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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嵐 -【富少追妻聯盟之一】富少追妻完全霸道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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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08-8-21 09:28 AM|只看該作者|倒序瀏覽
簡介

  她葉雨荷向來行得正、坐得直,
  沒想到第一次做違背良心的事,
  竟是到醫院去偷一個「男人」!
  唉……
  誰教這傢伙平日老黏在她身邊,
  對她溫柔體貼外加無微不至,
  現下突然沒他在身邊團團轉,
  她渾身就是不對勁!
  ㄟ……慢著!
  她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才把他偷出來的耶!
  這沒良心的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居然是──
  「你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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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香
發表於 2008-8-21 10:03 AM|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喧囂的嘈雜聲,混合著重金屬搖滾的重低音,在這幾坪不到的小酒吧裡強力放送著。

  這裡的一切擺設都以復古為主題,墻上貼滿了五、六○年代的泛黃舊廣告,桌上也擺了幾台蒸氣小火車模型,唯一不同的是,這裡沒有復古音樂,反而是以搖滾樂來襯底。

  這家小酒吧地處台北較靠近郊區的路段上,隱密性極佳,出入的都是一些熟客。

  此刻,吧台後方站著一名面貌清麗的女調酒師,她紮著俐落的馬尾,穿著白襯衫及黑背心,看來有幾分率性,但仍是掩不去她自然散發的女性特質。

  葉雨荷專心地調著「血腥瑪麗」,動作俐落且熟稔,讓吧台前的客人不禁看傻了眼。

  「Rain,你的調酒技術真不是蓋的!做這行多久了?」一名男客問道,目光不斷地打量著葉雨荷脂粉未施的清秀面龐。

  這女孩他注意很久了!

  「五年了。」她平靜地道。

  總是如此,對於來此的客人,她沒有給予太多的熱絡對待,不想讓人會錯意,也不想讓自己看來太容易上手,引來男客的覬覦。

  「五年了?這麼久了!有沒有想過換工作?」男客又繼續追問。

  「沒有。」依舊是平靜無波的音調。

  「真酷!我很欣賞你。」

  男客再也忍不住對她的激賞,一面說道,一面把將毛絨絨的大掌搭在她的小手上。

  葉雨荷不著痕跡地抽開自己的手,心裡忍不住泛起陣陣的厭惡及噁心感。

  想在這龍蛇混雜的地盤上討生活,忍耐是唯一的方針,無論客人有任何逾矩,只要在能忍受的範圍內,她都得以軟釘子的方式讓他們知難而退,而非和他們大小聲的叫罵起來。

  「想想,你在這裡工作五年了,我也在這裡喝酒喝了近五年了,怎麼你都不給我個機會?大家交個朋友也不錯啊!有困難時也可以互相幫助。」男客收起狼爪,說道。

  「我是來工作,不是來交朋友的,還請你見諒。」仍是不帶感情的一句話,狠狠地打碎了男客的想望。

  「媽的!跩什麼跩?不過是個調酒的女人罷了,你真以為你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的嗎?」

  男客的性子全被磨光了,一而再地遭受拒絕,他男性的顏面蕩然無存,為替自己扳回一城,他不惜口出惡言,惹來了不少人的側目。

  葉雨荷全然不理會他的無理取鬧。

  這種場面她可不是第一次見著,得不到便惱羞成怒,跟著就惡言相向,這種男人多的是,沒什麼好訝異的。

  見葉雨荷仍是一臉泰然自若,絲毫不受他的怒氣干擾,男客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子走人,一旁看熱鬧的目光也才逐一散去。

  每一天,這裡不斷上演著相同的戲碼,老實說,她很累,但為了討生活,她只能一再地告訴自己忍耐。


  「唉……」

  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她心裡多少有些痛苦在醞釀,只是,她總是不願表露出真實的情緒。

  酒吧的角落裡坐著四個外表出色的男人,他們無聲地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石博毅輕佻眉峰,面露激賞。

  好個冰山美人!

  「毅,你看那女人夠不夠有挑戰性?依你獵艷無數的經驗,這一型的,你有把握嗎?」上官澤帶著些許挑釁問道。

  石博毅眼底閃過一道光芒,嘴角輕揚起一抹笑,「Easy!」

  「是嗎?那你倒是露兩手讓我們開開眼界啊!」言尚風也加入鼓吹的行列。

  「各位,別急,對付這種冰山美人,光靠一張嘴是沒用的,但憑手段見真章,慢火才能熬出美粥。」石博毅魅笑不已,心裡迅速地架構出一張藍圖。

  對她,他是勢在必得!

  「怎麼個熬法?你倒是說來聽聽啊!」一直保持緘默的紀薰,終於也捺不住石博毅頻頻賣關子的說法。

  「現在下手顯不出我的特別,這種情緒是需要醞釀的,操之過急反倒誤事,對她,我有十足把握可以上手。」

  他明白,愈是外表冷酷的女人,心裡愈是脆弱易攻,她們只是怕心陷於他人,失去掌控自我的權利,才刻意佯裝出冷漠的假象,好保護自己。

  「說得好像你真有兩把刷子似的,可別失手讓我們笑掉了牙啊!」言尚風有些受不了石博毅的自吹自擂,於是出言調侃。

  「得手後,你們還得叫我一聲師父,別忘了啊!」石博毅不喜歡被人潑冷水的感覺,於是出言反駁。

  「好說,只要你有本事把上她,我們叫你一聲師父又何妨?」

  上官澤來這店裡也不是一兩天了,每天都眼見不少男人因葉雨荷而碰了一鼻子灰,他就是不信石博毅會得手。

  「成交!」石博毅信心滿滿地道。

  接下來,他們只需要等待好戲上場就得了!


  深夜兩點,酒吧打烊後,葉雨荷拖著疲累的步伐準備回家補眠。

  她一走出酒吧的側門,一部亮眼的法拉利立即映入眼簾。

  葉雨荷忽視那部車的存在,匆匆地就要離開,誰知,那部車的主人忽然打開車門,下車走到她面前。

  不知怎地,這隱在黑暗中的男人,竟一點也不教她害怕。

  葉雨荷經過他身邊時,他突然伸出手來,攔住她的去路。

  「小姐,這麼晚了,一個人回家很危險,不如我送你吧!」石博毅有點老套地開口,卻沒有一般男人猥瑣的氣息。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葉雨荷這也才有機會仔細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他有著深邃晶湛的眼眸,眼波流轉間,總傳遞出一絲絲危險的氣息,卻又異常的吸引人,讓她忍不住貪看了幾眼。

  他那直挺的鼻樑配上剛毅有型的唇,讓他看來俊美至極,陽剛味十足的輪廓配上高挑健壯的體魄……

  這男人只有「完美」兩字可以形容,但,她絲毫沒有為他的相貌所迷惑。

  「我要是上了你的車,不是更危險?」她想也不想便拒絕。

  「給個面子嘛!好歹我也是慕你的名而來的。」他有點痞痞地道,卻一點也不教人討厭。

  「慕什麼名?」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名氣可言。

  「人稱美麗的調酒師,百年難得一見!」

  「少油嘴滑舌!」

  她忙不迭地後退,與他拉開一段距離後,繼續前行。

  「你跑不掉的。」他撂下狂言,宣誓著對她的企圖。

  聞言,葉雨荷平靜的心弦似受到撩撥,前進的腳步有些踉蹌,差點就跌倒在地,所幸石博毅及時將她攬住,才沒讓她出了大糗。

  「小心點。」

  他握著她臂膀的大掌輕柔地揉撫著,葉雨荷立刻如遭電擊般想甩開他的鉗制。

  感受到她的反抗,石博毅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得與自己更為貼近,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噴在她臉上的男性氣息,這讓她更為驚
慌。

  「我想知道……你的味道是不是如我想像中的那麼誘人。」他突然道,隨即,以吻緘封她微微顫動的雙唇,感受那美好的柔軟在口中化開的感覺。

  她的味道十分誘人,讓他閃神幾秒後,忍不住加深了這個吻,攬著她的雙手也加重了力道,教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這毫無預警的吻猶如一記響雷,劈在她毫無設限的心防上,在她驚覺之時,他已偷香得逞!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個陌生人!?

  他怎麼可以這樣恣意妄為的奪走她的初吻!?

  他怎麼可以……

  葉雨荷使盡全力地推開他,用力地抹去他殘留在她嘴角的氣味,但,不管怎麼抹,那強烈的氣息仍舊縈繞在她的鼻息間,久久不散。

  「你好可惡!」她盛怒難當地詰責,雙頰卻泛著羞怯的潮紅,讓她的控訴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你這登徒子,這樣輕薄女人,你覺得很得意是不是?」

  她感覺到身體不住地顫抖,但仍是強撐出堅強的一面。

  「我本來沒打算吻你的,但你迷惑了我……」他的眼神覆上一抹饒富深意的湛光,在這闇黑的夜裡,格外閃亮顯眼。

  「……」她一時竟找不到適當的詞彙來反駁他的話。

  「我不想勉強自己去壓抑對你的愛慕,也許你不知道,但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今天有機會和你攀談幾句,甚至……一親芳澤,我深感榮幸。」他的目光緊鎖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每一個細微的線索,都是他證明她是否動心的最佳證據。

  果然沒令他失望,葉雨荷粉雕玉琢的小臉開始漫上一絲猶疑。

  「他們都叫你Rain,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嗎?」

  他知道她從不對人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但他希望自己對她而言是特別的,不只是因為這場遊戲,更是因為他男性的優越感。

  「我要走了。」

  這男人太危險了,她怕再待下去,她會不受控制地一再違反自己一貫的原則。

  當她旋身打算離去之時,他又開口了──

  「你怕了嗎?怕會對我心動,所以想逃?」他看穿了她,信心更添幾分。

  聞言,潛在她血液中的反叛因子,大張旗鼓地躍動著。

  她一點也不想被他看扁,更不想讓他正中下懷,即便她真的是怕了他,她也不想認輸,讓他稱心如意。

  「誰說我怕了?我有什麼好怕的?」她不服氣地再度旋過身來與他相視,清麗的臉龐揚上一抹不馴。

  「好極了,不怕的話就讓我送你回家。」他刻意用激將法逼她就範。

  「這對我並沒有好處,我不會上你的車。」她才不會輕易上了他的當。

  「那就是怕囉!還否認什麼?」他又挑釁。

  他的戰書下得真是猛,葉雨荷聞言,立刻走到那醒目的法拉利旁,逕自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這才對嘛!」他小聲地喃道,刻意不讓她聽見,以免她跑了。

  坐上了車後,他替自己繫好安全帶,往後照鏡瞟了一眼。

  「你也太不給面子了,竟坐在後座,把我當司機看了是嗎?」他揚了揚嘴角,對於這執拗的女人實在沒轍。

  「開車吧!司機。」葉雨荷果真是不給面子,當場使喚起他來。

  「是,小姐。」發動了車子後,他回頭望了她一眼,「住哪啊?不說的話就上我家囉!」

  「士林,別兜圈子啊!司機先生。」

  葉雨荷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刻意擺酷的嘴角終究還是忍不住有一絲絲的笑意蔓延。

  「遵命。」

  他熟練地操控著方向盤,踩下油門,銀灰色的車身便如箭矢般飆射而去,隱入闇黑的夜色裡。



  銀灰色的跑車在高架橋上高速行駛著,降下的車窗撩過一陣又一陣的強風,拂過葉雨荷的耳邊,吹亂了她的髮絲。

  石博毅不著痕跡地透過後照鏡,偷偷打量著她的側臉,透過昏暗的燈光,雖不能將她清楚地收入眼底,但她帶著些許哀愁的麗容,卻令他印象深刻。

  她有雙晶亮的圓眸,似子夜的星辰那般綻放著亮麗的光芒。也許是因為這雙眼,讓他看著她時總有些如癡如醉,半似著迷、半似中蠱。

  「住那麼遠,一個人回家太危險了,以後就都讓我來接送你好了。」石博毅逕自替她作了決定,嘴角揚起一抹笑。

  「不用了,我今天會上你的車,全都是出自不得已,不會再有下一次了。」葉雨荷冷冷地回道。

  說罷,她別過臉去,那淡淡的髮香遂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引來他別有深意的目光。

  不知怎地,他發現她讓他很著迷,是因為她的特別、她的不羈,還是她對他的不屑一顧?

  「別拒人於千裡之外,女人還是可愛一點比較好,讓男人服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用得著擺高姿態嗎?」

  她愈是冷靜,他就愈是想教她瘋狂。

  他想看她卸下那層防備後,可以多麼柔情萬千。

  此時,他血液裡的狂執分子蠢蠢欲動,想征服她、令她臣服的想望,已經延燒到最高點。

  是她挑起的!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他邪魅地笑了笑,那深邃的眼眸漫上一層危險的譎色,猶如嗜血的惡魔,等待時機套牢可憐的羔羊。

  「我不需要對陌生人裝可愛。」葉雨荷想也不想便回道。

  對於這種邪佞的男人,她下意識地加強戒備,也許潛意識裡的自己知道,他有讓人沉迷的危險,於是更是不容鬆懈。

  「我不是陌生人,你坐上了我的車,與我也交談了幾句,不算陌生了。」石博毅立刻反駁她的話,藉機拉攏兩人的關係。

  「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不是陌生人是什麼?」

  她討厭這男人自以為是的說法,她討厭他作了一切決定,完全不問她的意願,就像他激她上了賊船一樣,卑鄙得令人不齒。

  「原來你是為了這個在生我的氣啊!想知道我的名字就早說嘛!我這人很大方的。我叫石博毅,你可以叫我毅,或者……叫我Darling。」

  他佯裝一臉恍然,把主控權丟回她身上。

  難得他讓她有決定的權利,但她卻一點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耗精力。

  「不要和我耍嘴皮子,我沒有耐心聽你胡說八道,我們不會再見面了,我還是叫你石先生就好,不用特意拉攏關係。」她冷然地回絕掉他的一番「好意」。

  「我是想拉攏關係,我不想和你只有這麼短暫的相處,便成為陌路,你何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若我真的不適合你,你大可甩了我。」

  他幽幽地隱下眸子,神情遽然一陣灰黯,好似她說了什麼傷人的話,重重地刺傷了他。

  「……」她無言了,他的反應讓她的內心一陣內疚。

  也許她真的把話說得太絕了,也許他說得沒錯,她可以試著和他做朋友,她沒必要將自己設限太多。

  心念陡地一轉,她緩緩地回過頭來,癟了癟嘴,軟下神情,卻仍有些拉不下臉來。

  「喂,你是不是男人啊?我也才說了你幾句,用得著這麼一臉受傷的樣子嗎?如果你指望我安慰你,那你可以省省了,我最不會安撫人了。」明明想放低身段的,但她說出來的話卻仍是十分不討喜。

  即便她的話裡聽不出一絲絲的誠意,但石博毅知道她已經開始軟化了,那是好現象,他得打蛇隨棍上,免得難得的良機給溜走了。

  「我是希望你能說些什麼來安撫我啦!但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不勉強了!我想,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那就是最大的安慰了,你願意嗎?」

  他倏地張著盈滿誠意的眼眸,對上她有些傲氣的雙眼,然後,在他的柔性攻勢下,那抹傲然漸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略帶為難的思量。

  她的變化他全看在眼底,他知道她開始動搖了,心裡不禁高聲歡呼。

  他就不信普天之下,有他無法到手的女人,就算是冰冷如她,也逃不過他的天羅地網!

  「你知不知道你的要求很令人為難?」

  她感到十分無奈,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考慮他的要求。

  她該是用著一貫的方式打發回去,而不是讓他自覺有機可乘。

  「你會為難,那表示我在你心裡已經有相當的地位了,否則你會毫不考慮地把我踢出局,不是嗎?」

  他並不想誇口自己有多瞭解她,但他真的覺得她完完全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無所遁形。

  「……」她又無言了。

  她曾以為自己能言善辯、口才犀利、應答了得,但如今,她才深深的感受到話到說時方恨少的無奈。

  「不用急著去釐清那份感覺,我會帶領你找到出口,看見愛情,也相信愛情。」

  他的大掌毫無預警地撫上她的頰,那溫熱的暖意,似流竄的電流般,導向她的四肢百骸,讓她忘了拒絕、忘了反抗,更忘了他是個危險的男人,她該與他保持距離。

  此刻的她,眼裡只剩迷離,失去了防備的能力,所見的僅是石博毅一臉深情款款的模樣,那飽含深意的雙眸似是要吞蝕她般的熱切,教她招架不住,緩緩淪陷……

  那是她第一次感到悸動不已、第一次著迷、第一次不知所措。

  愛……就要來了嗎?



  連日來,石博毅的攻勢有愈發強烈之趨向,葉雨荷只能偷偷地隱起心動的感覺,佯裝這一切都影響不了她、佯裝他的追求絲毫撼動不了她感情的主導權。

  石博毅依舊夜夜到酒吧裡小酌,有時他會坐在角落,靜靜地觀賞她的一舉一動,有時他會坐到吧台前,和她攀談幾句,就算她總是沉默居多,他仍是自說自話地試圖逗她笑。

  「今天我選擇坐在你面前,因為我受不了昨晚那個男的一直吃你豆腐,這種事我絕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石博毅有些霸道地宣誓著,左手支頭側臉,欣賞她的反應。

  聞言,她忙碌的雙手微微一頓,但她掩飾得極佳,反應之快,讓他無從觀察。

  「這種事在你沒發現之前,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我早已習慣了,你用不著反應過度。」她打了個軟太極,回絕掉他自以為是的保護令。

  「那是之前,現在有我在,他們就別想再靠你那麼近,我不要別的男人覬覦你的美好,我也不要他們貪戀你身上的香味,那些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他已經把她納入自己的管轄,視她為自己的所有物,那份執拗的霸道本該讓她火冒三丈的,但她卻一點也不生氣,心裡反倒注入一股甜蜜的暖流,讓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你想太多了,我不是你的東西,不需要你的保護。」

  每一次他的示好,她總是用如此尖刻的話語來回應,她想表現出冷靜的一面,不讓他攻破自己的心防。

  「別這麼不可愛,女人就得柔弱一點,讓男人保護一下又何妨?」距離是她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他懂。

  「我不需要男人的保護,我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她仍是態度強硬,拒絕讓他得逞。

  「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的力量其實是很渺小的,你會需要有個人陪你,支持你走下去,難道你這輩子從沒感受過孤獨的滋味嗎?」他的問題瞬時犀利了起來,教她險些招架不住。

  沒錯!他的問題是該死的切入了她的內心世界。

  她的確是孤獨已久,她的確是希望有人陪伴,但她同樣的也是堅強已久。

  她不斷地去漠視身旁的一切,只看得見自己,於是,她沒有空間去愛人,就算別人有心想與她共譜一段生命樂章,她的態度也總讓人卻步。

  這樣好累,她也不想再撐下去了,但每當心的一隅在崩落的同時,另一股聲音便會響起,要她把持住現狀,告訴她生命中不見得沒誰不行。

  他的問題,她選擇沉默以對,說與不說之間,太多細節需要去拿捏,她害怕被人看穿,只想堅守內心這一塊禁地,她才能保有進可攻、退可守的優勢,而不至於兵敗如山倒。

  「不敢回答我嗎?是因為我說對了所有的事實?」他仍不放過她。

  葉雨荷不耐煩地閉了閉眼,對於他的逼問,她真的感到氣惱。

  為什麼他就得這樣探人隱私?

