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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嵐 -【命中已注定之二】俏佳人的甜蜜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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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2008
時間:
2010-3-25 12:53 PM
標題:
夏嵐 -【命中已注定之二】俏佳人的甜蜜邂逅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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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ㄟ……
她的老闆今天是吃錯什麼藥啦!?
不搞辦公室戀情不是他向來的原則嗎?
再說,
雖然她對他是有那麼一咪咪欣賞,
但他從沒對她表示過什麼啊!
突然提出交往要求,
他是不是有什麼目的啊?
什麼!?
隨便猜猜竟然也給她猜對了!?
他……自始至終都在利用她……
【出版日期】 2006/11/02
【出版社名稱】耕林
【書系及編號】草莓系列273
作者:
au2008
時間:
2010-3-25 12:54 PM
楔子
入夜的台北氣溫遽降,來往的行人也十分稀少。
淡水開走了最後一班捷運,街燈也黯淡下來。
沈淏瑾燃起一根煙,坐在漁人碼頭前,眺望遠方的點點星火。
這是今晚的最後一根煙了,夜深了,思念也深了。
是的,他想念著一個女人,一個他曾對她付出所有的女人。
曾經,在愛依舊屬於他時,他無知的讓自己的靈魂出走,等到心找到答案時,她已自他生命遠走高飛,留下孤寂的他。
下意識地,他撫了撫無名指上的銀戒,思緒開始縹緲了起來。
他緩緩閉上雙眼,任冷風拂在臉上,心裡卻因想起她而無限溫暖。
「……求妳回到我身邊。」他十指交握,神色凝重的朝向天際,用祈求的口吻低喃出聲。
多少個曾經,是她的愛與付出,帶他走出低潮。
多少個曾經,是她的吻和擁抱,帶他走出煎熬。
但這一切……全被他一手毀了。
若是時光能再返當時,他不會再傻得放她走,他會緊緊的抱住她,告訴她,他有多愛她,愛到心都疼了……
人總是如此,總要等到失去一切才懂得珍惜,若是能即時把握那些曾經,孤單根本不會降臨……
他該是幸福的。
作者:
au2008
時間:
2010-3-25 12:56 PM
第一章
初夏的夜晚,星辰點點,散佈於漆黑的天空,增添一抹夜的迷思,偶有蛙鳴伴隨蟬聲,形成一首夏日序曲。
沈家大宅裡的偌大庭院中,傳來孩子們天真的嬉鬧聲,只見三個孩子相互追逐著,好不開心。
「來啊!來抓我啊!」一個紮著麻花辮的小女孩漾開甜美的笑容,邊跑著,邊對其他兩個小男孩道。
「妳別跑啊!我就要逮到妳了。」兩個小男孩異口同聲地發出警告。
「呵……抓不到哩!」小女孩調皮的挑釁道。
「淏澤、淏瑾,別欺負蓓仙了,快過來吃飯。」沈家夫婦見兩個兒子又在尋蓓仙開心,忙不迭地制止。
提起這三個孩子,沈家夫婦就有道不盡的話。
青梅竹馬的三人,感情甚篤,雖然於蓓仙的母親只是沈家的廚娘,但沈家夫婦從沒當她是下人看待,甚至讓她和自己的兒子一同住在主宅裡,簡直就把她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兩個兒子有的,從也沒少她一份。
漸漸的,他們發現於蓓仙總是愛纏著沈淏澤,而沈淏瑾則是喜歡纏著於蓓仙,這種三角關係愈來愈明顯,也讓大人們擔憂起三人日後的發展會是怎般。
時光荏苒,在歲月流逝、星辰轉換間,二十年過去了。
時間造就了沈家兩兄弟的出眾非凡,兩人均是英俊挺拔,頗受千金小姐們青睞,又因家世顯赫之故,一舉一動更是倍受上流社會關注。
唯一不同的是,兩人的個性迥異,根本就是南轅北轍。
大哥沈淏澤生性風流,愛好拈花惹草,舉凡知名模特兒到企業千金,無一放過,獵艷的範圍之廣,令人咋舌,可他卻毫不收斂,執意遊戲人間。
目前的他和一些朋友合資開了幾間夜店,說什麼也不願投入自家事業,直推說對經商沒興趣,沈父因此為之氣結,對他的荒唐十分失望。
既然沈淏澤對經商不感興趣,那麼理所當然的,公司的重擔就落在沈淏瑾的肩上。
相較於沈淏澤的風流不羈,沈淏瑾則顯得穩重沉著,對於感情的事,他一向十分低調,只因他的心全繫在一個不愛他的女人身上。
是的,他愛著和自己一起長大的於蓓仙,這份感情在他心裡放了二十餘年,幾乎是打從懂事開始,他就這麼愛著她,然而,她的一顆心卻全繫在他的大哥身上,叫他情何以堪。
他為她的癡情不值,愛上任何男人,都比愛上自己的大哥好,畢竟大哥的風流成性,已叫不少女子為他傷心落淚了,她的一廂情願又豈能長久。
沈淏澤緩緩地步下樓梯,慵懶地扣著袖扣,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幽雅的矜貴之氣,也難怪會迷倒一群涉世未深的女孩們,而這其中也包括了於蓓仙。
坐在餐桌前的沈淏瑾原本和於蓓仙談得正開心,但沈淏澤的出現,立刻就吸引了於蓓仙的全部注意力,沈淏瑾早就明白於蓓仙的心意,對此,他並不感意外。
「小弟,怎麼起得這麼早?」沈淏澤懶懶地拉開沈淏瑾對面的座位,大掌還不忘輕捏於蓓仙的柳腰,惹來她雙頰一陣酡紅。
見狀,沈淏瑾的心裡十分難受,他知道於蓓仙的心向著自己的大哥,但在見著她因他而害羞的模樣時,他還是忍不住忌妒。
「要喝咖啡還是茶?」於蓓仙嬌嗔地問著沈淏澤,而這也是她不曾對任何男人表現的態度,當然,也包括沈淏瑾。
沈淏瑾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突然覺得早餐食之無味,他索性識相地起身,留給他們兩人一個小空間。
他這個不相干的局外人,還是退場的好,也許她也希望他可以離開,別夾在他們中間,令大家為難。
他猜測著自己在於蓓仙的心裡會是多麼的微不足道,想著想著,這一天的心情又再度被摧毀,只剩下漫天的低氣壓盤旋上空。
離去時,身後還傳來兩人愉悅的談笑聲,而她竟然沒留他,這更讓他心寒不已。
離開家後,他開著車來到公司,一路上,他不斷地回想著和於蓓仙相處的種種。
從小他們就在一起了,為什麼他對她的好,她不曾用心感受過,反倒是大哥的壞,總是吸引了她全數的關注?
他自認掏心掏肺地對待她,在她悲傷難過時,他陪著她療傷止痛,待她的傷痕逝去後,他又放她自由的飛翔。
她想任性,他便包容;她若犯錯,他便原諒,可她從不曾正視他的好,執意愛著大哥。
不論大哥犯了什麼錯,亦或是沾惹了什麼樣不堪入耳的花邊新聞,她總能笑著替他辯駁,然後依然當作一切都沒發生似的。
他是自私,他是希望她可以責怪大哥的風流,然後發現他比大哥要好上太多了,可她不給他趁虛而入的機會,他只能孤單的唱著獨角戲。
搭著電梯上三十六樓的總裁辦公室,他始終維持一貫的冷然,雙手插在口袋裡,微微抬起的下巴呈現一道剛毅的弧線,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韻味。
電梯中的落地鏡裡反射出他偉岸的身形,輕逸的髮絲不羈地散落在額際,非但沒有凌亂邋遢的感覺,反倒更增顯他的俊逸之氣,橫飛的濃眉襯托出他的颯颯英氣,高挺的鼻樑顯得十分有個性,冷毅卻不失性感的薄唇微抿,為他沉著穩重的個性加分。
整體而言,他渾身散發著逼人的傲氣,但那柔和的眼眸,適切地收斂了他桀驁的氣質。
但此刻出了電梯的他,眼眸中的柔和不再,換上的是一抹冷凝之氣,嚇得方圓百里的員工們都得仔細的察言觀色,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要掃到颱風尾。
「呃……總裁早。」見沈淏瑾到來,每個員工只得小心翼翼的問安,然後便急著退開。
沈淏瑾毫不理會任何人,逕自往辦公室的方向前進。
進入辦公室後,他把自己丟進柔軟舒適的皮椅裡,習慣性地揉撫著隱隱泛疼的額際,他發現自己不適合生氣,每次只要一生氣,他就會犯頭疼。
「該死!」不耐地啐了一句,他氣惱地捶著大理石的桌面,感覺到手上傳來一股劇痛,但,他的心痛更甚。
按下桌上的通話鈕,他吩咐秘書將今天開會的會議書及行程表送進來。
接到總裁命令的秘書自然是不敢稍有怠慢,尤其是處在這種低氣壓的環境下,她更是一點差池也不敢有。
敲了敲雕刻精細的桃木門,秘書在得到應允後推門進入。
「總裁,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了,請過目。」秘書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主子的神情,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淏瑾翻閱著資料夾中的紙張,卻總感覺有雙目光纏繞著自己,於是他陡地抬眸,正好撞見秘書一臉欲言又止。
他輕蹙眉心,放下手中的資料夾。
「有事就說吧!」
得到主子的回應後,秘書這才又開口:
「是這樣的,總裁,你也知道,下個禮拜我就要開始請產假了,這是你答應我的,但我還是想提醒你一下。」
她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惹他生氣,畢竟他的脾氣怪異,好的時候可以好到讓人覺得這世界充滿希望,糟的時候可以糟到讓人覺得這個世界無限絕望。
像是在思忖著些什麼似的,他沉吟了半晌後才開口:
「好吧!但離開前別忘了找個人頂替妳的位置,我不想為這些瑣事費心,最好先讓替代的人選來公司裡熟悉一下,才不用樣樣事都要我再交代一次。」
對於這個秘書,他是滿意得沒話說,每樣事只要經過她的手,無一不是處理得有條不紊,他當然不希望走了她後,來了個笨手笨腳的傢伙。
「會的,事實上,我已經找好人選了,我表妹會來頂替我的工作,她的辦事能力可是一流的,我敢拍胸脯保證。」對於自家表妹,她可是讚不絕口。
「等做了再說吧!」他不習慣聽人說大話,務實的他只相信結果和實力。
跟隨他多年的秘書當然清楚主子的個性,於是也不再多說什麼。
「沒事的話就出去吧!快點把交接的事宜弄妥。」他交代了聲,秘書便急忙退出去,似乎一秒鐘也不想待在這裡。
接下來,她就要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表妹,然後快樂待產去囉!
