就是那天那位小姐嗎?

  「你怎麼在這裡?」他詫異地問道。

  而與他相對的陸詩曼,眼底和他一樣寫滿驚訝。

  「真是巧啊!」一看見她,他一掃方纔的壞情緒,眸底帶笑,好心情不自覺湧上。

  「對啊。」她笑了笑回應。

  像是想到什麼似地,他又開口:

  「對了,上次你問我願不願意請你當鐘點傭人,如果我現在改變主意想請你,你還願意接受嗎?」

  一直放任滿室雜亂也不是辦法,況且她挺投他的緣,而且他可以確定,她對他並沒有任何企圖。

  聞言,陸詩曼的一雙美眸都亮了起來,「是真的嗎?」

  「是啊,如果你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不過他看得出來,她很想要這份工作。

  「不會,我願意!」她點頭如搗蒜。

  見她答應,他也就開始談工作內容跟待遇問題,「你只需要一天來打掃一次,還有把我換下來的衣服洗乾淨就行了,至於待遇……你希望多少?」

  他還記得上次見到她時,她腳上那雙破舊的球鞋顯示出她不寬裕的生活,再加上看她一連接了兩份工作,想必她真的很需要錢。

  「呃……工作內容很簡單,時間也不太長,那麼我收一萬二就好。」她秉持價格要公道。

  聞言,上官澤當場傻眼,自從他當老闆以來,還沒給過任何員工如此低廉的薪水,在他眼裡,每個人的勞力都很值錢,當然她也是。

  見他的反應有些古怪,她不禁想,是不是自己的要求太過分了?於是她決定再降價。

  「不然一萬好了。」再不行就八干,或者他希望再少也沒關係,哪怕是五千元,她都可以接受。

  「我一個月支付你三萬。」他想這個價錢既合理又不失他的面子。

  聽見他開出的價碼,她當下有些怔愣,只有高中畢業的她,因學歷不足,只能靠勞力賺錢,所以從來沒有一個老闆會付給她如此優渥的薪資,她實在有些受寵若驚。

  「太多了。」雖說錢沒人嫌多,但她覺得自己做的工作,並不需要給這麼高的薪水。

  「沒關係,若你覺得薪水太多,可以看家裡少些什麼日用品,幫我補上就是了。」三萬塊的薪水在他眼裡,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好吧,那我什麼時候過去工作?」

  「等你下班後和我聯絡,我再和你細談,忘了告訴你,我姓上宮,這是我的電話。」他迅速地抄下自己的電話給她。

  「嗯,謝謝你。」她打從心裡感激他給她這份工作,有了三萬塊的薪水,她的經濟重擔也可以稍稍減輕一些。

  「對了!你除了這兩份工作,沒有其他的工作了嗎?」他希望能配合她的時間。

  「沒有了。」

  「好,那再聯絡,我先走一步。」

 

  約末晚上八點,陸詩曼與同事交班後從便利店裡走出來,撥了電話給上官澤,而他似乎就在附近而已,一下子就趕過來了。

  「我先帶你去我家,這是備鑰,以後你就自己找時間過去整理,就算我不在也沒關係。」也許是因為她曾經對他給予全然的信任,所以他也同樣信任著她。

  「我知道了。」這真是一份無可挑剔的工作,薪水多,老闆人又好,她真的好感謝上天沒有虧待她。

  一到了上宮澤的住處,眼前的高級住宅讓她忍不住嚥了口唾沫,這樣的房子和她的鐵皮屋,簡直是天差地別。

  上宮澤的住處是樓中樓,屋內處處充滿設計感,看得出他在寬廣的坪數中,刻意營造出空間的美學來,只不過,滿地散亂的衣服,還真是與這麼漂亮的一間房子很不搭。

  「我現在先幫你收拾一下。」說著她已經開始彎下身,去撿拾柚木地板上的衣物。

  看她積極的工作態度,上官澤覺得自己終於能脫離髒亂了,於是他安心的先去做自己的事。

  收拾完衣物的陸詩曼,先將衣服浸泡在冷洗精裡,因為他的衣服都是高級品,必須要用手洗,所以她也只能把衣服浸泡後再處理。

  接著,她來到客廳,見他坐在沙發上,電視機開著,眼睛卻直盯著筆電猛瞧。

  「上官先生,請問你餓了嗎?」

  「我剛吃飽,你不用負責我的飲食,我只需要你幫我把家裡整理乾淨就好。」

  「喔。」

  「等衣服洗好,你可以先去休息,以後我需要洗的衣服,我會放在洗衣間裡。」他邊盯著筆電邊道。

  「我知道了,上官先生,我想先參觀一下房子可以嗎?」

  她這個要求不禁讓上官澤頓了下,他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我想看看家裡缺什麼日用品,才知道該補上什麼。」她一臉認真的道。

  「好吧,你隨便看看。」她還真是老實、可愛。

  得到他的應允,她便上了樓。他的臥房是日式設計,地上鋪著榻榻米,同樣有著不少待洗的衣物散落。

  她彎下身來拾起,離去前還不忘審視一下房裡有什麼需要補上的東西。

  整間房子看過一圈後,她在腦海裡記下該替他買些什麼,像牙刷、毛巾,還有幾雙室內拖鞋都該換新的了。

  再將他的衣物洗淨晾好,她今天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瞥了眼腕上的表,時間也不早了。

  「上官先生,我衣服都洗好了,明天我會過來收衣服,那我先回去了。」她交代了一聲後便要離去。

  上官澤自公事中抬首,望向墻上的鐘,已經超過十一點半了,她一個女孩子回家會不會太危險了?

  「我送你吧。」他倏然起身,立刻作出這個決定。

  他也累了一整天,從這裡到她家還有段距離,她怎麼能如此麻煩他!

  「不用了。」陸詩曼不斷地推辭。

  「沒關係,我也正想出去透透氣。」他抓起車鑰匙,不讓她再有開口拒絕的機會,拉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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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陸詩曼提著一些日用品來到上宮澤家裡,她將每樣物品放置好,然後開始了一天的打掃工作。

  完成所有工作後,距離去餐廳上班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的空檔,於是她利用這些時間上超市去買些蔬果和飲料,因為她發現他的冰箱太空了,該儲備些糧食。

  直到下午五點半,她準備離去,正要打開大門時,上宮澤碰巧下班返家,兩人碰個正著。

  「上官先生,房子我都打掃過了,衣服也疊好了,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可以給我留張紙條,我現在要趕去餐廳上班,所以要先走一步,不好意思喔。」她歉然一笑。

  「我送你過去吧。」反正他正巧要去吃晚餐。

  她已經搭過他幾次便車了,真的不想太過麻煩他。

  「不用了啦,你快去吃飯吧,我煮了幾道菜放在廚房的餐桌上,別放涼了!雖然你說過我不需要負責你的飲食,但這是我免費贈送的服務,答謝你給我這份工作。」為他多做一些事,她的心情才會好過一些。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她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嗯。」點了點頭後,她快步離開,希望能趕得上六點的班。

  看她離去後,上宮澤放下公事包,脫下西裝外套,家裡飄散著飯菜香對他而言著實有些陌生,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有在這間房子裡吃過飯。

  自從一個人搬到外面住後,他天天都是吃外食,家裡的廚房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他審視著餐桌上的菜色,雖然不是什麼豐盛的佳餚,但卻散發出「家」的香氣,讓他的心窩一陣溫暖。

  等他品嚐過她的手藝後,更是讚不絕口,每樣菜的味道都恰到好處,很快地,他便吃得碗底朝天,還意猶未盡。

  回到房裡拿取換洗的衣物,一踏進浴室後,他才發現自己的毛巾和牙刷都換過了?看來她真的很細心。

  洗過澡,他習慣性地去開冰箱,雖然他的冰箱常常是空的,但他還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吃或喝的。

  令他大感意外的是,冰箱裡面竟擺放了幾瓶氣泡礦泉水和運動飲料,還有一盒蜂蜜蛋糕!看來應該是她準備來讓他解饞用的。

  「來小嘗一塊吧。」他拿出蜂蜜蛋糕,走向客廳。

  吃了幾口,他發現這玩意兒還挺好吃的,於是不知不覺地就吃光了一整盒。

  整個晚上,他都沉浸在一片好心情之中,就連關了燈上床休息時,他的嘴邊還噙著淡淡的笑意。

  今天過得好幸福喔!



  回到窒悶的鐵皮屋裡,商進守還沒進門,屋裡有了難得的安靜。

  她和商進守是在同一家孤兒院裡長大的。二十年前,他們的父母合資設立了一間工廠,從事球鞋代工的工作,因為她的父母過於貪婪,企圖併吞屬於他父母的那一份,財迷心竅的結果,就是謀殺了他的父母,最後弄得兩人也必須伏法彌罪。

  她知道他們陸家對商進守虧欠太多,是她的父母害得他年幼失依,因此無論他再怎麼荒唐,她都會極力忍受,算是替自己的父母補償他。

  高中畢業後,她就不斷地在工作,而商進守卻學壞,惹下的麻煩已經不計其數。

  有時她都會希望自己就這樣一睡不醒,這麼一來,她便再也不用睜開眼睛面對這個混雜的世界,也不用再背負著滿身罪孽,活得那麼痛苦。

  但希望歸希望,現實卻永遠不可能都如人願。

  摺疊好晾乾的衣物,一整天下來的疲累已經教她體力全失,一沾上床,就連澡都還來不及洗便沉沉入睡。

  商進守直到半夜三更才踏進門,一見到陸詩曼沉睡的模樣,心裡忿忿難平,於是粗暴地用腳踢了踢她柔軟的身子,將她自夢中喚醒。

  陸詩曼驚醒後,發現他在自己的房裡,她有一種很不被尊重的感覺,但她還是隱忍了下來。

  「這麼晚了,你找我做什麼?」她明天還得工作,沒時間陪他說太多閒話。

  「昨天不是跟你說了,我需要二十萬投資朋友的店,錢呢?」

  他知道陸詩曼根本沒那麼多錢,但他相信她總會有辦法的,因為只要把她逼急了,她最後還是會多少拿些出來。

  「我沒錢,你也別再做什麼投資了,還是踏實的賺錢比較守得住財。」她當然知道投資只是他用來逼她吐錢的幌子,等到拿了錢後,誰會曉得他到底花到哪兒了!

  「你這臭娘兒們,是不是又想討皮肉痛了?我難得好言好語,不想對你拳打腳踢,你竟愈是不像話!」他面孔變得有些猙獰,目光陰惻得就像要置她於死地。

  「我乾脆給你一個建議,你不如幫我買張保險,然後再想辦法讓我發生意外死去,這麼一來你就可以拿到你想要的錢,我也得以解脫。」她厭倦了這樣被人威脅的日子了。

  「我是很想殺了你啊!你也不想想我今天會這麼落魄是誰害的,全是你那兩個該死的父母!所以你最好識相點,最晚在後天以前把錢拿給我,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他撂下狠話後,甩上她的房門離去。

  不久,她聽見樓下傳來他機車發動的聲音,她慶幸的是,在天亮之前,她擁有暫時的寧靜。



  陸詩曼煮好了晚餐,但她卻不急著趕到餐廳上班,今晚她請人代她的班,好留在上官澤家裡等他回來,因為她有事向他請求。

  上宮澤一踏進屋裡,熟悉的飯菜香撲鼻而來,他心情大好,走進客廳後才發現她還在。

  「真巧,你還在。」他邊扯著頸上的領帶邊道。

  「上官先生,我有事想拜託你。」她一臉窘然,想到要向他預支薪水,她實在很難開口。

  「有什麼困難就告訴我,我會幫你的。」光是看著她臉上的神情,他就知道她八成是有困難。

  「我想先向你預支薪水,我知道我這樣很不好,但我真的需要這筆錢。」

  聞言,上官澤像是在思忖著什麼般頓了頓後,隨即答應她的要求。

  「你想預支多少?」他自公事包裡取出支票本,準備寫下金額。

  「我……想預支……三十萬。」若他不答應,她可以諒解,她自己也知道這個數字實在太離譜了。

  但上官澤毫不猶豫地就寫下金額,將支票撕下遞給她。

  見他如此豪爽的就給了她三十萬,她的心裡一陣感動。

  她知道他對她很好,所以這樣的行為,她就連自己都瞧不起。

  上官澤沒有猶豫是因為,他很清楚陸詩曼絕對不是想拿著這筆錢大肆揮霍,她一定是有迫不得已的需要才會對他開口。

  「謝謝你。」他帶給她的暖意,已經超越了她這一輩子所擁有的。

  「不用向我道謝,只要你這十個月好好工作,就是對我最好的報償了。」他能從她的表情瞭解到她的心酸,她向他預支薪水絕對是萬不得已的。

  「請你放心,我一定會的。」她誠懇地點了點頭。

  「我相信你會的。」

  他想,他再也找不到像她如此稱職的鐘點傭人了,她不僅僅是整理房子裡外,她甚至讓這個家真正成為一個家,而不再只是冷硬的外殼。



  陸詩曼心不甘情不願地將三十萬的支票兌換成現金,包在牛皮紙袋中準備拿給商進守。

  他之於她,就像永遠無法停止的夢魘。

  商進守一臉貪婪地看著白花花的鈔票,他就知道,陸詩曼最後還是會擠出錢來!

  「你不要再亂花錢了,要省著點用。還有,你別再來找我拿錢,我真的已經塘干見底了。」她一臉無奈地聲明,但她懷疑他能聽進去多少!

  「放心吧,我會讓你安然一陣子的。」有了這些錢,夠他逍遙好幾天,他哪還需要去煩她!就算真要煩她,也得先把這些錢花完再說。

  總是這樣,只要他從她這拿到了一筆錢,就會消失一陣子,等到他又沒辦法過活時,自然就會再回來討錢。

  「不過我覺得你這女人真的很白目,上次向你要錢時,你硬是說沒錢,結果我在你房間的小鐵盒裡找到四萬多塊!你喔,真是不老實。」他一臉得意道。

  聞言,陸詩曼一張小臉瞬間刷白。

  他怎麼可以這樣I:

  她已經照他的話籌了三十萬給他,他怎麼還能偷她的錢I:更何況那些錢是要用來交房租的,她已經積欠了房東四個月的房租,再不繳清,她會被趕出來的!

  「你不能拿那些錢,那些錢是我要付房租的!」她激動地向他索討,但他哪可能理會她。

  「你那麼有辦法就再去籌啊!我看你不如拿身體來賺比較快,這樣生活也不會那麼吃緊,不是嗎?」他一副事不關己地提供意見,也不想想她會淪落至此,是誰一手造成的!

  「你太過分了。」她氣得撲上前去,要搶回他手上的那包鈔票。

  「臭三八,給了都給了,還敢搶!」他用力地推開她,讓她重重地跌倒在地。

  陸詩曼吃疼地倒坐在地,想起身卻完全使不上力,因為她的腳踝好像扭傷了。

  商進守壓根不理會她,逕自大搖大擺地離開,留她一個人呆坐在原地,一臉無助。

  她的眼淚簌流而下,一時間,她感覺自己的生活全然變天,這種無奈與無助交雜的感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體會,但卻從沒像這次般,讓她恨不得趕快消失在這個悲慘世界中。

  

  陸詩曼並未處理她的腳傷,隨即跛著腳來到上官澤家裡,她想趁他下班之前,快點把該做的事完成,因為她不想讓他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

  她心裡很清楚,若是被他瞧見了,他肯定會關心她的狀況,而她根本承受不起他的關切。

  他對她夠好了,她不想再因為自己的事造成他的負擔。

  不過,因為腳傷的關係,她行動起來特別吃力,原本就疼痛不已的傷勢,現在似乎更加惡化了。

  她痛得無法走路,只能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這樣的她還有辦法工作嗎?但她現在已經被商進守那傢伙洗劫一空,已無分文可供自己度過往後日子,不工作行嗎?她愈想愈氣,愈氣愈想哭。

  眼淚開始掉得猛,她以前並不常為這樣的事情掉眼淚,也許她真的累了,不想再重複這樣的生活了。

  上官澤忘記帶開會要用的資料,於是利用中午的空檔時間返家,卻意外看見陸詩曼無助落淚的畫面,他的心倏然抽緊,不捨與心疼同時湧上。

  他立刻飛奔至她身邊,關心地開口:「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受傷?」見她跌坐在地,他不禁如此推測。

  陸詩曼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眼底寫滿的關心是如此切實,讓她原本冰冷絕望的心房透進一絲陽光。

  「我……沒什麼。」她極力想隱藏自己的情緒,於是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別動,你的腳腫起來了。」他看見她腳踝上的傷。

  看著他一臉的擔憂,她突然覺得好幸福,這種感覺一直以來都與她絕緣,但她卻在他身上找到了。

  「我帶你去看醫生。」他抱起她。

  當她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前時,她清楚地聽見他強烈鼓動的心跳,她的小臉倏然泛紅,頭一次和男人如此親近,她既害羞又緊張。

  「上官先生,謝謝你。」

  「這又沒什麼。」他不太喜歡她總是如此生疏且客套的樣子。

  看過醫生後,上宮澤堅持放她幾天的假,同時叫她找人代她其他工作的班。

  「醫生說你至少要休息兩個禮拜左右才能正常行走,這幾天你就先在家裡待著,不要再去工作了。

  如果你生活上有任何困難,隨時告訴我,我會盡力去幫你的。」他知道一旦停下工作,她最掛心的事就是錢,畢競她的生活環境不是太好。

  說到困難,陸詩曼忍不住嚥了口唾沫,積欠的房租未繳,再加上生活費絲毫沒有著落,她就快走投無路了。

  「我送你回家去休息吧。」他扶著她上車,然後駛向她的住處。

  到了她家樓下,他堅持要扶她上樓,其實這只是一個藉口,真正的原因是,他想會會和她住在一起的那個男人,他想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麼關系。

  陸詩曼心想反正商進守不在家,讓他上去也無妨,否則要是讓商進守看見他的話,說不定要又使什麼壞主意。

  「你家裡有人嗎?」

  「沒有。」

  上官澤高大的身子,突然擠進這頂樓加蓋的鐵皮屋裡,空間瞬時變得有些壓迫感。

  打從他一進門,便發現玄關處放有一雙男人的拖鞋,客廳的桌上甚至還有煙灰缸,這些顯然都不是她的東西。

  「你有室友?」他明知故問。

  「嗯。」她知道他看見了這個房子裡不屬於她的東西。

  「他去哪了?」

  「我不清楚,他一向不會交代自己的行蹤。」她也不想管。

  他心裡多少清楚,一對毫無血緣關係的男女住在一起,很難維持單純的室友關係,這個男人和她一定關係匪淺,不過她怎麼會和如此沒責任感的男人在一起呢?