  「我不想回應你無聊的問題,你自以為懂我,你自以為看透我,那都是你自我意識太強的關係,你受不了別人忽視你!」她毫不留情地頂了回去,雙頰因微慍而泛起紅暈。

  聞言,石博毅先是乾笑了兩聲,然後給予她的這番說辭一陣掌聲。

  「說的好!看來你對我的瞭解也不少。我是受不了別人的忽視,尤其是你的忽視。」他湛亮的雙眸倏地轉為黯淡,大掌毫無預警地捏上她精巧的下巴。

  「你放開我!」

  他眼底的那份黯淡教她下意識地害怕了起來。她掙扎著想掙開他的鉗制,無奈他的力氣太大,她完全無法抗衡。

  「下輩子吧!」

  他拐彎抹角地宣誓,這輩子,她是再也逃不開他的一切了。語畢,他俯身欺上她軟嫩的唇,恣意地享受著這純然的女人香。

  突如其來的熱吻讓葉雨荷怔愣不已,她該推開他,而不是細細品味著他的氣息,甚至是沒來由的心跳加速,任他這麼欺負著。

  也許今晚的她是醉了,否則不會任他佔盡自己的便宜,而不加以反抗,但她明明是滴酒未沾的啊!怎麼……

  唉……她解釋不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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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應該的,不應該的,此時此刻,她不應該坐在車上扯著頭髮犯嘀咕,然,她還是這麼做了。

  就在半小時前,石博毅突然來電,說想見她,於是,她就乖乖地上了他的車,沒有任何異議,她變得容易受他擺佈,除了絕口不提對他的感覺外,她開始順從。

  夜裡,山間的氣溫驟降,冷風凜然,葉雨荷下意識地套上外套,雙眼有些不情願地瞥著石博毅。

  「你做什麼帶我來這裡?我要回家,我很累了,想休息。」

  一個大男人半夜三更的,把一個女人帶來山裡,會是怎麼打算的?葉雨荷想也不敢想,直嚷著要回家。

  「再等一會兒就可以休息了,我帶你到一個舒適的好地方去。」他半賣關子地答道,操控著方向盤的大掌熟練地左彎右拐,銀灰色的車身就這麼一路蜿蜒地爬行在崎嶇山路上。

  「我說我要回家,你聽不懂國語是不是?」

  她生氣了,一半是因為心裡的恐懼作祟,她總覺得和他獨行山中十分不妥。

  「你的火氣還真大,但你相不相信我就是喜歡你這種小辣椒?這樣的女人才夠味。」他壓根兒不把她的怒氣當一回事,繼續前進。

  「你少得意,我要真的凶起來,不會只是這樣子。」她嘴上雖說得威脅性十足,但她能拿他怎麼辦,她心裡根本一點把握也沒有。

  「我倒想看看你能把我怎麼樣。」語畢,他還順道奉上賊賊的笑,眼神中透露出來的佞色,讓葉雨荷為之光火。

  這人根本沒在聽她說話!她氣呼呼地別過頭,懶得理會他的逗弄。

  「其實你很期待吧!」他想逼出她真實的情緒。

  「我沒有!」她氣瘋了。這人怎麼會這麼無賴?

  「你有,你的心在呼喚我,不知你有沒有聽見?」

  「我沒有!」他真是番仔,說了沒有就沒有,他是聽見什麼來著?

  「Rain,誠實一點。」他倏地斂起原本的不羈神情,正色道。

  誠實……

  毫無預警地,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不住地壯大著,鼓動著她心房的同時,也讓她額際沁出一絲絲香汗。

  若要她誠實的說,她是心動了,可她有好多好多的理由可以說服自己不表態,但說穿了,她只是懦弱。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逼我?」

  他難道不知道她其實是很脆弱的?尤其當一個人如此靠近她的心扉,甚至看穿真實的她、拆穿她的種種偽裝,她便感覺像是在他面前呈現毫無隱藏的一面。

  「怕了嗎?」他知道她快投降了。

  女人再嘴硬,畢竟還是心軟的!

  「是怕了你了,你真的……太可怕了!」

  她步步退、步步跌,卻仍逃不出他的誘引,明知不可以,卻還是忍不住沉淪。

  「我不懂你在怕什麼,順著感覺走,我相信一切都會很美妙的。」

  當然,那只限於遊戲進行中的部分,等到Game Over時,她可能就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妙處可言。

  「我……」她不想被說服,真的,但……

  還要再逃避下去嗎?

  他的表白已經十分明顯,她總是刻意視而不見,但她真的有些受不了這樣的自己。

  和自己拔河真的好累人,她該不該放下身段,對他坦白自己的感情呢?

  「別遲疑了,我可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機會難逢,把握良機啊!」他忙不迭地毛遂自薦,甚至忘情地執起她的手,在自己的頰邊摩挲著。

  「你……」

  他的動作讓她心跳陡地漏了一拍,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又應聲吞回,本來可以快刀斬亂麻的魄力,如今蕩然無存,所有的堅持像是繃緊的弦,隨時可能斷裂。

  「說你答應我,說你願意,我不要其他的回答。」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逼迫道,只要能讓她點頭,他什麼方法都可以使出來。

  「……」葉雨荷無言地對上他滿盈期待的眸子,哽在喉頭的話就是怎麼也說不

  出口。

  「給我一個機會,好嗎?」他面不改色的說著甜蜜的謊言,甚是投入的表情,更是快、狠、準地選獲了她的心。

  啪!緊繃的心弦應聲斷裂,她再也聽不見任何阻擋的聲音,眼裡、心裡只有他真實的存在和他說過,她想忘卻怎麼也忘不了的話。

  機會……

  她想要這個機會,她再也騙不了自己,她是寂寞的,她是想要他的!

  她終於無力地垮下肩來,承認自己武裝的瓦解。

  「我沒有把握,但……試試無妨。」

  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讓他進駐她的生活、侵佔她的領域、戒嚴她的感情,讓她從此墮入甜蜜的圈套中,再難脫身。

  ☆☆☆☆☆☆☆☆☆

  山裡的一處小木屋,是石博毅以私人名義買下的,偶爾他想要好好放鬆一番時,便會來此。

  除了他以外,葉雨荷是頭一個來到這裡的人。

  進入小木屋裡,葉雨荷的目光忍不住好奇地四下打量。

  這裡的環境宜人不說,屋內的擺設更是溫馨典雅,淡淡發散出來的松香味,教人沉醉不已。

  她忍不住閉上雙眼,卸下一天的疲累。

  「這裡就像仙境一樣,是專屬於我的空間,沒人可以進入,只有你例外。」

  不知怎地,他直覺便是帶她來此,他一心只想著她會喜歡,而現下看來,他真的是押對寶了!

  靜謐的夜,沒有任何嘈雜的聲響,唯一的聲音便是來自後山的潺潺流水,流過後門的淙淙聲。

  「想看更誘人的景致嗎?」

  他來到她身邊的位置落坐,大掌輕輕撫去她垂落額前的髮絲,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遂一覽無遺。

  她真的迷人,但女人,他見多了,她不算特別突出,只是論個性,她真的很合他的胃口,夠有挑戰性,也激起他沉睡已久的征服慾望。

  「我很累了。」眼皮沉得無法睜開,此時的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我保證等會兒你會精神百倍。」他說。

  「若你的保證無法兌現,你要用什麼當賠償?」她仍是閉著雙眼。

  「那就罰我以身相許羅!」

  聞言,葉雨荷倏地張開圓杏大眼。

  瞧他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還臉不紅氣不喘地端視著她!

  「看來你的精神有好一點了。」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逕自抱起她,在她還來不及反抗之前,她已經被帶進浴室裡,置身按摩浴缸之中,背抵著他厚實的胸膛,仰頭是……

  一片星空?!

  天啊!這裡竟還暗藏了這樣的玄機!

  今天天空作美,繁星全數齊聚一堂,讓她大飽眼福,那亮眼的星光,猶如鑽石般閃亮,她不禁瞇起了雙眼,泛起幸福的微笑。

  好美的星空啊……她不自覺地沉醉其中。

  「這樣可以收買你的心嗎?」他湊近她的頸項,溫熱的雙唇有意無意地摩挲過她的耳,引來她陣陣顫慄。

  「買不到。」她的心是拒絕被收買的。

  「教我如何取悅你。」他是悟性很高的學生,一定一學就會。

  聞言,她的心跳加速,感覺兩人身體相貼處的肌膚開始沁出汗來。

  這麼個涼意十足的夜,她不該流汗的,但緊張的情緒讓她難以自制地失控。

  他的大掌倏地覆上她略嫌冰冷的小手,緊扣著她的十指,交織出一絲又一絲的纏綿。

  「你讓我很緊張。」

  她不得不坦白,否則他是不會緩下腳步,等待她這才剛進入狀況的愛情生手的。

  「這就是我的目的。」

  他帶著一絲絲邪氣的笑瞼,危險中透露出疼惜。曾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是假戲真作了。

  「為什麼是我?」她想知道,自己在他眼裡究竟哪裡特別?

  「一見鍾情你相信嗎?就是那樣的感覺,沒有方式可以形容,只能意會,無法言喻。」他一笑,說道。

  把話說得美極了,把身段放低,動作間不忘柔情蜜意,哪個女人不手到擒來?

  「……」她真的吸引他嗎?她不知道。

  「別懷疑你自己,你就是我的皇後。」順勢將她摟緊在懷裡,她的香味竄進鼻息,再次撫慰了他原本浮躁的心緒。

  和她在一起,有一種舒適、一種恬淡的感覺,但那些不是眷戀,他深知他要的是她的沉淪,和自身渴望的滿足,但,不包含低俗的感情。

  在他的世界裡,不談感情!

  「有人傷害過你嗎?」她突然天外飛來一筆地問道。

  這問題讓石博毅原本得意的神色,漫上一層晦暗。

  只是,她始終背對著他,沒能看見他的轉變。

  他的沉默令她更好奇,良久後,他終於脫口他的答案--

  「沒有。」

  「我想也是,看你對感情的熱忱度,還算是積極的。」

  「那你呢?那麼小心翼翼的防備,是因為吃過感情的悶虧嗎?」

  「不,我只是想好好保護我自己。」

  「那我是不是可以突破你的心防?」雖如此問,但他早有勝算。

  「看你表現羅!」

  她輕皺了皺鼻頭,對於他的問題不置可否,一方面是不想讓他太過得意,一方面,則是想替自己爭取一面防火墻。

  人說愛情就像把烈焰,你永遠不會知道這把火將會帶給你溫暖,抑或是燒燬了你的世界,她如此小心翼翼,便是在防範傷害發生。

  「你要現在試嗎?房裡有一張水床……很大、很舒服!」他語帶雙關地道,留下無限遐想,似有若無地勾引她。

  「你少不正經了,我不會上你的當的。」現在交心還太快,交身當然更是不行,一切都得由時間來帶領。

  「都依你,就算是下輩子,我也等你。」他的回應顯露出無盡的濃情,好似他們真的會繾綣長長久久。

  「別說太美的承諾,無法兌現時,會傷人更深。」愈是動人的承諾,愈是教人心折,也愈有可能傷人。

  「放心吧!不會有這一天的。」原來說謊是如此容易,他真的是說得順口,討好得順手啊!

  「想不想要這小木屋的鑰匙,給你自由來去我的世界的特權?」不知是否入戲太深了,他竟不計一切地想要討好她!

  「我不希罕。」說得好像他是加冕這恩澤的帝王似的。

  「不管你要不要,這個……」他掏出了一把小巧精緻的金鑰匙,「就屬於你了。」他將其塞進她襯衫前的口袋。

  「我不會用這把鑰匙的,除非你忘了你自以為是的話。」她不想讓他得意的以為,她盡在他掌握之中。

  「我不會忘記的。因為我相信你會用它,因為你會想親近我的世界,忍不住想接近我!」

  「你總是過度自信、自負得讓人好討厭!」尤其是說中了她的感覺時,最讓她討厭。

  「那是因為我說中了你最在意的部分,何不就別再隱藏,讓我看看真實的你,沒有偽裝的堅強,只有單純愛我的心。」

  「……」葉雨荷無言以對。

  其實她不是不想,但不可愛的個性早已根深柢固,怎是說改就改的?

  「我不逼你,我會軟化你的執拗,讓你化在我的愛裡。」

  每每聽他深情的表白時,她都忍不住要以為他是嗑情書大全長大的,他說的話非但噁心肉麻,教她雞皮疙瘩掉滿地,但卻也讓她印象深刻。

  「你希望我化為一攤春水,是吧?」她有點忍俊不住地回頭取笑他。

  「隨你如何解讀,不過我得說,你解讀得有點顏色。」

  哈,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好啊!你敢笑我,看我不打扁你才怪。」撂下話,葉雨荷立刻旋過身來,在他厚實的胸膛上捶落幾拳。

  頓時,迷人的星空下增添了一絲吵鬧的氣息,卻也融入了快樂的氛圉,彷彿他們都投入了這段迷離不實的感情。

  ☆☆☆☆☆☆☆☆☆

  石宅--

  偌大的廳室裡,墻上懸掛幾幅名畫,室內的佈置均是仿古歐風,突顯出名家設計的別出心裁,也顯示出屋主的顯赫背景。

  一名年約六十卻仍是風韻猶存的貴婦人來到客廳,她穿著十分正式得體的套裝,頸間垂掛著閃亮搶眼的金飾,腕上戴著出自手工打造的鑽石名表,耳垂上的兩道晶燦光芒,更是耀眼得令人無法忽視!

  婦人甚是犀利的眸光打量了下沙發上的男人一眼,然後在其身邊落坐。

  「博毅,不是媽愛念你,你也快三十歲了,總不能每天靠著獵艷來自我滿足,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定下來了。」阮玥影苦口婆心地勸著兒子,這已經不是頭一回了。

  事實上,她已經注意了幾家千金許久,為了讓兒子可以在事業上得到有力的助手,她是千挑萬選,選中的,無一不是達官顯貴的千金。

  自丈夫過世後,她一手掌握權利與財富,沉迷上了支配別人的人生,她自以為是的要兒子接受這種利益的安排,卻一點也不覺有任何不妥,只因她也是在這種安排之下,才嫁進石家門的。

  若要說她這輩子究竟學會了什麼道理,那大概就只有利益當首了。

  「你不是安排好了?反正我到時只要負責出席就得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石博毅總是多了分散漫,少了點嚴肅,令人忍不住想問他,是否真真切切地正視過自己的人生?

  「你說得倒簡單,女孩子不是那麼容易上手的,若不花點工夫和她們周旋一番,誰會願意交付你一生一世?」即便兒子條件極佳,但仍不能保證那些名門千金就會看得上眼。

  「那你要我怎麼辦?」

  之前她也要他和不少千金小姐們相過親,但結果往往不盡人意,她們對他的感覺除了不安全感之外,還是只有不安全感。

  「你可以收收心了吧?認真一點。」

  她知道兒子是聽話的,只要她下令要他和哪家的千金見面約會,他從沒第二句話,但約會之後,他那死性不改的獵艷毛病,仍是在明在暗的進行著,唯有這件事,她是說破了嘴,他也改不掉。

  「我有啊!」

  他不是沒那麼囂張地在泡妞了嗎?這樣她還有什麼不滿的?

  「你知道我指的不只是明著來,就連暗中進行的,也得給我到此為止。明天我替你約了華氏企業總裁的第三個女兒,人家可是涉世未深,你給我安分一點,別讓我到手的好親家,毀在你的惡習之下!」

  這一次,阮玥影替兒子找了一個跨國企業的總裁之女,若能順利結為親家,非但對石氏在歐美延伸商業觸角有很大的幫助,甚至連合作企畫上的獲利,都是一筆可觀的數字。

  這麼完美的機會,她怎能輕易教它斷送在兒子的手上呢?

  石博毅有些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這些話其實他早已聽得厭煩,但這彷彿就是他人生的一切,找個對事業有幫助的女人,為利益而結合,非關感情,只有錢,一切都為了錢。

  也罷,橫豎他心裡也沒中意的人選,就隨母親安排。

  倏地,他腦海裡浮現葉雨荷的身影。

  難得有趣的生活消遣,這麼快就被逼迫夭折,雖然心裡有些不捨,但如果這遊戲必須結束得比預期還快,那麼……他該適時
地收心了!

  ☆☆☆☆☆☆☆☆☆

  牽著葉雨荷的小手,石博毅有些心不在焉地抽著煙。

  剛看完電影的兩人,驅車前往陽明山上,鳥瞰著台北城萬家燈火的迷人景致。

  葉雨荷突然覺得他們就像天邊的繁星之一,落在這城市裡,本為陌路人,但卻奇跡似地有了交集,相互吸引,然後再也離不開彼此。

  「夜色很美。」

  輕倚在他的肩上,愜意的涼風拂過臉頰,她感到十分舒爽地閉上雙眼,感受他的氣息盈繞身邊。

  全世界最幸福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你更美。」

  同樣是討好的話語,只不過多了幾分敷衍,而,她發現了!

  「你不開心嗎?」

  他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的表情,雖是笑著說話,但他的眼神告訴她,他並不投入。

  「別胡思亂想,我沒有不開心,只是有點累,最近的工作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除了要應付華氏企業的千金小姐,他還得處理公司的事務,幾個月下來,他已是身心俱疲。

  「對了,我從沒問你在哪裡上班,也從沒聽你提過。」

  她這才想到自己對他的瞭解真是少得可憐,除了他的一張油嘴滑舌,他還有些什麼其他她知道的嗎?

  「沒什麼好提的,我經營父親傳下來的生意,父母親就我這麼一個兒子,不管它也不是辦法。」

  他語氣中有意無意透露的無奈,讓葉雨荷好生心疼。難道他沒有夢想嗎?沒有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嗎?

  「你有沒有夢想?」她不禁想知道更多的他。

  「有,但現實教我看清了作夢是多麼的不切實際,人還是需要往利益看的。」他的口吻強調出無情的現實面。

  「告訴我你的夢想是什麼。」也許她可以幫得上忙。

  「反正都是遙不可及,再提無意義可言。」

  「可我想知道,你不是說過我有權利知道你的任何事,現在就不守信用了嗎?」她嘟起嘴來,不滿他的食言。

  「既然你那麼想知道的話……我曾經想過要當一個畫家,但我父親執意培養我在商場中發揮,於是,他沒收了我的畫具,不許我再畫畫,至今,我已好些年沒碰過畫筆了,也許生疏了,再也尋不回從前的畫技了,不過,那也不再是我需要的東西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嘴上雖是說得毫不留戀,但眼底一閃而逝的不捨,仍教葉雨荷看得真切,她知道他是在乎的,他的雙手仍有著逐夢的渴望。

  「你平常只會說我,有時也該說一些話給你自己聽,你不夠勇敢,面對人生,你是躊躇的!」

  一直以來,他不斷對她說著開解的話,但這些話若能反過來對他自己講,也許他會更不一樣。

  「是嗎?你以為我是躊躇的?那你呢?有前進一些了嗎?」他知道她正試著開啟心房,看著她的改變,他竟為她感到開心。

  他……會不會離不開她了?

  不!這不是他預期的結果!

  沒有人可以扭轉他的計劃,包括他自己。

  「我雖然不是什麼大夢想家,但你說的話,我真的有聽進去。」她的改變,相信他看得見,也感覺得到才是。

  是的,他知道她的改變,她變得容易快樂、變得容易相信、變得容易表達自我,那就是他期望的她,可這樣的她,卻讓他著迷得更深了!

  望著她的臉,他竟不知該如何抽身這段感情,眼見婚期漸漸逼近,胸臆間的不捨也逐漸擴大,到達了一種令人惶恐與不安的境界。

  「Rain,若有選擇,我不想離開你。」這是兩人認識以來,他最真實且由衷的一句話,卻是在最無奈的情況下道出。

  「叫我雨荷,那連我都陌生的名字,就留給不認識真正的我的人去叫吧!」對他,她已經毫無保留了。

  她是否陷得太快、陷得太深?