直聳入雲霄的煂炎辦公大樓,屹立在人聲鼎沸的市中心,宏偉的建築外觀,讓它成為這城市的指標之一,也為附近帶來了不少商機。
阮香姀搭著計程車,來到煂炎辦公大樓的門口,付了車資後,便頭也不回地小跑步離去。
要不是昨晚被一票老同學硬拖去唱KTV,直到半夜一點才肯放人,她也不會起得那麼晚,就連公車也趕不上,只好改搭計程車。
然而,急雖急,但經過大門時,她還是不忘讚歎。
有制度的公司就是這麼講究,就連入口也絲毫不馬虎。鑲金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高貴的水晶吊燈氣勢非凡,就連旋轉門的邊框也用立體雕刻來襯托,用心至極,顯而易見。
「不愧是有錢人的作風。」她激賞道。
隨著一票趕著八點打卡的員工進入電梯,阮香姀急得直瞥著腕上的表。
已經七點五十八分了,她還有兩分鐘的時間,而這短短的兩分鐘,她得從一樓搭電梯到三十六樓,這其間還包括了各樓層的停停走走。
快啊……她在心中祈禱著,但顯然沒用,腕上的表,分針的位置已然過了八點,而她才到達十三樓而已。
吁了口氣,她已經有被老闆炮轟的心理準備了。
早就聽表姊提過總裁是怎樣難伺候的大人物,她光是聽聽,就對這份工作有些卻步。後來之所以還是接下這份工作,除了是給表姊一個順水人情,也因為自己甫從大學畢業,還沒有實務經驗,表姊告訴她,這會是一個很好的歷練機會,也是自己將來找工作的籌碼。
八點五分,她總算到達三十六樓,不安在心底盤旋不去,她戰戰兢兢地來到總裁室外的秘書辦公處坐定。
驀然瞥見桌上的通話燈閃著,她這才發現,原來總裁已經找過她了,看來她是躲不掉這頓罵了。
她認命的起身,來到總裁室前,對著雕功精細的桃木門,此刻她已經沒有心情觀賞,只有茫然的不安。
敲了敲冷硬的門板,她深吸了一口氣。
「進來。」門內傳來他冷硬的嗓音,讓她更覺惶恐。
進入了偌大的辦公室,一股淡雅的麝香氣息遂在鼻息間傳散開來,讓她繃緊的神經不自覺的放鬆了不少。
「妳遲了足足八分鐘。」他以不帶感情的語調道。
聞言,她稍稍緩和的緊張情緒又開始繃得死緊。
沒錯!她到達時,已經是八點五分,坐定後東摸西摸,猶豫著究竟該不該向副總裁知會一聲,又花了近兩分鐘,然後在門外心理調適時,又花了近一分鐘的時間,以至於遲了八分鐘。
「對不起。」她真不曉得該說什麼才適切。
「妳要知道,我最不喜歡沒有時間觀念的人,分秒皆金錢,這個道理妳得牢記,時時提醒自己,別再遲到了。」從頭到尾,沈淏瑾都沒抬眸。
阮香姀雖有滿腹的不滿,但對於他的指示,她還是得佯裝欣然接受,畢竟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意氣用事,而害得表姊飯碗不保。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她心虛地應著,心裡直對這個上司反感不已。
「知道就好,那麼,該做的事都清楚了吧?別讓我再交代一遍,明白的話就出去做事,妳已經遲了,別再疏忽了其他工作。」他無情地擺了擺手,示意她離開,依然沒有抬首。
可惡!這人是怎麼回事?和人說話時,居然不直視對方的眼!
再度瞥了眼依舊埋首於卷宗的沈淏瑾,她心中的好感全然頓失。
看來情況已經壞了泰半,她不用對這份工作抱太大的希望了!
退出他的辦公室後,她便開始了忙碌的工作,過程中,她謹記表姊所交代的每一個細節。
骨子裡不服輸的個性硬是告訴她,要做到最好,讓他刮目相看,最好是讓他後悔對她說出今早那番話,屆時,說不定他還得重金聘請她留下來呢!
胸臆間既已燃起一股不容小覷的鬥志,她的專業知識當然也就和發達的手腳相互配合無間,把每件事都做到盡善盡美。
一個上午,她超人般的工作能力,已經讓工作進度遠遠超前,但,這不知該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因為現在的她悶得發慌!
沈淏瑾一步出辦公室,看到的便是阮香姀一臉閒閒沒事幹的樣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修著指甲。
他眉頭蹙得死緊。這女人把這裡當什麼了?竟就這麼旁若無人地打混摸魚起來,難道她不知道自己身處地雷區,受他管轄?
沈淏瑾踩著沉穩的腳步向阮香姀靠近,而後者似乎修指甲修得過於專注出神,竟沒注意到眼前有一個移動的人影逐漸向她靠近。
砰!原木的桌板倏地被人猛烈一擊,巨大的聲響,嚇得她差點沒跳起來,驚魂未定中,她看清了眼前放大的臉孔。
「上班時間,妳竟然在修指甲!?」沈淏瑾的嗓音輕柔,卻藏著危險的因子。
「你是哪位?」太近了,她實在看不出他是誰。
聞言,他將食指頂在她的額頭上,將她的頭往後移去,讓她清楚地看見自己的臉。
他的臉,她是看見了,但還是不清楚他究竟是哪位。
「你是哪位?」她還是問著同樣的問題。
「我是妳的老闆,給妳錢吃飯的那一位。」
他氣得差點沒一掌劈死她。這是哪門子的問題!?
聞言,她這才會意過來。
但這也不能怪她啊!今天早上他一直低著頭,不正眼瞧她,讓她沒有機會看清他長得什麼模樣嘛!
現在她總算是看清楚他了,還不錯嘛!不,豈只不錯,簡直是極品。
直到這一刻,沈淏瑾才仔細地端詳起眼前的女孩。
不可否認,她是個清靈出塵的女孩,白皙的臉上嵌著一對杏桃般慧黠的圓溜大眼,那小巧挺立的俏鼻,再配上厚薄適中的嫣唇,讓她顯得清麗動人。
若非他心裡早已對於蓓仙有了深厚的情感,他真的會對眼前的她動心,他絕對相信她有這般能耐,讓一個正常的男人瘋狂,但那人不會是他。
斂起了打量的目光,他換上一抹嚴厲的神色,言辭振振地開口:
「妳先是上班遲到,我已經沒同妳計較了,妳竟然還在上班時間偷懶,妳有什麼好理由嗎?」他難得給她自我辯解的機會。
阮香姀拿出幾個資料夾遞到他面前,一臉無辜地開口:
「沒辦法啊!我的工作都做完了,悶得發慌嘛!」
聞言,換沈淏瑾一驚。
他沒聽錯吧?她只花了一個上午,就把一天的工作量全數搞定!?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接過她手上的資料夾,他一臉難以置信地回望著她的一臉無辜,然後又翻了翻資料夾,迅速地瀏覽整理得有條不紊的報告和開會記錄,眼底閃過一抹激賞。
「我先看看,有時候快不代表好,錯誤就是這樣產生的。」他拉不下臉來誇讚她的工作效率,只得這麼拐彎抹角的替自己找台階下。
阮香姀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眼底閃過一抹狡獪的精光,自豪地在心裡乾笑兩聲。
呵呵……真爽!
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遽變,她的心底就有說不出的成就感,這一回合,她大獲全勝,至於他嘛,兵敗如山倒囉!
果然一點差錯也沒有,而且還該死的完美,無論是對細節的描述,抑或是重點的歸納,竟然都讓他無從詬罵。
可惡!這小妮子竟然是個狠角色,他看走眼了!