  「上宮先生,謝謝你送我回來。」她轉移話題,同時也是在暗示他,她並不想留他。

  其實陸詩曼並不是排斥他的存在,而是她不想讓他知道太多關於自己的事,她害怕他會對她失望。

  上官澤當然不是笨蛋,他聽得出她話中之意,於是開口:「我要回去了,你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來嗎?」

  他有些放心不下,但他也不想讓她為難。

  「放心吧,我可以的。」

  上官澤轉過身正要離開時,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回過頭來。

  「沒有工作的這段期間,如果有任何經濟上的需要,可以直接告訴我,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當你是朋友,所以有困難就找我,OK?」

  不可否認,他的確對她有好感,原本女人對他而言,只是排遣無聊的伴侶,但她卻例外。

  「謝謝你。」除了感謝,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然後,上官澤便步出小小的鐵皮屋,替她帶上大門後離去。

  上官澤離去不久後,門鈴突然又響起,蹣跚地上前去應門。

  「誰啊?」

  「是我,房東太太。」門外傳來房東太太宏亮飽滿的嗓音,後頭還跟著她七歲大的小兒子。

  她已經來按過她的門鈴好幾回了,總是沒人應門,她本來還在猜想她是否是刻意躲她,但無論如何,現在總算找到她了。

  就算她再怎麼笨也猜得到房東太太是來收房租的,但她哪裡還擠得出錢來?

  她一臉沉重又無奈地開門,房東太太一見著她就沒給好臉色看,接著又開始拉拉雜雜地說了一長串。

  「……我也是看你挺可憐的,才讓你欠了四個月的房租,再加上這個月也快過完了,那你就等於欠五個月了!我不是開慈善機構,況且我家裡還有幾個孩子要養,他們全看這份房租過日子,而孩子們的舊衣服也已經穿破了,卻沒錢買新的,真可憐。」

  「媽,你昨天不是才幫我和哥各買了一件外套和長褲嗎?你不記得啦?」小兒子一臉不解地問道。

  聞言,房東太太快手搗住小兒子的嘴,「大人講話,你小孩子插什麼嘴!」

  其實不能怪房東太太,她沒錢交房租是事實。當初租契上白紙黑字寫的一清二楚,欠租三個月以上,房東太太有權強制她搬離,她讓她多待上一個多月,已經仁至義盡了。

  「不好意思,我現在身上沒有錢,但我保證會在三天內把錢給你。」雖然時間上有些緊迫,但她一定得想出辦法來才行。

  「不瞞你說,上次有幾個學生來看過房子,我打算把房子租給他們,所以你快點找其他房子搬吧。」有個老是拖房租的房客也是十分傷腦筋,所以還是早點把她趕走比較好。

  「我知道了,我會去找房子的。」沒錢還不夠慘嗎?現在她連一個棲身的地方也沒了。

  得到她的應允,房東太太便領著小兒子下樓去,陸詩曼關上大門,心情十分沉重。

  歎了長長的一口氣,她感覺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

  如果這是一場惡夢,誰能喚醒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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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陸詩曼帶著腳傷上了菜市場一趟,買了些許食材後,她沒回家,反倒上上官澤家去。

  她昨夜想了一整晚,實在找不到誰會願意對她伸出援手,除了他。

  她知道她這樣做,臉皮顯得有些厚,但她已經無計可施了!

  進門後,一如往常,室內寂靜的沒有半點聲響,上官澤在下午五點半之前通常是不在家的,所以她這時來,應該不會遇到他。

  放下手上的提袋,她直接上樓至洗衣間,將他需要洗的衣物浸泡好,當她正準備下樓時,卻聽見他的房裡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響,於是她頓下腳步,往他房間的方向走去。

  她有些不確定地推開他的房門,卻意外發現他還在家裡,而且他好像十分難受似的躺在床上。

  「上官先生,你怎麼了嗎?」她心急地立刻上前去察看他的情形。

  聽見她的聲音,上宮澤勉強地睜開眼。

  她怎麼來了!?他不是要她在家好好休息的嗎?

  「你……」他想開口說話,但喉嚨卻幹得難過不已。

  「你別說話了,我去泡杯熱橘茶給你喝,你一定是感冒了才會這樣。」想不到平常身強體壯的他,一病倒竟如此嚴重。

  沒多久,陸詩曼便泡了一杯熱橘茶來到他面前,因為他全身癱軟而無法坐直身子,於是她只得吃力地將他扶起。

  待他坐好後,她將插有吸管的杯子遞到他唇邊,「趁熱喝才會好得快。」

  而他像個孩子一樣乖巧聽話,將橘茶全部喝完。

  喝完熱飲的他,好像感覺真的好多了。他看著她擔憂的神情,好像他對她而言有多麼重要似的,突然問,他覺得自己有種被呵護的感覺。

  「累的話就再睡一下,我去藥局買感冒藥給你吃,你等我一下。」說著她便轉身離去。

  而他的確是累了,閉上雙眼又開始沉睡。

  接下來他的意識都很模糊,他好像夢見她餵他吃藥,也好像夢見她替自己蓋被子、替他擰毛巾拭著冒汗的身體,而且她還用她溫暖的小手,不時探著他的體溫。

  睡了好長一覺醒來,發現她已經不在了,他的心頭升起一股失望,這時陸詩曼卻從房門外走了進來,手上還端著一碗香噴噴、熱騰騰的稀飯!

  「你醒啦。」她溫柔一笑的說。

  見她並未離去,他的心情從失望的谷底竄上喜悅的天空。

  「我煮了稀飯,你多少吃一些,這樣才有體力。」她說完,便舀起一口粥湊到唇邊吹涼了,再遞到他嘴邊。

  他很自然地張口,讓她一口接一口地餵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吹過,所以這稀飯感覺特別好吃。

  在她這麼細心的照料之下,他感覺真的好了許多。

  「我不是要你在家好好休息嗎?」他好不容易稍微恢復了一些聲音,於是問道。

  「呃……我知道,但我閒不住,所以想說過來看看。」她搔了搔後腦,差點都忘了自己是為什麼而來,不過在他這一問之下,她實在很難開口說出自己的目的。

  「可你腳上的傷不要緊嗎?」他很擔心她的情況。

  「沒什麼大礙啦,在這裡又不比在餐廳還是便利商店,需要長時間站立和走動,我沒關係啦。」他愈是這樣替她擔憂,她就愈是開不了口要求他的幫助。

  「你也別再忙了,我已經好多了,你就先去休息吧。」她也累了一整天了,該好好休息。

  她並沒有動作,反而是頓在原地,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有什麼事嗎?」他問。

  「嗯,呃……」她還是開不了口。

  他挑了挑眉,無聲地詢問著。

  她擰緊了眉半晌,倏然一笑,「沒事。」

  他知道她心裡一定有事,否則不會這麼支吾其詞。

  「是不是經濟上的問題?」

  聞言,她沒說話。

  「告訴我沒關係,你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向我開口。」這句話他昨天才說過,她怎麼今天就忘了?

  「嗯……我沒錢交房租,房東太太希望我盡快償還積欠的租金,然後找地方搬出去。」她知道自己前天才向他預支了三十萬的薪水,現在還說這種話,他一定會覺得她很貪心。

  「那我先幫你開支票給她,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只要你還願意在我這裡工作,錢可以慢慢從薪水裡扣。至於住的地方,我想我這裡的空房很多,你若不介意的話,我很歡迎你搬進來。」一想到要和她生活在同一個空間裡,他的心情就開懷許多,但他沒去深思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聞言,她心裡又是一陣感動,雖然早就知道他一定不會對她的困難袖手旁觀,但她的心仍是被暖化了。

  「上宮先生,我實在很抱歉,又得麻煩你……」她咬了咬唇瓣,一臉歉然。

  「不要那麼生疏,以後你叫我澤就好,不用上官先生、上官先生的叫,顯得我們很有距離。」

  「這樣不太好意思。」一想到要喊他的單名,她的臉都紅透了。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每個朋友都是這樣叫我的。」他笑了笑道。

  「我知道了。」

  「對了,那你的室友呢?」她要搬家,那男人該不會也要一併搬進來吧?他可不太想接受。

  「我不知道他去哪裡了,也不知該怎麼聯絡他,他的事以後再說吧。」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煩惱關於商進守的事,還是先把生活穩定下來才是當務之急。

  「我明白了。」

  他想,也許他們分手了,又或許有其他的理由,但他並不想追究,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好了。



  不久後,陸詩曼提著幾袋行李搬進上宮澤家裡。

  雖然他答應讓她住下,但她堅持要付房租時,卻被他拒絕了,可她表示要是他不收房租的話,她將會另找其他地方居住,於是他才答應從薪水裡扣除房租的錢。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看她明明沒什麼行李,卻整理了許久,他不禁問道。

  「沒關係,我自己來就好了。」她習慣把物品詳細歸類放置整齊,這樣才不會要找時很費時間。

  「感覺你這人做事還挺有條不紊的。」看她整理東西的態度就可窺知一二。

  「還好啦。」她就只是對生活上的瑣事比較在行而已。

  「晚上不用煮飯了,我們上館子去吃。」他不希望腳傷未癒的她太過勞累。

  「不要啦,我已經買了菜,再到外頭吃又得多花錢,還是省著點比較好。」她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聞言,他突然覺得兩人的對話就好像一對老夫老妻似的,他是很愛揮霍的丈夫,而她是勤儉持家的妻子,這樣的感覺有些微妙,他卻一點也不排斥。

  「好吧,但你別太累了,需要我幫忙就開口。」就是這樣的她才會讓他感覺獨特。

  「嗯。」輕應了聲,她繼續埋頭整理的工作。

  他在她背後待著,發現看著她的背影也是一種享受,看她忙碌的樣子,他莫名興起一種定下來的念頭。

  若是將來有一天,他願意定下來,那麼他一定要找一個像她這樣的女孩子,有著一種魔力,讓一個家感覺有生命的魔力。

  

  這個家自從她進駐後,就不再只是他睡覺的地方,每天只要一到了下班時間,他就等不及要回家。

  她如同平日一樣,準備了簡單的晚餐,也替他點亮餐廳的燈,那暈黃的燈火本身並不具任何意義,但他卻覺得自己的心房好像全面亮了起來,漸漸剝除寂寞的外皮。

  他坐在餐桌前,細細品嚐她的手藝。她的手藝很好,對他來說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但每每吃進一口,他還是忍不住在心裡讚歎。

  過了晚上十一點,陸詩曼才回到家,雖然一身疲累,但在見到上宮澤時,她還是開心地扯出一抹笑容。

  「怎麼還沒睡?」

  「我沒那麼早睡的。」其實他是想等她進門,和她說上幾句話。

  「這樣啊,那你餓嗎?」她還沒吃晚餐,正想煮個東西來果腹,順便看他要不要吃。

  「我不餓,那你吃了嗎?」他想她大概又因為工作而餓肚子了。

  「沒有,所以我想煮些東西來吃。」

  「那你別忙了,這附近開了一家一豆漿店,那裡的消夜不錯,一起去吧。」他邊說邊起身撈起外套。

  「好吧。」

  陸詩曼的食量本就不大,點了一個水煎包和一杯豆漿也就飽了,倒是說不餓的上官澤吃得比她還多。

  「你還想吃什麼,我請客。」她也該回報他些什麼,反正這裡的東西不貴。

  「好啊,那我不客氣了。」他沒有拒絕,因為他知道她會這麼做,是為了讓她自己好過一些。

  吃過遲來的晚餐,轉眼也過了十二點。

  「我們回家吧,明天還得工作,別太晚睡才好。」他溫柔地叮嚀。

  「嗯。」

  回到家裡,她洗過澡後便熄燈上床,但她躺在床上,卻了無睡意。

  她一閉上雙眼,上官澤的身影就在腦海裡盤旋,她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自己為何會一直想著他?

  另一頭,上官澤也熄燈上床,但他睜著一雙湛眸,腦海裡浮現她略帶嬌羞的可愛臉龐,心頭便溫暖起來。

  翻來覆去的兩人,怎麼也睡不著覺,索性坐直身,然後下床走出房門。

  門一開啟的那一剎那,兩人面對面相視。

  「還不睡啊?」兩人異口同聲地問著對方。

  「喔,對啊,睡不太著。」他竟然覺得有些緊張,他是怎麼了?

  「我也是,我看我下樓去喝杯熱牛奶好了,可以幫助睡眠,我也幫你泡一杯吧。」她說完,率先轉過身下樓,他則跟在她後頭。

  「好奇怪,平常這個時候我都已經睡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就是睡不著!」上宮澤有些尷尬地道。

  「我也是啊,也許是今天太悶熱的關係吧。」她隨便想了個理由,不過今天的確是悶熱了一些。

  「對啊,不過你那間客房沒有冷氣,夏天又快到了,一定很難入睡,我看我還是找人來裝一台好了。」

  「不用了啦,我之前住在頂樓加蓋的鐵皮屋,早已適應悶熱了,所以不用這麼麻煩。」她想也不想便拒絕,他不能一直對她這麼好,否則她會變得很貪心的。

  「沒關係,反正我早就想加裝一台冷氣,就這樣說定了。」只要她住得舒適,那才是最重要的。

  她沒再回應什麼,因為只要他作了決定,她再怎麼和他爭論,他都不會改變心意。

  「你累了嗎?」

  「還好,身體是很累,但精神卻不錯。」

  「我也是,希望這杯熱牛奶能發揮它的效用。」再不睡他明天可能爬不起來,晨會也得缺席了。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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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結束晨會後,上宮澤還得忙著批公文,而當他工作時,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打斷,偏偏不識相的高嫜婕又來電,他選擇忽略,只是這次她似乎沒那麼容易被打發。

  她敲過門後,沒待他允許便擅自進入。

  「該吃午餐了,所以我過來找你。」

  上官澤沒看她一眼,逕自低著頭繼續忙碌。

  可她又怎麼可能就此罷休呢?

  「既然你在忙,那我讓人把便當送進來好了。」她從頭到尾沒問過他的意見,全都自己作決定。

  他真的很討厭她這種不尊重他的行為,她以為她算老幾?憑什麼這樣決定他的事?

  「我不餓,我不是已經說過了,上班時間不要到公司找我。」她總是把他的話當耳邊風,就因為他母親向著她,所以她更無法無天。

  「我知道,但我打電話給你,你也不接,我不得已只好到公司裡來逮人。」她說得振振有辭。

  「請問一下,我們是什麼關係?」他諷刺道。

  「還能是什麼關係?我想你也應該很清楚,我們的結合將是勢在必行的事,況且這場婚姻將為彼此帶來莫大的利益,所以你應該要選擇我,並且感謝我也願意選擇你。」

  她一臉傲氣地抬高下巴,這輩子從沒任何男人讓她受挫,她當然不會容許他成為例外。

  不可否認,高嫜婕是個外在和家世條件都屬上等的女人,也許每個人都想沾她的光,但唯獨他不稀罕!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沒有選擇你的打算。」在他把話說得難聽之前,她最好可以識相點離開。

  「你知道你最吸引人的是什麼嗎?」她突然兩手抵在桌面上,俯下身子,微瞇著眼問道。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有什麼地方吸引她?

  「因為你讓我捉摸不定。」就是這份新鮮感讓她無法就這樣放棄。

  「你可以放心,就算你再怎麼努力,我還是不會乖乖就擒。」她若想馴服他,那還早得很呢!

  高嫜婕不當一回事地扯著笑,這男人愈來愈有趣了。

  「在我使出非常手段之前,我給過你機會,以後可別怨我對你不夠仁慈。」

  她這頂多算是警告,至於警告的內容是什麼,那就讓時間來緩緩揭開序幕吧!

  上官澤恨恨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她以為她威脅得了他嗎?

  他倒想看看,她能有多大的本事當如來佛祖,擒拿他這飛天孫悟空!

  

  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輕輕的落在陸詩曼的黑髮上,她加快腳步向前,希望趕快回到家裡。

  而上官澤一邊哼著輕快的曲調,一邊開著車經過離家不遠的河堤旁,發現一道細細的身影。

  「那不是詩曼嗎?」他邊說邊把車開向一旁。

  搖下車窗,他開口喚她:「詩曼。」

  聞聲,她回過頭來,看見他的車就停在路旁,他就像個孩子一樣興奮的對她招著手。

  於是她走了過去,他馬上幫她開啟車門。

  「快上車吧,雨愈下愈大了。」

  本以為今天又得過了十一點才會見她進門,沒想到一下班就在路上遇見她!

  她聽話的坐進車裡,一頭微濕的發,末稍還懸著小水珠,好像隨時會滴落下來。

  他見狀立即抽了幾張衛生紙,很自然地替她拭著。

  他的拇指不經意地摩挲過她細嫩的肌膚,她的雙頰立刻變紅,於是連忙道:「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專心開車吧。」

  上宮澤抽開手,也許他這樣的動作,會讓她覺得不舒服吧。

  陸詩曼的心跳一時還無法平穩下來,他的舉止太溫柔,會讓她以為他是喜歡她的。

  她不敢看他的臉,像在逃避什麼似地,低垂著頭故作忙碌。

  「以後如果下雨,你可以打電話讓我來接你。」他突然道。

  聞言,她笑了笑,「就在附近而已,沒什麼關係。」

  「還是別淋雨比較好。」他關心地道。

  知道他是關心她,所以她沒再說什麼。

  「對了,你沒有手機吧?這樣想找你也挺不方便的。」他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又突然開口。

  找她?!陸詩曼感到有些奇怪地瞟了他一眼。

  「你不要誤會,我是想說如果你在家,我可能需要你幫我拿些公文到公司來。」

  他這樣的解釋顯得愈描愈黑,要是真想請她拿文件,打家裡的電話不就好了?

  雖然他這樣的說法實在有些奇怪,但她沒多問什麼。

  「我看就去辦支手機好了,不然挺不方便的。」他逕自作了決定。

  「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辦。」雖說手機對她而言很多餘,但他若是希望隨時都能聯絡得上她的話,她也只好順他的意。

  「我們現在就去。」他將車子轉了一百八十度。

  「可是我沒帶錢出來。」

  「是我要你辦的,我出錢就好。」他怎麼可能會讓她自掏腰包買手機呢?

  「不用啦,我自己辦就好了。」她真的承受不了他太多的好意。

  「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的話,那就別讓其他人知道你的電話號碼,就當是我和你之間的專線好了。」他一點也沒發現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有多曖昧。

  他們之間的專線!?

  天啊!她的心又開始怦怦跳了!


  到了門市,他沒有挑選太久便作了決定,「就辦這支好了,最近電視上有在廣告,感覺好像挺鮮的。」

  陸詩曼一驚,只是用來聯絡彼此的,用不著買那麼高檔吧?