  是啊!她早已身陷泥淖,再也回不去了,只能攀著他,仰賴他的愛維生了。

  愛情是如此妙不可言,就算嘴硬的說不相信,但當它真的發生時,卻是怎麼也抗拒不了那驚人的化學反應,想融入更多的自己作為催化劑。

  「雨荷,你人如其名,是那麼的嬌弱,卻又那麼的堅強。」就是這樣矛盾的特質令她耐人尋味,也教他不捨。

  問他能否就為了這樣的她留下,答案是否定的,他是個商人,在商言商,當利益及兒女情長必須擇一時,他會毫不猶豫地撇下兒女情長,你可以說他現實,但這就是他自小被灌輸的觀念。

  「你說你不離開我的,說到要做到。」

  她開始害怕失去他的感覺,原來在乎一個人就是這麼痛苦卻又甜蜜,會無時無刻想知道他的世界、知道他的一切,就是怕他的生命中沒有自己的存在,那感覺煞是折磨人,卻又教人趨之若騖。

  他以沉默回應她的要求,因為……他已經有了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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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1 10:07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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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昏黃的燈光、浪漫的氛圍,配上優雅的琴聲,雙雙對對的男女相視而坐。

  這裡是台北最著名的約會天堂,情人們相偕進餐的最佳國度。

  石博毅望著相視而坐的女子,一臉淡漠,雙手有些無謂地輕敲著玻璃桌面。

  這女人真的無趣到了極點!

  十足的乖乖牌,凡事總是不表示自己的意見,只是盲目地讓人作決定。他提議了到餐廳,她沒意見;他提議了看電影,她沒意見,他提議送她回家,她沒意見。

  若他要把她賣了,她是不是也沒意見?

  雖說她長得真的不錯,這點他不得不豎起大拇指讚好,但這樣的女人缺乏挑戰性,也不適合他,他要的是像葉雨荷那樣個性派的女孩,那得手時的快感,才是他所享受的。

  怎麼又想起她了?!

  石博毅有些無力地撫了撫額際,自兩人上次一別,他已有多日刻意淡漠疏遠,打算專心面對眼前這個女孩子,但,她的身影總是毫無預警地一再竄上腦門,讓他煩心不已。

  「博毅,你不舒服嗎?」

  華可欣雖是小家碧玉,但也不是不懂得看人臉色的無知少女,就一個女人的直覺,她知道石博毅並不中意她。

  他看著她的眼神,總是有著絲絲的不耐,他對她說話的語氣,總是有著刻意尊重的距離,他們看似情人般貼近,內心卻是遙不可及。

  但她喜歡他啊!

  莫名地,她就是教他給攝了心魂,他像是勾人的魔魅,舉手投足間的豐采,總讓她不住傾心,深陷而無法自拔。

  「沒。」她的關心喚回他的注意力,也拉回他再度想起葉雨荷的心緒。

  是的,眼前的華可欣才是他得專心投入的對象,為了公司的利益,他沒有心思去考量兒女私情,這早已是既定的事實,不需要再多加費心。

  「我們就快要結婚了,但……不知是不是我想太多了,我總覺得我們之間沒有我以為的熱情在發酵著,似乎……只有我一個人在認真。」

  她知道她開始貪心起來,想要對他要求一些情人間該有的親密,但那是兩人相處的必要因素,不是嗎?

  聞言,石博毅先是怔了怔,從沒想過看似十分順從的華可欣,也會對他提出要求,但除卻他個人的喜好,她的確是個適切的妻子人選,賢淑、識大體,又上得了檯面。

  「你想太多了,既然我這個未婚夫讓你有這種感覺,那是我的錯,我道歉,你想要怎樣的補償,儘管開口。」

  「我只要你專心對待我,少些距離、多點熱情。」

  是,她是有渴望的,對於自己心儀的人選,她怎麼能無慾無求?

  「既然你這麼要求,那我就照辦。」語畢,他傾向前,覆上了華可欣鮮艷欲滴的紅唇。

  透過落地的玻璃窗,這個吻的纏綿熱力也傳散出來,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羨煞了旁人,也刺痛了正巧經過,卻詫見這一幕的葉雨荷。

  這樣算什麼?

  他這樣究竟算什麼?

  葉雨荷緊緊地握拳,指甲嵌進了掌心,卻渾然沒察覺那份痛楚,她的神經已經麻痺了,全身的血液彷彿正緩緩地被抽離,世界在這一刻乾涸,心跳在一瞬間停止了,再也沒有跳動的勇氣。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明知她的感情不易付出,一旦付出便是傾洩而出的汪洋,無法抑止,也沒有回頭的餘地,為什麼要這樣玩弄她?

  原來他早有預謀,連日來不見他的身影,她的內心惴惴不安,總臆測著兩人的感情是否生變,卻也總是告訴自己該對他多些信心。

  但現在看來,她只是在自我欺瞞罷了,他早已判她出局,才對她不聞不問。

  傷人啊!

  愛一回、傷一回,若說愛情真的是甜美的果實,為什麼她努力了那麼多,終是沒有得到幸福?

  華可欣沉溺於繾綣的吻裡,無法自拔,然石博毅只是公式化地吻著她的唇,沒有任何感情的成分、沒有任何投入的跡象,也因此,他注意到一道含怨的目光對著他投射而來。

  他緩緩地側過頭,正巧對上葉雨荷溢滿淚水的眼眸。

  少了平日的晶燦,她的眼底只有心碎的漠然,但這些都不是撼動他的真正原因,真正教他詫異的是,她竟然哭了!

  一直以來,以為她是堅強的,他從未見過她的脆弱、從未見過她妥協,這樣的她竟會因為他而傷心?!

  他原本逗弄著華可欣的唇舌漸漸失去了反應,心湖像是被投落了一顆沉石,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愈化愈開,也讓他的心頭浮上擔憂。

  不知怎地,他竟會在意她的心情,說好只是遊戲的啊!他想證明的事也辦到了,怎麼還會留戀有她的世界?

  玻璃窗外的葉雨荷,絕望地閉上雙眼,別過頭去,蹣跚的腳步漸行漸遠,最後終於消失在他視線可及的範圍。

  原來這就是心痛,早聽人說過是很難熬的一段過程,但真正感受時,卻又是不同的心境,她真的懂了。

  ☆☆☆☆☆☆☆☆☆

  前進山路的銀色跑車失速地飆向前,石博毅握著方向盤的大掌有失平日的沉穩,他的心情正處於低落到谷底的狀況。

  從未想過葉雨荷對自己是有影響力的,但為何她泛淚的小臉總是揮之不去?

  他絕不是第一次惹女人傷心哭泣,他也始終相信沒有人的眼淚可以止住他浪子的腳步,但卻出現了例外。

  望著石博毅的側臉,華可欣沉下俏臉。

  方纔的吻結束於他的心不在焉,現在的他又是一臉冷然,她在他面前就像個透明人,得不到他目光的青睞,就連博得那麼一點點垂憐,都是奢望。

  「別這樣好嗎?你讓我很不安。」華可欣再也忍不住這種詭譎的氣氛,今天她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我怎樣?」他不明白她在不滿什麼,心情不佳的他又遇上她的滿是要求,他快要煩死了。

  「你懂我說的是什麼,你對我的態度讓我懷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我的,我沒有把握與你共度一生。」

  她想,也許她把話說的重一點,會有警告的意味,那麼,他也許就會正視這些問題。

  「我也沒把握,其實,我們何必賭呢?」

  突然間,他像是開了竅,他不懂過去的自己在堅持什麼,與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共度一生,真的是最好的打算嗎?

  不!他不是沒選擇,只是他放棄了機會……

  是的,直到這一刻,他不得不坦承,他的世界已經被進駐,被強悍的溫柔攻破了,他卻仍是死守著殘破的心防,這真的有意義嗎?他迷惘了。

  「你說什麼?」

  華可欣的俏臉染上一層難以置信的異色,她不敢相信他會毫不考慮聯姻的利益,說出這樣的話。

  「我說的話,你應該明白。」

  傷害了葉雨荷是他此刻最沉痛的愧疚,如果可以,他想彌補她,帶給她真正的幸福。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已經投入了,你卻要抽手,這樣算什麼?我不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

  華可欣無法心平氣和的面對他的拒絕,她不住地捶打著石博毅,全然失去淑女的形象風範,受了傷的她,只是個平凡的女人。

  石博毅忍受著她的捶打,這些是她該替自己要回的,他不介意。

  華可欣的動作愈發粗暴,最後她的手甚至伸上方向盤,讓石博毅無法專心掌握方向。

  倏地,毫無預警地,車身頓時向山路左邊的柵欄衝去,衝破了圍防,車身像處在定點上的平衡桿,懸在崖邊,掙扎著搖搖欲墜。

  石博毅驚詫地忙於阻止華可欣的動作,可她就是不肯收手。

  她已全然失控了,她會拖著他一起犧性,然後一起從煩人的感情中脫身,但……

  他不想,他一點也不想離開,這裡有他乍現的愛苗、初萌的情種,他捨不下!

  「可欣,你快住手,別鬧了,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死!」

  他是怕了,怕她的瘋狂舉動會讓他再見不著心愛的人。

  聞言,華可欣像是著了魔似的,她輕揚漆黑的羽睫,嘴角揚起一抹弧度,詭譎得教人直打寒顫。

  石博毅望著她的雙眼,瞳孔不斷放大。

  她想做什麼?

  「那就一起下地獄吧!我親愛的你。」語畢,她緩緩地吻上他的唇,然後壓低身子,用手壓下他踩在油門上的腳。

  轟地一聲,車向前疾衝而去,接著,砰地一聲,原本光可鑒人的車身墜入了黑暗的國度,隱落在了無生氣的谷底……

  ☆☆☆☆☆☆☆☆☆

  「不--」

  一記響徹雲霄的吶喊,如雷般穿進葉雨荷的耳膜,讓她從沉穩的睡夢中驚醒過來,全身莫名地濡滿汗水,心跳也異常失速。

  她揩去了額前的汗水,撫了撫心口,難以抑制的不安感在胸臆間不斷地散開來。

  她彷彿聽見他失心的呼喚……

  「發生什麼事了?」她喃喃地自問著,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滿室的闃靜。

  重新躺回床上,她睜著眼望著天花板,了無睡意,心口的疾速跳動仍無法平復下來,眼皮也不住地跳動。

  「是你嗎?」再次問道,仍是沒有回答。

  會不會是他出了什麼事?

  不,若是他,她不該會感到心痛的。

  壓抑下對他的關心,她刻意漠視這毫無根據的臆測。

  側過身去,再翻過身來,一個小時過去了,她仍是睜眼無眠,身體明明是累得緊,卻怎麼也無法再度入眠。

  再這麼折磨下去,恐怕也是痛苦,她索性起身走到客廳裡,啪一聲打開電燈,頓時,滿室光亮,原本寂寞的感覺,也稍微驅散了一些。

  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眼角瞥見電視遙控器,她順手拾起,按下電源。

  「……為您插播一則最新消息,凌晨一點四十五分左右,石氏企業的公子和華氏企業的千金共乘的轎車意外跌落山谷,目前救難人員正在積極的搶救當中,以下是我們來自現場的最新消息……」電視機裡傳來女主播字正腔圓的聲音,不知怎地,這則新聞讓葉雨荷的心跳又開始莫名加速。

  她盯著電視螢幕仔細地瞧著,只見救難現場一片黯黑,僅僅仰賴救難人員的手電筒透出模糊的燈光,她根本看不真切。

  螢幕一閃,出現了關於石氏及華氏的相關報導畫面,鮮少收看新聞的她,對於這兩家企業甚是陌生,但「石」這個姓,卻攫獲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突然,她的世界如遭雷殛,全身的血液快速地倒流,呼吸也開始急促了起來。

  電視畫面出現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孔,一張她永遠也忘不掉的臉孔……

  是他?!

  怎麼會是他?!

  這世界上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嗎?

  若有,也不該是同名同姓的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記憶中!他從未提起過自己有著如此顯赫的身份,她所知道的他,不就是一個接管家業的獨子嗎?

  這麼說來,一切都吻合了。

  可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即便對他有恨,但這並不是她所樂見的,她仍是希望他在這個世界的一隅,安然無恙地存在,自由地呼吸,而不是落得生死未卜的下場。

  「老天爺,求求您千萬要保佑他平安無事,我願意把我的命折半給他,求求您別帶他走啊!」

  她從不知道自己竟會願意為他折壽,原來她還是那麼愛他,即便在他狠狠地傷了她的心之後,她仍是那麼愛他。

  上天彷彿聽見她最誠心的祈求,闃黑的現場倏地傳來一陣喧嘩,伴隨著畫面出現的,是一個男子被從擠壓變形的車身中抬出的景象,就在這一瞬間,葉雨荷的心懸得老高,她屏著呼吸等待救難人員的宣告。

  「他還有脈膊,但十分微弱,快把擔架抬過來,抬他上救護車。」這是從現場傳回來的聲音。

  太好了,他還活著!

  不知是心急了,還是鬆了一口氣,葉雨荷感覺到兩行濕熱的淚水順著面頰滑落,再也抑不住心裡的折磨,她掩面痛哭起來。

  這夜是如此的漫長,漫長到讓人感覺寂寞,但並不是全然沒有希望,至少他在,他仍在,這樣就夠了。

  ☆☆☆☆☆☆☆☆☆

  純白的病房裡,透著了無生氣的沉靜,唯一帶給人希望的,大概就只有灑進窗口的那道陽光。

  病床上躺著全身幾乎裡滿紗布的石博毅,到鬼門關前走一回的他,如今依然呈現昏迷的狀態,命雖是搶回了,但也可能隨時會失去,一切情況仍未穩定,尚待觀察。

  病床邊的心電圖證明了病人的生命垂危,到今天為止,他已然昏迷三天了。

  病房外,傷心欲絕的阮玥影到現在都無法自痛心的情緒中平復。

  沒想到兒子偕同華可欣出遊,竟會發生這種慘事,華可欣更是重傷不治,當場死亡,到現在,車子到底是為何滾落山崖,仍是一團謎。

  前天,醫生的一席話,更是讓阮玥影已然痛徹的心扉,再度蒙上一層寒霜,他說石博毅的腦部受到嚴重的創傷,有可能影響他的記憶,也可能影響他的智能,讓他的反應變得遲緩,但這些都得待他醒來,才能有明確的答案。

  天啊!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待她唯一的兒子?他是她唯一的希望啊!

  傷心的阮玥影最後在保鏢的陪同下離去,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向上天祈禱了。

  阮玥影一離開,隱在加護病房外的走廊轉角、傷心之情不下於她的葉雨荷,立刻跨步而出。

  經過這幾日來的觀察,她得知他正在這家醫院裡接受治療,好幾次她總是這麼偷偷地來到醫院,只為了知道他的情況,但卻總是不得其門而入,也許她的行為有些瘋狂,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確定他沒事。

  今天終於逮到機會,她手腳俐落地進入加護病房裡,看著床上仍然緊閉雙眼的石博毅,一陣揪心之痛排山倒海地襲來。

  昔日的豐采不再,如今的他看來面無血色,乾涸的唇死白得嚇人,更令她揪心的是,他手臂上插上了頗粗的針頭,早已瘀青腫脹。

  他一定受了很多苦!這麼可怕的意外,即使沒奪去他的性命,也夠教他難受一番了。

  「博毅,我來看你了。」她緩緩地走近床邊,撫去他額前的髮絲,輕輕地烙下一吻。

  心疼交織成思念的密網,她終是逃不過愛他的使命,於是,她來了。

  「你傷我很深,你知道嗎?」她輕柔地在他耳邊興師問罪,但語氣一點詰責的意味也沒有,只有無限的心疼。

  「但我原諒你了,我只要你活下來,我們還是有機會重新開始的。」說著,她的淚又開始氾濫成河。

  何時她也變得這麼愛哭了?

  「你把我弄哭了,是不是應該安慰我?」

  她仍記得昔日的他是怎麼逗她笑的,也記得昔日的他,是怎麼惹她哭的,那些都深深的刻劃在她心上,揮之不去。

  「我好不甘心,你怎麼可以在擁有了我的心之後,又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是我一個人的,你懂嗎?我好想恨你,但我辦不到,因為我太愛你了,只想把你留在我身邊。」輕撫著他的臉頰,但她的臉上卻寫滿不甘和怨懟。

  她是該怨他,畢竟,他是讓她相信愛的人,但,卻也是讓她對愛卻步的開始。

  「博毅,你回答我啊!告訴我你只是睡著了而已,不會離開的!博毅……」她心碎地聲聲呼喚著,將臉埋進他的懷裡。

  他仍有著她渴望的溫暖,為何就是不醒來呢?

  「若不能擁有你的愛,我們就一起死,你走了之後,我會去陪你,我們誰也不孤單,博毅……」

  床上的石博毅仍是不發一語的沉睡著,但,奇跡般的,他就是聽見了她的話,病床旁的心電圖,開始有了極度的反應。

  是誰?

  是誰道出這麼令人、心折的呼喚聲?

  他本來要離開了,卻又因她而止住了腳步,懷中傳來的溫暖是那麼的真實,但,他究竟身在何方?為何他的思緒如此茫然?

  「對不起,我不能待太晚,我得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斂起心緒,即使再不捨,她仍得離開,一方面是要上班,一方面是再不走,怕會讓人給發現她的擅闖。

  不!別走,再多留一下,他需要她啊!

  無法言喻的感覺,他的內心就是對她產生安全感,這個他毫無印象的女子、毫無印象的嗓音,卻給予他異常熟悉的感覺。

  他需要她的指引啊!她怎能丟下他?

  望了他最後一眼,葉雨荷終還是離開了,臨走前,她不忘在他乾涸的雙唇印上一吻,這氣息透過呼吸傳達給他,令他原本惶惶不安的掙扎平復下來。

  他就這麼坐在一片霧裡,等待著她,一夜又一夜,一天又一天……

  ☆☆☆☆☆☆☆☆☆

  等待是漫長的,石博毅在朦朧間尋覓著一道身影,卻總是落空,他能感覺好些日子過去了,她沒再來過。

  她放棄他了嗎?

  沒來由的心慌襲上他,他想醒來,但怎麼也無法醒過來,找不到方向的路,他走得好累、好累,腳步也好沉、好沉。

  放棄吧!

  一股聲音在霧氣中響起,像是要催眠他般地一再重複,他索性捂上耳朵,對她,他仍有期待,他相信她不會丟下他的。

  「博毅……」突地,一記期待已久的嗓音,輕柔地在他耳邊響起。

  聽見她的呼喚,他重拾了勇氣。

  他就知道她的天使不會丟下他。她替他找到出路了嗎?他好想走出這裡,睜開眼睛看看她的模樣,看看天使是否有著一雙雪白的翅膀,和一張慈祥的臉龐。

  「對不起,這幾天我總是找不到機會進來,但瞧,我今天不是來看你了?」他仍沒有好轉一些,仍舊是令人心疼地沉睡著。

  不!他不怪她。

  「你什麼時候才要醒來,再帶我去看星星?我好想念那些日子,多想就這麼和你守在一起,如果你願意,那就醒來吧!」對著他自言自語,彷彿已成了她的習慣了。

  看星星?原來她喜歡看星星啊!他得記下來。

  「你找到出口了嗎?要不要醒了?」她想,他一定是在迷宮裡迷了路,才會回不到現實。

  我需要你的幫忙!

  他在心裡無助地吶喊著,希望傳達給她。

  葉雨荷倏地握住他的手,「讓我帶你走出來。」

  白濛濛的夢境開始融入她的身影,看得石博毅有些閃神。

  果然如他所想,她就像天使」樣,只不過沒有雪白的翅膀,但那並不重要,只要她有一顆救贖他的心,他就有希望。

  「你是來帶我出去的嗎?」他茫然地開口問著眼前身影有些迷濛的她。

  「你不能再待下去了,我需要你。」她牽起他的手,夢裡夢外皆是。「跟我走!」

  她拉著他的手,不由分說的向前,倏地,他的思緒變得有些混沌,夢境緩緩地被外力壓縮著,他愈來愈看不見她了。

  「不要……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他驀地失心大喊。

  她不是說好要帶他離開的嗎?怎麼……

  石博毅突如其來的喊叫怔住了葉雨荷,她趕緊抬起頭來,審視他激動的臉龐。

  天啊!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真的喚醒了他!