合起手上的資料夾,他回想起早上對她的那番訓話,不禁感到自己言重了。
再次步出辦公室,阮香姀早已不見人影,這個發現讓沈淏瑾忍不住又蹙起眉心。
對於她的工作效率,他是無從挑剔,但她的工作態度卻是叫他十分不滿。
最後,他在茶水間裡找到她。
她正背對著他,當然也沒發現他就站在她身後,只是忙著自己的事,口中唸唸有辭。
「三匙咖啡豆……不加糖,這樣對嗎?」她喃喃道,看著咖啡機旁躺著的一張紙,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體,叫人看得眼花撩亂。
她專注仔細的背影,引來他高度的興趣,除了於蓓仙之外,他還沒那麼注意過任何一個女人。
也許是她那嬌媚中帶有那麼一絲絲的傲氣和不服輸的性格,讓他忍不住欣賞起她的人來。
輕啜了一口黑咖啡,她便立刻被那苦澀的口感給皺苦了一張俏臉。
這種味道沒錯嗎?這麼難喝的東西,真的是總裁最愛的飲料嗎?
「需要我幫忙嗎?」
他驀地出聲,讓阮香姀猛地一驚,拍了拍胸口,她才緩緩回過頭來。
「總裁。」她禮貌性地喚了一聲。
「在學泡咖啡嗎?」
此時,他的臉上除去了原本那抹興師問罪的陰鬱神色,取而代之的,是穩重且不失親切的笑臉,教她看得有些失神。
意識到自己踰矩了,她這才回過神來,移開目光,但耳根卻傳來明顯的灼熱感,就連雙頰也燒紅了起來。
怪了!她怎麼會對著這個既霸道又專制的男人臉紅呢?一定是天氣太熱,她熱昏頭了才會這麼失態!沒錯,一定是這樣!
在心裡替自己怪異的感覺下了一番註解後,她很快地恢復泰然自若,換上專業的笑臉。
「表姊教過我煮你喜歡喝的咖啡,但我好像不太知道這麼泡究竟對不對。」她輕吐粉嫩可愛的小舌,一臉困窘地搔了搔後腦勺。
不經易的一個小動作,竟教他感到心頭一動,他為這感覺驚詫不已。
他是瘋了不成?竟會受這小女子的撩撥,看來他是太久沒有宣洩情慾,才會這般衝動。
斂起眼中不該有的情緒,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從中找到平靜的自己。
「我喝一口看看。」他接過她手上的杯子,不由分說地先呷一口。
發現觸碰他雙唇的杯緣,正是方才自己的雙唇碰過的地方,她的臉又再度紅透。
「嗯,味道差不多了,以後這麼煮就對了。」他讚賞了句,接著全數飲盡。
天啊!別再給她任何刺激了,她才來上班不到半天的時間,情緒已經被眼前這個男人撩撥得喜、怒、哀、樂全嘗遍了,心臟就快要無力承受了。
沈淏瑾瞥見阮香姀略為恍神的表情,以及紅得發燙的小臉,第一個反應便是……
「妳生病了嗎?」他的表情由原先的激賞轉而成為擔憂。
擔憂!?他們甚至認識不超過五個小時,他竟然會為她擔憂?噢!天啊!別再整她了。
毫無預警地,他厚實的大掌就這麼熨貼上她的額際,她陡地一震,接下來就只能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沒有發燒啊!臉怎麼這麼紅?」他費解地思考著。
「我……沒事,只是有點熱而已。」良久過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適時的開口解釋自己的「症狀」。
待他將大掌移開,她這才緩緩地平復心中那抹震撼和一絲絲的竊喜。
她是怎麼了?怎麼這麼隨便給他摸一下,心就搖擺不定了?
望了望他莫名關愛的眼神,她覺得自己好傻,真的好傻。
「要不要把空調調強?太熱會影響工作情緒的,還是妳想休息一下?」
這是他首次這麼關心於蓓仙以外的女人,他再度驚詫於這樣的自己。
「不用了,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她找了個最不是理由的理由。
剛才還囂張地宣告自己悶得發慌,現在又改口說工作忙,這豈不是自打嘴巴的說法嗎?
唉……阮香姀啊阮香姀,妳真是太不聰明囉!
明白她的推拒,沈淏瑾只是挑了挑眉,沒再為難她。
離開茶水間後,阮香姀還沉浸在方纔那片曖昧的氛圍裡,久久無法回神,心頭像是有幾百隻小鹿雀躍地跳著,又猶如十五個水桶掛在心上,七上八下,好不平靜。
她不會是煞到這位冷面閻王了吧?
可他剛才的笑好親切呢!一點也不冷,反倒還令人覺得溫暖不已……
作者:
au2008
時間:
2010-3-25 02:53 PM
本帖最後由 au2008 於 2010-3-26 11:22 PM 編輯
第二章
男人女人交談的嘈雜聲不絕於耳,辦公室裡裡外外瞬時變得和菜市場沒有兩樣,原因是上任五年又八個月的總裁首次請假,人們無不熱衷於猜測這其中的原因。
沒有其他人那麼好的興致,此刻阮香姀真正在乎的,是擱在沈淏瑾辦公桌上那一疊厚重卻沒人批閱的公文。
所有的文件都待他過目才能作決定,而如今他甚至連交代她一聲也沒有就不來,就算公司是自家開的,也不能那麼不負責任啊!
阮香姀有些氣惱沈淏瑾的行徑,因為他的不負責任,原本排定的一些應酬,還得靠她一個個打電話去道歉取消,心情自然也低落下來。
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她心裡煩躁不已,想直接找到沈淏瑾的人,這才發現她連聯絡他的方式都沒有,她真是愧為一個秘書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也許是心情不好的關係,她並沒有打算立刻回家,反而選擇在街上蹓躂,或許她該犒賞自己看場電影,這樣才能補償她一整天下來所受的鳥氣。
打定主意後,她的腳步變得積極,直到撞上一堵肉牆,她才停下腳步。
「你這人怎麼搞的啊?」她確定自己有仔細的在看路,是他自己跑來撞上她的。
她定睛看了看眼前這步伐踉蹌的男人一眼,這才驚詫地發現對方竟是沈淏瑾。
「總裁,你沒事吧?」
她試著扶正身體搖擺不定的他,但他的身形實在比她還壯碩許多,依她的力氣,根本是白忙一場,最後連她也被推倒在地上,兩人就這麼成為來往人潮注目的焦點。
沈淏瑾身上傳來濃厚的酒味,阮香姀再笨也知道他這樣神智不清的逛大街是為什麼了——可惡的他,竟然蹺班去喝酒!
「呃……」沈淏瑾咕噥著,五官全皺在一起,表情十分痛苦。
原本她是打算生氣的,但在瞥見他深鎖的眉頭時,一抹不自覺的心疼油然而生,她反而同情起他此時的脆弱。
「你先忍耐一下,我攔輛計程車。」她柔聲地安撫著他,雙眼在大街上來往搜尋著計程車。
她想他會買醉,必定是心情不好。別人看他總是威風凜凜的,說起話來頤指氣使,但誰知道這麼自負的男人也有內心的壓力,他也如同正常人一樣,需要紓解的出口。
頓時,阮香姀以為自己真的透視了他的內心世界,從他迷濛失焦的雙眼,她彷彿看見了他的孤單和一抹淡淡的愁緒,心頭竟覺不捨了起來。
使盡全力地扶起他後,她順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將他先塞進後座,然後才跟著上車。
望著沈淏瑾陷入沉睡的容顏,阮香姀竟感到一絲絲的滿足,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平靜,突地,她笑了,笑得十分燦爛,猶如絢麗的煙火綻放一樣,美得非凡,只可惜,他沒能見到這動人的一幕。
一路跌跌撞撞,阮香姀用盡全力,將沈淏瑾扶上自己位於三樓的租賃小套房,當大門一打開,他便因重心不穩而狠狠地朝地上跌去,沒來得及扶他一把,她只能看著他俊俏的臉孔熱情的吻上地板。
一定很痛!隨著他跌落時發出的巨響,她下意識的閉緊雙眼。
「嗚……」臉上傳來的疼痛感,讓他的意識稍稍回籠,但很快地,他又再次陷入昏睡狀態。
吃力地將他拖到柔軟的沙發上安置好後,她又忙著替他斟杯茶水、擰條熱毛巾。
「怎麼醉成這副德行?」替他拭去額際的冷汗,將他沉甸甸的身子扶正後,她小心翼翼地灌了他幾口茶。
朦朧之中感覺到有一雙溫暖的小手,正在自己的身上忙著,沈淏瑾不禁放鬆了原本緊繃的神經,眉間的皺褶也撫平了,此刻的他正安然的在夢鄉裡翱翔,暫時忘卻了借酒澆愁的痛苦。
可惜這場美夢並沒有持續太久,他便感到一陣噁心,胃部也翻攪不已,他再度蹙緊眉心。
見狀,阮香姀心裡十分擔憂,卻又不知所措。
「你怎麼了?」她心急的問。
他痛苦得說不出話來,最後,一個酒嗝自他喉頭逸出,伴隨而來的,是一地的穢物。
他竟然吐了!阮香姀往後退開幾步,捏緊鼻息,就怕那味道會把自己也逼吐了。
吐完之後的他,顯得輕鬆許多,眉頭再次鬆解開來,這次他是真的安然的入睡了,把一地的麻煩留給阮香姀去煩心。
「真是的,我到底招誰惹誰了?」阮香姀嘟起紅唇不滿的嗔了句,但在見到他天真無害的睡顏時,她又沒辦法打從心裡責怪他。
算了,她認命了!