  「不如我也來換手機好了,我們用一樣的。」

  「不用買那麼好啦,這裡有便宜一點的,辦到好才一千元不到。」她挑來看去還是便宜的最合她意。

  「要買就買好一點的,小姐,幫我們包起來,還有,我還要辦一組和我同一家電信公司的門號。」他讓她無法插上什麼話,只能看著他下決定。

  接著他轉頭對她說:「你看,我不是沒有想過要省錢喔,我們辦同一家的門號,互打會比較便宜。」

  唉,她還能說什麼呢?

  等回到家後,他幫她把SIM卡裝上,等門號開通的時間過去,便急忙地試撥。

  「我要打電話給你了,你快回房間去接電話。」

  「不要玩了啦。」她嗔道。

  「好啦。」他想體會她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的感覺。

  看著一個身高一八五的男人撒嬌,她實在有些招架不住,只得半推半就地回房等他電話。

  房門一關上,他的電話就立刻響起。

  「喂。」

  「你在幹嘛?」

  「沒幹嘛啊。」這種感覺好奇怪,和見面時說話的感覺有很大的不同。

  「我們晚上吃什麼?」他又問。

  「你餓啦?」

  「嗯,有點,我們去吃火鍋好不好?」

  她也只是上樓而已,他卻覺得她好似不在這屋子裡,透過手機聽見她的聲音,他已經開始有些想念起她來了。

  「不要再花錢了,我現在就下去煮。」

  「我們再聊一下啦。」他還捨不得掛掉他們之間的第一通電話。

  「別玩了,我下樓了喔。」她掛上電話後下樓,正好看見上官澤一臉不甚開心的樣子。

  「誰惹你啦?」她問道。

  「還會有誰?」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他還是有些不開心。

  「有什麼話當面講就好啦,打手機多浪費錢啊。」這樣也許挺有趣的,但小試一下也就夠了。

  「你真是一點也不浪漫。」他不經思索就脫口而出。

  她一臉怪異地盯視著他,好似他頭上突然長出了角來。

  被她盯急了,上官澤眉頭一皺,佯裝嚴肅的開口道:「餓死了,快去煮飯啦。」

  突然被他這麼一凶,她憶起了自己的本分,「喔,對不起。」她急忙轉身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見她這樣的反應,他心頭不禁有些悶,也對她感到很抱歉。

  他憑什麼凶她啊?

  「對不起,我和你開開玩笑的,你別介意啊,我只是很想快點吃到你煮的飯。」他朝著廚房的方向大聲道。

  「沒什麼。」她小小聲地道,不確定他有沒有聽到。

  兩人間的曖昧愈來愈明顯,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真的,她的心間有種異樣的情愫在竄流,她彷彿可以感覺到自己對他很不同。

  那種感覺光憑三言兩語是形容不來的,就好像一閃而逝的流星,在她想要仔細分析的同時,便消失無蹤。

  但無論她的感覺怎樣,兩人的背景落差太大,她根本沒有資格奢望。

  「陸詩曼,你還是清醒一點吧。」提醒了自己一句,她把心慢慢收回原來的位置。

  光是憑藉著他對自己好,就認定他也許對自己有意?

  她想,應該是自己自作多情吧!也許他只是習慣對人好,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上宮澤到南部出差,偌大的房子裡就只有陸詩曼一個人。

  平時她就知道這屋子不小,卻從未像現在般感覺如此空虛,像少了點什麼似地,讓她有些不安。

  其實她回到家中已經夠晚了,照道理來說是沒有時間胡思亂想的,但她還是會不經意地想到他。

  而想念的頻率日漸增加,她都快要以為自己成天沒事做,只會想著他。

  平時沒事他都會來電,問問她在做什麼,或問她吃過飯了沒,但今天卻連一通電話也沒打過。

  可,她又有什麼資格期待?

  他只是一個對她好的僱主,他這些關心和善意的背後,只是因為他當她是朋友罷了。

  「朋友」這兩個字令她莫名地感到難過,但她不想去深思究竟是為什麼?


  上官澤躺在飯店舒適的大床上,不時凝望著手機,他一直刻意不打電話給她,是希望她能主動打給他,可是她卻讓他失望了。

  「可惡的女人!」啐了一句,他終於還是受不了了,掀起手機蓋,按下快捷鍵撥打給她。

  等不到他來電的陸詩曼,本來也想主動撥給他,但又覺得這樣不妥,於是作罷。

  躺在床上的她已經漸漸入睡,這時床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接起手機,回應的聲音疲憊感十足。

  「你在幹嘛?」他在電話的那頭沒好氣地問道。

  「在睡覺。」現在都快深夜一點了,她怎麼可能還有其他事可做?

  「你可真好睡。」他語帶酸氣地調侃著,他在這頭一直在等著她的來電,她卻已經睡了,太過分了吧!

  她沒有回應他的話,只因為他語氣裡明顯的不滿讓她莫名其妙。

  「我明天就回去了,晚上不用煮了,我想去吃羅宋的燒烤。」明明想再發洩一下不滿,但知道自己打擾了她的睡眠,他還是有些不捨,於是交代了幾句就準備收線。

  「知道了。」她訥訥地回了一句。

  「好啦,不說了,你睡吧。」

  「嗯,晚安。」

  她輕輕的一聲晚安讓他心情釋懷許多,他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心裡想著明天就要回家了,心情不禁好了起來。

  「詩曼,晚安……」在睡意漸深之前,他嘴裡吐出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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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1 09:45 PM|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回到家後,很意外地,陸詩曼竟沒有上班!

  此刻她正坐在沙發上,替他縫著幾件掉了扣子的襯衫。

  「你回來啦。」

  「嗯。」他輕應了一聲,見她正忙著替自己縫衣服,感覺有股異樣的情愫在心窩中漸漸昇華。

  「今天不用工作嗎?」他問。

  「今天我輪休。」她答道。

  「對了,我沒有煮飯,因為你昨天說你想去吃羅宋的燒烤。」

  「那你還不去換件衣服?」

  「廿?」他要帶她去嗎?

  「快一點,我肚子餓了。」他催促道。

  「喔,我這就去換衣服。」她反應有些慢地動作著。

  望著她上樓的背影,他的目光全落她圓翹的臀、修長的腿、曼妙的腰弧上,她有著讓男人瘋狂的完美身段。

  他這又是怎麼了?拉回遠揚的思緒,他提醒自己得做個正人君子。

  等陸詩曼再下樓時,只見上官澤一臉沉思,她已經站在他身邊好一會了,他都沒發現。

  沒多久,回過神來的上官澤對上她的臉,不禁一驚,像是害怕她會窺見他內心的想法,於是他急忙別開眼,十分不自然的開口:

  「下來也不出聲,真是的。」

  「對不起。」

  她習慣性地道歉,這讓他更是不悅。

  他繃著一張臉,率先走出大門,她立刻跟了上去,但他卻突然頓下腳步,讓她來不及反應而撞上他的背脊。

  「喔--」想不到他的背就像鋼鐵一樣硬實,讓她吃疼地悶哼一聲。揉了揉額頭的位置,她抬眼覦他。

  「我都忘了問你,你喜歡吃燒烤嗎?」

  「我沒意見。」說話的同時,她摸了摸口袋確認一下自己是否帶了錢。

  「那走吧。」這次他刻意緩下腳步,因為他希望與她並肩而行。

  她邊走著邊偷瞄他的側臉,如果這樣條件完美的男人喜歡上她,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可她知道自己只能偷偷地想,她永遠也別妄想跨越那條界線,因為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這點,她必須永遠記得!


  因為是小週末的關係,燒烤店的生意比平日好,但上宮澤早就訂位了,所以不需等候就有位置坐。

  陸詩曼看著四週日式的裝潢和桌面上講究設計的碗碟,感受到餐廳本身的質感,當然,價格也教她咋舌。

  那麼她少吃點就好了,她在心中如是想。

  上官澤先點了兩份杏鮑菇。他好久沒來了,已經開始懷念烤得香氣撲鼻的杏鮑菇留在他嘴裡的感覺。

  除了杏鮑菇外,他還點了生蚝、牛肉和兩個海鮮鍋。

  見他一口氣點了那麼多,陸詩曼開始害怕她口袋裡的錢怕是不夠支付這麼昂貴的餐費了!

  「我想你應該會喜歡海鮮鍋,所以就點了兩鍋,我們一人吃一鍋。」他記得平時在家用餐時,她時常煮海鮮湯,所以他推測她應該會喜歡海鮮鍋。

  「我吃碳烤就好了,海鮮鍋可以不用點。」一個海鮮鍋就要價五百八,光看價錢就飽了,她哪裡還吃得下肚?

  「光吃碳烤是吃不飽的,你那麼瘦,真該多吃點。」他流露出寵溺的表情,看得陸詩曼有些呆愣。

  「你不是也挺愛吃石斑魚的?我看點一條清蒸石斑好了。」他一邊瀏覽著菜單邊道,腦子裡想的幾乎都是她愛吃的東西。

  「不用了,我吃不了那麼多,況且,我也沒帶那麼多錢來。」她訥訥地吐出她真正的顧慮。

  聞言,上官澤挑了挑眉,開口道:「你以為我會讓你自掏腰包嗎?」

  「可我不能讓你白白請客。」她不希望自己虧欠他太多。

  「誰說我是白白請客的?晚上回去後,我要請你加個班。」他當然知道她不會平白接受他的好處,為了請她吃這一餐,他早就想好理由了。

  她不解地皺了皺眉,「加什麼班啊?」

  「幫我按摩啊,這幾天被公事折騰得我整個骨頭都要散了。」他佯裝不舒服地扭了扭頭道。

  「這樣啊,那沒有問題。」她想也不想便答應了,能為他多做一點事,她會感覺心裡舒暢一些。

  「不過你也不用請我吃飯啊。」就算他沒給她任何好處,她一樣會答應他的要求的。

  「反正我一個人吃飯也很無聊,你就當作是陪陪我,可以嗎?」

  平時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對他的邀約趨之若騖的,就只有她,總讓他覺得自己在逼她似的。

  「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感覺他好像有那麼一絲絲不悅,她趕緊道歉。

  聞言,上官澤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問道:「詩曼,你討厭我嗎?」

  他總覺得她和自己刻意保持距離,這讓他很洩氣。

  陸詩曼的頭像波浪鼓似的猛搖著,她從來沒討厭過他,相反的,她甚至有點喜歡他,也就是因為喜歡,她才更要控制好自己的心,別一再陷落。

  「如果不是討厭我,為什麼你那麼排斥我?」他實在不懂問題出在哪裡?他拿她當朋友看待,她卻又處處劃清界線。

  「我沒有排斥你。」

  「那我問你,在你心裡,我算什麼?」他心裡有著期待,像是希望從她口中聽見一個令他興奮的答案。

  「僱主。」她沒多想便答道。

  聞言,他難掩失望。

  「沒有其他的了嗎?」他究竟想聽見什麼,就連他自己也給不了明確的答案。

  「還有……」她接著道,讓他提高了注意力,等待她的說法。「很好的朋友。」

  朋友!?

  「既然你都說是朋友了,以後就別再和我計較東計較西的,我這個人對朋友一向闊綽,你必須習慣。」他會一直對她這麼好,她最好有心理準備。

  她明知道他這樣很霸道,但她的心卻感覺無比的溫暖,笑容也就不自覺地懸上嘴邊。

  「謝謝你。」

  「我點那麼多,待會你要多吃點,別浪費我的錢喔!」

  此刻的陸詩曼該感覺到開心的,但心裡卻一直隱存著不安的預感,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就要發生似地。

  她環顧四周,確定只是錯覺,好不容易定下心來,背後卻響起一道涼涼的嗓音,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商進守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陸詩曼,她應該是捨不得吃那麼貴的餐點才是,但瞧瞧她對面坐的男人多麼貴氣,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看來,她是釣到凱子了!

  他-不意她讓出空位讓他坐下,她雖是滿心不願,但也莫可奈何,最後還是妥協了。

  上官澤一臉沉凝地打量著商進守,他那不請自坐的行徑讓他十分反感,而他又刻意選在她身邊坐下,這更讓他怒火中燒。

  他憑什麼?

  「詩曼,你也真是的,搬走了也沒通知我一聲,要不是朋友幹了一票請我來這裡吃飯,我看這輩子可能就此和你斷了聯繫呢!」

  陸詩曼一臉不自然,她心裡清楚商進守的出現,一定會讓上宮澤對她感到失望,她的人生就是和這個人永遠脫不了關係,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刻會來得這麼快!

  「這位先生怎麼稱呼啊?」商進守一臉討好地問道。

  「我姓上官。」他本來不想回應他的,但為了給陸詩曼面子,他還是回答了。

  「上官先生啊,真是特殊的姓,請問你在哪兒高就?和我們家詩曼又是什麼關係啊?」他已經在心中盤算著該如何跟他要些好處。

  「我和她是朋友。」他邊遞出自己的名片邊道。

  「朋友?」他故作狐疑地挑了挑眉。

  「你為什麼又回來了?」看出他的意圖,她突然開口打岔。

  這個人有多麼卑劣,她再清楚不過了。他要是以為他能從上官澤身上撈到什麼好處,那麼她恐怕要讓他失望了。

  上官澤一臉淡漠地看著兩人的互動,他不能理解陸詩曼為什麼要和這種人糾纏不清!

  「我還不是因為想家,不然你以為會是什麼?」他大掌不太規矩地搭上她的肩,她急得想甩開他的手,但他根本沒那麼容易打發。

  上官澤心裡很不是滋味,好好一個晚餐教這人渣給打擾,更氣人的是,他的動作又一再提醒著他,她已經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你想怎樣就直說,不要在這裡打擾別人。」

  他的目光突然瞄向她放在桌上的新款手機,「唷,身價不凡了喔!連手機都這麼高檔。」他拿起她的手機嘖嘖道。

  見狀,她一把搶回手機,「沒事的話你趕快離開。」

  她冷冷的一句話,非但沒有讓他興起退意,反倒讓他更加囂張。

  「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啊?要是你讓人知道……」他話說到一半,她急得連忙阻止他再說下去。

  「我再和你聯絡好了,現在我不方便。」

  聞言,商進守會意一笑。

  「好,給我你的手機號碼,我再找你。」

  陸詩曼迅速地抄下自己的手機號碼遞給他,他彈了彈那張寫著號碼的紙張,滿意一笑的說:

  「那就再聯絡啦。」

  見狀,上宮澤恨不得搶過商進守手上那張紙,狠狠地撕爛它。

  他不是說過,那是他們之間的專線,她怎麼可以忘了他說過的話!?

  商進守離開後,週遭事物彷彿全都靜止了,她不敢看他,也沒臉看他。

  他會怎麼想?說不定他已經開始鄙視她了。

  上宮澤望著她一臉無助的模樣,他當然看出她的不情願,但她為什麼如此不甘心,卻還願意受他控制?

  「飯菜都要涼了,快趁熱吃吧,別讓他破壞了用餐的情緒。」他現在沒打算多問,只想和她好好地吃完這頓飯。

  她僵硬的拾起筷子,好不容易吃到的山珍海味,她卻感到索然無味。

  她想,她若一天不毀在商進守的手裡,他是一天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替她夾了些菜放進碗裡,她抬頭與他相視,感覺他一點也不介意方才發生的事,讓她更愧疚。

  「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謝謝你願意體諒。」

  吃過晚餐後,上官澤先去拿車,而她在門口等著,這時商進守正好從裡面走出來,瞧見她,便又一臉熱絡地靠上前去。

  「你這輩子說不定可以每天都吃山珍海味了,可別忘了要關照我這個老朋友啊!我要你一輩子都記住你欠我的債!」他提醒著她,擺明不給她好日子過。

  陸詩曼閉了閉眼,對於他的指控,她完全無法反駁。

  上官澤將車開過來時,正巧撞見商進守又在陸詩曼身邊糾纏不清,他立刻下車,走到兩人面前。

  「你還有什麼事嗎?」他臉色陰鷙得教人不寒而慄。

  「沒什麼事,送送老朋友而已,你緊張什麼?」

  「可以走了嗎?」他轉而詢問陸詩曼。

  「嗯。」她也希望快點離開。

  於是他們兩人隨即上車,遠離商進守。

  上車後,兩人少有交談,他的心沉甸甸的,像壓了大石般難受。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他突然開口打破沉默。

  聞言,陸詩曼一臉為難地抿了抿唇,好似這個問題複雜到她不知從何答起。

  「你不願意說嗎?」她愈是這樣,他就愈是生氣。

  「說好了當我是朋友,可你卻什麼事都不願攤開來說,你就真那麼愛他嗎?讓他這樣糟蹋你,你也心甘情願?」他恨不得一巴掌狠狠甩醒她。

  「我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係。」她淡淡一句撇清兩人關係。

  「不然呢?」除了愛情,他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會讓一個人心甘情願到這種地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著道:「我想我沒有必要什麼都向你解釋吧?」

  她發誓,她真的沒有想過要說出這麼傷人的回答,但在她被問急了的同時,她已脫口而出。

  聞言,上官澤眸光驟冷,原來他的關心對她而言根本是多餘!

  好,他明白了,他終於明白了,他再也不會用自己的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

  感覺到他的盛怒,陸詩曼心裡一陣抱歉,她當然知道他對她關心至極,可她這種人根本不配和他當朋友,索性就讓他這麼誤會吧。

  上官澤氣得踩緊油門,把情緒全發洩在速度上,他什麼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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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清晨,徹夜無眠的上官澤起身,換上休閒服,坐上蓮花跑車,發動引擎,像一道銀矢,射進清晨的冷空氣中。

  陸詩曼也同樣無眠,聽見他下樓的聲音,她可以肯定他也一夜未眠,因為他從來未曾起得如此早。

  昨天的事是她不對,她希望彌補,只是他還會願意接受嗎?

  算了,她還是先下床張羅早餐吧。

  而一大早就飆車的上官澤,將車開到貓空山區,他枕著雙臂躺在車蓋上,望著微亮的天空,想著煩人的事情。

  陸詩曼煮了一桌中式早點,坐在餐桌前,她靜靜地等著,時間過了八點,離她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心想,也許他真的不回來了。

  拿起手機,她撥了電話給他,嘟嘟的電話聲就像永遠也不會停止似的,然在她決定放棄時,他接起了電話。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但卻是在兩人陷入這樣矛盾的情況之下!

  「有什麼事嗎?」他刻意淡漠。

  他冷硬的嗓音,讓陸詩曼漂亮的深褐色瞳眸,染上一層帶憂的灰澤,他果然還在生氣。

  「你一定還沒吃早餐吧,我都煮好了,你回來吃好不好?」她的語氣像似哀求。

  聞言,他淡淡的諷刺勾在嘴邊。她都不把他當一回事了,還管他要不要吃早餐 !?