  石博毅幽幽地睜開雙眸,腦中一片空白。

  流轉於四周的空洞眼神,在瞥見葉雨荷時注入了一股生命,望著她,他有著說不出來的感動。

  他彷彿作了一個很長的夢,一片白濛濛的霧中,他見過她,她就像天使一樣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在他就要失去方向墜入黑暗之際,她喚回了他,牽引他的那雙手,有種熟悉的溫暖,雖他的記憶裡沒有她的存在,但他卻思念這種感覺。

  「你是誰?」他的一句話,將她原本雀躍的心打入冰冷的地窖。

  他不記得她了?!

  這一刻,她感覺到腦門嗡嗡作響,已然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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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1 10:09 AM|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你……不記得我了嗎?」他怎可以忘記她?

  望著她的眸子除了茫然還是茫然,他真的不記得她,也喚不出她的名字,但他就是知道自己能相信她。

  「我……」

  她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她該說什麼才好,這是她從未預想過的結果啊!

  「你是……」他想喚她的名,但頭卻痛了起來。

  見他有些痛苦地試圖回想,她知道他並沒有說謊,他是真的忘了她了!

  「別想了。」捨不得他這麼痛苦,她突地擁他入懷。

  他是她的,就算他忘了她,他還是屬於她的!這樣的佔有慾強到讓她內心不斷翻騰。

  「告訴我你的名字。」他想知道。

  「葉雨荷。」她毫不遲疑地回答。

  「雨荷……」他喃喃地重複著她的名字,像是拚命要把她記牢般。

  「那……我是誰?」同樣,他也不記得自己了。

  「你是……」

  倏地,她頓住了回答,目光瞬時一沉,心裡頓生一個荒唐的念頭--

  現在的他就猶如一張白紙,如果他們就此遠走高飛,是不是就能重寫過去、重新相守?

  外界急待風雨落定的一天,但他的清醒只會帶來更多的動盪,接踵而來的將會是莫大的考驗,再加上兩人懸殊的背景,要擁有他,似乎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他是她的,一直都是,然他忘卻了過往,這何嘗不是個轉機?

  這也許是上天給他們重新來過的機會,倘若是,那她是否該把握?

  「雨荷,你還沒告訴我我是誰。」在她面前,他沒有任何防備,只因他是全然的相信她,沒有原因,他就是相信。

  「你是我的未婚夫,但我們現在有了麻煩了,我必須帶你離開,你願意跟我走嗎?」

  轉瞬間的考慮,她已經下了決定。

  她的眼神充滿了高度的期盼,若他不答應,那麼,他們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

  望進她眼底的期盼,石博毅一句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也許他根本不在意她將帶給他怎樣的生活,總之,他相信她不會傷害他。

  「我們走吧!」

  ☆☆☆☆☆☆☆☆☆

  石博毅沒有追問她細部原因,從她的眼裡,他可以解讀出那股迫切,於是不加考慮便答應下來了。

  帶著石博毅逃離醫院後,葉雨荷一時間也不知該帶他到哪裡落腳才好,自己住的地方來往的人雜,很容易被人撞見,要是她的猜測不錯的話,不用太久,電視新聞將會開始上演一出出尋人記,屆時,她得更加小心地把他藏好才行。

  此時的石博毅身體仍十分虛弱,需要適當的休息,沒有時間讓她多想,她腦海裡快速地轉出一個答案。

  帶著他來到他所屬的山間小木屋,她覺得一切都萬般諷刺。

  除非你忘記你的自以為是……

  當時一句賭氣的話,卻成了今日的伏筆,他真的忘了那些過去、忘了曾經的無情、忘了自己傷她多深……

  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到門口,她用著他那時給的備份鑰匙開啟了大門,也開啟了兩人重新來過的生活。

  「我扶你上床休息,現在你什麼也不要問我,只管好好休息。」她看得出來他的眼底有許多疑惑,只是礙於什麼,他始終沒問出口。

  「我相信你不會害我。」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道盡了對她的信任。

  遞給他一抹會意的笑,她將他帶上床,替他蓋上了被子,印上一吻。

  他睜著眼望著她,不可否認的是,他真的熟悉她給予的感覺,所以他相信在自己失憶前,她一定是他很重要的人。

  「你要睡哪?」他怕半夜醒來時看不到她,沒了記憶的他只能賴著她,攫取一些安全感。

  「放心,我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你不會找不著我的。」她知道他心裡不安的顧慮,於是交代道。

  「你說我是你的未婚夫,那你可以和我同床共眠的,不是嗎?」

  他知道這樣說是有些小人作為,但他只想把她鎖在自己看得見的地方,這樣他才能自在地呼吸,感受到熟悉的氛圍。

  「呃……」他的問題真的考倒她了。

  他說得沒錯,兩人相處於一個屋簷下,她有可能永遠與他保持安全的距離嗎?

  「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他有些失望地垂下眸子來,撇去男女之別不談,他不懂她的顧慮,難道她就不想留在他身邊嗎?

  「不是的,我只是……」是什麼,她能坦然地說出來嗎?說出來的答案會不會好笑了點?

  「我佔有過你嗎?」他唐突地問道。

  他的問題在葉雨荷原本平靜的心湖上撩起漣漪。他問得如此露骨,她該怎麼回答他?

  「回答我。」他想知道,他是否佔有過她的美好。

  「我不是說什麼也別問我嗎?你怎麼還一直問東問西的!快休息,別忘了你還是病人。」她急忙地岔開話題,不想讓這麼羞人的問題再繼續下去。

  「你的回答已經間接告訴我,我沒有佔有過你了,若有的話,你對我會大方一點。」

  他雖然失憶了,但觀察女人的功夫卻絲毫沒有減退的跡象,仍是一眼便瞧出端倪。

  「你!」對於他的敏銳觀察力,她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

  不管是以前、現在抑或是將來,他似乎都掌握得了她所有的思緒,只要她一個動作,他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這樣的他其實是危險的,教她沒有半點私人的空間,只能一步步淪陷。

  「我說中正確答案了,是吧?」

  「少貧嘴了,快睡,我也累了,沒時間陪你瞎說。」再聊下去,怕是沒完沒了了。

  「你真的不陪我睡?」

  「太危險了,我怎麼知道你半夜會不會變成狼人。」

  「好吧!若你執意要睡客廳,那麼請別關房門,我不想與你隔得太遠。」他不放心地交代著。

  「放心,我不會的。」

  好不容易哄他入睡,葉雨荷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開始思量著往後的日子該如何打算。

  窗外的月色出奇的亮又圓,可惜窗內的人卻無心欣賞。

  唉……這樣做真的行得通嗎?

  她……會不會太衝動了些?

  ☆☆☆☆☆☆☆☆☆

  清晨的微風吹進窗簾,帶著些許露氣,感覺十分清新宜人,石博毅便是在如此舒適的感覺下,幽幽轉醒。

  他略帶惺忪的睡意,下意識地望了望週遭的環境,搜尋著熟悉的人影,最後終於在客廳的一隅看見她的芳蹤,鬆了一 口氣。

  他起身下了床,發現身上的傷仍有些疼痛,但為了不讓她擔心自責,他隱藏起這些不適,只讓她見著最佳的自己。

  緩緩踱步來到她身邊,他的大掌輕輕刷過她的粉頰,撫上她的紅唇。

  她睡得好熟、好香也好甜,望著她安然的臉龐,他忍不住想回想起從前的片段,想記起關於她的一切。

  熟睡中的葉雨荷似乎感覺到他的觸碰,她的嘴角揚起了迷人的笑意,粉頰朝他大掌的方向蠕了蠕,試圖汲取更多的溫暖。

  見她一臉的幸福,他更是深信她是愛他的,同樣的,他感受到幸福的力量,也是她給予的,但,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孩呢?

  對她,他真的很好奇。

  不過不急,他有的是機會重新認識她,他會再愛上她一次,他知道她就是有這種魔力,還沒重新開始,他就已經為她著迷了,這樣要失心太容易了,只怕不用太久,他便會深陷而無法自拔。

  既然她睡得如此香甜,他也不想打擾她的好夢,逕自步出小木屋,到這深山裡透透涼。

  處在深山之中,不知外面世界的他,該是感到十分不安的,但他卻不急著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目前的他只想與她守在這裡,重新培養感情。

  這裡的景致十分動人,石博毅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路,探向了泉源處,他並著雙掌已起清泉往臉上潑去,感受那沁人的涼意,頓時精神奕奕。

  葉雨荷一睜開眼便下意識地尋找他的身影,然卻遍尋不著他的蹤影,她的一顆心倏地懸起,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

  「博毅……」她喚著他的名,一聲又一聲,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滿室的寂靜。

  她眼睛一瞥,見到大門是開啟的。

  他是不是只在附近溜躂,並沒有離開她的打算?

  她赤著白皙皙的腳丫子,踏在滿佈青苔的小路上,幾次都還差點跌跤,但這些都阻擋不了她找尋他的動力。

  「毅……」她的呼喚聲迴盪在數尺以外,隱沒在山谷之間,隨晨霧散去。

  石博毅並沒有走遠,他只是繞上了幾公尺,但從這個角度,他卻能清楚的看見葉雨荷心急奔走在山間的樣子。

  原來她那麼擔心他!

  沒來由的一股自豪油然而生,一顆心莫名漲得滿滿的,全是她的愛。

  「雨荷……」石博毅站在頂上對她喊著。

  葉雨荷循聲抬眼,果然看見他的身影。

  「你在那裡做什麼?快下來。」終於見著他,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喔!」他這才小滑步下坡來到她身邊。

  「你要出來為什麼不說一聲?」她氣惱他的自作主張。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尚未復原嗎?

  「我看你睡得香,不忍心吵醒你。」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坦白地向她告解。

  「下次無論如何一定要先向我報備一聲才行,知道嗎?」她不想再一次為他心驚膽跳。

  「是。」他點頭允諾,突地發現什麼,又問:「方纔我聽見你喊我『博毅』,那是我的名字嗎?」他全然無印象了。

  「是啊!你叫石博毅,石頭的石,博士的博,毅力的毅。」她一字字地告訴他。

  「石博毅……」他在腦海裡細細地咀嚼這個名字,一遍又一遍。

  「博毅,你為什麼會願意隨我離開?」她不懂他為何對她如此信任。

  「不知道,我只知道當我一望進你的眼底時,我就知道你不會害我,就是這份直覺讓我去相信。」他坦白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他仍記得當自己甫睜開雙眼的那瞬間,對她的感覺是那麼純然,彷彿他們的心靈牽繫已久,不是記憶的消失就能抹滅的。

  聞言,葉雨荷感動得抿了抿雙唇,感覺一股熱氣襲上眼眶,她垂下了如扇的羽睫,就怕自己真要哭出淚來了。

  她的反應讓他有些疑惑,難道他說錯了什麼?否則她怎麼看來有些難過?

  「雨荷,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他心急地詢問道。

  「沒有,你沒有說錯話,我只是好開心。」她漾開了一抹笑。

  那些欺騙的不堪彷彿已離她好遠,現在眼前的他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真誠,她再也不用害怕他會玩弄自己的感情。

  「我以前對你好嗎?」他看出她眼裡一閃而逝的傷感。

  葉雨荷聞言先是怔了怔,然後點頭如搗蒜,像是怕他還有懷疑似的,不忘補充幾句:

  「你對我很好,好得讓我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是嗎?石博毅有些難以相信這些話,若真是那樣,她為何要難過?

  他知道她在隱瞞些什麼,但他卻一點也不想追問,若現在的她可以快樂,何必硬是要她去回想那些傷人的過往呢?

  「既然是這樣,那我還有進步的空間嗎?」

  「就看你表現了。」她的幸福才正要開始,她能感覺得到。

  「我會的。」

  他倏地拉近兩人的距離,輕輕撫上她的頰,讓灼熱的氣息噴拂在她的臉上,同時也感受著她如蘭的氣息。

  她像是清新的野菊,不俗不艷,卻有著自己獨特的味道,不需要刻意裝飾的華麗,卻有著最吸引人的豐采。

  葉雨荷緩緩地閉上雙眼,等待吻的降臨。

  他輕柔地印上她唇,感受到那熟悉中帶有強烈悸動的感覺,讓他內心震顫不已。

  「我想念你。」他輕抵著她的額,溫柔地道。

  「我就在你身邊。」他已擁有全部的她,毋需再多想念。

  「但我仍想念你,等不及要知道全部的你。」

  她臉頰泛起潮紅,心裡因他的話而竊喜不已。

  他變得那麼溫柔,不似以往的他那樣霸氣,總支配著所有的她,教她的心完全受控於他,但不同的手段,卻教她同樣愛他,甚至更深。

  「我以前不是那麼油嘴滑舌的人嗎?」他總覺得這是自己的本能,說得既自然又得心應手。

  「你是,你一直都是。」就是這樣才騙她誤上賊船,從此深陷,無法自拔。

  「這樣的我你喜歡嗎?若不喜歡,我可以改,你想要我怎樣,我就怎樣,絕不惹你傷心難過。」他願為她改變,成為她最想要的男人。

  「不,你只要保持你習慣的方式就好,我不要你有任何的勉強。」她相信包容是愛的一環,她只想要最真的他。

  「不勉強。」

  他緊緊地環抱著她,她的包容就像春天的微風,拂過他心扉的同時,也注入了一股暖意。

  「這樣的幸福能持續多久……」

  也許她是習慣往壞處想的人,但,有種預感不斷地提醒著她,這並不是最好的打算。

  「會永遠。」他不會放手,也不會讓這一切結束的。

  聽見他的承諾,她懸浮不安的心總算暫時落定。

  有他這一句話,她就有勇氣去相信、有勇氣去堅持,至少她知道,再也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努力。

  然,這一切才正要開始,曙光乍現的愛苗,等待迎接更多的考驗。

  ☆☆☆☆☆☆☆☆☆

  幾絲陽光穿過層層交疊的葉子,照進茂密的林子裡,偶發的蟲鳴鳥叫更增添大自然的美妙。

  這樣的午後,繫上一張吊床,讓自己懸躺在半空中,耳邊聽聞大自然的序曲,臉上撫過涼爽宜人的微風,是再享受不過的事了。

  此時,石博毅正愜意地閉上雙眼假寐,葉雨荷則坐在樹下,手上拿著紙筆,為兩人的生活開銷作統整。

  她時而抓抓自己的腦袋,時而摸摸自己的下巴。平時的她生活便不算太寬裕,現在還得再負擔石博毅的開銷,這點讓她傷透了腦筋。

  她是否還得再找份工來湊合才過得去呢?

  頂上的石博毅睜開眼好一會兒了,就這麼無聲地打量著她一臉困頓的樣子。像是碰上了什麼煩心的事般,她的眉心沒一時松懈過。

  「雨荷,你在做什麼?」他突然出聲問道。

  聞聲,葉雨荷仿如驚弓之鳥般,立刻手忙腳亂地想藏起手上的記帳本,可惜,她的動作終是不夠快,石博毅早已一把躍下吊床,搶過她手上的本子,迅速地閱過一遍。

  「雨荷,為什麼不和我商量錢的事,我可以到外面去工作賺錢養你的。」他心疼她一手扛下所有的經濟重擔。

  「不用了,沒事的。」她想也不想便拒絕他的好意。

  據她所知,現在外頭已經開始放出風聲,到處砸重金尋找他的下落了,要是他真下了山去工作,怕是不用幾分鐘,便教人給逮回去換賞金了。

  為了不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特地把電視的天線拔了,隔絕了所有他接收新聞的管道。

  問她瘋了嗎?

  是吧!她這麼做只為了獨佔全部的他,因為她知道一旦離開這裡,他也將永遠的遠離她的生活,那麼,承諾也終將化為虛有。

  她絕不能讓這一切發生!

  其實他知道她在隱瞞著些什麼,一直都知道,但他始終相信她有她的理由,她不會傷害他,就是這份信任讓他不去追問原因,只因他不想讓她為難。

  可她不明白的是,當她每個晚上拋他一人獨留家中,外出工作時,他的心有多疼。

  他不只一次表示過,自己願意跟她一起分擔兩人的生活,但她總是拒絕他的好意,直說生活沒有問題,要他不用擔心。

  可他畢竟是個大男人,要他當只供人豢養的金絲雀,那感覺……說實在的,真的傷害了他的男性尊嚴。

  「雨荷,我是個男人,我也想要有男人該有的擔當,我不能讓你養我,這樣我會瞧不起我自己。」他試著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情。

  「我……」她明白他的感受,只是,她真的兩難啊!

  「我不要你夜夜泡在酒吧裡,替人調酒來養我,我甚至希望你別再到那該死的鬼地方去,只留在家裡,讓我賺錢來養你。」

  他真的不希望她每日帶著滿身煙酒臭回家,他不喜歡看見她眼底的疲累,更不愛見她勉強撐起的笑容,對他說「不用擔心」。

  他明明就知道一切都有了問題,卻仍要乖乖聽她的話,這樣的他究竟算什麼?

  她無言了,她從沒想過自尊面的因素,看來,她單純的想把他養在這裡的想法,是錯得離譜。

  「聽我的好嗎?」他看得出來她體會到了他的心情。

  「不要……」她也想聽話一點,但她不能答應啊!

  「雨荷,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他不想問的,真的,但他還是得問。

  「我……」她不能全盤托出,她要是認了,那就是親手毀了自己的計劃。

  「是不是有人在找我?」

  他想,也許是這個原因,才會讓她非得與他過著仿若與世隔絕的生活,住到這杳無人煙的山中,往來只有清泉流水,連個人影也沒有。

  她無奈地點了點頭。

  她知道他很聰明,沒什麼事可以逃得過他的眼睛,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猜到原因了。

  「好吧!那我不下山。」他似是妥協地道出,卻沒追問細節。

  聞言,葉雨荷驚詫地抬首望向他。

  他的意思是,他不會再想著下山工作的事了嗎?!