翌日一早——
朝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照進原本昏暗的室內,頓時,房裡一片光白,幾絲暖意爬上了沙發上那沉於睡夢中的沈淏瑾臉上,擾醒了睡得極為香甜的他。
他先是咕噥了聲,拉起身上的薄毯,想藉此掩去陽光所帶來的光線,掙扎中,他的雙眼半睜半掩,彷彿意識到週遭的環境有些陌生。
這是哪裡?他不記得自己何時把房間漆成淡藍色調了,而且,他的房裡也不該有淡雅的花香啊!
倏地,他完全清醒了,瞠大雙眼打量著房裡的一切,包括那張柔軟的單人床上,裹在被窩裡只露出一雙潔白腳丫子的人兒。
他的雙眼往上挪去,發現被窩裡是個女人。他不禁費解,努力回想著自己昨天喝醉後,曾遇上誰,無奈,在他有限的記憶裡,仍舊殘存著買醉前的痛苦畫面,再也想不起任何其他的片段了。
算了,不想了。
宿醉讓他頭痛欲裂,他向來是滴酒不沾的,昨天卻為了於蓓仙破例,也讓他首次嘗到心被狠狠撕裂的痛楚。
他的思緒開始遠揚,飄回於蓓仙狠狠刨刮他的真心的那一夜。
拖著筋疲力盡的身體回到家後,沈淏瑾早已是一臉倦意,丟下公事包後,他扯下領帶,好讓自己喘口氣。
正當他舉步上樓時,一陣男女交歡的喘息聲傳人他的耳裡,他不由自主的緩下腳步,心裡認定是大哥又帶女孩子回來。
他氣於蓓仙的傻,也氣大哥的不懂珍惜,他知道自己實在沒有立場介入他們之間,但是……
他想知道此時的於蓓仙,是不是又慧此躲在棉被裡偷哭?還是她又捂起耳朵,假裝一切都沒發生?
一想到她可能心碎的淚濕一張小臉,他的心就不由得抽緊,於是,他加緊腳步,往她的房間走去。
喘息聲在他接近於蓓仙的房間時,更顯清晰可聞,他心頭一震,默默的祈禱自己的猜測別是真的。
此時的他,已經佇立在她的房門口,房裡傳來的聲音讓他確定自己的猜測已經成立了,但他仍舊不死心。
他將顫抖不已的手握上門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他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氣,將門打開。
不著寸縷的於蓓仙和沈淏澤兩人激情相擁的畫面映入眼簾,宣告了他的死刑,也讓他的心一併死去。
驚覺房門被人打開,床上的兩人態度各異,跨騎在沈淏澤身上的於蓓仙急忙的拉過被單掩住身體,而沈淏澤則是一臉慵懶還帶著些許無謂地看向來人。
「你們……」沈淏瑾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卻還是不住的顫抖著。
眼見自己心繫二十多年的女孩,就這麼毫無保留的把自己交給另一個男人,而且對像還是他那花心出了名的大哥,他多想責怪她的傻,卻沒立場開口指責。
她從來沒把他當一回事,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付出,憑什麼要她給予相同的回報?但,即便知道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激動。
於蓓仙回望他眼底的質問,卻難掩心虛,最後只得別過臉去不看他。
沈淏澤撇唇一笑,望著沈淏瑾一臉受打擊的表情。
其實沈淏澤及於蓓仙兩人都清楚,沈淏瑾對於蓓仙是抱著什麼樣的感情,每當沈淏澤惹於蓓仙不開心時,沈淏瑾就會不畏一切的為她伸出正義的羽翼,保護她、逗她開懷,捍衛她的笑容。
但,即便是這樣,於蓓仙卻從未喜歡過沈淏瑾一分一毫,獨獨鍾情總教她黯然神傷的沈淏澤,著實應證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句話。
「小弟,我們都是成年男女了,做做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沈淏澤的臉上總是掛著一抹不正經的笑,此時看在沈淏瑾的眼裡,更顯刺眼。
「其他女人,你想怎麼玩,我管不著,但蓓仙不是你可以恣意玩弄的對象,我希望你可以認真的看待和她的關係。」他知道這是他所能做到最大的讓步了,替她爭取她所想要的幸福。
聞言,沈淏澤只是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然後搖了搖頭,嘲諷著他的純情思想。
見狀,沈淏瑾不禁氣惱。他的意思就是根本不想仔細去思考兩人的感情,他只是把於蓓仙當成是一個玩伴罷了。
「若你非得把你們兩人的關係看得如此淡薄,那我只好讓爸媽出面介入了。」他半威脅的撂下話。
沈淏澤的原本不甚正經的笑容斂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氣惱的神色。
想不到沈淏瑾竟會用爸媽來壓他!
「你管太多了,我勸你別『感情』用事。」他刻意加重「感情」兩字,眼波在道出此語時,還不住地在他和於蓓仙之間流轉。
「我說到做到,你大可試試我是不是在感情用事。」
他無法不去責怪他們兩人,至少短時間之內,他無法釋懷,但對她,他總是狠不下心,就算是在她傷透了他心的此刻,他仍希望她可以快樂。
關上房門,他試著把那令人心碎的一幕拋諸於腦後,但二十多年的感情,豈是一時半刻可以消失殆盡的?他知道這份痛楚會延續下去,永遠的延續下去。
床楊上的人兒幽幽轉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賴在床上翻來覆去,過了好了半晌,這才起身,伸了伸懶腰。
轉動腰枝時,阮香姀瞥見沙發上早已醒來的沈淏瑾,她緩下伸展的動作,放下原本高舉的雙手。
「醒啦?」
他可醒了!折騰了她一個晚上,他安然入睡,而她卻得獨自面對一地的嘔吐物,現在想想還怪噁心的。
收留他的女人竟是阮香姀……
他的詫異超越言語可以形容,若是任何一個不相識的女子,那他還覺得合理,但喝醉酒後的自己還能恰巧碰上她,就實在太詭異了。
「我怎麼會在妳家?」他眸底寫滿疑惑。
見他不知事情始末,她也好心的為他解釋一番。
「原來是這樣。」聽完她的解說,他會意地點了點頭。
巧合不就是如此,就如同他也巧合的撞見了大哥和於蓓仙親暱相擁的畫面。
甩了甩頭,他告訴自己別再去回想那傷人的畫面,抬眸望著阮香姀。
此時的她已經下床,走進浴室盥洗,沒再搭理他。
他將臉埋進大掌裡,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地告訴自己,他可以走出這段情殤的。
步出浴室的阮香姀見到的,就是他的這一面,但,她沒有問些什麼。
抬首起身,他沒開口,逕自越過她進入浴室。
望了眼他的背影,她竟覺得他看來有些落寞,心猛地一緊,她知道自己又心疼他了。
曾幾何時,她竟也變得這麼關心他了?她失笑自己的異常,卻不願再多想。
那夜的收留,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倏地拉近了不少,沈淏瑾總會在辦公之餘和阮香姀聊上幾句,兩人的氣氛十分融洽,一點也沒有往常生疏的感覺。
有時下了班後,他還會以體恤員工辛勞為名,邀她共進晚餐,一開始她是挺不習慣的,但時間一久,她就也沒那麼彆扭了。
「我知道有家店的豬排飯很贊,下班後一起去嘗嘗吧!」才過了中午時分,沈淏瑾就開始想著下班要吃些什麼。
「好啊!」她沒多想便答應了。
「對了,總裁,今天下午兩點要開檢討會議,三點半要撥電話給邵氏的經理,討論合作開發案的事宜,另外……」她開始公式化的報告著。
這些日子以來,因為阮香秋的陪伴,他內心的痛苦的確是緩和了不少,但仍不願意下了班後便回到家中,面對於蓓仙和沈淏澤親暱的模樣,只好在下班後找個人打發時間。
至於於蓓仙和沈淏澤兩人的事,他也真如自己當初所說的,告訴父母了,如今他們怕是要忙著婚事,也沒空去理會他這個局外人。
也好,她得到她要的幸福,他二十多年來的眷戀,是時候放手了,也許他該替自己找一個女人,把心寄托在能給予他相同回報的女人身上。
突地,眼前阮香姀的笑容像是提醒了他什麼似的,他開始仔細的端詳起她清麗的五官。
絲毫沒察覺沈淏瑾思緒的紛轉,阮香姀依舊漾著笑臉,仔細地報告著今日的行程。
「香秋。」他突然喊出她的名字,她停下了報告的動作,抬眸望向他。
驚訝於他喚出自己的名,她有些怔愣。一直以來,他都以「阮秘書」稱呼她,不論是於公於私,都是如此。
望進她水亮清澈的幽瞳,他竟起了私心。
他希望可以藉由她的關愛,透過對她的付出,淡忘於蓓仙在自己心中所泛起的漣漪。
「有事嗎?」
她不解地回望他不同往常的熱切目光,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律動,心中暗自祈禱他不是在尋她開心,或是存心逗弄她。
他從皮椅上起身,大掌撥開她耳邊的髮絲,將其塞到耳後。
經由肌膚的接觸,阮香姀感到自己全身的神經都在一瞬間繃緊,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皮膚正泛起一粒粒的小疙瘩。
「我從來沒那麼仔細的瞧過妳,現在才發現妳有雙會說話的玲瓏大眼。」他嗓音輕柔如和風般撫進她的耳窩,引來她一陣顫慄。
她該退開的,但毫無緣由,她並不排斥他踰矩的動作,反而還有一絲雀躍的情緒,要不是意志力支撐著,她怕是早已癱軟在他懷裡了。
「總裁,我還有一份……報告還沒打完,我想先出去……工作了。」她力求平靜,卻還是忍不住頻頻顫抖。
「不急,慢慢來就好,別累壞了身體。」他依舊輕柔的嗓音似電流般,又將她電了一遍。
她快受不了了,如果她不逃跑,怕是會死在他手裡,被他的男性魅力給啃噬得屍骨無存。
她忙不迭地退了兩步,臉上的笑容僵住,那種要笑不笑的表情,反倒比哭要難看。
「呵……」他低笑了幾聲,發覺逗她有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樂趣。
「今天就先這樣吧!」他退開身子,讓她得以和自己保持安全的距離。
什麼叫「今天就先這樣」?難道他打算天天都來一場這樣的戲碼嗎?