  「我不想吃,你以後也別再煮了。」他不甚客氣地回絕她的好意,但他的心卻沒有因此而比較舒暢。

  「你還在生我的氣,對吧?」她不想和他這樣一直冷戰下去。

  「我為什麼要為你這種人生氣?不值得,根本不值得!」他說著違心論,口氣卻顯出他的在乎。

  「好吧,那我要去上班了,飯菜我一樣會放在電鍋裡,你若餓了就吃一些吧。」她只好等他氣消,再跟他談。

  掛上電話後,兩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手機上頭,約莫十幾秒後,她轉過身抓起手提袋,趕著上班去:而他則是自車蓋上躍下身來,然後跳上車回家。


  下班後差不多是十一點,陸詩曼不急著回家,她反倒在街上晃著,因為兩人的氣氛弄得如此僵,想到要回家,她的心就莫名沉重。

  她很笨,面對他時總不知該說什麼討他歡心,也不知該做些什麼讓他開懷,還偏又惹他生氣。

  他生她的氣,就連她自己也生自己的氣,踢走了路面上的小石子,她低垂著頭,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捷運站前。

  還是回去吧,除了回家,她又能回哪兒去呢?

  另一頭的上官澤則在家裡坐立難安,平常這個時候她差不多到家了,怎麼今天都快十二點了還不見她進門?

  與其這麼坐著也不是辦法,他套上外套,步出大門,伸長了脖子望著路口的方向,有幾道人影經過,但那都不是她!

  他等了約莫五分鐘,總算看見她低垂著頭拐入巷弄來,見狀,他立刻想跑回屋裡,假裝自己沒在等她。

  可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一個轉身邁步的同時,不知是哪個缺德鬼在他家門口丟了香蕉皮,經他這麼一踩,讓他跌得連腿都劈開來了,他還真不知道他的筋骨竟會如此柔軟呢!

  就在他還來不及起身進屋時,她已經走到家門口,也瞧見他一身狠狽地坐在地面上的樣子。

  她立刻上前將他扶起,拂去他衣服上沾染的塵泥,她的小臉流露出緊張神情。

  「有沒有哪裡摔傷了?」她關切地問道。

  上官澤沉著神色,不發一語,這一次他真的太丟臉了。

  「你能站嗎?我扶你起來。」

  依她嬌小的身子要扶起身材高大的他,該是有些吃力的,但也許是工作的關係,她的力氣比他想像中要來得大許多。

  此時,兩人靠得十分緊密,她的小手環過他的腰,他的下巴幾乎抵到她的頭頂,也因此,他可以嗅到她如黑瀑般的柔細髮絲,散發著粟子花的香味,和她身上淡淡的檀香氣息。

  為什麼相同的沐浴用品,用在她身上會和他相差如此之大?

  在她身上,他聞到的彷彿不只是香氣,而是一種性感的誘惑。

  想到「誘惑」兩字,他的喉頭一緊,神色緊繃,像是一頭隨時會侵略她的狼人,也因此,他必須強迫自己和她拉開距離。

  「你放手。」他壓抑著嗓音開口。

  聞言,她抬頭看向他,見他一臉駭人的神情,她心頭一驚,她又惹他不快了嗎?

  「我只是想扶你進去。」

  「我可以自己走。」

  「是嗎?」於是她緩緩鬆開手,讓他自己行動。

  失去她的體溫,他突然感覺心頭有些空蕩蕩的,可他還是選擇匆略,逕自走進屋裡,而她則跟在他腳步後頭。

  「你吃過飯了沒?」她刻意找話和他聊。

  聞言,他只是輕哼一聲,沒有回應。

  她走入廚房,那些為他準備的飯菜都還在,那也表示說,他的氣根本還沒消。

  她取出飯菜,他不吃,她就只好自己吃了,反正她晚餐也還沒吃。

  吃過飯後,陸詩曼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可耗,所以趕緊上樓洗澡準備休息,明天一早還得工作。

  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他眼底,一切看來就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意,她倒是能吃能睡的,真令人不甘心。

  其實陸詩曼的心情哪裡像他所想的那般好,他不和她說話,她便覺得自己就像是處在一個沒有聲音的世界,讓她十分痛苦。

  而上官澤坐在沙發上,他還以為她會來拉拉他的衣袖,硬是要和他說上幾句話,想不到她這麼容易就放棄了。

  可剛才他跌跤時,她臉上的關心卻傳達了她是在乎他的,就因為這樣,他今天就不和她計較了。

 

  翌日--

  上官澤還睡得迷迷糊糊時,陸詩曼已經煮好了早餐,雖然他要她別再替他做飯,但她知道那是他的一番氣話,並沒真正放在心上。

  等上官澤清醒後下樓,看見她一臉討好地站在餐桌旁,他只是瞟了她一眼,便走至大門外去拿報紙進來。

  「我煮好了,你過來吃一點嘛。」她不太習慣地撒嬌討好,一邊注意著他表情的變化,希望他的情緒可以有一絲絲的軟化。

  「我昨天已經說過了,你不用再準備我的餐點,我不想吃。」其實他沒那麼生氣了,只是拉不下臉來。

  她朝他挪近了幾步,輕輕地拉扯著他的衣袖,那模樣有些親暱,也有些害羞。

  他淡淡地瞟了眼她拉著自己衣袖的小手,就憑她現在這可愛的模樣,他就算有什麼氣焰也都熄滅了,只是口氣一時還跟不上心軟的腳步。

  「拉我做什麼,我們很熟嗎?」

  聞言,她委屈地癟了癟嘴。

  是啊,他們的確是不太熱,她甚至不瞭解他的個性,所以才會惹他不開心。

  「那不然給我一個機會認識你嘛。」

  她願意好好學習瞭解他的個性,也願意好好盡責讓他開心,無論是以傭人的身份,還是朋友的身份,她都不該再讓他對自己感到失望。

  聽她這麼說,他差點忍俊不住,想不到她也會說這麼可愛的話!

  「看你表現啦。」他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知道他已經原諒她了,縱使他沒有明言,但她知道他從不會和她計較太多,這就是她為什麼會喜歡上他的原因。

  「那現在你要吃飯了嗎?」她微彎著腰問道,像個忠誠的僕人在一旁候著他的回應。

  「你不要弄得我都不自在了。」他不喜歡她如此謙卑的模樣,好像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他,彼此之間的懸殊太大。

  「我知道了。」

  她拉直了背脊,扯了抹微笑,能再和他自然地交談著,她感覺整個人精神一振,喜意不只上了眉梢,更上了心頭。

  見她整個人開心的情緒全寫在臉上,得到他的諒解真有那麼值得她開心嗎?

  若是這樣,那麼,他又怎麼能對她拉長一張臉,思及此,他也跟著她笑開來。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笨?」他突然道。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為什麼說她笨呢?

  「我不過和你說了幾句話,你有必要這麼高興嗎?」不過他自己其實更開心。

  「我不知道耶,只是知道你不生我的氣了,我就忍不住開心。」他怎麼可能會明白她心中那種重拾珍寶的感覺?

  「看在你那麼高興的份上,我也不好意思掃你的興,幫我拿副碗筷吧。」他伸出手道。

  「遵命。」她一臉俏皮地回道。

  最後,他們和好了。


  難得兩份工作均在週末時間輪休,陸詩曼得以落得清閒。

  待在屋子裡,她和平常一樣,沒太多的事要做,只是替上官澤補補衣衫、擦擦皮鞋,但這些小事也耗不了多久時間。

  而另一頭的上官澤,一整個早上像發了瘋似地,直對著鏡子練習該怎麼對她提出約會的請求,他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古怪,約女生他也不是第一次了,為何還需要練習?

  不過,他真的沒有答案。

  等陸詩曼從房裡出來時,上官澤也正好出現在她面前,他看來好像有話要說,於是她停下腳步,想聽聽他究竟要說什麼。

  「有事嗎?」她問。

  「呃……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想問問你,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唉,他這樣似乎有些遜,以往要約她吃個消夜,也沒像現在這麼緊張,他究竟怎麼了?

  「去哪裡啊?」她正好也閒得發慌,如果他願意帶她外出,她想她會很樂意的。

  「我們去海邊好了。」

  想想他這輩子哪有正正經經地約會過!不是跟女人吃飯,就是把她們帶上床,像看海、賞景這一類的事,他還是頭一次呢!

  「好啊,那我去換件衣服。」一想到要和他一同出遊,她的心就怦然狂跳。

  換上輕便的T恤、馬褲,她將修長的腿露出半截來,腳上卻仍穿著那雙他們剛認識時,令他印象深刻的破舊球鞋。

  而他身著Lacoste的棉質休閒衫,褲子是出自Marc

  Jacobs的名家設計,就連腳上的海灘鞋都是BURBERRY的,讓人明顯感覺到他身上散發著不凡的貴氣。

  相對於她身上的行頭,他真的顯得高檔許多,一眼就看出兩人的距離。

  「我們真的是去海邊啊?」他不怕弄髒這一身行頭嗎?

  「不然你以為呢?」他反問她。

  「不是啦,我是覺得你穿得……呃,很得體。」事實上,他看起來好極了,儼然一副貴公子的模樣,不過,他本來就是貴公子啦!

  他審視了自己的穿著一番,他穿得還不算休閒嗎?

  「你有什麼問題嗎?」他直接問道。

  「沒有啦。」他的穿著又再度提醒著她,兩人的背景有如雲泥之別,她再看看自己腳上這雙破舊的球鞋,真夠寒酸的了。

  無法猜透她內心的想法,上官澤覺得心裡怪悶的,但她都說沒什麼了,他也不想再追問。

  「走吧。」

 

  陽光燦爛的午後,海岸染上了一層珍珠色澤,一望無際的海洋,波光粼粼,迎面吹著海風,舒適而愜意。

  週遭大部分是情侶居多,他們或牽著手,或勾著肩,親暱的氣氛瞬時將他們包圍。

  「我們會不會打擾到大家親熱了?」他帶著開玩笑的口吻道。

  「哪裡會呢?海洋是大家的,誰說一定要摟摟抱抱的兩個人才能來海邊玩啊?」

  她其實也很羨慕大家看來一臉幸福的樣子,只是她怎麼能對他說呢?

  聞言,上官澤直覺好笑,卻又笑不出來,如果可以,他也好想有個女人靠在他懷裡,而這個人必須是……

  思及此,他不禁側眼看了陸詩曼一眼,她在艷陽下微瞇著雙眼直視遠方的海平面,噙著一抹淡笑的弧度,甜美又迷人,就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她美得幾乎令人屏息。

  像是發現他的盯視,她旋過頭來對上他的眸,微微鼓著腮幫子,擠了擠眉,掩飾自己的心慌。

  他做什麼直盯著她看?

  那會讓她的心好慌好慌!

  她的誇張表情引來他一陣朗笑,他已好久沒如此開懷過了,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有著體驗不完的驚喜。

  「你的臉很調皮。」他逕自哂笑著。

  聞言,她皺了皺眉,「哪有這樣的形容詞?」

  「有啊,這就是我的文法。」

  她定定地看著他,不知該回他什麼,而就在這時,他也停下了笑容,神色變得有些深沉,但眸光卻是極盡的溫柔。

  在她還來不及分析他眼底的情愫時,他的唇瓣已經貼上她的,他奪去她的呼吸,也封鎖了她的思緒,她腦中嗡嗡作響,感覺整個人被他的氣息圍繞。

  輕吮著她柔嫩的唇瓣,輕嗅著她吐氣如蘭,他要牢牢記住她的香氣,深深體驗她的甜美。

  他似乎不肯罷休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深探她的蜜唇,糾纏她的軟舌,直到她有些受不了他的貪婪索求,而輕推著他的胸膛時,他才不情不願地離開她的唇。

  緋紅的玫瑰色在她的臉頰上態意渲染,她雖不美麗,但卻有著讓人移不開雙眼的魅力。

  這樣的她,在他心中是最特別的一個。

  「你……為什麼吻我?」她很清楚這個問題有多不解風情,但她不希望自己只是他一時意亂情迷的對象。

  「看你很可愛就親上去了,哪裡還想那麼多啊!」他尷尬地耙過髮絲,其實才不是這樣,也許在很久以前,他就想這麼對她了,只是苦無機會。

  聞言,她既是失望又是安心。失望的是,他對她沒有那種動心的感覺:安心的是,他們仍保有原來的關係,她依舊是他的朋友,而不是想高攀他的女人。

  「以後別再這樣了,一點都不好玩。」既然是朋友,就不應該有這樣的舉動。

  「放心吧,這種氣氛不是隨時都有的。」他也知道自己越界了,但他卻一點也不後悔這麼做。

  他倏地起身,撫去褲子上的海沙,「我去買飲料。」

  他想,還是先讓她一個人靜一靜,淡化兩人此刻尷尬的氣氛。

  「嗯。」

  他離開後,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

  「詩曼,你似乎過慣了好日子喔!說要和我聯絡,你都忘了嗎?」電話那頭是商進守充滿威脅的語氣。

  「你有什麼事嗎?」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嗎?別把我說得那麼現實,我們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算得上青梅竹馬吧?」商進守自顧自地道,根本不去理會陸詩曼的心裡是怎麼看待兩人的交集。

  「你有說就快說吧。」她不希望好不容易出遊,還得被他擾亂了情緒。

  「沒什麼大事,只是問你過得好不好而已,放輕鬆點,別那麼緊張。」

  其實,他才沒那種閒工夫關心她,只不過他最近賭博手氣差了一點,欠了十萬塊,想請她出手相助。

  「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她心裡有著不祥的預感,他好像又闖了什麼禍了。

  「等一下!你也真是的,我會主動找你,你難道還不清楚我的用意嗎?」他還以為她是個聰明人。

  「你又想跟我要錢,對吧?我告訴你,我沒錢。」她已經欠上官澤夠多了,不能再向他借一分一毫。

  「我當然知道你沒錢,但你的凱子有錢啊!憑你和他的關係,要個十萬塊來花花也不算過分吧?」他認定了兩人是那種關係,所以獅子大開口。

  「進守,我告訴你,我和他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所以請你不要為難我。」就算是,她也不能仰賴這樣的關係拿他的錢。

  買回飲料的上官澤走到她背後時,正巧聽見她最後說的這一句話。

  她在向對方解釋是吧?

  於是他突然搶過她的手機,替她向對方解釋:

  「先生,不好意思,你可能誤會了,我和陸詩曼絕對沒有任何關係,請你不要再擅自猜測。」語畢,他按下結束通話鍵,一臉深感抱歉地望著陸詩曼。

  「對不起,我害你被誤會了。」

  聞言,她直覺認為他才是真正誤會了。

  她和商進守從來不是那種關係,要是她真的願意把人生全賭在那樣的男人身上,她想,她也一定是瘋了!

  「沒關係。」她不打算解釋,解釋只會扯出更多關於她不堪的背景。

  遞過飲料給她,坐在她身旁,他感覺到她的情緒凝重得就連海風都吹散不了。

  「要不要聊聊?」他想給她一個抒發情緒的管道,會比讓她悶在心裡好得多吧。

  「聊什麼?」她明知故問。

  「願意讓我多瞭解你一點嗎?」

  她給人的感覺若即若離,捉摸不定,關於她的一切似是攤在陽光下,其實是隱在雲層裡。

  「你想知道我什麼?」瞭解的愈多,他的失望將愈大。

  「什麼都好,只要是關於你的,我都有興趣。」

  「不然你問我問題好了,因為我也不知該從何談起我自己。」

  「你是哪裡人?」很平常的一個問題。

  然而這個問題卻考倒她了。

  她是哪裡人?

  從小到大她不知流浪了幾十回,從一開始寄宿在親戚家,一直到人人棄之不理,而住進孤兒院,也因此遇上商進守。

  「成長的過程中,我常常搬家,所以我也不知該說自己是哪裡人才好。」

  在那些日子裡,她從沒把任何一個棲身的地方當作是「家」,因此,她的心仍舊處於流離失所的狀態。

  「是因為父母工作的關係嗎?」他直覺的認為。

  「嗯。」她沒打算解釋。

  「我和你的情況也可以說是有些雷同,小時候我父母常出國工作,有一陣子還定居在美國,可我一直很想念和祖母一起住在台灣的日子,直到祖母過世俊,我爸才帶著我們一家人回到台灣,只是少了祖母,我對這裡的感覺就不是那麼深刻了。

  而且回到這裡後,大人還是一樣工作,每天放任我一個人生活,表面上看起來,我很自由,但事實上,我卻很孤單。」

  他從未對人傾吐過當時的感受,也許就是因為他一直把那份感覺壓抑在心裡,以至於那份痛苦延伸到現在,就算身邊的朋友再多,感情生活也從不缺乏,但他卻覺得心裡的空洞愈來愈大。

  「你現在還是這麼認為嗎?」雖然他說話時笑著,但他的眼底卻沒染上光輝。

  她的問題引領他深思,他想是吧,這麼多年過去,他的確還是孤單。

  「也許我的心還停留在那時,沒來得及追上來。」該怎麼填補那份空洞的感覺,他一直拿不定主意。

  「你要真心愛上一個人,感覺到對方在乎你,彼此牽繫著彼此,孤單的感覺就會慢慢淡化了。」

  她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在她心裡一直相信,她等的就是一份真愛,來帶她走出心中的壓抑,只是那個人不會是他,也不能是他。

  聞言,他的心房隱隱開啟一扇窗,在他盼望著窗外的美麗景致時,他只想到她。

  頓時,他像是體悟了一件事,原來他會因為她而牽動情緒,會因為她而感覺心慌,是喜歡上她了!

  從他每天抽出空檔想她的頻率看來,他真的陷入對她的感情裡,無法自拔了。

  很不可思議,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陷入一段感情裡,但事實就是如此,他桀驚不馴的心的確被她馴服了。

  他想和她在一起的渴望,就像小小的一簇火苗,無意間落入他心田,待他發現時,已經燃起熊熊大火,控制不了局面了。

  他的心猶如大夢初醒,現在才明瞭。

  「那個人可以是你嗎?」他佯裝無心地道。

  她微微一怔,他怎麼能問她這麼敏感的問題?