  「但我不會讓你這樣養我,我會找到賺錢的方法,讓你不再受苦的。」他暫時還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能做什麼,但總會有辦法的,他相信。

  望進他的眼神,那抹堅定讓葉雨荷忍不住感動。

  他是那麼用心想成為她的依靠,她卻只能用謊言編織成的世界,來回報他的好,這樣的自己,就連她也瞧不起。

  他該屬於更寬廣的藍天,是她的自私將他局限,不讓他有翱翔的自由。

  剝奪了他美好的人生,她不是不曾自責過,但她相信她的愛可以作為彌補,彌補他失去的美好。

  可……那對他真的公平嗎?她似乎忘了給他選擇的權利。

  不,不是忘了,而是刻意忽視。

  但,時間若是再重來一次,她仍會選擇自私,誰叫愛人好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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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日子就在平淡的幸福下,前進了兩個月。

  今日,石博毅帶著葉雨荷為他準備的畫具,前往更上一層的山頂。

  就在一個月前,他發現自己的手總是有意無意地勾勒著景致的輪廓,就在同時,葉雨荷替他張羅了齊全的畫具,她告訴他,他是喜歡畫畫的,怕他生活毫無娛樂,她於是替他找到了這點消遣,讓他自由地徜徉於創作的天堂。

  想不到他真的能畫,他不只畫出迷人的山水,更畫出各種姿態的她,現在的他,已經可以靠著創作的本領,替幾家出版社繪制、設計插畫,來賺取生活費。

  當然,這些作品全數都掛名葉雨荷,因為她是怎麼也不放心讓人知道他的存在。

  這幾個月來,葉雨荷仍是來往家中與酒吧之間,她似乎不願放棄那份工作,這點石博毅不是沒和她溝通過,但她總要他別逼她,於是,他也只好先壓下話題,轉換其他。

  他開始在畫紙上著筆,全神貫注,沒有一絲一毫的分散,眼如鷹隼般,捕捉大地的每一分神韻,將它用最細膩的畫功刻畫出來。

  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完成了山澗谷壑的描畫,拾起身邊的工具,望了望天色,也差不多該回家了。

  甫踏進屋內,四溢的飯菜香便撲鼻而來,他自然地一笑,這樣的感覺就像家。

  是的,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今天吃什麼?」他已習慣在她將飯菜上桌的時刻回到家裡,一分不差。

  「我摘了些野菜,還燉了鍋肉。」她開心地奔至門邊拉起他的臂膀,將他帶至餐桌旁。

  「我餓了。」他感覺食指大動、唾沫直流。

  「讓我先看看你今天畫了些什麼?」她喜歡欣賞他的畫,他的才華讓她更加著迷於他。

  石博毅笑著遞出了他今天的畫作。

  「哇!好寫實的景致喔!」

  每每看見他的畫,她就忍不住想知道他的手裡究竟藏了什麼秘密武器,能將雙眼所及的事物,描繪得如此深刻逼真。

  聞言,他又是笑了笑。

  她的讚美雖是千篇一律,但他卻總是聽不厭,來自她的鼓勵就是他最豐富的財產,他毋需更多。

  「嗯,看你表現那麼好,那就開飯吧!你一定餓壞了,得多吃幾碗才行。」她邊說道,邊開始替他盛飯,儼然有為人妻的風範。

  看著她為自己忙碌的身影,石博毅覺得好幸福,不需要汲汲營營的追求,也用不著熙熙攘攘的忙碌,單純的幸福便教人感動。

  「你也是,你瘦了不少,一定是工作太累了。」他心疼她的工作,她卻總是四兩撥千金地撒開話題。

  「女孩子還是瘦一點比較漂亮。」

  「可你胖一點才漂亮。」他不以為然地反駁。

  「吃飯吧!再聊下去,菜都涼了。」她示意他開動,自己也在他對面的位置落坐。

  「今天出版社打電話來,希望你能出一本畫冊,正想詢問你的意願。」

  她很開心他的才華受到肯定,但,他是用她的名字出版,這點總讓她很不好意思。

  「好啊!能多賺點錢有什麼不好?」他一點也不介意多些工作,反倒還樂此不疲。

  「可我總覺得對你不好意思,才華是你的,我卻接收了這些榮耀。」為他,她無一刻不自責。

  「那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既不期望出名,亦不指望榮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

  她總是顧慮許多,把他單純就是愛她的心,似乎想得很複雜。

  「我明白了,我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他的話讓她釋懷不少,總是如此,他說服她的自責,讓她好過許多,但她明白這些都是他的犧性,為此,她更是心疼。

  聞言,他目光十分溫柔地鎖定她,大掌輕柔地揉了揉她柔軟的髮絲,寵溺之意,不言則明。

  她抬眼望了望他陽光般的微笑,不禁看呆了,又再一次,她被他的笑容救贖,忘卻了自責。

  「你愛我嗎?」他柔聲地問。

  「嗯。」她篤定的點了點頭。

  「那就別讓我看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別忘了,你的笑容才是我努力的動力,要隨時為我保持開懷的心,知道嗎?」

  她的心情,他都明白,也因此,他更是要趕走那些陰霾,他要她的世界裡只有陽光,永遠微笑著。

  「我知道了。」為了兩人的愛,他犧牲了美好的人生,與她一起困在這山裡,她該讓他覺得值得的。

  「嗯,這才是我的乖女孩。」

  這頓晚餐,兩人的氣氛十分和諧,那些現實的繁瑣也暫時被拋卻在腦後,此時,享受當下最是重要。

  ☆☆☆☆☆☆☆☆☆

  葉雨荷站在吧台後方,面無表情地調著酒。

  總是如此,下了山的她儼然是個無心之人,沒有笑容、沒有情緒,只是例行公事地動作著。

  週遭對她興致勃勃的人,仍舊是不斷地上前攀談,但她冷然的表情,也總教他們知難而退。

  上官澤、言尚風和紀薰三人隱坐在酒吧的老位責,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吧台後方的葉雨一何。

  自石博毅失蹤後,幾個月來,他們三人一刻也沒閒過,難得有機會在此小聚一番。

  上官澤望著葉雨荷,大掌不時來回地撫弄著自己的下巴,心裡好似有些想法。

  「你們不覺得那女人的態度很沉著?」上官澤突然問道。

  「怎麼說?」言尚風問。

  「正常來說,博毅失蹤了,她的心情該受到一點影響的,而不該是像現在這樣冷靜地調著她的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上官澤的直覺告訴自己,其中絕對有隱情。

  「你有多久沒見過她?兩、三個月了吧!說不定人家早過了哀悼期了,你還指望人家哭哭啼啼的嗎?」紀薰看不下去上官澤的自以為是,不禁出言調侃。

  「那倒也是。」上官澤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紀薰的說法。

  「不過,話說回來,博毅還沒正式和她玩完便撞車,現在更是下落不明,當時新聞甚至還爆料他和華氏的千金一同出遊的事,她若還是對博毅掛心的話,那就真的有夠傻的了,當時博毅還誇口說要把她騙上床,可惜還沒如願就搞出這戲碼來,真是可憐。」

  言尚風在腦海裡憶起那日他們四人共坐於此時,石博毅瞼上那抹勢在必得的笑容,如今他卻下落不明,人生真是變化無常啊!

  「算了,這樣也好,要真被他騙上了床,可憐的是人家小妞。」上官澤不免為她慶幸。

  「你們怎麼知道他們沒上過床?」紀薰狐疑地問道。

  「很簡單,這既然是場賭注,那他要是得手了,有可能不來炫耀取賞嗎?除非那小子是玩真的,否則是不可能的。」言尚風很大方地為紀薰解說道。

  「原來是如此,那……要是他玩真的呢?」紀薰又問。

  「那是不可能的。」

  誰不知道石博毅是怎麼個浪蕩無情的人,要他陷情,怕是要等下輩子羅!

  站在吧台後方的葉雨荷,把他們所說的一字一句聽進耳裡。

  他們以為他們說得夠小聲了嗎?不,那音量正好足以傳進她耳裡。

  她之所以會仔細地聽取他們談話的內容,正是因為她記得他們曾與石博毅來過店裡幾次,那時她便對外表出眾的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知道他們所論及的這些傷人的曾經,都早已過去了,但再一次聽見時,她還是不免傷心。

  原來,她只是他的玩物、他的賭注……

  ☆☆☆☆☆☆☆☆☆

  酒吧打烊後,葉雨荷騎著車回到山上的小木屋裡,入門時,只留一盞小燈的客廳,說明了他已就寢。

  沒來由地,她感到一陣失望。

  她本想靠靠他的肩膀、摟摟他的身體,來洗刷掉那些陡然而生的不安的。

  將自己拋在客廳的沙發上,她累得連動也不想動,眼皮好沉、世界好模糊、身體好重。

  突然,啪地一聲,客廳的小燈暗了下來。

  她無力地睜開雙眼,眼前的石博毅手裡正捧著一個蛋糕,上頭插著一根臘燭,閃著灼亮的光暈。

  「生日快樂!」他將蛋糕擺至她面前,蹲低身子,開始用著走調的嗓音,唱著生日快樂歌。

  葉雨荷被他駭人的歌嗓惹得直發笑。想不到他唱歌這麼難聽!

  「好了,我是很有誠意的想給你祝福,你就別笑我了。來,許個願吧!」他催促道。

  葉雨荷先是感動地笑了笑,然後才閉上雙眼許下願望,吹熄臘燭。

  「許了什麼願?」

  「說出來就不會實現了。」她希望能與他相守一生一世!

  「那給個暗示。」他好想知道自己是否在她的願望裡,佔有一席之地。「是關於我的嗎?」

  「別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她不想冒這個險,這個願望,她要守在心裡。

  「好吧,既然你堅持,那麼來切蛋糕吧!」他把刀子遞給她。

  接過刀子,正要切下第一刀時,她突然頓住,然後一臉惶惶不安地望向他。

  「你下山了嗎?」她急忙問道。

  「沒啊!我沒有交通工具,你忘了嗎?」不懂她突然的轉變是為何,但他仍是回答她的問題。

  聞言,她這才緩了口氣,但仍是掛心著……

  「這蛋糕是怎麼來的?」

  「這是我做的。」他的眼神間有著自豪的湛光,像是完成了什麼極為了不起的事般。

  「你做的?」她十分不可置信地再問」次。

  「是啊!快嘗嘗我的心血吧!」他再次催促道。

  再望了望眼前這賣相很糟的蛋糕……是啊!這麼醜的蛋糕,外面怎麼可能買得到?

  「你會做蛋糕嗎?」她不禁懷疑。

  「不是只要有麵粉、糖、雞蛋和奶油就可以了嗎?」他甚是天真的把技巧這部分省略掉。

  「是……是啊……」她的嘴角隱隱地顫抖著,額前浮現幾條黑線,儼然就像受了刺激的小丸子一般。

  看著奶油塗得亂七八糟,甚至可以說是髒兮兮的蛋糕,她不禁後悔方才該許的願望是祈求身體無恙!

  她緩緩地切下第一刀,切了特大塊給他,這樣她就可以少吃一點這可怕的蛋糕了。

  「你切太多給我了,這是為你做的,你得多吃幾塊。」他把她切下的那塊遞給她,反替自己切了一口不到的份量。

  她有一種被整的感覺。他是故意的嗎?

  明眼人都該看得出來,吞得下這種蛋糕的,絕非泛泛之輩,難道他一點自覺也沒有嗎?

  「你在等什麼?快吃啊!」見她遲遲不肯開動,他不禁懷疑,自己的手藝真的有那麼糟嗎?

  「喔!」他的眸子盈滿期待,她怎忍心教他失望呢?

  緩緩地叉起一口,她一臉準備壯烈犧性般地閉起雙眼,痛苦地吞下那口蛋糕。

  好詭異的口感啊!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而味道……全焦了,這蛋糕擺明了就是烤焦了,再用奶油作為掩護,想掩人耳日!

  「這蛋糕全焦了。」她不想荼毒自己的胃袋,只好說實話了。

  「是嗎?」他淺嘗了一口。

  嘔--好噁心的口感!好苦的味道!

  「別吃了,這東西會吃死人的。」他二話不說,立刻端走蛋糕,再回到她面前時,他的臉上有著一股歉然。

  他真的沒想到精心策畫的驚喜,會被自己搞砸了!

  「對不起,我以為會很好吃的,想不到我還是搞砸了。」他悶悶地道。

  「沒關係,我明白你的心意,這樣就夠了。」尤其是今晚,在她最需要他的陪伴的同時,他就在她身旁,這就是最棒的禮物了。

  「謝謝你的安慰。」

  她總是那麼容易滿足,取悅她是如此容易,但他想給她的,卻不僅只於這些。

  葉雨荷坐到他身旁,倚著他的肩,摟著他的臂彎,「若你想要送我一份禮物,畫我好嗎?」

  畫她有什麼難的,他不是常畫她嗎?

  「我不是常畫你嗎?這種禮物豈不是沒什麼新鮮感!」

  「不!不一樣!我想要一張不一樣的畫。」說著,她的雙頰倏地刷過一絲緋紅。

  「什麼樣的畫?」他不懂她的意思。

  「赤裸的我。」她望進他的眸底,略帶窘意的表情,卻有著十分堅定的眼神。

  她的要求確實駭著他了,他從未預想過她的大膽,但他確實很樂意為她畫一張純然的她、沒有掩飾的她。

  ☆☆☆☆☆☆☆☆☆

  昏暗燈光下,葉雨荷羞怯地輕解羅衫,褪去衣物後的她,美得不可方物,白皙透紅的肌膚散發著宜人的清香,教石博毅的呼吸開始濃濁了起來。

  他敢說她絕對是上帝最得意的作品,是那麼的誘人,教人忍不住想掠奪她的美好,但,他只能強迫自己沉住氣。

  葉雨荷在床榻上躺下,臉上的紅暈自始至終從未散去過。

  「博毅,你愛我嗎?」她輕柔的嗓音,性感地揉入夜色。

  「愛……」他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那你想不想得到我?」她的問題有著極為明顯的暗示。

  「想……」他不是聖人,摯愛的女人在他面前赤身裸體地躺著,他怎可能心如止水?

  「你從未對我說過你有多想要擁抱我。」她想知道他的身體是否和她同樣渴望。

  她的話仿若一劑又一劑強力的春藥般,蠱惑了他的心智,讓他全身熱燙得嚇人,額際也開始泛冒出涔涔汗液。

  「我若說我好想、好想,會不會嚇跑了你?若我讓你看見我赤裸的慾望,會不會駭到你?」這就是他的顧慮,他想給她更多的時間來調適、來準備。

  「只要是你,我不會害怕。」她的回答已間接地點出自己的意願,也教他狂喜不已。

  看來,他的小女人已經準備好要交出自己了。

  「這樣的調情似乎也很不錯,我先把你畫完,然後再一口一口的吃掉你。」他的嗓音有些瘠啞地道,滿意極了這樣的氣氛,帶笑的眼神也多了分性感,盯視著她的同時,也傳遞了自身的渴望。

  完成了屬於她的畫,他漾起了一抹饒富深音一的笑,宣告著她已是他逃不掉的獵物,只得等著讓他拆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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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曙光乍現的清晨,石博毅一臉思緒幽遠地坐在山谷間,靈感充斥心間,但他並不急著下筆,他只是靜靜地望著遠方思忖著。

  那邊是山下吧!他想。

  那邊的世界是如何的呢?

  雖然他總是抑制下自己想飛的衝動,告訴自己該留在她身邊,讓她感到安心,照她想要的方式去生活,但最近,他興起了翱翔的渴望,想一探藍天白雲之間,是否真有不同。

  他有很多的話想問她,但抱持著太多顧慮,面對她時,他總難以啟齒。

  他自以為他不用在乎,也不需要知道,但那些渴望就像雪球一樣,愈滾愈大。

  葉雨荷悄然無聲地來到他的身後,蒙上他的雙眼。

  「猜猜我是誰?」她刻意壓低嗓音道。

  「我的世界除了你,還有誰?」他笑道,只是嗓音隱約流露出的澀然,讓人難以忽視。

  她聽出他的無奈,但仍是選擇視而不見。這是她的決定,早就說好的,不是嗎?

  「我不是說你要離開屋子要向我說一聲的嗎?你知不知道今早我起床時見不到你的人,我心裡有多麼焦急?」

  那股驚慌的感覺似乎還徘徊在胸臆間,她好怕他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再也不回來。

  「對不起,我只是想一個人坐一坐,昨晚那麼累,我想讓你多睡一會兒。」這是他的溫柔,想不到卻讓她感到不安。

  「你昨晚才抱過我,一早就不見人影,你知道我會有多失望嗎?」

  她知道自己已經太過緊迫盯人了,但沒有他的日子,她真的沒有把握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她想也不敢想有一天他會離開的事實。

  「對不起。」他一把將她攬進懷裡,試圖化解她所有的不安。

  「答應我永遠都不離開我。」她需要他的承諾,才能有持續下去的動力。

  「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就算要走到天涯海角,他也會帶著她去。

  她總算是安心了,他的話總是有著不容小覷的魔力,只消他的一句承諾應允,她便有勇敢的動力。

  「在想什麼?」她有些無趣地鬆開雙手問道。

  「沒有。」他知道說出來也只是為難她而已。

  「想家嗎?」她知道他溫柔的方式,總是少些問題,多些沉默。

  「我有家嗎?」他想知道多一點關於自己的事,只是,他不會主動提起。

  「有的,你有家,有很棒的家。」就是因為如此,她必須讓他留在這裡。

  「你呢?你有家嗎?」記憶中,從未聽她提起過自己的家人。

  「相對於你,我就沒那麼幸運了。」她的日氣十分沉著,好像已經習慣了那種悲傷,卻更教人心疼。

  「若那會讓你難過,那就不要提了。」他不想觸及她傷心的背景。

  「不,沒關係,你有權知道我的一切。」她知道他不會瞧不起她的家世,她知道他愛全部的她。

  她眼中閃逝的幽然,令他心頭一緊,他的大掌溫柔地摩挲著她的頰,她尚未開口,他便心疼起她來了。

  「在我六歲時,家裡的一場大火無情的帶走我的父母,自此之後我就被交由外公照顧,直到我上了高中,外公因為心臟病發而去世,那時開始,我就開始自力更生,再也沒有任何依靠。我一直用堅強的一面示人,直到我遇上你,我的心又開始柔軟了起來。」他帶給她的改變,連自己都難以置信。

  「那麼是我融化了你這塊冰山羅?」那是失憶前的事了,他已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感動她。

  「我是栽在你手上的,你高興了吧?」他是如此的完美,她沒有抗拒的能耐。

  「高興,我當然高興,你為我保留完整的自己,我怎麼可能不高興。」

  她就像張白紙,等待著對的人來為她寫上一頁,然而自己有幸成為那位幸運的男人,可見上天對他是眷顧的。

  「我說你是幸運的,因為你出生顯赫的家庭、受過最好的教育,和我的懸殊太大,有時我真的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但卻又任性的把你拴在身邊,企圖獨佔你的人。」

  她發誓,自己真的不想對他坦白關於他的事,但在讀見他眼裡的希冀時,她還是心軟了。

  她知道他從來不問,並不是因為他不想知道,而是他不想勉強她,他早就知道她存心想隱瞞一些事,卻從不去點破。

  「不許你這麼貶低自己,愛是沒有條件,也無法比較的。」

  這樣的她好令人心疼,若這樣的他會讓她難過,他寧願拋卻那些榮華富貴,只要平凡的出身,不希罕鍍金的人生。

  他只想要快樂的自己,和給得起她快樂的自己!

  「毅,現在的你快樂嗎?」

  她不是沒見過他眼底無意間流露的幽邈,他總是望著遠方,像是思忖著什麼似的愴然,這些她全都看在眼底,可她真的害怕失去他,她知道只要石家的人一找到他,那麼他們的關係就真的要結束了。

  「嗯,我很快樂。」他有些力不從心地應道。

  他知道自己現在擁有的快樂是很狹義的,他所擁有的是狹洞裡的天堂,看不見五花八門的世界,卻擁有最美好的她,是幸福,亦是悲哀。

  「那就好。」即便知道他的言不由衷,她還是選擇相信。

  她是刻意的盲目,刻意忽視他真正想要的世界,只要留得住兩人的世界,外面的大千世界根本不值一分一毫,只要他習慣了與她獨守的日子,他一定會由衷的快樂的,她相信可以的。

  攬著她的雙手開始無力了起來,他迷惑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若可以,他能不能貪心一點,要她,也要自由?

  無解的問題,繞著山中的薄霧,消匿在山的彼端,只留下一顆漸漸失去自由的心。

  ☆☆☆☆☆☆☆☆☆

  傍晚,遠方的天邊一片橘紅,拉開黃昏的序幕,緩緩送走了日光,等著迎接黑夜的來臨。

  淙淙的流水聲,已經成了他們所熟悉的曲調,她愛躺在他懷裡,聽著這規律的生命之章;他則愛摟著她,聽她輕哼不成調的歌曲。

  「這裡這麼美,我們不需要再尋覓更美的世界。」他突然開口。

  聞言,葉雨荷一臉難以置信地自他懷中抬首。

  「你是說……」他怎麼想通的?