不!她的心臟無力,承受不住這般刺激啊!
不管了,先逃吧!
打定主意後,她旋身奪門而出,直到合上了辦公室的桃木門,她才驚魂未定的拍著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
「沒事的,沒事的,他只是在逗我而已……沒事的。」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別去在意他方才脫節的舉動,但此刻,她的心裡正泛起一抹酸中帶甜的感覺,令她忍不住想大喊出聲,好宣洩她矛盾不已的情緒。
經過了中午那段小插曲,沈淏瑾對阮香姀的態度及動作,更是挑逗了。
他竭盡勾引之能事,對她傳遞著一波又一波的電流,讓原本融洽的晚餐時間,成了她最緊張的時刻。
一頓飯下來,她總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放在自己身上,不時還熱絡地為她夾菜、舀湯,那模樣好比男朋友一般,毫不遜色。
席間,他還不時說些極富暗示性的話語,讓她緊張得連胃都揪成一團了,更別說好好的吃一頓飯了。
倏地,他粗蠣的手指撫上她嘴角細嫩的肌膚。
「沾著飯粒了。」他為自己的動作解釋。
啊!別又來了!
她在心裡不住地吶喊,天知道她內心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她甚至緊張到食不知味,整個人都彆扭極了。
「總裁,我……」她想說些什麼,卻又教他給硬生生打斷。
「叫我淏瑾就好了,下了班就別那麼拘泥於形式上。」他溫文的揚起一抹笑道。
「我能不能問你為什麼變得那麼奇怪?」
她知道自己這麼坦白的問,多少有些不妥,但她實在受不了他這樣詭譎的態度,她需要的是一個明確的方向,而不是暗示的言語和挑逗的舉動,那只會模糊了她的判斷力。
聞言,他只是淡笑不語,逕自呷著碗裡的飯。
「冷了就不好吃了。」他用下巴指了指她的碗,示意她別只是發呆。
她怎麼還吃得下呢?難道他一點也沒意識到她的心,已經被他看似無心的言語給打亂了嗎?
時間怎麼那麼難熬?她只想快點結束這場詭譎的飯局,什麼也不要想,把腦袋掏空,自由的呼吸,自在的生活……
「我們交往吧!」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再度打亂了阮香姀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湖,炸開她混沌的意識,讓她陷入更深沉的怔愕。
作者:
au2008
時間:
2010-3-25 02:58 PM
本帖最後由 au2008 於 2010-3-26 11:23 PM 編輯
第三章
我們交往吧!
就是這句話,沈淏瑾和阮香姀牽起了手,成為了一對戀人。
剛開始交往的男女,總是少不了天天見面,這點,他們的確是做到了,於公是如此,於私,他們則是天天約會,各自回家後,還不忘打電話互傳情意。
是的,一開始,他和她都是同樣熱衷於這段感情,他處處照顧她,她則像個小女人一樣,事事依賴著他,這樣的日子好不甜蜜,也羨煞了辦公室裡不少男女。
他倆相偕上班,在公司裡也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自從他自告奮勇,當起她的護花使者開始,他便不再讓她一個人獨自搭公車,人擠人的擠回家,每天上下班,他都親自接送;早上替她買好早餐,晚上帶她共進晚餐,讓她倍感受人寵愛的愉悅。
人逢喜事,當然也就精神爽了,近來辦公室的人都頻頻對阮香姀說著同樣一句話,那就是:
「妳最近的氣色變得好好喔!」
身為一個女人,聽到這句話,沒有誰會不開心的撫著雙腮竊笑,她當然也不例外。
沈淏瑾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翻閱著行銷部送來的企畫書,百無聊賴的樣子,還真是他史無前例的辦公態度。
最近,辦公室裡除了兩人的事傳得漫天飛舞,就屬沈淏瑾收斂了不少的脾性,最為人所津津樂道。
公司裡不再有低氣壓籠罩外加寒流過境,大家知道這一切都是阮香姀的功勞,她把硬石頭軟化了。
此時,相較於沈淏瑾的愜意悠閒,阮香姀反倒顯得神經兮兮,兩人完全呈現詭譎的強烈對比。
「我看我還是先出去好了。」阮香姀像做錯事的孩子般,小聲的問著坐在原木辦公桌後的沈淏瑾。
「妳到底在怕什麼?不是說好了,交往的事讓大家都知道也沒關係嗎?」沈淏瑾就是不明白她這般躲躲藏藏,到底是為哪樁。
「我知道,但大家都在談論我和你的事,一人一張嘴,問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還是別這麼張揚的好。」
唉……當初是他霸道的說,只要他想抱她、想疼她,就算在辦公室也照做不誤,他不怕誰知道,反倒要召告天下,別想「把」他的女人,搞得辦公室裡的男人都對她敬而遠之,可還不忘在背地裡和大夥兒瞎起哄。
「妳該不會是覺得和我在一起很丟臉吧?」他挑著眉,一臉威脅地問著。
聞言,她的頭搖得就像波浪鼓一樣,她從未這麼想過,反倒覺得自己才配不上如此出色的他。
「那就好啦!何必管別人說什麼?」他大手一擺、雙肩一聳,眼底滿是毫不在意的灑脫。
「……」她無言了,他把話說得天衣無縫,反倒顯得她庸人自擾。
「好了,別管那麼多了,先坐下來,把早餐吃完再說。」
他起身走到她身旁,將一臉憂心的她強押到柔軟舒適的沙發椅上坐定,還不忘替她拆開三明治的塑膠包裝紙,然後遞到她面前。
看著他貼心的舉動,她的心一片暖烘烘的,對上他半似乞求兼討好的瞳眸,她妥協了。
接過他手上的三明治,她開始一口一口的咀嚼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否是他遞來的緣故,她竟覺得今天的三明治特別美味。
「好好吃。」她柔柔地一笑,回應他體貼的舉動。
看她吃得眉開眼笑的,他的心裡閃過一絲滿足。
這就是單純的幸福,他從未體會過的,看著一個女人為自己的付出而滿足,自己也會跟著感到快樂。
瞬時,於蓓仙的臉龐閃過他的腦海,僅是那麼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莫名的沉重起來,再抬眸望向阮香姀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他在心底提醒自己,該放下了。
眼前的她會陪伴他走出這段情殤的,是的,他要相信,也必須相信。
吧檯前,三個男人坐成一排,沈淏瑾向好友們宣告終結孤單,卻沒有得到預期的祝福,反倒接收到四隻眼睛的無聲質問。
「做什麼這樣看我?」彷彿他的頭上長出角來了。
「你是認真的嗎?」華璟曄認真地問道。
「是啊!怎麼這麼問?」
「你不是一直都喜歡……」康劭不知該不該說出那個禁忌的名字。
「她愛的是我大哥,我何必勉強別人?」說話的同時,他的眼神閃過一抹痛楚,清楚地映出傷心。
「但,你真的想和阮香姀在一起嗎?」若只是為了填滿內心的空虛,那對她不僅僅是很大傷害,更是不公平的對待。
「是啊!她很適合我。」他感覺得出兩人的契合。
「該恭喜你嗎?」華璟曄不認為事實如他所說的輕鬆,一個他心心唸唸二十餘載的人,怎麼是別人替代得來的?