  「別鬧了,我們不可能的啦!」縱然她想、她望,但緣分卻不能因此而安排。

  「是嗎?」

  「是啊,哎,我們也真是的,來到海邊光是枯坐著,也不起來玩玩水,這樣不都白來了,不是嗎?」她突然起身道,不想自己再被他的玩笑話牽動出更多情緒,她立刻結束這敏感的談話。

  他抬頭望著她佇立在陽光下的臉龐,他知道她在逃避,她應該也知道他的感覺,只是她不肯面對。

  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吧,他早該知道了。

  也許就是因為她從不為他所動搖,對他才夠特別,而這就是他珍視她的理由。

  「我來幫你拍幾張照片吧。」他從口袋裡拿出輕薄的數位相機道。

  「好啊,可我很少拍照,動作可能會很僵硬,你別笑我才好。」她已經記不得上次拍照是何時的事了,也許是高中畢業時的畢業照吧。

  「要不要我逗你笑啊?」他很樂意讓她的笑容為他而綻放。

  「不用啦,我現在應該就笑得很自然吧?」和他在一起的開心不會是假的。

  「當然,因為我已經開始在逗你啦。」

  能看她這樣開心的笑著,機會其實並不常有,平時的她雖然偶而也會露出笑容,但那都只是淡淡的、淺淺的笑,感受不到她是真的開心。

  她打著赤腳,緩步地走向海岸,讓一波波的海水打在潔白的腳丫上,她的小手撫過垂落頰邊的細細髮絲。在她突然回過頭來,對上他時,她臉上的笑容映上金黃色的光芒,他不禁看傻了眼。

  回過神來的他立刻按下快門,她無心的一記回眸,卻成為他心中珍藏的畫面。

  黃昏漸漸來臨,時間也不早了。

  「天都暗下來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吧。」她有些累,但心情卻好得很。

  「嗯,看你一臉睡意,別煮飯了,我們買回去吃吧,等吃完飯,洗個澡就去睡。」他捨不得她小臉上的倦意。

  「沒關係,我今天買了泡菜要煮泡菜鍋,也不用多久的時間,很快就好了。」

  「你總是想替我省錢,可我其實並不差那一些錢。」

  「但節儉是一種美德耶。」她癟了癟嘴道,像他這樣對金錢不虞匱乏的人,怎麼能瞭解她一分一毫都得計較的心情?

  「好,聽你的,就省著點,乾脆以後把錢全交給你管好了。」如果她願意,他可以把自己的所有一併交在她手中。

  「你在說什麼啊?」

  他說這樣的話,就像在暗示她,他希望和她共度一輩子,她將是他最親密的人,但她心裡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

  「開開玩笑囉。」她的反應又傷害到他了。

  「如果你覺得好女孩不容易找,我可以幫你介紹,我認識幾個很單純的女孩子,心地都很不錯。」她想,也許把他推給別人,她也就不會再妄想了。

  「不用了,你看我的條件還需要人介紹嗎?」他故作輕鬆地道。

  「那倒也是。」

  「不過,要找到一個可以讓我心甘情願付出的,我最近才遇到。」他將目光自她臉上移開,一臉幽然地道,可惜她沒能看見他寫滿遺憾的神情。

  「是嗎?」

  原來他有心上人了!明明說好要努力不讓自己沉淪的,但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泛疼。

  「嗯,她是個很平凡的女人,不是特別漂亮,也不是特別顯眼,但就是有辦法讓我深深著迷,這就是她的特別。」他語氣中的愛戀彷彿很深。

  光是聽他的語氣,就夠讓她嫉妒的了,可她又有什麼權利嫉妒呢?

  「我們快點走吧,入夜後的海邊會有點冷。」她淡道了一句,率先邁開步伐。

  上宮澤聞言,跟了上去。

  他有種想緊緊擁抱她的衝動,為什麼他不能隨心所欲的愛他想愛的人?難道她真的只能成為他的遺憾嗎?

  一波又一波的浪濤聲在耳邊迴繞,薄暮拉長了兩人的身影,交疊合一。如果他們的距離可以像影子一樣反映出親密,那該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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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1 09:50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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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上官澤丟開公文夾,將身子向椅背靠去,從剛才到現在,他已經瞄了手機好幾次了,像在等電話似的。

  不曉得她現在在做什麼,還是一樣忙碌在工作中嗎?

  想她的頻率日漸增加,她的影像如鑿在他腦門裡一樣,甩也甩不去,即使他在早上出門前才見過她。

  拿起手機,他直接按下快捷鍵,撥電話給陸詩曼。

  陸詩曼此時正和其他人在餐廳廚房裡忙得人仰馬翻,她實在沒有辦法接聽他的電話,於是只好放任它轉進語音信箱。

  沒接通的電話讓上官澤心情一陣沉悶,她有那麼忙嗎?

  他不死心的再撥了一次,這次她總算接了。

  「我現在正在忙,待會再說。」說完她就掛上電話。

  她答得還真是俐落啊!也不問問他有什麼事就掛上電話,若是他有急事的話,那怎麼辦?

  唉,不過話又說回來,他能有什麼急事呢?還不是自己無聊,想找人說說話。

  為什麼愛上她之後,讓他變得像個黏人的孩子?

  他快要瘋了!大家不是發現自己喜歡上一個人時,心情都會雀躍得想飛入青天,怎麼唯獨他例外?

  她的心始終不曾遺落在他身上,看著電腦螢幕上那張在海邊為她拍下的照片,那笑容映出陽光的燦爛,也映出他心中濃烈的眷戀。

  「上官澤,你還真是悲哀啊!」
 

  看著陸詩曼的身影在屋子裡穿過來鑽過去的,他都快眼花了。

  「你可不可以先緩緩腳步?」

  「不行,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時間又快來不及了,那我把飯菜先放在電鍋裡,等一下就麻煩你自己拿出來吃。」她交代道。

  「今天是周休耶!」他微蹙起眉道。

  「我也知道啊,但我們做服務業的就是這樣,得隨時配合。」她已經習慣了,所以倒不覺得怎樣。

  上宮澤翻了翻白眼,他根本無法想像,連唯一可以休息的周休假日都被人剝奪時,他的心情會有多糟。

  「我送你過去好了。」

  她沒拒絕,所以一轉眼,兩人已在他的車上。

  他偶爾回過頭去望向她,發現她的小手總揉撫著自己的雙肩,彷彿極為疼痛,看她細緻的雙眉都擰緊了!

  他當然知道她的辛苦,可她從來不喊一句累,他有時都忍不住想直接問她,願不願意讓他照顧一輩子,可他還是開不了口,因為這樣的問法,極有可能只會把她推向遠方。

  「你有沒有考慮要辭掉其他那幾份工作,到我公司來上班?」他已經考慮許久了,這樣一來可以讓她的生活規律點,不用再過這種辛苦的生活。

  聞言,她直覺好笑,就憑她只有高中畢業的學歷,也能進得了他那種大規模的公司嗎?

  「謝謝你的好意,可我想我不適合吧。」

  「我認為待遇方面會比你現在的工作要來得好,你為什麼不考慮看看?」他不明白,兩相比較之下,只要是有點腦筋的人,都會知道該作什麼樣的選擇。

  「我想你可能不知道我只有高中的學歷,這樣的我肯定幫不上你什麼忙的,況且我做這些工作做得挺習慣的,你不用為我操心。」她知道他是一片好意,可她真的不合適。

  聞言,他有些意外,他不是很清楚關於她背景的事,也許她來自貧苦的家庭,也許她有許多的苦衷,但這些卻不會讓他對她產生鄙夷的念頭,反倒更加為她心疼。

  「其實學歷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只要你肯學習,一定會進步的。」

  就算他是留美碩士,那又如何?甫進公司時,他還不是樣樣從基層學起,有誰能一步登天的?

  「謝謝你那麼看得起我,可我想還是算了。」她沒有把握可以把這份工作做好,與其這樣,倒還不如趁早回絕,以免他日後失望。

  「你不試試看又怎麼會知道?」他就是不希望她再過著如此忙碌的生活。

  「我……」看他這麼期望的樣子,她實在很難再說不。

  「好吧,可我先告訴你,我不是很聰明,到時你別失望太大才好。」

  「放心吧,若你不行的話,我會直接把你開除。」他知道這樣說她心裡才會好過一些。

  「那就好。」

  上官澤看著她有些惴惴不安的神情,知道她害怕這種全新的嘗試,但他相信,她一定做得到。

  

  陸詩曼來到夜市裡頭,東翻西找,想看看有沒有合適上班穿的衣服,依公司規定,所有職員必須穿著正式服裝上班,可她卻連正式的服裝、鞋子都沒有。

  挑來挑去,她先買了兩套三百九的套裝,然後再配上一雙兩百九的鞋子,花了一千多塊,就已經夠讓她心疼的了。

  辭去了餐廳和便利商店的工作,他說明天就帶她到公司見習,為了不讓他丟臉,她鼓足了勇氣接受考驗。

  「希望可以做得好,別浪費了我買這些東西的錢。」她喃喃自語道。

  回到家後,上官澤正在書房裡工作,她不想打擾他,於是先回自己的房間。

  上官澤的工作暫告一段落後,習慣性地下樓找尋陸詩曼的身影,他想約她一起到附近的豆漿店吃消夜。

  「詩曼?」不見她人影,他想她一定又窩在房裡了。

  來到她房門前,他輕敲了幾聲門。

  「詩曼,你在嗎?」

  陸詩曼正試裝試到一半,門外傳來他的呼喚聲,她趕緊將及膝的窄裙套上,過去應門。

  「什麼事?」她邊道邊開啟房門。

  「我想去豆漿店吃水煎包,你陪我一起去好嗎?」這陣子兩人都有些忙,已經很久沒一起吃消夜了。

  「好啊,我換件衣服再下樓。」

  經她這麼一說,他才發現她換上了套裝。

  「挺適合你的。」他讚道,這樣的她看來端莊許多,一反平日那種休閒的感覺。

  「是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

  「嗯,一想到我公司裡要多個美女同事,還真是令人開心。」

  她也許長得不夠出色,但她給人的感覺很舒服、恬淡,就像夏天裡的一道微風,又像寒冬裡的一股暖流。

  「你太客氣了啦,我哪有你說得那麼好!」對於他的讚美,她很害羞。

  「當然有這麼好。」

  「我怕工作上會讓你失望。」

  「沒關係,我會幫你的,慢慢來就好,不用急。」對她,他沒有太多技能上的要求,只是私心地想將她安排在自己身邊,也希望減輕她的生活壓力。

  「嗯,我知道了。」雖然他一直不斷地強調她可以慢慢來,但她仍告訴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

  

  隔天,陸詩曼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上宮澤的公司。

  為了讓她盡快進入狀況,他特地安排她跟在自己身邊學習。

  「你要先從打字練起,我知道電腦對你而言一定相當陌生,但要做好這份工作,就必須從電腦著手。」

  接下來,他便安排他的特別助理教她學習打字和一些基本Offce軟體的應用。

  余文麗身為上官澤的特助已經有五年之久,對於他突然帶一個女孩到公司來,甚至還替學歷不佳的她安排職務,這讓她感到十分不解,而這似乎只有一個可能--

  他喜歡這個女孩!

  雖然這女孩不是特別起眼,但謙虛向學的精神,就已經博得了她的好感。

  「余姊,如果我做得不好,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沒關係,我希望自己可以快點進步,所以要麻煩你了。」

  「沒問題。」不過說句實在話,她還學得挺快的,至少教過她的事,她很快就上手了。

  不知不覺到了午餐時間,上官澤想要約陸詩曼一起用餐,步出辦公室,發現她整個人專注在電腦螢幕上,根本沒發現他就站在背後。

  陸詩曼生硬地打著鍵盤,對從來沒使用過電腦的她而言,這東西簡直就像外太空來的產物。

  她努力地想把每個字母的位置記熟,好加快打字的速度,而她也真的已經有進步一些了。

  「別忙了,先去吃飯吧。」他出口喚回她的注意力。

  聞聲,她回過頭來,看了眼墻上的鐘,想不到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午餐時間!

  「奸啊。」她邊回答,邊照余文麗方才教她的方式將資料存檔。

  「還做得來吧?」他不想見她過於勉強。

  「嗯。」

  下了樓後,外頭正飄著細微雨絲,現在正是梅雨季,天氣濕悶的讓人難受。

  「真糟糕,外頭在下雨,我上去拿傘好了。」她說著就要轉過身上樓,但他卻拉住她。

  「不用了。」褪下西裝外套,他的長臂一圈,將兩人的身體拉近,然後罩上外套。

  「走吧,就在附近而已。」

  她抬眼望著他,這樣緊靠在他臂彎裡,她隱隱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那是一種令人安心的味道。

  這就是安全感吧,她想。

  而上宮澤也因和她靠得如此相近,心跳不斷攀升,他的鼻息間充斥著她身上的幽香,讓他心神蕩漾。

  他不禁想起在海邊時的那一吻,他一直深深地懷念著,想再度一親芳澤。

  他感覺喉頭一緊,想和她在一起的想望,透過各種形式攻擊他的自制力,他忍不住加緊了手臂的力道。

  感覺到他加重的手勁,她感到奇怪地望著他。

  他回過神,趕緊鬆開手,「對不起,我太粗魯了。」

  「沒關係啦。」她微微一笑。

  接著他們進入一家麵店裡,這裡的餐點都極具家常味。

  「你還是吃餛飩麵嗎?」她已經熟悉他的口味了。

  「嗯。」

  入座後,填過菜單,她抬眼隨意打量四周,驀地發現今天麵店裡來了不少公司裡的員工。

  而她隱隱覺得每個人的目光都是衝著他們而來,有些是好奇,有些則是不友善--

  人言可畏,她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其實從一開始上官澤帶著她進公司,很多人就在猜想兩人的關係,加上她的學歷只有高中畢業的事流傳出來,這更是讓大家無法接受,認為她是個沒實力,只會和老闆攀關係的女人!

  陸詩曼索性低著頭吃麵,刻意不和上宮澤表現得過度熱絡。

  「文麗幫你安排了一些在職訓練的課程,你下班後得去上課,知道嗎?」他說話的同時,也發現她刻意淡漠的態度。

  「你怎麼了嗎?是不是不舒服?」他自然地將大掌探向她額際,嚇得她連忙別過頭去。

  他難道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嗎?

  見她急急閃躲的反應,他的心一沉。

  「對不起,我不該隨便碰你。」

  她沒說什麼,也許她這樣的反應,會讓他誤會自己是在排斥他,但她仍不希望他們的關係被人誤會。

  不過,一切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除了白天上班,晚上陸詩曼還得參加在職訓練的課程,但她一點也不覺得辛苦。

  她已經由原本的生疏到上手,電腦的軟體應用再也難不倒她。

  上完課回家,不過九點,雖然她現任職於上官澤的公司,但她仍舊負責照料他生活上的瑣事。

  進門後,他不在客廳,她知道他一定又待在書房裡工作,於是放下公事包,體貼地為他沖好一杯咖啡送上樓去。

  她輕敲了門板,得到他的應允後入內。

  「你回來啦。」

  「暍杯咖啡提提神吧。」

  「感覺好像還沒下班一樣。」他笑道。

  「還沒忙完嗎?」

  「我想把這幾份合約再多看幾次。」

  「對了,今天上的課,你聽得懂吧?」他有些擔心那些課程對她而言會有些困難。

  「嗯,我都聽得懂。」對於自己的學習能力,她還算挺滿意的。

  「那就好。」

  「對了,明天有一個應酬,我希望你陪我一起去。」

  她熟知那樣的場合,來的全都是一些企業大老闆之類的,要是她表現得不盡理想,是否會讓他有失顏面?

  「你不用擔心,你只要帶著微笑就好了。」

  「能不去嗎?」她實在有些卻步。

  「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好嗎?」他一臉誠意地要求著。

  見狀,她似乎沒有拒絕的權利了。

  「好吧。」

  「明天下班後,我讓文麗替你準備好衣服,你再提早到美容院去弄一下頭髮,將自己盡量弄得很漂亮。」他已經迫不及待看到盛裝打扮後的她了。

  「我知道了。」

  

  翌日--

  陸詩曼穿上了一襲鵝黃色珍珠亮面的露肩小禮服,裙擺是不規則剪裁的雪紡紗所縫拼而成,再加上設計師替她將長髮盤成優雅迷人的髻,劉海則自然的散在額際,看來俏麗卻不失典雅。

  她腳上配著一雙金黃色的露趾高跟鞋,跟約十公分高,再加上從未穿過如此華麗的衣服,她顯得十分不自在。

  上宮澤等在美容院的門口,他抱著興奮的情緒在期待她出來,他相信她一定會像個仙子一樣美麗。

  不久,她踩著僵硬的步伐出現,水眸一抬,神情略顯無辜地對上他,而看著她經過費心打扮的模樣,他瞠眼屏息著她的美麗。

  他快步地來到她身邊,像個王子一樣曲起手臂。

  她不解地抬眼看他。

  「傻瓜,快勾著我的手啊。」

  聞言,她雙頰的腮紅更顯眼了。

  他目光灼灼的望著她略施薄粉的俏臉,雖然不比牡丹艷,卻有如蓮花般高貴的氣質。

  「那我不客氣囉。」挽上他的手臂,賴在他身邊,這不就是她夢想中的甜蜜。

  「能為你這麼漂亮的女人服務是我的榮幸。」

  「快別這麼說。」她也和他逗起來。

  「說真的,你那麼漂亮,我那麼帥,我們何不乾脆就在一起好了?」他試探著,卻沒把握得到她正面的回應。

  聞言,她怔了怔,他是認真嗎?

  再看看他面帶微笑的神情,她想,又是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吧!

  「我們不適合。」她噙著甜甜的笑回應,心裡卻溢出淡淡苦澀。

  他的笑容頓時僵在嘴角。

  這樣的回答,他應該不意外才是,但每聽一回,心便傷一回,可他還是盼望著,也許哪一天,她就答應了。

  「為什麼不適合?」他刻意讓自己看起來不甚認真,這樣才能保護他的男性自尊。

  「那又為什麼合適?」

  「如果我喜歡你,這樣的理由夠不夠解釋為『適合』?」

  他從來沒有任何規定,或要求什麼背景條件的女人才能夠與他匹配,只要他們相愛,他就能無願無悔的對對方付出。

  「你的假設問題太敏感了,我可不可以拒絕回答?」

  「你怕答案會讓我失望是嗎?」

  「可能是吧。」

  聞言,他心冷了泰半,她即使不回答,答案也已經昭然若揭,他還需要再追根究底嗎?

  「快上車吧,時間差不多了。」

  他隨即將情緒掩飾好,因為他的自尊不容任何人傷害,也不准誰揭穿他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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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es19 該用戶已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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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第八章

  來到會場,上官澤忙著和各大企業老闆們寒暄,而陸詩曼則候在一旁,她實在不習慣這樣的場合。

  看出她的不自在,於是他讓她到花園裡走走,透透氣。

  倚著鏤花的欄桿,她終於能稍稍喘口氣,看向自己的腳,她的後腳跟已經被腳上那雙折磨人的鞋磨破皮了。

  這就是有錢人家的生活吧!總有參與不完的上流宴會和拍不完的馬屁。

  「很不習慣吧?」背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她旋過身來,眼睛一對上來人,感覺很陌生。

  「請問妳是……」

  「妳沒資格問我是誰。」高婞婕一臉傲然地仰高下巴,關於陸詩曼的事,她已經聽人說了,她就是要來給她點顏色瞧瞧的!