  「我想,外面的世界縱使美麗,但一定比不上與你相守於此的單純,一直以來,我都想飛出這裡,但現在,我只想要與你守在這裡,一生一世。」他捧起她的臉,感性地道出。

  其實,他還是有想出走的念頭,但為了讓她安心,他下定決心隱藏起自己所有的想望,只與她相守,給她幸福的保證。

  知道他答應再也不離開、再也不想飛,她的內心雖是為他不捨,但卻有著更大的滿足。

  她知道自己最終還是剝奪了他的所有,但她得到了滿滿的愛,而她相信她的愛也會讓他幸福的。

  「博毅,告訴我,你會責怪我的自私嗎?」她不捨他眼裡的無奈。

  「我不怪你,這是我的選擇,在愛與自由之間,我選擇了哎,而我相信我的選擇不會是錯。」

  他篤定她的存在是他快樂的根本,若是離開這裡便要失去她,那他永遠也不會想嘗試這麼可怕的惡夢。

  「你會覺得我自私嗎?」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自私的。

  「是,我覺得你自私。」他不否認這點。

  聞言,她神情緊張的望著他,即便是自己早已知道的事實,由他親口說出,還是令她十分難受。

  「別急,聽我說完。」他知道她的心裡也絕對為此倍受煎熬。

  「你是自私沒錯,但你是因為愛我,這樣的自私,我一點不討厭,反倒強烈的感受到你害怕失去我,也感受到你有多麼需要我,這樣的自私在將我套牢的同時,也幸福得讓我感動。」

  「毅……」他的話讓她動容,眼眶直泛淚。

  他包容了她所有自私,這樣的他,她怎麼能放手?

  「是你把我拐上山的,我的人生,你要負責喔!」他給了她不離不棄的承諾,當然也想聽她親口說一遍。

  「嗯,我答應你,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一定不會離開你。」

  「我們一言為定。」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只留月光見證他們的承諾。

  當下的他們,只是天真地想守住彼此,卻不知未知的遠方有著更大的衝擊,等著粉碎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戀。

  ☆☆☆☆☆☆☆☆☆

  山中生活,日益磨去了石博毅骨子裡精算的本性,他甚至不在乎葉雨荷以外的一切事物,儼然以她為生活的重心。

  他是不清楚自己以前是怎麼樣的人,但他隱約可以感覺得到,自己對事物都有著強烈的佔有慾,就像他怎麼也受不了葉雨荷到外工作,拋頭露面地討生活。

  「雨荷,我現在已經有了穩固的收入了,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別再到酒吧裡工作了?我實在不喜歡每天晚上只有我一個人在家的感覺,我也不喜歡不能抱著你入眠的夜晚,我更不喜歡你自外返家時,身上總帶著別的男人留下的煙草味,這樣的感覺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好像我是你養的小白瞼,還得讓你辛苦的到外頭工作,來補貼我的生活。」

  事實上,她是沒給過他半毛錢,他也不是真得靠她養活自己,但那種無力感就夠他難受的了。

  「可是我們還是得往前看啊!現在雖然是有不少積蓄了,但多賺一點錢也不是壞事,得多為未來打算才是啊!」她想得長遠,也想得太多。

  「我知道你的顧慮,但請你也考慮一下我的心情好嗎?」

  他真的不想要別的男人覬覦她的日子再度默默進行下去,他雖然看不見那惱人的一幕幕,但光是想,他就要瘋了,隨著愛日益加深,他就愈是受不了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我……」

  她不是沒想過他的心情,只是,她沒想到他對自己的佔有慾,遠勝過自己所能想像。

  「答應我,把工作辭了,我會養你一輩子的,相信我。」他溫柔地執起她的手,湊到唇邊印上一吻,當下,她再也沒有理由拒絕。

  她軟化了由自己原先的堅持,總是這樣,他的苦苦哀求對她總是奏效的。

  「好吧,我去和經理說看看。」她無奈地歎口氣道。

  她不是捨不得這份工作,而是不希望他的負擔太重。

  「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你不需要那麼累的。」像是解讀得出她內心的想法,他開口補充道。

  聞言,感動再度盈滿她的心頭。

  原來他都感覺得到,她的溫柔、她的好,他全都知道,無需一言語的傳達,也能讓他聽見她心底最真實的聲音。

  「毅,以後我的日子只有你了,你絕對不能離開我,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我!知不知道?」

  一股不安瞬間襲來,不知哪來的衝動,她用力地抱住他,深切地感受他的存在,心莫名地忐忑了起來,好像他就要消失了一樣,好像她的世界,就快要有所變化了。

  會嗎?

  不,誰也不能帶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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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晚的山路,少了街燈的照明,漆黑得教人害怕,但葉雨荷卻是非常習慣這種黑暗。

  騎著摩托車自山上下來,她對這段山路早已是摸得熟透了,哪邊該彎,哪邊該拐,她可是瞭如指掌。

  今天是她最後一天到酒吧裡上班,她的心異常的輕鬆,卻也矛盾的沉重,總覺得今天的心情有些詭譎,形容不來的怪異,眼皮也跳個不停,但她並不相信眼皮跳動是攸關預知未來的這些說法。

  到了工作地點,換上制服,她開始了最後一天的調酒生涯。

  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仔細的注意著店裡的每一個客人,她的目光掃視過每個角落,最後停在最內側的那一桌。

  不消太多的觀察,她一眼便能認出他們是博毅的朋友,總是這樣,他們幾乎三兩天就會來此報到,談論的事項也總引起她高度的關心,只因她想從他們口中探知一些關於尋找石博毅下落的進展。

  「說也怪,這石伯母的神通廣大,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這回找兒子竟就花了她近一年的時間,這實在太不像她做事的手腕了!」

  「可不是,一年了耶!不是一個月哦!不過當初毅清醒過來時,該是全身都還疼得緊,沒人攙扶的話,應該是走不了多遠的,依我大膽的推論,我認為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策畫的。」

  三人之中,心機最重的當屬紀薰了,他的目光毫無預警地淡掃過吧台後方的葉雨荷,嘴角若有似無的揚起饒富深意的弧度。

  她的心猛地一驚,差點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

  看來他們有人猜到答案的一部分了,只是……會不會懷疑到她身上來,還是個未知數。

  「你是說……」言尚風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我是說有人刻意將博毅給藏了起來,想把他佔為己有。」紀薰把話挑明了說。

  「那人是誰?」上官澤捺不住性子地想知道。

  「是誰,我最近有懷疑的對象,但沒有證據……」紀薰刻意拉長了尾音,撫了撫下巴,目光再次回到葉雨荷身上。

  其餘兩人順著他的目光射去,這才恍然大悟。

  「你是說……她有可能就是帶走博毅的主謀?」兩人異口同聲。

  「極有可能,當然羅,我也有向石伯母透露過往這方面調查,我想她該是找人調查過她了,結果如何,近期可能就會公佈了。」

  紀薰實在不認同葉雨荷這樣的作法,若她真如自己所臆測的,藏起了博毅,而他卻沒有想過要逃離她,甚至是順著她的方法做,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根本已經失去記憶,只能聽從她的謊言,因此,他才會仿如人間蒸發,任憑他們翻遍了台灣,就是遍尋不著他的蹤影。

  葉雨荷移開與他們短接的自光,試圖掩去眼底的那抹焦慮不安,可她的心卻開始狂跳了起來。

  若是他們懷疑到她身上來的話,那博毅極有可能很快就會被他們找到,然後被強制帶離自己的身邊。

  當下,她變得無心於工作,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煩躁極了!

  她多想就這麼丟下手邊的工作,立刻回到他身邊,確定他仍在那裡,但她還是隱忍下那股衝動,緩緩地數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

  石博毅坐在沙發上整理著連日來的作品,準備交給出版社出版畫冊。

  倏地,一道刺眼的車大燈閃過窗前,他下意識地感到不對勁。

  這裡平時根本沒有其他住戶出沒,也沒見過有車來往,怎麼今天會有車呢?

  更怪異的是,他發現那車子就停在山口家門前,他於是放下手上的畫,走到窗邊想瞧瞧來者何人。

  目光在瞥見窗外那名自BMW跑車上出來的婦人時,他發現自己的腦袋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那般刺痛,他不禁皺緊了眉心。

  「怎麼回事?」他撫著泛疼的頭自問道。

  眼見那婦人在司機的陪同下靠近了小木屋,他更確定他們來的目的是他,而由方才自己的反應,他知道自己鐵定認識這名婦人。

  叩叩叩……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石博毅猶疑著是否該開門。

  「博毅,快開門啊,媽知道你在裡面!」

  阮玥影再也禁不住一分一秒的等待了,今天她一定要帶走她的兒子。

  媽?!

  這婦人竟是他的母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發現他的腦袋愈是運轉著想要想起,就益發疼痛,但他卻停不下來,只是在腦海中一真搜尋著,一直一直……直到一陣黑暗襲來,他終於不支地昏迷過去。

  ☆☆☆☆☆☆☆☆☆

  終於捱到了打烊,葉雨荷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回山上的小木屋,在門外,她便看見屋裡一片黑,她的心瞬地一沉。

  他不會熄滅屋子裡所有的燈火的,無論如何,他總是會留著一盞小燈,迎接她回家。

  她開始急了,在背包裡掏尋鑰匙的手不住地顫抖著,臉上早已血色盡失。

  「不會的、不會的……」她不斷地安慰自己,這一切是她多想了,他只是睡了,只是忘了替她開一盞燈而已。

  終於找到鑰匙,她卻因過度顫動而無法順利將鑰匙插入鑰匙孔中,急切的心讓她平靜不了,眼淚也急得落了下來。

  終於門開了,她立刻奔向房間,探向床上,沒有他的蹤影。

  「毅,你在哪裡?快出來,別嚇我了。」她對著房間裡外喊著,就是沒有任何回應。

  「這並不好玩,你快出來,別鬧了!」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模糊了所有的焦點,也模糊了她找尋的方向。

  她頹喪地滑坐在床沿,任淚水爬滿小臉。

  不用再找了,她知道他是真的離開她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得來不易的幸福,就這麼輕易的被剝奪了?

  「因為你沒資格擁有他!」一記厲聲的斥責在黑暗中響起。

  聞言,葉雨荷驚詫地猛一抬頭,房裡的燈光也瞬時明亮了起來。

  「這樣病態地軟性囚禁我兒子,你這女人真是瘋了!」阮玥影厲聲的詰責,把近一年來的擔憂,全數化為一句又一句無情的撻伐。

  她是博毅的母親?!

  葉雨荷望著她慍怒肅穆的神情,瞬間曉悟了一切。

  「是你帶走他的嗎?」她知道他不會主動離開她的。

  「不,是他自己要離開的。」阮玥影刻意讓她失望。

  「是嗎?」那他不離不棄的承諾又算什麼?

  「你想,依他的個性,我逼得了他嗎?」阮玥影挑高了眉峰,語氣間淨是上月定,不容她懷疑。

  「……」她答不出話來。

  是啊!他從來就不接受任何逼迫,也不是個容易妥協的人。

  「我想你也知道,他一開始就是想玩弄你的感情才會靠近你的,那孩子就是這樣,不得手就不甘心,我想這場遊戲他該是覺得贏得漂亮了,才會願意收心跟我回去。」

  阮玥影已經從紀薰口中得知了大致的經過,關於石博毅和葉雨荷之間的糾葛,她已是釐清了頭緒。

  「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心正一點一滴地在流失,阮玥影的話讓她感覺沉重了起來,她不願逕自臆測她的話意,她要她挑明了講,別只是蜻蜓點水地想帶過 一 。

  「你若是要問個清楚,想要多點自我折磨,我是不反對,但後果你得自行負責。」

  「你大可把事實對我說清楚,我不喜歡這種被人蒙在鼓裡的感覺。」

  「其實這一切都只是遊戲罷了,他只是想得到你的人,好贏得這場賭注,說白一點,就是你又再一次被戲弄了。」阮玥影毫不心軟地將話刺進她的心裡,讓她的心汨汨地淌流出鮮血來。

  聞言,她的瞼色倏地刷白。

  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聽不太懂她的話?

  若說這一年來,他都是在玩弄她,那麼他失去記憶,也是玩弄她的戲碼之一羅?

  那他的山盟海誓算什麼?那他的枕邊呢喃算什麼?

  不是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嗎?為什麼要騙她?

  「你說謊!」她的心已經動搖了,卻仍佯裝堅強的反駁阮玥影的說辭。

  「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我怎麼會知道這一切的事,我可以告訴你,這都是他親口告訴我的。」阮玥影趕緊追加猛藥,讓她遍體鱗傷。

  她對他的信任徹底崩潰了,阮玥影的話完美得無懈可擊。

  她還在堅持什麼?結果已經判她出局了,她還在不甘心什麼?

  垂下幽邈的雙眸,她從不知自己是如此的愚昧之人,上一次當就該學一次乖,而她卻不怕死地往同一個坑裡跳。

  頓時失去了生活的重心,該如何再堅強起來?她真的沒有方向。

  「你也不瞧瞧你是什麼家世,竟還妄想要勾搭上博毅,我看你要不是看上我們家的錢,就是想當少奶奶想瘋了!」

  阮玥影仍是沒有收手的打算,眼前的葉雨荷讓她氣焰難平,不數落她個幾句,她心裡就是不暢快。

  「我要是真貪錢貪利的話,何須把他拐來這杳無人煙的山裡?我大可使盡渾身解數地勾引他就好,何必兜了一圈,把自己害得如此狠狽?我總算看清楚了你們母子倆是什麼樣的人了,我告訴你,我受夠了你們的滿身銅臭,也受夠了你的狗眼看人低,我是窮,但我的自尊心不是你們這種眼高於頂的人可以踐踏的!」

  好狠心的石博毅,竟然這麼擺她一道,在她甘願奉上自己的靈魂,成為他感情的禁臠後,他卻拍拍屁股走人!

  好,算她看錯他了!

  本以為她可以把自己保護得很好,結果卻是跌得更深、更重,跌得連心也賠進去了,此時此刻,除了一身傲骨,她真的一無所有了。

  「不管你怎麼說,別再和他糾纏不清了,我警告你,要是讓我再見到你出現在他身旁,我一定對你不客氣。」她絕不容許這樣平凡的女人,毀了她為石博毅所精心安排的光明前程。

  「這你大可放心,我葉雨荷就算再怎麼犯賤,也不會再招惹上你們石家,淪為你們恥笑的對象。」

  「哼!」阮玥影才不管她的承諾,逕自邁開步伐,揚長而去。

  再也忍不住傷心的情緒,葉雨荷無助地掩面哭泣,回想起他在身邊的種種,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的溫柔,怎麼會是謊言惡欺?她真的很難釋懷。

  「石博毅,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對著夜空吼出滿腹的怨懣,她失控地打著赤腳奪門而出,在這空寂的山中狂奔著,跌倒了再站起來,繼續向前跑。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跑到哪裡去,只知道有他存在過的地方,再也容不下她了。

  ☆☆☆☆☆☆☆☆☆

  偌大的辦公室裡,毫無生氣的鐵灰色系擺設佈置,顯示出主事者的冷然肅穆。

  石博毅倚著落地玻璃窗,望著這方重山的景致,思憶起那段與她相知相守的日子。

  那日,他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被自己的母親強帶下山,讓他徹底和葉雨荷失去了聯繫,他就算是想在茫茫人海之中尋獲她,也是希望渺茫。

  「雨荷,你在哪裡?」他眸中寫滿對她的思念。

  再次回到原就屬於他的世界,這一切對他而言,卻陌生得恍如隔世,他不知如何接洽生意,也不知如何與客戶交際,他只覺得一切都變得好難,不再如生活在山中的那般快意自在。

  阮玥影一進入辦公室裡,便見到兒子屈膝坐在落地玻璃窗前,仿如無心的人偶,空洞的雙眼,凝視著遠方。

  她不著痕跡地歎了一口氣,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這般頹喪的表情,身為母親的她縱使是心疼,卻不能軟下心來。

  她絕不容許一個毫無地位的女人毀了他的一生!

  「毅,你怎麼坐在地上?快到椅子上坐好。」阮玥影帶上門,逕自入內。

  聞聲,石博毅只是淡掃了母親 眼,並無起身的打算,面對母親的同時,他的內心又是一番掙扎。

  他想對她生氣,但他沒有資格這樣做。她雖是拆散他們感情的劊子手,但她卻也是他的母親,即便他仍是想不起以前的種種,但他知道,這層關係是無法因遺忘而磨滅的。

  「你這樣子究竟像什麼?你想和我作對,存心讓我難堪是嗎?」

  回到這裡已經近一個月了,他每天都是這副提不起勁的樣子,無心於公事也就算了,就連面對她這個母親時,也是一臉陌生,沒有任何的感情,這樣算什麼?

  「我想念她。」他仍是望著山的方向。

  「不要再想她了,那女人不值得你這樣心心唸唸。」

  「你不懂她。」他低吼。她的善良、她的好,只有他知道。

  「你才真的不懂,你對她知道多少?不就是被她帶上了山,灌了幾杯迷湯就六親不認了。」

  阮玥影知道失去記憶並非兒子所願意,但他執意對葉雨荷的感情,卻讓她氣憤難當。

  「她沒有灌我迷湯,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是他愛她愛得瘋狂,想把她拴在身邊,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你不懂她的真面目,她只是一個貪婪不知羞恥的女人而已,不足以你這樣費心想念。」阮玥影再也受不了兒子這般消沉的樣子,把一切都怪到葉雨荷頭上。

  「媽,讓我見她一面,好不好?」他說道,喉頭一陣酸澀。

  「你--」她快氣瘋了,眼前的他,真的是她那絕不向人低頭的兒子嗎?

  召博毅凝視著她的眼,一時間,她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心念快速流轉,她立刻下了一個決定--

  「要見她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應我振作起來。」她抓住機會,要他交換條件。

  聞言,石博毅眸光一亮。只要能再見到她,他不惜一切。

  「你得先好好打起精神來,做出業績來讓我看,如果達到我的標準,我自然會告訴你她在哪裡。」阮玥影打算先哄他振作起來,其餘的,她會再想出應對的方法來。

  「我會的,只要你答應讓我見她一面。」他以堅定的語氣道。

  阮玥影被他堅定的意志給狠狠駭住了,怎麼她從不知道兒子的個性可以如此認真?

  再望了望兒子澄澈的眸底,她發現自己竟沒來由地心虛了起來。

  不!她絕不能心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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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21 10:31 A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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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石博毅果真拚命地埋首於公事之中,他的腦海裡無時無刻的想著她,也不斷的提醒自己絕不能鬆懈。

  這樣的日子過了近兩個月,漸漸的,他熟悉起商場上的一切,也開始應付自如,到現在已是得心應手了。

  酒會上,石博毅舉著高腳玻璃杯,向在座的每一位敬上一杯酒,那一舉手一投足間,不知蠱惑了多少名門千金,只是,他的目光從不停留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教她們是又愛又恨。

  「賢侄,今天正好有這個機會,介紹我女兒讓你認識認識,若你有空,可以約她一同出遊,或是共赴晚餐。」

  尚敏故一見機不可失,立刻想將自己的女兒帶到石博毅面前,只是,相較於他單方面的熱忱,石博毅反而是一臉不感興趣的樣子,讓尚敏故是尷尬不已。

  「伯父,不好意思,我已經有心儀的人選了。」

  「是嗎?我能知道是誰嗎?」是哪家的千金搶在他前頭了?