「恭喜我吧!至少她讓我得到快樂。」只要可以彌補他的痛,其他的,他一點也不在乎。
仰頭飲下一杯龍舌蘭,那熱辣的燒灼感滑進喉頭,他下意識地皺緊眉頭,「別光是說我,你們呢?」
「別提了,我老爸老媽好像有催婚的念頭,最近總頻頻提起。」康劭為此煩心了許久,但無論如何,他定會不擇手段地捍衛自己的自由身。
此時,兩人的視線落在華璟曄身上,一臉「那你呢」的表情。
「別看我了,我不像你們兩個。」他不找人填補空虛,也不會抗拒婚姻,他渴望的是一個最貼近靈魂的伴侶。
「是是是,你最想要的就是洗手為女人做羹湯,這些我們全都明白。」康劭真是不明白,為一片樹葉放棄整片森林,有何樂趣可言?
「每個人的原則不同。」華璟曄淡道。
「最好是這樣。」沈淏瑾倒想看看,這傢伙可以對女人好到怎樣的程度。
「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別負了人家女孩子的一番心意。」
「我會的,不用你替她擔心。」他似乎關心過頭了。
「吃味了嗎?」華璟曄挑眉道。
「……」沈淏瑾無言地給他一記白眼。
「我只是希望你也快樂。」身為好友,他當然不忍心看他為了一段不可能有結果的戀情喪志。
「謝謝你的關心。」
「不和你們聊了,我約了Cindy吃消夜,先閃人了。」康劭只要有馬子就可以拋下朋友,更何況還是新馬子。
「那我也要回去了,明天還要開會,得回去準備一些資料。」沈淏瑾撈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也準備離開。
「那我也要回家。」華璟曄見人全閃了,他也要離開。
「不和我一起去獵艷嗎?」康劭一把搭上華璟曄的肩膀道。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想那麼濫交。」
「哼!拐著彎罵我。」
「你也該考慮收斂一下了吧!」
「嘻嘻……再玩個十年、五年再說。」
「小心得病啊!」
「那就祝我好運囉!」
正值下班時間,大馬路車水馬龍的景象,沈淏瑾並不陌生,但不同的是,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平靜,沒有絲毫的煩躁,只因一路上有阮香姀竭盡心力地逗他開心,他的脾氣再差,此刻也發作不來。
她揚著天真的笑容,說著傻里傻氣的話,被困在進退兩難的大馬路上,他竟意外的感到愉悅。
「……你就不曉得,我那朋友的表情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她滔滔不絕地說著,雙手誇張地比劃著動作,說到激動處,還會輕舐著紅灩灩的唇。
他的目光鎖定她一張二口的小嘴,突來一陣莫名綺想。
他想像著自己貼上她的雙唇,汲取誘人的蜜津,僅是這麼想著,他的呼吸便開始變得濃濁、沉重。
突地,他覺得車內開始悶熱難受,明白這一切都是她帶給自己的感官刺激所致,於是他索性別過臉不看她。
完全沒意識到沈淏瑾內心的翻騰,阮香姀逕自說著逗趣的傻話,良久沒得到他的回應,她這才察覺氣氛有異。
「淏瑾,你怎麼了?」她關切的神情加上憂心的目光,令他更不知所措。
「我沒事。」他的聲音透出一絲絲隱忍的不適。
「可你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是不是胃疼的毛病又犯了?」
和他相處交往近一個月的時間,她已經清楚他長年來飽受胃疼的折磨,對此,她是既心疼也無措。
「是吧!」他虛應了一句,敷衍她的關心。
聞言,她原本擔憂的目光不由得加深,卻又因幫不上忙而自責不已。
「要不要先把車靠邊停,你先休息一下,反正我們又不趕時間。」她的柔荑毫無預警地撫上他的額際,想為他拭去因不適而泌出的汗珠。
他自制力一片片地崩落,而不知內情的她,還不知死活的持續動作著,終於,他再也忍不住,順從自己的渴望——
大掌一把扯下她忙碌的小手,他將她整個人扯進懷裡,雙唇覆上她的,飢渴的啃食著她軟甜的唇瓣。
「嗯……」
突如其來的深吻,讓她措手不及,撞進他厚實溫暖的胸膛,卻又叫她迅速的忘卻不安的情緒,矛盾片刻,她還是選擇投入了他的吻,只因那太甜蜜了,她捨不得閃躲。
投入於這一吻中,他是震撼的,他從沒想過會有另一個女人如此吸引自己,僅僅只是一吻,便能喚醒他深層的渴望。
他們甜蜜地感受著陌生卻又誘人的快意,直至後方的車陣響起了不耐的喇叭聲——
兩人回過神來,他一臉泰然自若,熟練的操控著方向盤,車子開始前進著,而她還為方纔的吻羞赧不已,一邊偷偷睇他。
他專注的側臉教她再次著迷不已,她知道自己的靈魂早已深陷,再也逃不開他撒下的情網,這也好,反正她也不想逃,不想逃離他身邊。
靜謐在兩人之間流轉,她低著頭,不知該不該開口,生怕自己的口拙會壞了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氛圍,而他僅是維持一臉平靜,彷彿方纔的吻全是她一個人的想像。
「我……我餓了。」害怕太過安靜的氣氛,她最後還是選擇開口,可這麼一說出口,她便恨不得自己一開始就選擇沉默。
聞言,他輕柔莞爾,大掌揉撫著她柔軟的髮絲。
「我們是情人,以後會常接吻,別讓我們都變緊張了。」他道。
不消她點明,他也感覺得出她繃緊的情緒。
聞言,她竟有些期待,不,是非常期待,她好希望他再吻她。
再度抬眸睇他一眼,正巧,他也十分有默契地旋過頭,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會,他遞給她一抹鼓勵的微笑,頓時,她感到自己對這段感情充滿了信心,她相信他們會長久的走下去、一輩子走下去……
仲秋時分,晚風漸涼,阮香姀下意識地拉攏了披在肩上的外套,兩手不斷地來回搓揉著,試圖為自己帶來些許暖意。
隨著時光的流轉,兩人交往也已經過了三個月,從暖陽高照的六月天,一直走到秋意環圍的九月天。
沈淏瑾的表現,完全合乎一個完美情人的標準,早晚噓寒問暖不提,體貼入微更是教阮香姀甜入心頭。
晚餐過後,兩人相偕走在街邊散步,晚風帶著一抹愜意,撫過她的瓷頸、髮絲,也帶來了些許寒意,阮香姀不禁瑟縮了下身子,見狀,沈淏瑾二話不說便將她攬進自己懷裡,讓她可以汲取自己的溫暖,驅走寒意。
「這樣有沒有暖一點?」他的大掌在她背上摩娑著,柔聲問道。
「嗯,不冷了。」她的嗓音有著掩不住的幸福。
靠進他的懷裡,她先是甜蜜的笑了笑,爾後雙臂緊緊擁抱著他。
她愛極了這種向他撒嬌的感覺,如同自己就是他的女王,對他予取予求,而他會為她做盡任何她所想要的事。
「愛撒嬌。」他寵溺的揉了揉她的發,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彷彿寵她、疼她是天經地義的事,他竟發現自己喜歡這種感覺。
她嘟起紅唇,那模樣吸引著他一親芳澤的衝動,於是,他不特意壓抑自己的渴望,印上她甜美的雙唇。
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他們的眼裡只有彼此,看不見任何不相干的事物,也不在乎來往的目光,時間靜止在這一刻,甜蜜停格,愛意綿延,情意無限——
良久,他們終於鬆開彼此,相視一笑,他輕擰她的俏鼻,無限愛憐。
「晚了,我們回家吧!」擁著他,她提議著。
「這麼快就想離開我?」他逗著她。
「你可以上來坐一下,喝杯茶再走。」
交往三個多月,除了那天喝醉的意外後,他就再也沒進過她的香閨,只在她家樓下接送過她,如今她的邀約,令他有著莫名的期待和……興奮。
他不知道這種情緒從何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想更進一步接觸她,或著該說是……佔有她。
是的,他渴望擁有全部的她,這感覺十分強烈,不可否認的是,她的的確確是個充滿吸引力的女孩,在與她相識之初,他便清楚這點,要不是自己的心裡根深柢固著於蓓仙的影子,他怕是會對她一見鍾情吧!