  「像妳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來這種地方!妳也別再妄想麻雀會變鳳凰!」

  「我想,妳可能誤會了。」

  「管他是不是誤會,我好心提醒妳,這個社會可是有階級的,什麼等級的人就該待在什麼樣的地方,妳還是趁早死心吧。」

  她的一番話說出了陸詩曼心中最在意的部分,她擰緊了細眉,雙手握拳。

  「妳是在嫉妒我嗎?」她不是有心得意,只是對付這種人,她認為不能讓她處於上風。

  聞言,高婞婕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究竟憑什麼對她說這種話!?

  於是她走近,冷不防地甩了陸詩曼毒辣的一巴掌。

  莫名其妙挨了高婞婕一巴掌,陸詩曼用著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她。

  她憑什麼動手打人!?

  「妳為什麼打我?」她一臉憤恨地問。

  「打妳就打妳,哪還要什麼理由!」她甚至還想撕下她的臉皮,讓她再也沒辦法和她搶男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又不是多漂亮,上官澤怎麼會看上她?

  她的回應讓陸詩曼心生怨怒,於是顧不得這裡是什麼場合,撲上前去,回以高婞婕響亮的一巴掌。

  挨了巴掌的高婞婕,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視著她。

  從小到大從沒人敢對她動手,陸詩曼倒是好大的膽,竟敢打她!?

  她絕對不放過她!

  高婞婕撲上前去,一把扯住她的發,陸詩曼當然也不甘示弱的回手。

  論力氣,高婞婕自然不是陸詩曼的對手,因此,在這場扭打之中,高大小姐的情況一直居處下風。

  一旁圍觀的群眾不斷增加,大家都在看這兩個女人大打出手的場面。

  就在陸詩曼揚起手,想再打高婞婕一巴掌的同時,她的手腕被一股力道箝制住,回過頭,對上上官澤的眼神,她的神情明顯一愕。

  「妳鬧夠了沒?」

  她只顧著替自己出氣,儼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再環顧四下圍觀的人群,她總算暫時冷靜下來。

  上官澤完全不明白陸詩曼為什麼要動手打人,只知道當他一看見兩人時,高婞婕就已經被她蠻橫地置在身下痛毆。

  他瞥了眼她沾著污泥的腳丫子和髒亂不堪的禮服,此刻髮絲散落的她,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其實,上官澤的父母也在場,而這是高婞婕刻意安排的結果,她就是要讓他們兩個老人家看看,自己的兒子是戀上了怎麼個野蠻女人!

  一旁的傅芹娟瞠大了雙眼,狠狠倒抽了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這就是高婞婕所說的,他們的寶貝兒子愛上的女人!?

  天啊,怎麼會是這樣的情況?

  此時,上官翼走近兒子,先是望了他一眼,然後旋過身去,狠狠甩了陸詩曼一巴掌。

  陸詩曼立刻痛得眼冒氤氳水氣,但她強忍著淚水,不在任何人面前顯出她的脆弱。

  「你明天就給我搬回家住。」上官翼對著兒子咆道。

  要是他知道兒子在外居住,卻絲毫不懂自愛,那他還是把他擺在身邊會安心點。

  上官澤瞠大了怒眸,他從未比這一刻更加惱怒,顧不得對方是自己的父親。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吐出:

  「你休想。」

  接著,他拉起了陸詩曼的手,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此時的她根本沒有任何意識,連自己是怎麼被拉出那場混亂之中,她也全然沒有印象。

  坐在車上,她沒有臉面對他,只能低垂著頭。

  「臉頰還疼嗎?」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心都麻痺了,她哪還能顧及這些皮肉之傷?

  「為什麼動手打人?」這一點也不像平常溫馴的她。

  她抿了抿唇。該怎麼開口說明當時的狀況?

  「妳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把情況弄得一團糟,也讓你丟臉了。」她認了所有的指控,反正解釋也顯得多餘。

  「是她對妳說了什麼嗎?」他問。

  「沒有。」

  她說過什麼她已經不記得了,她只記得上官翼看她的眼神有多輕蔑,好似她是什麼骯髒的垃圾,入不了他的眼。

  「妳們會吵起來總該有個理由。」他想從她口中證實,她並不是那種野蠻的人。

  「理由就是我看她很討厭、看她不順眼,所以就打了她!」

  她不想再被他追問下去,更不想說出真相讓他安慰自己,反正他的父母很討厭她,她也自覺配不上他,那麼她還需要他的慰藉幹嘛?

  聞言,上官澤徹底的對她感到失望。

  「我真是看錯妳了。」

  她無言,因為他的確不該看重她,她不值得啊!

  「以後別再這樣了。」他故作冷酷地道。

  「放心吧,再也不會了,那你要搬回去家裡住嗎?」她問。

  「不要。」

  他不可能因為父親的一句話就搬回去,他已經近二十七歲了,不需要父母成天看管。

  聞言,她一陣安心,她其實害怕著他會離開她。

  「這樣沒有關係嗎?」

  「我說了算。」

  「但你父親好像真的很生氣。」而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他對我從來沒有滿意過,不差這一次。」

  從以前到現在,只要不遵從他的決定和安排,他就很生氣,但這是他的人生,怎麼可能一輩子任他擺佈?

  看得出來他和家人的關係不太好,如今又因為她而增添一道心結,她深感內疚。

  車子駛進車庫裡,他讓她先進屋,他想一個人在屋外抽根煙再進去。

  陸詩曼撩高了裙襬走進屋裡,但她仍不時回望他佇立在庭院裡的頎長身影。

  她心裡有些落寞,不過這是她應得的懲罰,她無話可說。

  
  牆上的鍾顯示著已過午餐時間,陸詩曼抿了抿唇,望著那扇一整個上午都沒開啟過的檀木門。

  她知道上官澤對她很不高興,雖然他嘴上總說沒什麼,但她心裡再清楚不過了。

  而今天的報紙也以大版面,刊登著昨晚那則天大的笑話──

  「無才交際花與千金小姐為黃金單身漢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雖然在這則報導中受傷最深的應該是她自己,但對於為他製造了困擾,她實在無法原諒自己。

  她離開座位到洗手間去,在她後頭又進來了幾名員工,她們有意無意地談論著報紙報導的內容。

  「總經理的事妳聽說了嗎?」

  「聽說了,這件事鬧得誰不知道啊?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可不是,這一切都是那個只會攀關係的『無才女』造成的!我早就說了,她一定和總經理關係匪淺,看吧,果然出事了!」

  「總經理是瞎了不成?她長得又沒什麼特別,我還是覺得高婞婕和總經理才相配。」

  「我還聽秘書室的人說,那個女人只是負責打字等一些簡單的工作,但領的薪水竟然比我們還多!」

  「說不定人家賺其他外快時,我們沒看見啊。」說話的人似乎不懷好意。

  其他人聞言,皆曖昧地呵呵低笑。

  「她說不定在床上很騷呢?」

  大夥兒又是一陣笑。

  待大夥兒散去後,陸詩曼才從廁所裡出來,她內心十分憤怒,原來這裡的每個人都是這樣看待她的!

  而且,最讓她氣惱的是,就連上官澤也被她連累,要她怎麼過意得去?

  回到座位上坐定,她開始思忖著自己的去留,若是她離開這裡,會不會好一點?

  如此一來,他也可以不用再為她費心了。

  打定主意後,她開始打起辭呈,然後再將辭呈放進信封裡。

  她知道她不是一時衝動,她習慣了被人瞧不起的感覺,但他和她不一樣,他是個傲氣十足且將世界踩在腳下的男人,怎麼能忍受這等流言蜚語?

  上官澤推開檀木門走了出來,正好看見她坐在座位上發呆的模樣,他擰起眉來,這是他頭一次在上班時間看見她如此無精打采。

  他走近,指節輕敲了敲桌面。

  她回過神來對上他的臉,一股忐忑的情緒湧上,她將手裡的辭呈捏得死緊。

  「發什麼呆?」

  「呃……那個……」

  就在她欲言又止時,他已經看見她手上捏緊的信封。

  「那是什麼?」他心裡隱隱有個底。

  聞言,她只得將辭呈遞到他面前。

  「我想了一下,還是覺得這份工作不適合我,所以我決定辭職。」她有些困難地道,目光始終不敢對上他的。

  「我要聽真正的理由。」他很清楚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這就是真正的理由。」她不願說的事,就算他一直追問,她仍是不會說出口的。

  「這件事當沒發生過。」他將辭呈撕碎。

  大家怎麼看她、怎麼說她,他都心裡有數,他希望她靠自己的能力去證明,而不是急著放棄一切。

  「對不起,就算你撕了那封辭呈,我還是會離開這裡。」她已經決定了,不會因為他接受與否而有改變。

  見她這麼固執,他不禁氣惱,難道要他求她留下來嗎?

  「妳這是在鬧彆扭嗎?」

  一直以來,她都不會反抗他任何要求,但她現在竟轉變得如此徹底!

  「我沒有在鬧彆扭,我真的做不下去了,我看不懂英文,也沒辦法幫你處理商務企畫,頂多只能當當交際花,結果又當得不夠稱職,所以我沒臉再待下去了。」

  上官澤感覺一股失望感在蠶食著他對她原有的期望,她怎麼能這麼不求上進,又怎麼能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

  「隨便妳。」他丟下一句話後,轉身進入辦公室,對她,他沒有挽留的意圖了。

  看著他失望離去的背影,她的心好疼,她知道現在在他心裡,她一定糟糕透頂了!

  最後她拿起自己的提袋,一聲不響地下樓,從此以後,她的行蹤再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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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步出公司後,陸詩曼不急著回家,走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她一直想著心事。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上面沒有來電顯示,她清楚知道這絕對不會是上官澤的來電,而除了他之外會打她手機的,也只有商進守了。

  「找我做什麼?」

  「詩曼,我這次糗大了,你一定要幫我。」電話彼端的商進守顯得十分慌張,這次情況好像有些不同。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慢慢說。」他一心急,說話速度就會變快,這樣她很難聽清楚重點。

  「我開車撞到人了!對方要我賠錢……」

  「你現在在哪裡?我們約個地方談好了。」

  「我在南勢角捷運站附近,你快過來。」他催促道。

  「好,我就在附近,你在那裡等我就好。」

  掛上電話後,她立刻前往捷運站。

  沒多久,她抵達商進守所在的地點,商進守一見到她,猶如看到黑暗中的一道光般,急忙抓住她的手。

  「到底怎麼了?」她沒見過商進守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看來事情有些不單純。

  「我開車撞傷人,對方要我賠一百萬,可我哪來那麼多錢?」他緊張地說出。

  「不如報警好了,他們這樣根本就是勒索的行為。」

  「不行,不能報警!」他大聲道。

  他的反應嚇著了陸詩曼,她定下心仔細一想,好像有些不對勁。

  「等一下,你哪來的車?」

  就算她前前後後給過他不少錢,但他也差不多揮霍光了,哪有多餘的錢買車?

  「我……車子是偷來的,就是這樣對方才有理由勒索我,要是他們把事情向警方供出來,我就死定了!」他不想就這樣被逮進牢裡。

  聞言,陸詩曼直覺頭疼。他為什麼總是學不乖?闖的禍一次比一次嚴重,她快保不了他了!

  「你真是瘋了!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不幫我,我就死定了。」他吃定了陸詩曼心腸軟,只要他哀求她,她最後一定會答應的。

  「你別傻了,我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錢?」這次就算她想幫他,也無計可施了。

  「你有的!你一定有的!那天和你一起吃飯的那個男人,他一定拿得出這筆錢。」

  他當然知道陸詩曼沒那麼多錢,但上宮澤可不同,他一看就是有錢人的模樣,和一般領薪水的人是絕對不同的。

  陸詩曼震驚不已。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上宮澤頭上去了!他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你太過分了,那是你自己釀成的禍,難道還要別人替你受罪嗎!?不行,我絕對不答應!」

  「難道你想看我坐牢嗎?我知道啦,我一旦被抓進牢裡,你的日子就好過了,但你怎麼不想想,我今天會變成這樣,是誰害我的?」他又舊事重提,想喚起她對他的歉疚感。

  「他只是我的老闆,我們並不是像你想的那種關係,而且,我真的無法拿出這一筆錢來。」況且,現在他們兩人的關係已經僵到不行,她哪有臉開口跟他借錢I:

  「不管是不是那種關係,我都有辦法讓他把錢拿出來,只要你肯配合我。」商進守一臉陰惻地說道。

  陸詩曼心頭一驚,他竟然想設計上官澤!?

  「你想怎樣?」

  「我要你對他下迷藥,等他暈過去後,你就讓他以為你們上了床,這樣就可以向他敲一筆錢了。」

  「你要我用自己的清白,去交換這一百萬!?」

  「我當然不會真要你和他上床,只是要你做戲,你只要在他暈過去時,將他身上的衣服脫掉,和他躺在一張床上就行了。」他說得這件事好像多輕鬆一樣。

  陸詩曼心寒了,原來一個人為了自救,真的會不惜毀了另一個人,這就是自私!

  「你非得幫我不可!因為我是絕對不會乖乖去坐牢的,我寧願自殺也不會去坐牢!」

  聞言,陸詩曼就算有再多時不甘心,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他的要求,但她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她再也不管他!

  「我答應你,但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再也不欠你什麼。」

  「我知道了。」只要過得了這一關,她想怎樣都好。

  「……藥……拿來。」她伸出手道。

  商進守趕緊將口袋裡的藥包取出,交到她手裡。

  「記住,讓他和在酒裡喝,這樣他才會以為是自己喝醉了,而不是你下藥的。」

  她不發一語地旋過身離開,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其實和商進守這樣的人根本毫無分別,他是壓搾她沒錯,但她何嘗不也是在壓搾上官澤?

  明知是這樣,但這一刻,她已經無從選擇。


  不知不覺已經晃到家門口,她看見上官澤的車已停進車庫,歎了一口氣。

  即便腳步再沉重,她還是得進門。

  聽見她開門的聲響,坐在沙發上的他回過頭來。

  今天他想了一整天,覺得他也有不對,她背負著許多人給予的壓力,會覺得無法支撐下去這是人之常情,所以,他想在兩方都心平氣和的情況下,再和她好好談談。

  「你回來了。」

  「嗯。」她輕應了一聲,左手放在口袋裡,捏緊了那包商進守交給她的迷藥。

  「過來坐吧,我買了一些東西回來,你一定還沒吃晚餐,先吃點吧。」他一改之前的淡漠,對她好言好語,仿若沒發生過任何事。

  「對不起,我今天沒有煮飯。」

  「沒關係。」

  她在他身邊找了個位置坐下,小心翼翼地偷瞄著他,也許是因為自己圖謀不軌,所以他突然改變的態度,反倒讓她心虛異常。

  「今天我的態度一定讓你很難過,我向你道歉,我尊重你的選擇,以後你就做你想做的事吧!」

  聞言,她心裡一陣感動。

  「那個……」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嗎?」

  「我……呃……沒事……我想喝點酒,可以嗎?」

  他怔了怔,嘴唇揚起好看的弧度。

  「心情不好?」

  「算是吧。」事實上她的心情的確處於極度壓抑和崩潰邊緣。

  看了她許久,他突然起身走到酒櫃旁,拿出一瓶他珍藏的紅酒,「本來這瓶酒是要留著給自己慶生喝的,但既然你想喝酒,我就把它拿出來喝。」

  看著他手裡那瓶一九八五年的紅酒,她嚥了口唾沫,手心不自覺地顫抖著。

  走到她身邊,他發現她顫抖著身體,不禁關心地問:「你生病了嗎?」

  感覺到他關切的凝視,她心虛地別開臉,「我去拿酒杯過來。」

  取來兩隻水晶酒杯,他打開紅酒的瓶塞,替自己和她各斟了一杯,正當他把酒杯湊近唇邊就要飲下時,她又突然開口:

  「這樣光喝酒也沒什麼意思,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可以拿來配酒。」她必須支開他,才方便下藥。

  「也好。」說著,他起身轉進廚房裡。

  見他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她趕緊取出口袋裡的迷藥,雙手顫抖不已地拆開包裝,卻讓藥粉撒出杯緣,她胡亂抹拭著的同時,他也已經自廚房走了出來,手上多了一盒蛋糕。

  「昨天買的巧克力蛋糕還沒吃完,雖然配紅酒有些怪異,但說不定吃起來風味獨特。」他邊說,邊拆開蛋糕外盒。

  她根本聽不見他說什麼,緊張全寫在臉上。

  看她神色奇怪,上宮澤實在覺得今晚的她十分異常。

  「你今天遇上什麼事嗎?」

  「喝酒吧!」不回答他的話,她驚慌地舉起酒杯,一口飲下。

  看她一杯見底,他也跟著暍掉自己那杯,然後再替她和自己各斟一杯。

  連喝了幾杯後,上官澤突然感覺一陣暈眩,頭腦也有些混沌不清。

  他覺得奇怪的是,自己的酒量應該不至於這麼差。

  見他開始出現異樣,她的表情不自覺地顯出擔憂和歉疚,她在心裡直喊著對不起,可惜,他一句也聽不見。

  倏地,他低垂著頭,半晌不語,她於是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身子,他仍舊沒有反應,她知道藥效大概發作了。

  「對不起,我無意這麼做,請你原諒我……」


  望著上官澤沉睡的俊逸臉龐,陸詩曼的心沉重難當,轉頭望著窗外清冷明月旁綴著的幾顆星子,她黯下了雙眼。

  她沒有勇氣去想,往後的兩人會怎樣,但唯一確定的是,她沒辦法再留下來了。

  至於欠他的,她會想辦法還給他……

  此刻,經歷了良心譴責又一夜未眠的她,臉色蒼白得駭人,像是流失了泰半的生命力,她只能這麼癱坐著,卻了無睡意。

  她多希望他這輩子未曾認識她,那麼也不用浪費這麼多心意,在她這種不值得他付出的女人身上。

  她就這樣一直呆坐到天明,直到他突然翻了個身,才驚動她回神。

  他的雙眼微微睜開,意識慢慢的回籠,卻驚見她坐在自己床上。

  「詩曼……」他的聲音帶有些許不確定地喚著。

  「醒了?」她冷冷地道,聲音卻有些顫抖。

  「我昨晚……」他下意識地將目光調至她暴露在棉被之外的美麗肌膚,心裡暗自猜測著兩人是否發生關係。

  「你喝醉了。」

  「我有沒有對你做了什麼不應該做的事?」這麼問實在有點多餘,身經百戰的他就算再蠢,也該看出端倪。

  「有……」她昧著良心欺騙,心裡感到非常難過,眼裡不禁迸出淚花。

  他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發現她的眼底帶淚、神情哀戚,他不禁皺了皺眉。

  雖然昨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但和他發生關係真讓她那麼痛苦嗎?