  「你不會認識她的,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子,不是什麼名門千金。」他不想費心向別人解釋葉雨荷的背景,他們不會明白她的可愛的。

  「是嗎?真不再考慮一下小女?」顯然地,尚敏故仍不死心。

  「感情是比較不來的,我想不用考慮了,我心裡已經有答案了。」那抹堅定,是誰也磨滅不去的。

  「好吧!你既然這麼說的話,那就算了。」嘴上雖是這麼說,但尚敏故不會如此就善罷甘休,他會再找機會和他攀上邊的。

  石博毅旋過身去,環顧了四周他所不感興趣的世界,心裡卻不再那麼難受,因為,他知道與她重逢的日子不遠了。

  他根本不會知道阮玥影心中是如何盤算的,他只是不斷地期待著,期待著再見她一面。

  ☆☆☆☆☆☆☆☆☆

  辭去酒吧的工作後,葉雨荷找了一份總機小姐的工作,成了朝九晚五的標準上班族。

  穿著正式的上班服,值勤於公司出入的大廳櫃檯前,姣好的身段、靦腆的笑容,立刻讓她獲得公司裡所有男性員工的注意。

  每天,她都得與這些對她頗有意思的男人們虛與委蛇一番,說累也不見得,至少這點和她在酒吧工作時十分相似。

  但,光是男職員們迷戀她還不夠,就連公司總裁的兒子尚易揚也對她心心唸唸,只是不同於其他追求者,尚易揚的行動顯得較為低調。

  又到了上班時間,但即便如此,許多男職員還是不忘遞給她一抹討好的笑容。

  八點過去,人潮也漸漸少了,這時尚易揚才搭著電梯,來到一樓的大廳。

  他站在角落觀察了一下葉雨荷,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話來開啟兩人之間的對談。他難得對一個女人有如此奇妙的感覺,於是也就更加小心,怕自己的貿然與倉促會嚇跑她。

  連日來的觀察,他發現她有別於其他的女孩,她總是不輕易讓人近身,禮貌中總帶有一絲絲的距離,從不給追求她的男職員任何一絲的機會,他知道她是潔身自愛的好女生,也因此,他更是無法忘情於她。

  「咳……」尚易揚試圖用咳嗽聲,喚起正埋頭整理客戶來訪登記簿的葉雨荷。

  聞聲,葉雨荷立刻抬起頭來,以一貫的生疏笑容,向來人問候一聲:「經理好。」

  尚易揚開始緊張了起來,此時的他就像個初出社會的少年郎般,支吾其辭,說不出一句適切的話來。

  「經理有事要交代嗎?」見他沒有離去的打算,只是呆立在櫃檯前,葉雨荷忍不住出口詢問。

  「不,沒事,我只是想……想問你今晚有沒有空賞臉吃頓飯。」一時情急,尚易揚便脫口說出,還來不及考慮會不會嚇著她時,話已經聽進她耳裡了。

  葉雨荷被尚易揚的話怔住。難道經理也同其他的男同事一樣,對她有興趣嗎?

  「不好意思,我恐怕沒辦法。」她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沒關係,不用勉強。」尚易揚一笑。他早知道她沒那麼容易給予任何人機會,只是,被人拒絕的感覺真的很糟!

  見他嘴上雖說著客氣的話,眼底卻浮現挫敗的晦暗,她不免有些內疚。

  「那……有機會的話我再約你好了。」他不打算就這麼放棄,對她,他認為有挑戰的價值。

  「我可以請問你的名字嗎?」

  聞言,葉雨荷只是亮了亮自己胸前的名牌,淡淡一笑。

  「瞧我都糊塗了。」

  尚易揚有點不好意思的擋了搔自己的後腦勺,對她的好感也隨之增添幾分。

  透過他靦腆的舉動,葉雨荷知道尚易揚不同於其他的追求者,他對她的客氣與體諒,她都體會得到,只是,現在她還沒有心力去為另一段感情付出。

  「那你工作吧!我不打擾你了。」

  尚易揚離去後,葉雨荷垂下纖細的肩膀,輕吐了一口氣。

  那段感情傷她太深,一時間她還無法釋懷,若是她有再愛人的勇氣,她一定不會辜負尚易揚的感情。

  ☆☆☆☆☆☆☆☆☆

  連日來,尚易揚毫無退縮的打算,反倒是愈挫愈勇,每天都會問她有沒有時間與他共進晚餐,而她總是一再地拒絕。

  尚易揚知道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等待她回應的時光是如此漫長,他沒有把握她是否會有被他所打動的一天,於是,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今天必須出席一場晚宴,他還沒找到合適的女伴,不如就以此作為藉口,邀她幫個忙。

  「雨荷,我想請你幫個忙。」尚易揚一臉誠懇地道。

  「經理直說無妨,如果我幫得上忙,我一定會幫你。」

  對於尚易揚的為人,她早已經沒有任何戒心,只因她知道,他是發自內心地想對她好。

  「是這樣的,今晚我必須出席一個晚宴,但我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女伴,我想……如果可以的話,可否請你幫我一個忙?」

  「經理,我想我不適合吧!我沒有出席過那種場合,怕會讓你丟瞼。」見他十分為難,她也很想幫他,但她自知不是出入上流社交圈的料。

  「沒關係,只要你肯幫我,我不在乎是否會丟臉。」見她沒有一口回絕掉自己的要求,尚易揚立刻乘勝追擊,努力勸說。

  「可是我沒有合適的衣著,也不懂得打扮。」

  「這你放心,我會處理的。」他知道她只是未經雕琢的璞玉,一旦經過細心打造,將會是耀眼的寶物。

  「可我……」

  她還想說些什麼,但尚易揚已逕自下了決定。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下午三點半後,我會請人來接替你的工作,並將你好好地打扮一番,別太低估了自己,我知道你是很美的。」至少在他眼裡就是如此。

  眼見自己已沒有拒絕的機會,葉雨荷只好硬著頭皮默許了。

  ☆☆☆☆☆☆☆☆☆

  結束了最後一卷公文的批閱,石博毅發現自己的肩頸已經僵硬得酸疼不已了。

  他將背仰靠在椅背上,伸展起僵直的背脊,此時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以為是秘書,於是他問也不問便請來人進入。

  誰知進來的不是秘書,而是尚敏故的千金--尚雲惠。

  「你是……」

  石博毅早已不記得眼前的女子,那日僅是匆匆一瞥,再加上他的目光根本無心於其他女人,怎可能記得住尚雲惠?

  「我是尚雲惠,是尚敏故的女兒,那天在酒會上見過面的,你忘了嗎?」

  尚雲惠沒想到自己竟那麼快就被石博毅遺忘,心裡感到十分落寞。

  提及尚敏故,而博毅這才想起她是誰。

  「有事嗎?」他的眸子從一片疑惑中收神,改換上一臉淡漠,語氣冰冷且不帶感情地問。

  「是這樣的,石伯母要我來陪你一同出席今晚的晚宴。」

  尚雲惠雖有些心驚於他肅穆的神情,但這一切都是父親替她爭取來的,她不能讓這機會溜走。

  自那日酒會上邂逅,她就對他再難忘懷。他就是有這種魔力,讓人不自覺地想靠近,想多瞭解他一些。

  「我媽?!」言,他吃驚不已。

  「是啊!」尚惠敏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情,怕他下一秒就會對她生氣。

  「不用了,我可以一個人出席,不用任何人陪同。」

  他不想和任何女人沾上邊,這樣只會模糊了他的感情世界,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讓媒體有繪聲繪影的機會,讓這些消息傳入了他所愛的她耳裡。

  「可是我已經都準備好了,而且我爸要我一定要陪你出席。」尚雲惠有著被拒絕的難堪,但她仍是壓抑住脾氣,好聲地對他說著。

  「那不關我的事,你們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決定要你跟我一同出席,我難道就沒有拒絕的權利嗎?」

  這些人真的是瘋了,一天到晚想著要把女兒往外送,巴上他真有那麼好嗎?

  「算我求你好不好,別讓我難堪,我為了要約你而空下了男伴的位置,現在我找不到人一同出席,你也許覺得對你而言,自己一人倒輕鬆,但對我而言卻得背負許多的心理壓力。」她害怕落單的感覺,尤其是出席那樣的場合。

  聞言,石博毅認真的在心裡考慮起來。

  她的感受,他完全能認同,晚宴上-人人都是偕伴出席,若她落單了,必定會受人質問。

  「好吧!但你得答應我,不得對外炒作新聞。」

  他最痛恨的就是別人利用他來炒新聞。

  「我保證不會。」

  尚雲惠立刻舉起手來立誓道,還不忘在心裡竊喜一番,她終於有機會與他同進同出了。

  無奈地再看了尚雲惠一眼,石博毅這才開始後悔自己的應允。

  他是不是心太軟了?

  ☆☆☆☆☆☆☆☆☆

  落地穿衣鏡前,葉雨荷穿著店員為她挑選的,一襲淡紫色低胸露背的小禮服,燙卷的長髮垂落在白皙光裸的背脊,讓她看來宛如動人的性感女神般,令人為之著迷。

  「經理,我可不可以換另一件,這件實在是太暴露了,我覺得很不自在。」她不停的將胸前少得可憐的布料往上拉一些,但卻遮不了多少外洩的春光。

  「那你再挑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見她如此美麗的打扮,說實在的,尚易揚也深深的著迷其中,不禁看呆了。

  「嗯。」正當她打算自己挑選時,尚易揚的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就快到了,再等一下……」

  葉雨荷聽見他的談話內容,深怕自己會耽誤了他的時間,於是她放棄了再挑選的打算。

  「就這件好了。」她轉向店員,交代一聲。

  收線後的尚易揚,發現她已經決定好了服裝,不禁納悶。

  「怎麼不換一件?」

  「我們已經遲到了,不是嗎?」

  「是沒錯,但你可以不用勉強自己。」他還是以她的想法為優先考量。

  「就這件,不用再挑了,反正只有幾個小時,忍一下就過去了。」

  「好吧!」

  眼看時間已經不多,他不再同她爭論。

  既然她決定了,他就尊重她的決定。

  ☆☆☆☆☆☆☆☆☆

  衣香鬢影的場合,女士們無一不是爭奇鬥艷地穿上自己最昂貴的行頭,想在眾多千金之中脫穎而出。

  相較於其他人孔雀般高傲地展現自我,葉雨荷仿若落入凡塵的天使般,靜默地自處一隅,望著這華麗的世界。

  尚易揚遇見了幾個商場上的好友,於是談開來了,她不熟悉與陌生人交際的手腕,於是選擇坐在一旁發呆。

  遠遠地,一道模糊卻熟悉的身影竄入眼簾,葉雨荷感覺到白凵己的心倏地收緊。

  那個教她心傷不已的男人,此刻就近在咫尺,下意識地,她開始心生逃意。

  她不想面對他,一點也不想!

  石博毅一臉肅穆神色,雙手插於西裝褲袋之中,好不容易甩開尚雲惠的糾纏,落得耳根清靜的他,一點也不想與任何人交談。

  「咦?博毅,你也來了!」一道男聲吸引了石博毅的注意力,他回過頭來。

  上官澤一臉熱絡地上前,搭上石博毅的肩,狀似感情深厚。

  「請問你是哪位?」顯然的,他沒記起來人的身份。

  「你不記得我啦?」上官澤一臉驚詫地盯視著他。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他完全沒有印象,其實,不只是上官澤,對於一旁的言尚風和紀薰,他也同樣陌生。

  「算了,澤,別逼他了。」言尚風在一旁勸道。

  「喂,你們看,那不是葉雨荷嗎?」紀薰眼尖地一眼便瞧見正準備尋處藏身的葉雨荷。

  聽見「葉雨荷」三個字,石博毅便像瘋了一樣左顧右盼。

  「在哪?」他急忙地問道。

  「喏,不就在那裡。」紀薰修長的指尖遙遙一指。

  望見那抹令他朝思暮想的倩影,石博毅不由分說便急忙穿愈人群飛奔過去,一把擒住她纖細的手腕。

  突如其來的外力箝制,使得葉雨荷一驚,嚇得花容失色,她一個轉身回過頭去,呼吸立刻屏住。

  石博毅晶亮的眸子不偏不倚地映入她驚恐的眸底,再見到她,他的心除了思念的翻騰,也飽含了對她的滿滿情意。

  「雨荷,我終於找到你了。」他深情款款地道。

  他的柔情並未感動她,反而徹底的激怒了她沉息已久的悲憤。

  「你這又是在做什麼?石先生,你的戲演上癮了是不是?」

  那雙曾經讓她依戀的眼眸,如今看來竟是如此的諷刺!

  「雨荷,你在說什麼?聽我說,離開你絕不是出自於我的本意。」

  他急忙地想解釋,他知道他無聲無息的離開,一定傷害到她了,好不容易再見到她,他說什麼也不會再放手了。

  「你讓我像白癡一樣,以為自己可以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結果呢?你用什麼來回報我?你的自私和你的自以為是!看著別人為你受傷,就真的那麼過癮嗎?」

  葉雨荷把心中所有的憤懣一次喊出,她再也不要這種痛苦了,再也不要了……

  「我沒有騙過你,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什麼,但我是真心愛你的,我以為你知道的。」

  他以為他的感情表露得非常明顯,可以讓她感受到自己的愛是如此的真實,想不到還是讓她質疑了。

  「你還裝!你心裡有數,早在我見到你和別的女人約會開始,你就知道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可能了,可你卻還是使了那麼卑鄙的一招,讓我以為你失去了記憶,再一次欺騙我的心,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你得到我了,但那有什麼意義?」明知道為他心傷絕對不值得,她卻還是忍不住受這折磨。

  「我知道了,原來以前的我是那麼的糟。」從她的話意裡,他略知一二。

  她無言地低著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不要他同情,誰的都好,就是不要他的。

  「對不起,但我真的沒騙你,我也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就算我真的對不起你,但我現在真的沒辦法失去你。」

  「你放開我,我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以為是我不要臉想攀上你。」她冷冷地開口。

  曾經,他將她一顆滿載愛戀的心狠狠撕碎,他們之間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她也不會再傻傻地往他的柔情陷阱裡跳。

  聞言,石博毅的臉上浮現一絲受傷的神情。

  難道他的解釋還不足以得到她的信任嗎?

  「雨荷,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傷害你的。」他幾近哀求地開口。

  「我不會笨到再給你一次機會把我當猴子耍,你也許很得意自己做的好事,但我會永遠恨你,你最好記得。」

  「我……」正當他還想再辯駁些什麼時,尚雲惠突然拉住他的臂膀。

  「博毅,她是誰啊?」尚雲惠上下打旦裡著葉雨荷的雙眼,有著明顯的敵意。

  看吧!他根本就已另結新歡了,還來跟她裝可憐。

  「這不關你的事,你別拉著我!」他氣惱她來得不是時候,一把就要甩開她的箝制。

  「你怎麼可以這樣凶我?」尚雲惠不滿地嬌嗔道。

  他竟然讓她在別的女人面前顏面無存!

  「你的心既然是可以瓜分的,就別說得太有價值。」

  她仿如局外人般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心在這一刻卻是異常的平靜。

  也許是心麻痺了、死了,才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聞言,石博毅的大掌倏地鬆開,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已被狠狠捏碎,直到此時,他才真正曉得自己原來是如此的脆弱,受不住她一句否絕的話語。

  離開了他的箝制,葉雨荷頭也不回地沒入人群,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內,留下迷惘的他,和一顆失溫的心。

  夜似無止盡地漫長了起來,冷卻了他所有的知覺。

  ☆☆☆☆☆☆☆☆☆

  「什麼?」紀薰一臉難以置信地大喊道。

  「相信吧!這一切都是真的。」言尚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他是摔壞腦子了嗎?」紀薰皺起眉道。

  「就當他是吧!」上官澤也才剛接受了這意外訊息。

  方纔,經過他們的一番詢問和判斷,大致上的結論是這樣,石博毅已經為葉雨荷陷入瘋狂的狀態,整個人的靈魂都給交上了。

  然而,這個結論卻震撼了對他再瞭解不過的好友們。

  石博毅一臉失神地坐在房間的一隅,這樣的他是他們所陌生的,或許該說,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他們所熟知的他了。

  「你看看他現在這副模樣,再這樣下去,公司還有救嗎?」真搞不懂阮玥影的心裡在想什麼,竟讓精神狀態萎靡的石博毅接管公司。

  「也許那女人有什麼可以控制他的法寶。」

  言尚風一直都對阮玥影沒有太大的好感,直覺那女人對自己的兒子控制之深,令人髮指。

  「有嗎?」兒子都傻了,還能怎麼控制?

  「你們知不知道她在哪裡?」原本呈現失神狀態的石博毅突然開口道。

  「我們怎麼會知道?」怪了,問他們是不是太不恰當了?

  「她會去哪?」

  他好後悔那時沒有緊緊抓住她的手,讓她給逃跑了,這下子就像大海撈針,他要到哪去尋人啊?

  「你管她去哪裡!」阮玥影不知何時進入房裡,一臉怒不可遏地將石博毅拉起。

  這人真的是她那意氣風發的兒子?她怎麼會覺得如此陌生?

  「伯母,您別這樣!」上官澤見阮玥影一臉慍色,忙不迭地湊上前去緩解。

  「我們的家務事,用不著你們這些外人來管。」

  什麼時候全部的人都站到那頭去了?擺明了全世界都要在她作對嘛!

  無辜被炮轟的上官澤沉著一張臉。他真的討厭這老太婆!

  「你答應過我的。」

  石博毅倏地一臉陰惻地將目光射向阮玥影,後者一陣心虛,但她立刻換上最嚴厲的表情。

  現在沒出息的人是他,她沒有錯,只要是一個希望兒子好的母親,都會像她這麼做的。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一頭亂髮、一臉頹靡、滿臉鬍髭,你根本就和個活死人沒有兩樣,不過是個女人就把你搞成這樣,你這德性怎麼做大事啊?!」

  「你不要管我,就讓我這樣。」他就要這樣自我放棄,誰的勸也聽不進去。

  「我怎麼能不管你?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要你有出息點也錯了嗎?」

  她不是不會難過,兒子這樣一再地傷她的心,就只是為了一個女人,卻把辛苦拉拔他長大成人的母親給放置一旁,這樣她怎能甘心?

  對阮玥影的話,他選擇沉默以對。

  「伯母,算了啦!就讓他先靜一靜,也許等他想通了,就沒事了。」紀薰也加入緩解的陣營。

  石博毅掙開阮玥影的箝制,回到他原本待著的位置。

  望著兒子一臉的憔悴,她的心不是沒動搖過,只是……她真的錯了嗎?

  阮玥影離開後,上官澤、言尚風和紀薰三人也紛紛作無力狀。

  他們也希望找出最好的方法幫石博毅,只是,摸不著頭緒的三人,也只能暫時就這樣看著他頹喪下去。

  「有什麼我們可以幫你的嗎?」上官澤蹲低身子與石博毅平視。

  石博毅無言地搖了搖頭,若他真的知道該怎麼做,還需要待在這裡苦苦折磨嗎?

  「我知道了,我會盡力幫你,用我自己的方法。」上官澤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

  「謝謝你。」縱使他不抱任何期望,他還是感謝他的一番美意。

  「尚風,我想我需要你的幫忙。」

  上官澤知道言尚風在業界人脈廣,既然葉雨荷會出現在那種場合,那也就表示她結識了其中的某位大老闆,這麼說來,要找她便有線索和方向了。

  「我一定幫。」他也希望這出悲劇及早落幕。

  兩人望著一旁沒任何表示的紀薰,後者則是心虛地想迴避那目光。

  「你呢?」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能做什麼?」奇怪了,關他屁事?

  「你可以幫我們看好他,別讓他做什麼傻事。」

  石博毅的精神狀態似乎隨時可能脫序,他們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為什麼我就得浪費我的時間看著這傢伙啊?」

  「因為是你出賣他的行蹤給那老妖婆知道的。」

  上官澤猜也猜到是他了,要不,事情哪會如此湊巧,他才見過阮玥影沒幾天時間,石博毅就立刻被找回來?

  心虛不語,紀薰只得摸摸鼻子默認了。

  唉……那時的他怎麼會想到,石博毅只想留在她身邊呢?

  他這麼做不都是為了他好,怎麼反而幫倒忙了?

  好吧!以後有事,他再也不插手了,浪費他的心神,還背上了一個臭名,這年頭,好人真難做啊!