驅車來到阮香姀家樓下,沈淏瑾將車停好,帶著莫名雀躍的心情陪同她一起上樓。
一路上,他踩著輕盈的步伐,嘴裡哼著輕快的曲調,那模樣就像是開心至極的孩子般,引起她所有的注意力。
「你好像心情很好。」見他躍著步伐,又是哼著歌曲的,她不禁如是想。
「是啊!我的心情的確是很好。」他也坦白的很。
掏出鑰匙打開了鐵門後,阮香姀退到一旁,讓他先進門,隨後帶上大門。
女孩子的房間,總是有那麼一股淡雅的香氣,他不是沒聞過類似的花香,但此刻卻因此而神清氣爽,可見有期待果然不同。
在床的一隅坐下,他欣賞著她褪下外套的幽雅動作,身體突來一陣騷動。
他從未細想過自己為何對她如此渴切,深受她美麗的外在所吸引,她並不是自己所見最美麗的女人,不過,在她的美中,揉合了一種嬌媚,那是足以攝人心魂的媚,並不是每個美麗的女人都擁有的特質。
「想喝可樂還是茶就好?」她開啟冰箱問道。
她的聲音喚回了他稍稍悖離現實的綺想,他忙不迭地回過神來。
「別忙了,坐下來陪我聊聊天。」他只想好好的端詳著她,把她的美麗完完全全收納,占為已有。
聞言,阮香姀關上冰箱,來到他身邊坐定,隨著她的靠近,那抹熟悉的幽香再度竄進他的鼻息,引發他深沉的覺醒。
「你有事想對我說嗎?」望著他異常緊繃的神色,她猜想著。
「沒事,只想好好的看看妳。」他的嗓音變得沙啞,卻更富磁性。
即使兩人經常擁抱、接吻,但當他的目光望著自己時,她還是會緊張不已,心跳直飆,不受控制的狂跳著。
她嬌羞的垂下頭,雙手無措的絞弄著,更添她本就嬌媚的氣質,也使沈淏瑾看呆了。
「別一臉無辜的樣子,這樣子會讓男人想犯罪。」他魅惑的嗓音,說出極為曖昧的話來。
阮香姀因她的話而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想躲藏,他卻快一步地攫住她的皓腕,捕捉住她慌張不已的唇瓣。
這就是她的滋味,教他百嘗不厭,更是撩撥得他想進一步索求更多、更多……
夜闌人靜之時,窗外的月亮高掛天際,笑望著世間男女,也送上了一分祝福,願有情人終成眷屬……
作者:
au2008
時間:
2010-3-25 08:57 PM
本帖最後由 au2008 於 2010-3-26 11:25 PM 編輯
第四章
清晨,曙光乍現,遊走在窗明幾淨的室內,掃過光滑的磁磚地面,漸漸躍上柔軟的大床,照在兩人交纏的光裸肌理上。
沈淏瑾眼簾輕顫,緩緩醒來,感覺到懷裡傳來一陣暖意,低頭一瞥,昨夜的一幕幕逐在記憶裡回籠。
陽光將阮香姀原本就白皙的肌膚襯得閃閃發光,那美,令他目不轉睛。
倏地,他的眼裡只剩下她的存在,甚至將屬於於蓓仙的那一部分記憶,暫時拋卻。
低頭印下憐惜的一吻,他感受著兩人初次結合過後的美好,那是帶著一絲絲滿足和一點點驕傲的感覺,讓他精神奕奕。
睡夢中被吻醒,她眼皮緩緩掀開,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張教她心繫的臉孔,她不禁漾出最甜美的笑容,將他摟得更緊,似是要融入他懷裡。
「愛撒嬌!」
他萬分寵愛的吻了吻她的香肩,雙手也開始在她身上游移不定,像把火炬般,再度點燃她沉寂的慾火。
外頭的陽光更熾了……
阮香姀站在沈淏瑾身後,審視鏡中那抹偉岸身影。
「嗯,我來幫你打上領帶吧!」她滿意的對著鏡中的他笑了笑道。
他旋過身來與她相視,讓她方便為自己打上領帶。
望著她半垂的眼簾,低著頭專心忙碌的模樣,他的心底閃過一股暖流,眼波覆上一層柔光,倏地,他將她壓向自己的胸膛。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雖讓她感到甜蜜,卻也同時感到不解。
「淏瑾……」她輕喚著他的名。
「別說話,讓我好好的擁抱妳。」他的嗓音輕如風,讓她眩惑不已,就這麼任時間停格,靠在他懷裡。
腦海裡,於蓓仙和阮香姀的臉不斷的交疊著,沈淏瑾的罪惡感漸漸加深,只能靠著堅定的意志力,警告自己該要對她的愛負責。
未幾,他終於放開她,對她笑了笑。
她因這抹笑開心不已,也許是情熾,她竟忽略了他那抹笑容背後,藏了一絲絲的歉疚,眼神也顯得黯淡無光。
「我們上班遲到了。」她邊替他打著領帶,邊說道。
「沒關係,妳是我管的,沒人會說什麼。」他霸道的指出,惹來她嬌嗔的白眼。
「要以身作則,別給員工壞榜樣,更何況,我們初次見面時,你還曾對我強調時間就是金錢這等大道理,你沒忘吧?」她邊調侃,邊加快替他打理的工作,也為自己稍微整理一番。
聞言,他只是笑了幾聲。那時的他心情不好,藉題發揮嘛!
待兩人到達公司時,已經遲了兩個鐘頭了。
坐定位後,他們各自投入自己的工作領域,忙碌的事務消磨了兩人不少精力,待手邊的事都告一段落時,兩人早已精疲力竭了。
「早知道今天那麼多事要忙,昨天晚上就不該那麼縱慾的。」沈淏瑾在阮香姀拿著一疊公文夾進入辦公室時邪肆道。
聞言,她嗔視了他一眼,眼角餘光無意識的瞥見原木的辦公桌上,有一醒目的紅色信封。
「這是什麼?」她好奇的拾起那只信封,問道。
經她這麼一問,他這才注意到桌上擱著這麼一個信封。
「不知道,打開來看看。」他毫不避諱的讓她動手拆著屬於自己的信函。
「咦?是紅色炸彈哩!」
「是誰的?」他好奇的問,心裡迅速的翻轉過幾個高層主管的面貌。
「是你大哥的。」她驚詫地道出。
此言一出,沈淏瑾當下怔愣不已,顯然無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
「怎麼你大哥要結婚了,你卻不知道?虧你們還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沒察覺他異樣的反應,她逕自揶揄著。
兩人刺眼的交纏畫面再度閃過腦海,他沉痛的閉了閉眼,直到耳邊傳來阮香姀的叫喚聲,他才回過神來,轉而直視她略為擔憂的眸子。
「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啊?」
「沒事,我很好。」他的聲音透露出一抹刻意矯掩的淡然。
直覺他的反應異常,她卻不知該不該追問。
望著眼前的阮香姀,他打定了一個主意。他不想讓大哥和於蓓仙看到他孤單一人的樣子,被自己所愛深深同情著,那是多麼諷刺的感受啊!
他離開的那天,於蓓仙眼底的同情,還盤旋在他腦海裡。
就算她無法給予他想要的愛,也不要她同情他,那只會讓他更難過。
「陪我一起出席。」沉吟了半晌,他突地開口。
聞言,她輕笑的點了點頭真心裡想的是,他既然肯帶她見自己的家人,那是否也意味著對兩人的感情,有相當的認同呢?
衣香鬢影的場合,向來是阮香姀所陌生和排斥的,但今日對她面言,卻有著不同的意義,只因這是她首次以沈淏瑾女友的身份,出現在沈家兩老面前。
坐立不安的她,接受眾多來自他親友的目光,像是在評論著她是否匹配得上非凡出色沈淏瑾。
沈淏瑾忙著和親友們打招呼,根本無暇顧及她,而她也能體會他的立場,只是,干晾在一旁的窘境,還真讓她不習慣。
望著他出眾的身形穿梭在人群之間,她的內心不由得升起一抹驕傲。那男人是她的,她感謝上天對她的眷顧,讓她有幸與他相識、相愛,只希望他們能相守一輩子。
大致和熟識的來賓打過招呼後,沈淏瑾這才閒下來,加緊腳步來到阮香姀身邊時,還不忘給予歉疚的微笑。
「對不起,這種場合就是這麼煩人。」他抱怨了句,遞給她一杯瑪格麗特。
「謝謝。」道過謝後,她輕啜了一口。
「要不要我帶妳四處走走?」不忍她無聊的晾在原地,他提議道。
「好啊!」她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兩人離開了稍嫌擁塞的大廳,來到了寧靜的花庭,在星光下賴著彼此,訴說著情語。
「見過我父母了嗎?」
剛才他實在太忙了,還來不及親自帶她去見見自己的父母,便被熟識的朋友拉過去聊了好半天。
「這沒。」她搖了搖頭,雙頰因他的詢問而微微泛紅。
「沒關係,不急,醜媳婦見公婆是早晚的事。」他打趣地道。
聞言,她輕捶了下他的胸口,心裡卻因「媳婦」兩字顫動不已。
在他的心裡,已經這麼考量著她的地位了,為此,她感動不已。
「別說妳不想嫁給我。」抓住她作怪的柔荑,他誘哄道。
她的雙頰更紅了,想也不想便直接躲入他懷裡。
「我要、我要。」連應了兩聲,表示她有多想佔有他一輩子。
聞言,他輕笑,朗朗笑聲揉入夜空,在這星光點點的天空下,他們緊緊相擁,再甜蜜不過了。
二樓新房的陽台上,一雙打量的目光垂落下來,落在兩人相擁的身影上。
於蓓仙黯下眸子,不懂自己為何在見著了沈淏瑾有了自己想珍惜的女人時,心裡會泛起了一股不該有的酸意。
她將嫁作人婦了,這種天理不容的情緒怎能存在?