  等等,也許她是被嚇著了,畢竟在非自願的情況下發生這種事,她怎能不傷心?

  他吞了口唾沫,有些困難地想安慰她,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我……對不起……」他試著將大掌撫上她的淚眼,她卻躲開了。

  「我們談一談。」她刻意不讓自己的感情流露出來。

  「你放心,我會負責的。」

  「負責!?你要拿什麼負責?」她提高音量對他吼道,她必須讓他以為她心裡有多麼不情不願。

  聞言,他試著要給她一個擁抱,但她卻推開他,別過臉去。

  「你希望我怎麼做呢?」

  「這是我的第一次,我要高一點的價碼。」她故作市儈。

  價碼?他如遭雷殛般,半響反應不過來。

  他沒聽錯吧?詩曼怎麼會是這種女人!?

  他無法置信地蹙緊雙眉,難道說從一開始她接近他,就是有目的的?

  「我有沒有聽錯?」

  「我說我要錢,你要是不想惹麻煩,就給錢了事。」

  背對著他,她的聲音雖然氣勢十足,但她的雙頰卻已經淌滿了淒楚的淚。

  上官澤黯下了原本溫柔的眸光。原來,真是他愛錯了,他一定是太過寂寞,才會讓她這個如此虛偽矯情的女人玩弄於股掌間。

  他醒了,他徹底醒了,以後,再也不會讓她給騙了!

  「你想要多少?」他冷著聲音問。

  聞言,她心痛得無法自已,但她還是得強忍住,在他心中,她已經完全毀了

  「我要一百萬。」

  他不發一語,逕自翻身下床,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取出支票薄,在上頭填上她要的金額,再走到床邊,遞至她面前。

  望著那張填有她這輩子從未見過的大數目支票,她左手顫巍巍地伸出,但他卻惡意地抽手,目光直盯著她赤裸的線條,一臉輕蔑的譫笑著,令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我很想知道你憑什麼認為你值得一百萬,但我根本不想再碰你,那只會弄髒我自己,拿了錢就快滾,我出來後,不想再見到你!」語畢,他旋身進浴室。

  半晌後,她聽見裡頭傳來水聲,小心翼翼地將支票收起,然後拾回一地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回身上。

  抬眼望著窗外和煦暖陽的照耀,她的心像永遠也見不著光那樣黯淡,一股苦澀梗在喉頭,她只能歎息。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陽光四射的午後,陸詩曼獨自一人搭著火車南下,她選擇一切重新來過。

  提著一袋簡便的行李,她到了嘉義火車站,這裡也曾經是她停留的驛站之一,因此,對這裡的一切不算完全陌生。

  搭上了公車,她來到嘉義縣梅山鄉,這裡是她十七歲時待過半年的地方,當時,她就在這裡的休閒度假村裡打零工,沒想到這麼多年後,她還是回到這裡。

  也許是因為這裡讓她感覺較為安心,所以當她無法決定自己該往哪裡去的同時,她只想到這裡。

  走進度假村裡,這裡的老闆娘還記得她,一見著她便熱絡地靠上前來和她打招呼。

  「詩曼,好久不見了,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耶,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老闆娘笑盈盈地道。

  相對於老闆娘笑得一臉開懷,她倒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今天她再回來,不是來度假,也不是特意來拜訪,而是希望在這裡要到一份工作。

  「老闆娘,我想請問你,這裡還有沒有缺人?」她在想,老闆娘也許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她一份工作。

  「你來得有些不是時候,我這裡剛請了幾個工讀生,兩天前就開始上班了。」老闆娘一臉為難地道。要是她早點來,她絕對二話不說就用她,但誰要她已經請了別人了!

  「沒關係,我只是問問。」話雖如此,但她身上的錢並不多,急需一份工作。

  「這樣好了,我看你力氣還不小,我一個親戚在請臨時工人,你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帶你過去看看。」

  「請問是什麼樣的臨時工?」

  「是在工地裡工作的臨時工,不過裡面也有不少女性啦,不全然都是男人,但我怕你做不來。」

  讓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到那種地方工作,說實在的,是有些不好。

  雖然她擔心自己會做不來,但她還是很想要這份工作,畢竟,依她的學歷,想找份輕鬆點的工作不是易事,況且她必須盡快存夠錢好還給上官澤,這是她對自己的承諾及要求。

  「我想試試看。」

  老闆娘感到有些可惜,其實陸詩曼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女孩子,她也想盡心幫她,但多一個員工就多一份開銷,況且,度假村的生意已經每下愈況,她無法負擔太多的員工薪資。

  「那我明天帶你去,對了,你現在住哪裡?」她看她手上還提著行李,於是問道。

  「老闆娘,我可不可以請你租一間房間給我?」她知道度假村裡空房多,但她不確定老闆娘是否願意。

  「這當然是沒問題,租金我會算你便宜一些。」雖然沒辦法給她一份工作,但這個忙她倒幫得上。

  「謝謝你。」她由衷地感激道。

  還好這裡的人情味,在她離開後的這些年並沒有完全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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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上官澤一臉漫不經心地聽著父親說教。兩天前,在高家不斷地催婚之下,他硬是被父親給逮了回家。

  「你到底玩夠了沒有?被那女人仙人跳後,你還不清醒嗎?」上官翼當然知道這是兒子的痛腳,但要是不給他下些猛藥,他怕是不會清醒。

  「娶她和清不清醒是兩回事!」他討厭父親總愛將事情混在一起談。

  「那你告訴我,你對嫜婕有什麼不滿?」

  「沒有任何不滿,只是沒有感情。」他沒辦法和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女人同枕共眠,度過餘生。

  「這代表你根本還不夠成熟。」上官翼怒不可竭地說,他不相信什麼情啊愛的,他只相信聯姻帶來的利益。

  「你的眼裡永遠只有錢,我看,不夠成熟的人是你。」他也不想惡言相向,但他實在受不了父親這種偏執的觀念。

  「你……」被兒子一句話堵死,他雖然滿腹怨氣,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反正你到時就給我乖乖進禮堂去,我告訴你,你的翅膀還沒硬到足以脫離我的羽翼,若你敢不從我的話,我保證會讓你吃足苦頭,最後乖乖受教!」他只得搬出為人父親的威嚴。

  上官澤不當一回事地瞥了父親一眼,「我不吃你這套!」

  聞言,上宮翼不動聲色,但上官澤知道,當他不說話、不回應時,就表示他真的會說到做到。

  「隨便你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再當上官家的子孫,這種要用自由交換的財富,我不要!」語畢,他逕自上樓去,不理會父親一臉陰冷的表情。

 

  知道上官澤心情低落,紀薰可是負起了為人哥兒們的責任。

  這天他邀上官澤一同到家中小聚,兩人暢談了一些事,表面上他十分平靜,實則煩躁不已。

  「其實你可以等結婚後,再找個理由和高嫜婕離婚就好了啊!」紀薰分析道。

  聞言,上宮澤睞了他一眼。他說這是啥建議啊?

  「再怎麼說,和你父親鬥法,你是絕對沒有勝算的啦!」

  上官翼那人的脾氣正業界是出了名的,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這個兒子對他而言不具利用價值,說不定他真的會跟他斷絕關係。

  「你很看不起我嘛!」他又睞了他一眼。

  「話不是這麼說啦,你誤解我了。」紀薰故作一臉委屈地道。

  接下來,上官澤沒再多談什麼。

  紀薰有些不太習慣這樣沉靜的氣氛,遂打開電視,讓室內充斥一些聲音。

  「……嫌犯商進守於今日凌晨被捕,警方在他住處搜出一百萬元現金和一部贓車,依嫌犯所供,此筆現金乃是向一名陸姓女子要得的,警方現仍陸續調查嫌犯所涉及的其他案件……」

  電視新聞裡傳來的報導,引起上宮澤的注意,他拾眼盯著螢幕,一眼便認出商進守。

  「可惡!這種軟腳蝦還跟女人拿錢花!?」紀薰一臉鄙夷地道。

  上宮澤根本聽不進他說了什麼,倏地起身奔出紀薰的住處。

  他要商進守給個解釋,關於那筆錢,一定是陸詩曼給他的,不會錯!

  而紀薰還來不及叫住他,他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透過關係,上官澤在看守所裡見到商進守,他在訴說完和陸詩曼之間的種種後,低垂著頭不敢直視他。

  「為什麼讓詩曼做這種事!?」他太可惡了,竟然利用純真如白紙的詩曼!

  對於他的怒氣,商進守根本不知如何回應,只好沉默。

  「她現在人在哪裡?」

  他好心疼她所受的一切,就算她家人虧欠商進守,但她對他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我不知道,那天之後,我們就各走各的路。」

  「你這王八蛋,法律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他知道自己無法對他進行任何報復,但他相信法律會為可憐的詩曼討回一個公道。

  他起身,不想再和商進守多談。面對這種人,除了鄙夷,他想,他無話好說。

  就在他旋過身去的同時,商進守又突然開口:

  「如果你還有機會見到詩曼,幫我跟她說聲對不起。」人好像只有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才會真正發現自己錯了!

  「你這種人,不配跟她道歉!」沒有回頭,他冷著聲回答,走出看守所。

  此刻的他只想找到詩曼,他要告訴她,自己千不該萬不該誤解了她,他早該知道,善良如她,是不可能會使計騙他的,都怪他被怒氣掩蓋了理智,對她造成了二度傷害。

  當他走出看守所後,一輛黑色賓士轎車突然在他面前停下,車門打開,幾個男人下車朝他走來,下意識地,他感到情況不妙,於是一個回身想逃。

  而他們緊追不捨地跟在後頭,儘管他加快腳步,最後仍是被逮住,他一臉憤恨不平地被強壓上車,在看見父親一張冷然的肅顏後,一時間,他理清了一切。

 

  陸詩曼接下了工地的工作,雖然辛苦,不過幸運的是其他工人見她年紀輕,所以不太會讓她負責過於粗重的工作。

  此刻,她正汗流浹背地鏟著水泥,工頭突然提了一些飲料過來。

  「大家休息一下,過來喝點飲料再繼續。」

  聞言,大伙紛紛放下手邊的工作,邊喝飲料邊休息。這時,工頭又開口說話:

  「今天會有主管級的人員過來視察,聽說老闆也會來,大家待會要幹得起勁一些,別害我被盯啊!」

  其實大伙早就猜到今天肯定有大事件,不然工頭怎會突然請客?

  「知道啦。」聲音此起彼落地應著。

  「小曼,你待會兒就去裁地磚,今天你可以提早走,晚上不是還要上課嗎?」工頭說道。

  陸詩曼點了點頭,她感激地望著工頭,這裡的每個人都很照顧她。就在一個月前,她選擇繼續升學,不想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

  吃過午飯,到了下午,幾輛湛黑如鑽的賓士駛進工地現場,大伙知道那便是所謂「主管」的車陣。

  上官翼和一群主管在工頭的引領下,開始展開工地視察的作業,走進塵土飛揚的工地裡,許多人紛紛拿出手帕搗住口鼻。

  陸詩曼逕自埋頭裁著地磚,根本沒去注意那群視察的人員,但也許就是因為她的年輕,在這群上了年紀的工人裡面顯得特別顯眼,上官翼一眼就注意到她。

  他仔細地瞧著有些面熟的陸詩曼,驚詫地發現她就是設計自己兒子的那個女人!

  於是他朝她走了過去,他擦拭得很刺眼的黑亮皮鞋在她面前停下,她抬眼望著他。

  上宮翼居高臨下地看她,背光的臉孔教她看不清楚來人,她索性禮貌地一笑後,又低下頭工作。

  然而,上官翼並沒有離開的打算。她是真不記得他,還是在裝傻?

  「陸小姐。」

  他突然開口喚她,她聞言先是怔了怔,然後再度抬眼望他,她緩緩起身,總算把他的臉孔看個清楚,同時也駭然失色地往後倒退一步。

  「伯父你好。」

  上官翼覺得心裡有莫大的疑問,她明明就敲了兒子一筆錢,應該可以逍遙一陣子,但她怎會出現在這?

  「你為什麼在這裡?」他冷著聲問。

  「我在這裡工作。」

  「是這樣嗎?」他的語氣顯然有質疑。

  聞言,她骨子裡那傲氣不自覺地湧上,上次他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賞了她一巴掌,她沒想過要和他計較,但他現在又想來污辱她,她真的沒辦法接受。

  「伯父,我沒必要騙你,所以請你不要再胡亂說話。」她和他們上官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為什麼他還不放過她?

  「就憑你的人格,我很難對你這個人有任何好感。一個人天生條件差無所謂,但若又不知廉恥,那就真的沒救了。」言下之意是在諷刺著她和上官澤之間的「一夜情」。

  她哽了聲,因為她完全無從反駁。

  「無話可說了吧。」上宮翼扯開一抹冷笑,得意道。

  「我兒子就要結婚了,你別再擾亂他的生活,當然,就算你想,你也沒那種本事了,因為現在的他已經恨透你!」

  雖然他嘴上如此說道,但他心裡明白,從兒子對她還留有一份不捨,他知道,他根本還沒徹底將她忘記。

  結婚!?

  這個名詞震撼了她,但她只能裝作無事,任憑心裡的酸澀點滴流過。

  「那就恭喜他了。」接著她又說道:「伯父,你日理萬機,似乎不應該花時間和我這種平凡小老百姓攀談,何況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說不定會讓人說閒話。」

  聞言,上官澤臉色一沉,這女人似乎已經不像之前見面時那麼逆來順受,她彷彿長了利爪,懂得適時保護自己。

  「記得我說的,否則,我會不惜一切讓你生存不下去。」他撂下一句狠話後便離開。

  陸詩曼垂下雙眼,聽著他的腳步聲遠離,她很驚訝自己竟然能如此堅強,她想,可能是她的心已經磨出一層厚厚的皮,再也沒有誰能傷害得了她。

  而上官澤這個名字,她已打算塵封心底……


  上官澤無法相信父親真的軟禁他,不僅僅如此,就連他所有的財產都被凍結了!

  他就非得使出這樣的手段來逼他就擒嗎?反正他不會乖乖認栽,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就要反抗到底。

  突然,他又想起了陸詩曼,這些日子,他沒有一天不想念她,對她的思念是不斷加深。

  他懷念以前他們一起吃飯時的溫馨;他懷念早晨賴床時,她溫柔喚醒他的聲音:他懷念她蹲在洗衣間替他揉洗衣物的恬靜背影:他更懷念她坐在他身邊時,身上隱隱散發的檀香氣息。

  他有種預感,他們會再相遇,他們會再重新來過,就因為如此,他絕對不能妥協!

  此時,傅芹娟替他送飯過來,聽傭人說他一直不肯進食,她實在很擔心。

  一見到母親,上官澤立刻上前去央求,他知道母親一向心軟,也許說動了她,便能間接說動父親。

  「媽,我求你,別逼我娶高嫜婕好不好?我根本不愛她。」他握著母親的雙手求道。

  見狀,傅芹娟的一顆心都揪緊了。說實在的,她真的於心不忍,雖說她對高嫜婕這個媳婦十分滿意,但她終是不忍見兒子過得不幸福。

  「但我無法做主啊!你只能自己和你爸說去。」

  「媽,爸不會聽我的,求你和他談,好嗎?」

  「不是媽不幫你,如果說你不想結婚的原因是為了陸詩曼,那我勸你快清醒吧。」

  其實,就在丈夫告訴她,自己在工地裡遇見陸詩曼一事後,她就開始猜想,也許她有苦衷未能對人道也說不一定,只是丈夫要她不能插手這件事,她也只能尊重他的決定。

  「媽,她沒有騙我,是我負了她,是我的錯,我只想讓她當我的妻子,其他人我都不要。」他寧可放棄一切,只求和她在一起。

  「但你若不與嫜婕結婚,你爸是會讓你吃苦頭的。」她深諳丈夫的個性,他若火起來,她怕是無法保住兒子。

  「我不怕!他真的有把我當成親生兒子嗎!?我常覺得我好像是他的傀儡、是他的玩偶,他要我怎樣就怎樣,我明明不想繼承家業,但他卻逼我從商,那也就算了,為什麼連我的婚姻也得成為他利益交換的籌碼!?」

  聞言,傅芹娟的心狠狠一抽,像是聽見了什麼令她心痛的話語,她的臉色緊繃得嚇人。

  她知道丈夫對兒子一向嚴苛,但從未想過他給兒子的感覺竟然如此糟糕!?

  「別胡說!你爸都是為你好。」語畢,她轉過身去,拒絕再聽見兒子那些椎痛她心的話。

  望著那扇再度被緊閉的房門,上官澤的心瞬時開始醞釀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恨。

  「我絕對不會妥協的!」

  

  高嫜婕坐在梳妝鏡前審視著自己的新娘妝,滿意一笑。她天生注定完美,就算不費心打扮,在人群中依舊是個發光體。

  然而即將成為她丈夫的上官澤,卻一點也不為她的美色所迷惑,昨晚他們見面時,他甚至還對她口出惡言!

  她當然知道他不願意娶她,但她卻想嫁給他,不只是為家族的利益,更是因為他那讓人無法抵抗的俊美臉龐和迷人魅力。

  相對於高嫜婕的滿面春風,另一頭的上官澤則是一臉陰沉,他在等待一個好時機,一個可以讓他逃走的時機。

  呆坐在更衣室裡,隔著門板,他隱約可以聽見父親和其他賓客寒暄的聲音,接著,他母親開門進來。

  「你爸在外頭和幾個朋友打招呼,你也得出去露一下臉,別讓人覺得這不像是你的婚禮。」傅芹娟交代道。

  聞言,上官澤只是冷瞥了她一眼。

  看著他如此冷然的眼神,傅芹娟心都疼了,她深歎了一口氣,在他身旁坐下。

  「你爸說等你結婚後,會把公司全權交給你,那時你就自由了,所以現在先委屈一下又何妨?」

  「這算是補償嗎?」他不屑地道。

  「其實他對你很好的。」她希望兒子諒解丈夫。

  而這時上官翼正好走了進來,看見兒子尚未更衣,他不禁皺緊雙眉。

  「你到底在搞什麼?還不快換衣服,出來接待客人!」擔心外頭的人會聽見,他刻意壓低嗓音,但卻充斥著濃厚的警告意味。

  上官澤根本不理會他的話,逕自坐在原地。

  見狀,上官翼倏地一把揪起他的衣領,一臉惡狠地道:

  「臭小子,你還不快給我起來換衣服,是不是想我毀了你!」

  上官澤重重地抖去他緊揪自己領口的手,「你已經毀了我!」

  他不在乎這場婚事搞砸了會如何,他只想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養你那麼大,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撂下話後,上官翼旋過身離開更衣間。

  傅芹娟看著上宮澤,著實心疼不已。

  「媽,我要過我自己的人生。」他從沒比這一刻更加篤定自己的決定。

  傅芹娟深深地望著他,突然間,她感覺他好可憐,她想到他小時候,一個人被送到國外去唸書,在舉目無親的異鄉一個人過活,而丈夫一直吝於給這孩子一點關愛,她若想補償他,是否就該讓他解脫?