        葉雨荷一臉精神不濟地坐在櫃檯前,今天無論是誰經過,她都打不起精神來微笑,心情一直停留在那一夜的重逢。

  無法否認自己的心情,她還是想念他。

  尚易揚一早進門,就看見葉雨荷一瞼的憔悴,他不捨地停下腳步,對她展露微笑。

  「嗨!」打了聲招呼,他試圖喚回她的注意一力。

  自那一夜她無緣無故地消失在晚宴上之後,就變成今天這模樣了。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想問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他也不確定以自己和她的關係,是不是有資格過問她的私事。

  「經理。」她露出有些牽強的笑容喚道。

  「你最近看來都很沒精神,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他試圖用委婉一點的方式切入。

  「沒有,我很好。」她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對他說這些事。

  「如果有事,我也算是你的朋友了,你若需要有個人吐苦水,我永遠都樂意傾聽。」他想,他所給予的,她該感受得到。

  「真的沒事。」她嘴角的弧度更大,想增加說服力。

  望了眼她勉強裝出來的笑意,他沉默了半晌才開口:

  「那好吧!我不再追問,那麼今晚方便和我吃個晚餐嗎?」

  「不好意思,下班後我想回家。」

  她不想那麼累,逼自己去強顏歡笑,她寧願找一處寧靜,讓她好好地哀悼逝去的感情。

  「那讓我送你。」他似乎很堅持。

  「我自己有機車。」她真的想一個人獨處,誰的關心她都不想要。

  再度沉默了許久,尚易揚縱使有再多的勇氣也開不了口勉強她。

  「那改天吧!」這一改再改,她永遠都拒人於千裡之外,讓他好生心傷。

  尚易揚走後,葉雨荷這才稍稍緩下心來。

  此時,門外的言尚風匆匆忙忙地小跑步進來。外頭正下著傾盆大雨,他要是不手腳俐落些,怕是成了落湯雞也不奇怪。

  稍早電話中,他已經跟尚易揚約了時間,他們是高中同學兼死黨,最近因為各忙各的,已有好些日子沒小聚一番了,今日難得他撥空,也正好想當面拜託他放些風聲,利用他的人脈找尋葉雨荷的下落,於是才會在此刻來到這地方。

  一進門,他便朝總機小姐的方向走去,想想禮貌上也該讓人通報一聲,然,當他的眼一對上總機小姐時,頓時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他翻遍了台北城也找不著的葉雨荷,如今竟就這麼佇立在他眼前,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葉雨荷一個抬首,驚見來人竟是言尚風,連忙想別開臉。

  他來這裡做什麼?

  「你是……葉雨荷吧?」他雖然可以確定,但還是禮貌性地詢問。

  她沒有回答,要她說不是,她怎麼說得出口?

  「太好了,你在這裡,博毅找你好久了!」他咧開嘴笑,就要朝她靠近。

  「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人。」那麼也許她對他還能保持好臉色。

  「你是怎麼了?」

  事實上,他們沒人知道葉雨荷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何兩人好不容易重逢,她卻變得拒人於千裡之外,甚至對他們張開尖刺。

  葉雨荷沒有回答,只是帶著防備的眼神望向他。她不認為他們會不瞭解內情,當初就是他們的賭注,才會讓她賠上了自己。

  「你知不知道博毅為了你,變得跟個活死人沒有兩樣,成天不是發呆就是自言自語,見到人就問你在哪,若你見上他一面,我相信你也會心疼他的模樣。」

  他真為好友不值,怎麼這女人那時還情深意濃地想和他相守在一起,這時就全變了樣。

  「無論他怎樣都與我無關,別再來告訴我關於他的事,你若是有事,我可以幫你通報一聲,但若你是代表他來這裡的,那麼我只能說『請回』。」她的態度也堅定得讓人無奈。

  「好吧!反正這事本就不是我們這些外人可以介入的。」他大可把難題拋回給石博毅。

  「需要我幫你通報嗎?」先沉下氣,她拿出職場的口吻問道。

  「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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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坐在舒適辦公椅上的男人,倏地爆出這麼一句。

  「為什麼?」言尚風不解地挑眉問道。

  就在方纔,他把事情的大致經過向尚易揚敘述了一遍,只見他一臉肅穆,身為他的好友多年,言尚風從未見過他如此嚴厲的神情。

  「因為他不配。」

  他怎麼能把葉雨荷送回石博毅的手中,那個男人只會傷害她,不是嗎?

  「不配?哪裡不配了?」石博毅為了她失魂落魄到這等地步,他能說他不愛她嗎?

  「他現在一副憔悴的德性,拿什麼去給雨荷幸福?」說什麼他也要插手到底。

  「你要知道,我今天來拜託你,是要你把葉雨荷借我,不是要你插手介入的。」誰知道他竟然比葉雨荷還難纏!

  「她是我的人,我不借。」他對她的感情已經蔓延開來,誰也不能阻止他,更別想介入他們之間。

  「你的人?」聞言,言尚風瞠眼挑眉地重複著他的話。

  這是怎樣?他也想插一腳嗎?

  「我也不和你打啞謎,我是喜歡她,要她回頭可以,得先過我這一關。」他不認為自己是多事,而是為了她好。

  「你真的很可惡!」言尚風從來不知道尚易揚是這麼難搞的傢伙。

  「隨你怎麼說。」尚易揚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這件事。

  「好,你好樣的,但感情總有個先來後到,你別太得意,說不定你栽了個大跟頭時,就會發現早該聽我的話了。」

  「放心,要栽跟頭也輪不到我。」也得先讓石博毅那小子受一次苦。

  「別把話說得太滿,到時難看的還不知道是誰。」為了石博毅,他竟跟尚易揚把話說丑了,這是他來時從沒想過的。

  尚易揚恨恨地瞥了言尚風一眼,若他要選邊站,那好,戰爭就開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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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崩塌的滾滾石流,沿著山壁傾洩而下,眼前的山路像是隨時會消失似的虛幻。

  快點……

  他默默地在心裡喃道。

  突然,天空閃過幾道雷光,轟隆的雷響伴隨著急降的雨勢,倏地將山壁刷下一道石流,差點掩埋了石博毅的車。

  他加速衝過一道障礙,眼前又是一片混亂。

  葉雨荷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隱約知道外頭的雨愈下愈大,但她仍是無法完完全全清醒過來。

  「雨荷……」

  她彷彿聽見他的聲音。

  會是他嗎?她再也沒有力氣去在乎了。

  石博毅穿越了重重的障礙來到她身邊,一腳踹開了緊閉的門扉,便見到葉雨荷一動也不動地倚在窗邊,雙眼緊閉的她彷彿睡得很沉,這更是讓石博毅心驚不已。

  她還有呼吸嗎?他立刻趨上前去一探她的鼻息,幸好她還有著微弱的喘息,他拍了拍她的臉頰試圖喚醒她,然她卻毫無反應。

  「雨荷,你怎麼了?」他心急如焚,擔心這一次真的要失去她了。

  砰!話才說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天地間彷彿被壓縮了。他們的身子不斷地受到震盪,他下意識地摟住她纖細的肩膀,本能地想保護她。

  一道石流倏地沖刷而下,刷過了山壁,直直撞上這木屋。

  感覺到房子瀕臨被支解的危險,石博毅一把抱起葉雨荷,試圖逃離這危險,然由四面八方圍堵而來的崩落山石和倒落的樹幹,讓他再也逃不出這裡,他只能緊緊地抱著她,祈禱上蒼的一絲絲憐憫。

  朦朧之中,她彷彿感覺到週遭的危險,但也清楚地感受到一股溫暖將她緊緊包圍、保護。

  最後,他們只剩下一處狹縫容身,但他知道至少他們暫時是安全的。

  就這樣擁著她,狂風過境、大雨停歇,他的雙臂沒有鬆懈過對她的保護。

  「沒事了……」

  他感到疲累不已,一夜未眠又經歷了生死攸關的危險,現在的他己經沒有多餘的氣力,思考他們該如何脫身。

  懷中一陣輕緩的蠕動,喚醒他所有的注意,他困難地低下頭審視她的面容,她正緩緩地轉醒,眉頭輕擰。

  「嗚……」不知被什麼壓著身子,她感覺全身像要被拆開一樣痛楚,記憶中,她隱約知道自己剛歷經一場浩劫。

  「雨荷,你終於醒了。」石博毅無力地對她笑著。

  幽邈的目光淡掃過他的臉龐,葉雨荷甚至無法分辨真實與虛幻。

  此刻的他是真實存在的嗎?

  顫動的小手輕輕地撫過他的臉頰,那溫熱的觸感告訴她,他此刻就在她身邊。

  「真是你……」她氣若游絲地道,雙眼在朦朧之中又要合上。

  「雨荷,你不能睡啊!」好不容易盼到她醒來,要是她再陷入昏迷,他猜想她可能再也不會醒來。

  「好累……」連餓了好幾天,她真的沒有力氣了再撐下去,彷彿就連呼吸,都是一種挑戰。

  「你來做什麼?」她緩緩閉上眼之際,道了這麼一句。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當然是來找你的。」感覺到她的體溫漸漸失去,他不禁將她抱得更緊。

  「你什麼都騙我……為什麼還要找我?不如就讓我死在這裡算了……」她真的感到累了。

  「我從沒騙過你,我是真的愛你啊!」他激動地道,下巴貼緊她逐漸失溫的額頭,想分一些溫暖讓她感受得到。

  「我們沒希望了嗎……沒機會存活下來了嗎……」她就知道,他的出現是上帝給她最後的恩澤。

  「別說傻話,我們出得去的,我們可以離開這裡的,我知道你可以……熬得過這個難關的。」他堅定地在她耳畔道。

  閉上雙眼,她倚在他懷裡數著他的心跳聲,外頭的世界彷彿靜了下來,沒有一絲聲響。

  「雨停了嗎?」怎麼她還是冷著。

  「停了。」他平靜地回答著她。。

  「會有人來救我們嗎?」當他們來時,一切都還來得及嗎?

  「會的。」他也沒有把握,但無論如何,他都會陪伴在她身邊。

  「你騙人……」她乾笑了聲道。

  不知該如何安撫她,他只能保持緘默。

  稍早他有試過撥手機求救,但這裡的通訊似乎是完全中斷了,他完全沒有辦法聯絡上任何人。

  等待總是漫長的,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他再也抵擋不住那疲憊,緩緩閉上雙眼。

  就在他的意識也逐漸沉睡之際,他彷彿聽見外頭傳來救援人員的聲響。

  「這裡還有人……」模糊的人聲口口外頭傳進來。

  能不能活下來,其實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在身邊……

  ☆☆☆☆☆☆☆☆☆

  石博毅進入冰冷的辦公室,室內那毫無生氣的鐵灰色調,就猶如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嚴肅。

  與她短暫的重逢,就猶如南柯一夢,如今夢醒了,他也該收心了。

  斂起與她相處時的溫柔,他公式化的程度儼然一部沒有生命的機器。

  前些日子,阮玥影又替他找了合適的妻子人選,這一次他再也沒有異議,這是他承諾過她的,他說到做到。

  無論是誰,他都無所謂了,反正人生有時就是這樣,愛的是一個,結婚生子的又是另外一個,太多堅持只會帶來太多紛爭,漸漸地,他學會看開。

  對於葉雨荷,他只隱約知道她又回到那家酒吧工作,並另外找了間房子,以後就算兩人再見面,那股熱情仍會在他心中無止盡地延燒,但表面上也只能裝成陌路人一般,不會多問候一句。

  「走,我們去喝酒,好久沒去了。」

  紀薰連門也不敲一下便直闖而入,嘴上還大嚷著邀石博毅一起去小酌幾杯。

  「不去了。」他低著頭批閱公文,想也不想便拒絕。

  「為什麼不去?今天是尚風生日啊!」他這朋友怎麼這麼不夠意思?

  「幫我送份禮物給他,心意帶到就好。」

  「唉唷,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就這樣一輩子不踏進酒吧一步?」這樣豈不是因噎廢食?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明知道。

  「不然去別家,我們去沒有她的地方。」

  「我還有工作。」

  「少來,你這個准新郎會閒不下來?難道不用和新娘子培養感情嗎?」

  「可喜可賀的是,不用!」

  「這樣真的好嗎?」紀薰不禁為他惋惜。

  「沒什麼不好。」

  「那她呢?」他以為他會有一點不捨。

  「我會為她祝福。」這是他唯一能替她做的事了。

  「唉……何必搞成這樣?!」

  感情不就是簡簡單單,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哪來那麼多顧慮?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事實上,他也想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只是那都改變不了現狀。

  「既然你不去,那我也就不勉強了。」

  再瞥他最後一眼,他發現石博毅的颯颯英氣之下,卻藏著寂寞的神色,那種佯裝出來的堅強,讓人很心疼。

  這樣比較起來,他還算是上帝眷顧有加的幸運兒!流連花叢,好不逍遙。

  帶上門,紀薰忍不住深歎了一口氣。

  沒什麼能幫得上忙的,還真令人無奈!

  ☆☆☆☆☆☆☆☆☆

  繽紛的花束掛滿著禮堂內外,裝飾出幸福的氛圍,然這一切都是華麗的假象,只有石博毅心裡清楚,這裡沒有愛的存在。

  禮堂裡,他一臉冷然,只是應著阮玥影的命令出席,他甚至不記得那個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的名字。

  沒有新婚的愉悅,他像是機械般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冰冷的語調道出「我願意」三個字,就連牧師也不認同他的誠意。

  草草結束婚禮,石博毅在一番好友的捉弄下,喝得醉醺醺,踏著顛簸的步伐回到經過費心裝飾的新房裡。

  淡瞟了床上的人兒一眼,他疲累地鬆開頜帶,褪下西裝外套。

  坐在床榻上的女人聽見了丈夫進門時發出的聲響,心頭不由得一驚,纖細的背脊一顫。

  他好像在生氣……

  「還穿著婚紗,你不累嗎?」冷冷地道,他解開襯衫的扣子。

  聞言,女人緩緩地移了移身子,不知該如何褪下這身的繁重,只能笨拙地動作著。

  石博毅倏地靠近她背後,大掌俐落地扯下她背上的拉鏈,頓時,她光裸的背脊就這樣毫無遮掩地呈現。

  「脫下吧!」他旋過身去,逕自進入浴室裡。

  知道他暫時離開,女人的心情這才輕鬆一些,開始將身上的婚紗褪下。

  他還沒認出她嗎?

  她還以為他會驚喜異常,她已經等不及要看他眼中盈滿詫異的模樣了。

  沖完澡後,石博毅只在腰間圍上一條毛巾,沒多看女人一眼,他逕自躺上床,雙眼一閉,儼然沒有其他打算。

  見狀,女人並沒有任何異議,拿起換洗的衣物進入浴室裡。

  石博毅躺了一會兒,頓時,燈光暗了下來,他感覺到被窩底下有個人兒悄悄鑽入,那滑嫩的肌理在動作之中,不時蹭著他的肌膚,讓他不自覺地有了些許反應,但他仍強壓下。

  女人的動作像是不經意,卻又像是刻意,這終於惹惱了他。

  一把躍起身,他將女人狠狠地壓在身下,昏暗的燈光讓他看不清她的臉,但她身上的味道,他卻覺得熟悉……

  「該死的你!」他啐了一句,更像在責怪自己。

  女人不理會他的凶悍,逕自貼上自己的唇,緘封他那冷毅的唇,不讓他再破壞她刻意營造出來的氣氛。

  一覆上她的唇,他本想掙脫的,但卻漸漸地沉迷在這種感覺裡,意外地,她讓他想起葉雨荷的溫暖。

  不自覺地,他反被動為主動,大手環上她的腰,動作開始受到慾念操控,大膽之間卻也不失溫柔的撫慰。

  此刻的他不在乎躺在身下的人是誰,只因她的氣息是如此接近他的雨荷,若是這樣的結合可以帶給他一些些安慰,他不想給自己設限。

  重疊的身子喘息愈發沉重,深埋慾海的兩人早已忘了所有,這世界彷彿寧靜了下來,只剩感官的刺激,證明他們仍是清醒的,擁抱著彼此。

  ☆☆☆☆☆☆☆☆☆

  日上三竿,在博毅不知自己有多久沒睡得如此安穩了,困擾他許久的失眠症似乎是不藥而癒,是因為……

  低下頭來瞥了眼瑟縮在自己懷中的女人,她一頭的長髮掩去了她的面容,他卻不急著看清,反倒心中襲上一股縱慾過後的懊悔之意。

  他怎麼能讓她成為替代品?

  他蠕了蠕身子,試圖從她的擁抱中掙脫,但她像是感覺得到他的意圖似地,只要他動一下,她便摟得更緊,最後他乾脆要搖醒她時,她便陡地抬首,睜著迷濛的星眸,對上他炯然有神的目光。

  「早安!」她淺淺的笑容邊漾著甜美的幸福。

  聞聲見影的同時,石博毅立刻呆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竟然……

  天啊!他昨夜擁抱著共赴雲雨的女人,原來就是他的雨荷,怎麼他會傻得沒發現呢?

  「你怎麼會……我是說……」腦子裡有太多雜亂的訊息上 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該打,連我都認不出來,還說有多愛我,根本就是在晃點我。」葉雨荷輕擰了他的胸膛一記,不敢太用力,就怕自己會心疼。

  抓住她作怪的小手,他仔細地審視著眼前的她,就怕自己是余夢未醒,要是一個不留神,她就要像氣泡一樣幻滅消逝。

  「雨荷……」這個名字他不知在夢裡反覆溫習過幾遍。

  「在這裡。」她調皮地舉手應道,有些不好意思地瞅著他過於銳利的眼神。

  他這樣看她是什麼意思,又為何不發一語呢?

  難道他不想娶她嗎?

  「你倒是說句話啊!」搞得她都緊張起來了。

  「我在禮堂上見到的那人不是你啊!」他甚至不記得那女人的長相了。

  「那不是我。」她有些心虛地吐了吐舌頭。

  這一次,是她和阮玥影聯手擺了他一道。

  「你是怎麼來的?」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他滿腦子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是媽讓我來的,她問我願不願意當她的媳婦。」

  說來還有些不好意思,那時的她還以為阮玥影又是來找她麻煩的,想不到她卻直對著她笑得和藹,要她陪她一起坐下來喝茶聊天,於是她們就這樣聊開了,也化開了心結。

  阮玥影最終還是想開了,希望兒子快樂、幸福,為彌補自己的過錯,她不惜拉下臉來,要求葉雨荷給石博毅一個機會。

  「媽?!」

  那個一向只看得見利益的母親,真的會是一手策畫這一切的人嗎?

  「是啊!別那麼意外,媽她最後還是希望你快樂、幸福,這是她告訴我的。」將他摟得更緊,這樣的幸福,她好不容易才抓在手裡,再也不放開了。

  「媽……」

  這二十多年來,他頭一次感受到阮玥影對他的愛,那個總是冷硬著一張臉的母親……

  「你也不要再怪她了,她還是很愛你這兒子的。」就算有過風雨,那也是曾經了。

  「我怎麼捨得怪她,她把全世界最棒的寶貝帶到我身邊,我感激她都來不及了。」倏地,他的雙臂圈緊了她的身子,將她摟在懷中,扎扎實實地吻上一記。

  「該起床了,我們還得請媽喝茶,你別害我當個不肖媳婦啊!」

  她推開他的懷抱,儘管他仍是意猶未盡,但那有什麼關係,反正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溫存,何必急於這個早晨?

  「已經開始準備當個好媳婦了啊!在那之前,先當個好老婆吧!」

  一把拉她回到懷裡,他開始使盡渾身解數取悅她。

  怎麼捨得放開她呢?就算只是一個早晨,他都不想浪費了。

  「哇!不要鬧了啦……呵呵……」

  咯咯的笑聲傳響了一室,掩在被單底下的畫面……兒童不宜羅!

  房門外,阮玥影貼著門板的耳朵豎得直立立的,嘴上的笑容沒一刻停歇。

  想開了的她,也漸漸希冀起含飴弄孫的生活,看樣子,她不用等太久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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