  「告訴媽,離開我們之後,你打算怎麼辦?」她像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般問道。

  「無論如何,我會讓自己過得比現在更好。」他的眼神綻放著自信的光芒。

  頓了下,她深吸了一口氣,是該把屬於他的快樂還給他了。

  「等一下媽繞到後頭幫你打開小門,你從那邊逃走吧。」旋過身去,她哽咽道。她知道她將永遠失去這個孩子了。

  「媽……」望著她的背影,他再喊了她一聲。

  即使她從來不是個稱職的母親,但他此刻卻發現自己深愛著她。

  「前一陣子,你父親說在嘉義那裡的一處工地見過陸小姐,若你有心要找她,她應該還在,你要答應媽,一定要過得很好。」這是她送給兒子的最後一份禮物,一份發自內心的祝福。

  「我知道了,我會的。」

 

  南台灣的夏陽熾熱得讓人幾乎睜不開眼,上官澤一身輕便的POLO衫和一件泛白的牛仔褲,就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沒了從前的貴氣。

  沿著蒼鬱小路前進,這個仿若與世無爭的小城,是他嶄新人生的起點。

  自煙盒裡抽出一根香煙點燃,隨意地夾在兩指間,再送至唇邊抽吸,他看起來有些頹廢,卻也透出隨性。

  為了盡快找到陸詩曼,他直接來到梅山鄉,剛繞到工地去找她,聽那邊的工人說她今天沒來上班,於是他決定先找個地方落腳,明天再去一次。

  因為身上現金不多,他只能選眼前這處不甚起眼的度假村住下,他捻熄了手上的香煙,此時,老闆娘正好從裡頭出來,看見來人,她揚起制式的笑容。

  「請問是要住宿嗎?」

  「嗯。」

  「普通的單人房很便宜的,一晚一千五,請問你要住幾天?」

  他在心裡盤算了下,只打算待一天,等明天找到詩曼後,他就要離開。

  「待一天就好。」

  隨著老闆娘進入大廳裡,在等待她登記的空檔,他環視了一下這裡的環境。

  他發現這裡的客人並不多,雖然是週末假日,但上門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這裡的生意過得去嗎?」他突然問。

  這個問題讓老闆娘有些答不出口,當初成立這處度假村時,一開始生意的確是很好,但俊來卻是每況愈下,她也想過要再增設新設施,但因為手頭緊的關係,她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見她久久答不上話,他心裡多少也有個底。

  「你有想過要找人來投資嗎?這裡的一切都太過陳舊了,需要淘汰的東西很多,你覺得呢?」

  他憑著與生俱來的商業眼光,和自己所學的一切判斷,這裡的觀光商機是無限大的,然而這裡的環境設備,已跟不上時代腳步,生意會差,不無道理。

  「你說的是有道理,但我實在不懂投資這門學問。」若是她懂,也用不著挨到現在了。

  「如果我幫你找到資助者,但在度假村改頭換面後,我想持有部分經營權,你同意嗎?」這麼不經意一問後,他倏然發現這是一個契機,他想把握住。

  不可否認,任誰聽了他的提議都會心動,而老闆娘自己也清楚,若這間度假村持續現狀的話,很快將會面臨倒閉。

  再看了上官澤幾眼,從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幹練氣質,她有些願意相信他是是真的有能力。

  「那麼,你可以先找到資助者嗎?」

  「那是當然的。」就算他再也無法從上官家得到半毛錢,但昔日在商場上他還是有不少交心的朋友,他們一定會接受他的請求。

  「你給我一些時間,我會再和你聯繫。」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詩曼,然後將她帶回台北,留在自己身邊,他才能安心地重拾他的事業。

  「沒問題。」老闆娘也知道這種事急不得,必須詳加規畫。

  「那先這樣,我想先休息了。」坐了半天的火車,他也有些累了。

  「瞧我真是糊塗了,我這就帶你去看房間。」老闆娘不好意思地道。

  轉過迴廊,帶他來到後方一間視野頗佳的房間,這可是她最滿意的一間房喔!

  上官澤脫去腳上的鞋踏入房裡,發現這間房有別於度假村本身的風格,這裡的裝潢充滿了雋永的風味,雖然沒有他以前住的地方來得寬敞舒適,但他還是很喜歡。

  「其實你也可以考慮把所有房間都佈置成類似的格局。」

  「這裡有兩間房都是這種格局,因為資金不足,所以沒法全面翻修。」她解釋道。

  「那另一間呢?」他隨口問道。

  「就在你這間的對面,不過我把它租給一個女孩子了,說到她,我還真覺得她是個不錯的人,若你現在單身的話,不妨可以考慮看看和她交個朋友。」談到陸詩曼,她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上官澤只是聽著,因為他沒有興趣和任何女人深交,除了詩曼之外,然他並不知道老闆娘口中所指的女孩,就是陸詩曼。

  「若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們引見一下。」她熱絡地道。

  「不用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想起詩曼,他的唇邊飄上了一抹笑意。

  聞言,老闆娘直覺可惜,不過這也是勉強不來的。

  「好吧,那你先休息。」


  這幾天因為學校考試的關係,陸詩曼向工頭請了幾天假到圖書館唸書,等回到度假村時,另一頭的上官澤已經睡下了。

  在她經過大廳時,她習慣性地和老闆娘閒聊幾句。

  「……老闆娘,那我想先回房洗個澡休息了,很高興有人願意幫你重建這間度假村,等我領了薪水後再幫你慶祝。」

  「傻孩子,那些錢你還得用來繳學費呢。」

  笑了笑,她沒再多說,便逕自進房,在她關上房門的同時,上官澤正好打開門走了出來。

  睡到一半突然感覺口渴,於是他想起來喝杯水,他好奇地瞥了眼對房的門縫底下透出的光線,知道房間的主人回來了。

  他走上前去,舉起手想敲她的房門,卻在要敲下的前一秒頓住。算了,明天早上再和她打招呼,那麼晚了,說不定她已經要上床睡覺了。

  再轉入自己房裡,關上房門,就在同一時間,陸詩曼自房裡出來,因為她發現自己有東西掉在大廳,於是趕緊回去找。

  不知怎地,上官澤了無睡意,他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好像她就在身邊,於是又想起了對門那間房。

  倏地,他自床上躍起,打開房門,卻看到她的房門敞開,裡面卻沒有人。他緩步入內,明知道自己的舉動很不禮貌,但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所以才會想一探究竟。

  當陸詩曼回到房間時,意外看見一個男人在自己房裡走動,她心頭一驚:心想他該不會是心懷不軌的遊客吧?

  於是她退後了幾步,躲至一旁,悄悄地觀察著他。

  上官澤拿起她放在書桌上的課本,隨意翻了幾頁,從她私物不多的房間來看,這倒很像詩曼給人的感覺。

  放下課本,他轉過身來,這時,陸詩曼也清楚看見了他的臉龐,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在他聽見之前,她趕緊掩住自己的嘴,不讓驚呼聲出口。

  他怎麼會找到這裡來了!?

  雖然不知他是為何而來,但她心裡卻有著小小的喜悅,闊別多時,她內心的情愫又再度一湧而上。

  當初他們不是已經把話說得一清二楚,所以他不該再來找她的,況且,他也已經結婚了,不是嗎?

  接著,她悄悄地走到後院,避開和他碰面的可能,也許他幾天後就離開了,她的生活又會再度平靜下來。

  坐在後院的石凳上,她孤伶的對月而坐的背影,在寒冬的夜晚顯得更加孤寂。


  寒冬的清晨總叫人貪戀被窩的溫暖,即便再不情願,陸詩曼仍是鑽出暖被,赤腳踩上冰涼的地板,讓一天的精神從這一刻開始。

  甩了甩頭,將長髮隨意束起,起床到出門,前後不過十分鐘時間。學校的考試在昨天總算結束,於是她今天又準備上工去。

  在她離去後不久,上宮澤也從房裡出來,他沒心情待下來吃早餐,立刻前往工地找尋陸詩曼。

  從他一聽到她在工地裡工作的消息後到現在,他都還無法相信她竟然能在那麼艱辛的工作環境中生存,真是苦了她了。

  當他到達工地時,其他工人一見著他,立刻就認出他就是昨天來找過陸詩曼的那個男人。

  「先生,你又來找小曼啊,她在樓上,你上去找她吧。」工人們很是熱絡地替他指引。

  「謝謝。」禮貌性地頷了頷首,他三步並作兩步地上樓,果然看見她背對著他,盤坐在地上享用著早餐。

  一見著她的的身影,他滿心的情愫一古腦地湧上,他緩緩走近,在她背後蹲下身來。

  「詩曼……」他喚著她的名。

  聞聲,她頓下了動作,含在嘴裡的那塊饅頭忘了吞嚥,她無法立刻回過神來,更不敢轉過身去。

  他的大掌輕撫上她的發,然後自背後緊緊抱住她,他的鼻在她耳邊廝磨著,深深地嗅著她身上的芬芳。

  因為想念這味道,已經讓他嘗夠了痛不欲生的感覺,此刻,他只想緊緊抓牢她,再也不放手了。

  被溫暖環抱的感覺讓她再度憶起從前,但她不能貪婪,於是甩開他的懷抱,她站起身來,皺緊了眉望著他。

  「你來這裡做什麼?」

  他不該出現的,她好不容易才靜下心來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怎麼能再因他而失序?

  「我來找你,因為我不能沒有你。」

  他知道一個大男人說這樣的話未免太沒出息,可他願意傾盡所有一切來交換她。

  她的心深深地被撼動了,可她真的能接受他嗎?

  「你不是已經結婚了?」她還記得上官翼那時是怎麼對她說的。

  「我逃開了,我沒辦法和別的女人過一輩子,除了你,我誰都不想。」他把所有的愛都賭在她身上,若她注定要讓他輸得一無所有,他也願意。

  他怎麼能逃?

  逃開了不就等於放棄了一切,他怎麼甘心?他怎麼捨得?

  「那……那你現在……怎麼辦?」從高點跌落谷底,他又要如何自處?

  他才不擔心往後的日子,他相信依他的實力,想東山再起不會是難事。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有動力再重新來過。」他不在乎日子艱辛,只要能給她一個穩定的家,他就算再累也值得。

  「你怎麼這麼傻?」

  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心疼他,還是該責備他,他竟然因為她而放棄家族事業,要她怎能不感動?

  「你以前老是說我沒有理財觀念,花錢都不知節制,這次我花了百億的家產買和你相守一生,你覺得我有沒有買貴了?」在他心中,她是無價之寶,即使一輩子就這樣過,他也甘之如飴。

  聞言,她早就淚流滿腮。

  「我根本不值這個價碼啊!」她激動地喊出,卻不能自己地投入他的懷抱。

  「對我來說,你是無價的。」

  「你要是對別人這麼說,他們會笑你是笨蛋的。」就連她都忍不住要說他是不折不扣的笨蛋。

  「我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只要你。」

  她破涕為笑,「說不定我現在還比你有錢,不過我還欠你一百萬,你會跟我要嗎?」

  「那倒不會,但我可能要靠你養一陣子了。」

  「少來,你還是要去工作,你愛我就要養我。」

  「那是當然的,我會給你最好的生活,但這幾年可能得妥屈你和我受苦,但我保證一定會彌補你的。」

  「我無所謂,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她心滿意足地道。

  和褪去所有光環和家世背景的他擁抱起來,她能感覺他們之間已沒有任何距離。

  她能為他吃苦,他夫復何求?

  這才是他要的踏實,一份全心全意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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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1 10:04 PM|只看該作者
成為伊莉的版主,你將獲得更高級和無限的權限。把你感興趣的版面一步步地發展和豐盛,那種滿足感等著你來嚐嚐喔。
        時光荏苒,自那日後又過了四年,而這四年間改變的事情,又多到讓人屈指難數。

  上官澤和陸詩曼結了婚,而且也生下了一個神似上宮澤的可愛小男孩,至於他當初的承諾,也一一實現了。

  現在的他擁有幾間度假山莊,從一開始募資投資老板娘的度假村成功轉型後,他又利用賺來的錢再轉其他投資,在利滾利之下,他很快地建立起自己的產業王國。

  雖然這樣的資產還無法和上官家比擬,但依他只以四年的時間而言,這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而陸詩曼也將要完成專科課業,兩年被她念成四年,其實都得怪上官澤,是他急著想要個孩子,所以她才因為懷孕和帶孩子而一度休學。

  往後她還是會繼續學習的路,關於這點上官澤是十分贊同,他不是八股的丈夫,更不會希望女人終其一生,都把生活的重心擺放在家庭和自己身上,他要看她為了自己喜歡的事物而開懷地笑著,這就是他的成就。

  有了丈夫的三千寵愛,陸詩曼每天的氣色都好得發光發亮,縱然外面的大千世界一直讓她探索出新事物來,但她最珍視的寶藏永遠都在這個家裡,讓她即使辛苦也甘之如飴。

  「老婆,下個月我排出時間來,我們帶小鈺一起出國度假好嗎?」想起這四年來,他從沒頓下拚事業的腳步,心裡對她有些愧疚。

  「好啊,那時也已經放暑假了,我們到佛羅裡達的邁阿密去曬太陽。」這也算是他們的第一次蜜月,只不過多了個小電燈泡。

  「都可以,只要你喜歡就好。」最主要是想讓她開心,所以地點就由她決定。

  「嗯,就這樣決定囉,對了,我要出去買個東西,不陪你了。」雖然自己已經昇格當少奶奶,但她還是習慣凡事自己來。

  「不用我陪你嗎?」

  「沒關系,我想自己走過去就好,又不是太遠。」她想,他應該還有事沒忙完。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喔。」他溫柔地叮囑道。

  陸詩曼步出大門,在離大宅不遠的地方,她看見一輛黑色的賓士轎車,但她沒多加留意,因為這一帶是高級住宅區,很多人出入都是名車接送,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當她買完東西再返回家時,看見方才那輛黑色轎車正停在自家院前,她好奇地快步向前,在到家門口時,發現門外多了一雙男性皮鞋和一雙高跟鞋。

  她推開門入內,看見來人時,她有半晌反應不過來,但最後她還是回過神來,禮貌性的朝兩人頷了頷首。

  「爸、媽。」她不知道他們承不承認她這個媳婦,但她還是會當他們是長輩一樣尊敬。

  聽見她稱呼自己爸,上官翼臉上的神情雖不甚自在,但也沒說什麼,看來他已經默認了這個媳婦。


  「我聽一些商場上的朋友提起,說你們結婚了,孩子也都快一歲了。」上官翼淡道。

  這些年過去,縱然對兒子有再多的不滿,氣也早消了,況且他年紀大了,很多事需要看開。

  「我們已經結婚四年了。」上官澤淡淡回道。

  「爸、媽,我去幫你們倒杯茶。」

  「別忙了,茶我們已經喝過了。」上官翼不想讓她麻煩。

  聞言,傅芹娟不著痕跡地頂了丈夫一記,媳婦倒的茶意義不同,他怎麼那麼不解風情?

   「再喝一杯也無妨。」傅芹娟笑道。

  於是陸詩曼立刻替兩人斟來茶水,恭敬地送上前去。

  上官翼靜靜地看著陸詩曼,她其實並不是真的不得他緣,只是當年的他只知道將兒子的婚姻做利益交換,所以對她當然有偏見,但看兒子現在的成就,他不禁慶幸當年他逃婚了。

  「我們是來看看孫子的,他一定很可愛。」相較於丈夫的不擅言辭,傅芹娟在溝通方面顯得圓滑多了。

  「嗯,是個小男孩,長得很像澤,我去把他帶下來讓爸媽看。」說著她就要旋過身,傅芹娟卻一把拉住她。

  「別忙,我們自己上去就好,說不定我的寶貝孫子正在睡覺,別吵到他才好。」說著她和丈夫便從座位上起身,緩步上樓。

  見狀,上官澤和妻子相視而笑,知道兩人已經被長輩們接受,而這一天,他們苦等了四年。

  半晌後,兩個老人家才自樓上下來。

  「孩子很可愛,叫什麼名字啊?」傅芹娟一臉慈愛地問道,第一次看見自己的金孫,她難掩喜悅。

  「他叫上官鈺。」陸詩曼答道。

  「上官鈺,好名字,剛上樓去看他時,他是醒著的,卻沒有哭鬧,瞧他手腳有力地踢動著,好像已經等不及要在這個世界上一展身手了,將來一定是個可以托付重責的接班人。」傅芹娟滿意地道,然而最後這句話卻有著另一層含意。

  「來了這麼久,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上官翼開口道,然後邁步至門邊。

  「爸、媽,我和詩曼送你們。」上宮澤自座位上起身,送兩個老人家上車。

  上官翼突然又搖下車窗,對著陸詩曼開口:

  「我兒子能有你這樣的妻子陪伴是他的福氣,往後的日子,還得請你多多照顧。」

  聞言,陸詩曼的內心泛起了極大的感動,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直接承認過她,但他這一番話等於問接肯定了她。

  「爸,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上官澤輕攏著妻子的肩,依依不捨地看著父母離去的背影。

  「有機會,我們一定要常去爸媽那裡走動。」她吸了吸鼻子道。

  「嗯。」


  轉身進屋後,她習慣性地上樓看看兒子,看著他躺在嬰兒床上對她開心地笑著,她走近將他抱起。

  「什麼事那麼開心啊?」她輕聲地問。

  然而上官鈺只是笑,因為他根本不懂母親的問題。

  就在此刻,她看見嬰兒床上放著一只牛皮紙袋,她輕柔地放下兒子,打開紙袋,卻意外發現裡面放的是上官企業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權狀,裡面還夾了一張字條——

  給我們寶貝金孫的見面禮。

  她看完,立刻奔下樓去告訴丈夫。

  聽完她的話,上官澤並沒想像中感到意外,反倒是揚唇一笑。

  「哈,可便宜這小家伙了,有現成的老板可以當。」

  父親是不會希望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王國拱手讓人的,最後還是會將它留給上宮家的子孫,所以他一點也不意外。

  「但這小家伙現在的身價已經超過你囉!」她涼涼地道。

  「那倒是,唉呀,我的兒子果然是含著金湯匙出生。」他開玩笑著。

  「不過在他懂事以前,這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就必須由你先替他保管,所以上官企業百分之六十的責任也就暫時歸你管囉。」她得提醒提醒他。

  聞言,上官澤突然意會過來。

  「啊!我怎麼沒想到!?那這份見面禮可不可以不收啊?」

  而答案當然是NO囉!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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