倏地黯下眸光,她的眼裡布上一絲絲哀戚,再次瞟向底下的兩人,下意識的擰起眉心,喟歎一口氣,終於狠下心別開眼。
大廳裡的音樂突地響起,顯然是男女主角現身的時刻了。
沈淏瑾牽著阮香姀再度步入大廳,站在離樓梯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望著新郎和新娘緩緩下樓。
今天的沈淏澤看來依舊是那一貫的佻達,眼裡卻絲毫不見喜色,壓根兒沒一個新郎該有的樣子,反觀於蓓仙的嬌怯,他就像個十足的局外人般,冷眼物視週遭的一叨。
於蓓仙一身雪白的婚紗,將原本就纖細的她襯托得更為嬌弱,一臉的羞怯足以勾起男人的保護欲,只除了沈淏澤。
「他們看來十分相配。」望著新郎、新娘完美的打扮,阮香姀由衷地道。
「是啊!很相配。」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楚,神情也落寞起來。
沈淏瑾乍見於蓓仙出現時,身子明顯一顫,大掌緊握著阮香姀的小手,讓她也感受到自己的震撼。
感覺到手中明顯傳來的一震,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見他整個人像是遭到雷殛般,一動也不動的直盯著樓梯的方向,手上的力道倏地加劇。
她有些吃疼的扭動小手,而他卻逕自沉淪於自己的思緒之中,絲毫沒注意到。
「淏瑾,你握得我的手好痛。」不得已,她只好低聲的試圖喚回他的注意,而他卻充耳不聞,依然將她握得死緊。
於蓓仙和沈淏瑾的目光越過人群在空中交會,他們望著彼此,有些出神,直至手上傳來一陣疼痛,他才回過神來,低頭一望,阮香姀正發了瘋似地咬著他的手,他這才抽手。
「妳做什麼咬我?」方纔的氣氛被她這麼一破壞,他的心情有些煩悶。
「你把我的手握得好緊,痛得要命,我叫你,你又不理我。」她甚是抱怨的嗔叱,眼裡寫滿了責怪。
聞言,他這才緩和了鬱悶的感覺,遞上一抹抱歉的眼神。
「你看什麼看得那麼出神?」
她仍沒忘記他方才出神似的樣子,若是她敏感一點,她會忍不住猜測他和那新娘之間,有著化不開的情愫。
「沒有,我很少看到大哥穿得如此正式。」他避重就輕的敷衍她的質問,心虛的避開她的直視。
「是啊!幾次見他來公司找你,也總是一副休閒打扮,彷彿是來打高爾夫似的。」
她邊說道,腦海裡邊閃過沈淏澤給她的印象,不過,幾次在公司見著他,他都是來向沈淏瑾要錢的,因此,她實在對這人沒什麼好感。
憶起沈淏澤平時的模樣,總是難免會想到他花名在外的形象,此時,她不得不佩服起於蓓仙的勇氣,竟敢將自己的一生一世托付給這樣的男人,但也許是她成功的征服了情場浪子,讓他決心定下來了。
「走了,我們出去透透氣吧!」他不想再留下來,多留下一分一秒,都是一種無形的煎熬。
「可是我還沒見過伯父伯母啊!」她想見見他們老人家,好讓自己更融入他的家庭裡。
「下次吧!」他想也不想就推托了她的要求。
聞言,她定在原地,噘起嘴來,像個任性的孩子,不願順從他的話。
見狀,心情本就不佳的沈淏瑾更是不耐煩了,他蹙起眉來,對於她唱反調的舉動十分不滿。
「妳別……」他正要開口訓上她幾句時,沈家兩老適時出現了。
「淏瑾,怎麼回來了也不來和媽聊幾句?」
開口的是沈母郭玉秀,年過五十的她依然風韻猶存,甚至可以從她依舊光滑的臉上看出,年輕時的她,一定是個美人胚子。
「爸、媽。」沈淏瑾喚了父母一聲。
「沈伯父、沈伯母,你們好。」見狀,阮香姀也跟著喚聲伯父伯母。
她的一聲問候,引來了兩人的注意,見兒子帶著這麼一個清靈可愛的女孩子回家,郭玉秀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美麗的女孩。
本以為今天會是淏瑾最痛苦不堪的日子,想不到他早已經走出情殤,不再執著於蓓仙那孩子了,思及此,她感到萬分欣慰,連忙拉過阮香秋的手,示意她陪自己多聊聊。
「這漂亮的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吧?」郭玉秀的口吻顯然是肯定的,而非問句。
沈淏瑾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唉呀!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也不早點帶回來讓我們兩個老人家高興一下,藏得那麼仔細,是怕我們吃了她不成?」郭玉秀對於兒子的行為十分不苟同。
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沈齊,察覺到兒子不甚自然的表情,也直覺兩人來的不是時候。
「來來來,告訴伯母,妳叫什麼名字來著?」郭玉秀熱絡的執起阮香姀的手問。
「我叫阮香姀。」她怯怯地答道。
「人如其名,好極了。」
阮香秋漸漸被拉離沈淏瑾的身邊,郭玉秀帶著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定,打算好好閒話家常一番。
此刻,原地只剩下沈齊父子倆。
「好兒子,我們到書房談一談吧!」
「嗯。」應允了父親的邀請,沈淏瑾隨著他的步伐上樓。
書房裡——
「哪來的小家碧玉啊?」沈齊開門見山的問兒子。
「她是我的代理秘書。」他直覺沒什麼好隱瞞的。
「你媽挺喜歡她的。」他意有所指的道。
沈淏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對於阮香姀討人喜歡的能力,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有沒有想過和她結婚?」他不知道這麼問會不會急了些,但他想知道兒子是否只是想找個人填補心中空缺,並非真心相待。
「有。」他不加思索便回答。
她是如此契合自己,就算永遠和她在一起,他相信自己也永遠都不覺膩。
永遠?這個字讓他心中陡然一震。
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把她考量入自己人生的藍圖了?這種感覺真奇妙,在他一開始接觸她時,純粹只是想利用她的感情來忘卻自己對於蓓仙的堅持,想不到自己對她的感覺已然轉變。
他肯定自己真的考慮過和她共度一生的可能,談愛,對他而言可能還太沉重,但他確定自己是喜歡她的。
「很好。」沈父眼裡有著激賞,對於兒子認真的態度十分滿意。
「有空就常帶她回來家裡玩,你媽定會樂瘋的。」對妻子疼愛有加的他,只要是能博妻一笑的事,他都希望辦到。
「沒問題,有機會的話。」
「好了,下去看看你媽把香姀纏成什麼模樣了。」
兩人一下樓,就聽見郭玉秀高分貝的笑聲傳來,可見阮香姀把她逗的有多開心。
「唉呀!見到妳,比我大兒子娶老婆還要令我開心啊!」這個准媳婦兒她打滿分,就看兒子什麼時候把人家娶過門了。
「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沈齊見妻子笑開懷的模樣,不禁也感染了她的喜悅。
「你就不知道香姀有多麼得我的緣,我和她真是相見恨晚、一見如故啊!」郭玉秀滿意地道。
「妳喜歡就好。」沈齊寵溺的對妻子道。
「淏瑾,你可得好好對待香姀,別把我的媳婦兒氣跑了,否則我連你這兒子也不要了喔!」郭玉秀不忘替阮香姀撐腰,給兒子來個下馬威。
聞言,沈淏瑾聳了聳肩,沒應理母親的話。
「好了,時候不早了,妳別老是霸著人家的女朋友,讓他們年輕人有機會聚一聚。」沈齊把妻子從椅子上拉起來,不讓她再打擾他們的兩人世界。
「好好聊吧!看想要吃什麼,別客氣。」離去前,郭玉秀還不忘交代著阮香姀。
「我會的,伯父、伯母,謝謝你們的招待。」她客氣的道了聲謝。
沈氏夫妻離去後,只剩下沈淏瑾和阮香姀安靜的佇立在原地。
她逕自喝著手上的瑪格麗特,他則是低著頭不語。
片刻後,正當她想開口時,一道細嫩的嗓音切入了兩人的靜謐。
「淏瑾……」於蓓仙輕喚了他一聲。
沈淏瑾因她的叫喚而感到背脊一陣僵,他緩緩旋過身來,望見於蓓仙美麗中帶有一絲絲哀愁的容顏。
「有事嗎?」他刻意淡漠,保持叔嫂間應有的距離。
「這是你的女朋友嗎?」她明知故問。
「嗯。」他應了聲。
「很漂亮。」她言不由衷地道。
此時,阮香姀正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於蓓仙,她那清靈脫俗的美感、帶點嬌羞的眼神,讓身為女人的她都不禁看呆了,方才距離太遠,讓她沒能好好的看清楚新娘子的真實面貌,現在近距離一看,她真覺得相形見絀。
沈淏瑾刻意把視線從於蓓仙臉上移開,他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築起的心牆,會因為她的美麗而崩塌。
「妳不用陪我大哥和賓客們打招呼嗎?」他隨便找問題問。
「不用,他自己可以應付的很好。」
在沈淏澤的世界裡,總是不需要她,為此,她也曾經苦惱不已,現在則是漸漸看開。
看著沈淏瑾找到所愛的人時,她才大夢初醒般會意過來,曾經,他對她無微不至的付出,她視之為無物,現在他的雙手只為了另一個女人敞開時,她只能眼紅的告訴自己,一切都是選擇,她選擇了不愛她的男人,而放棄了真正愛她的男人。
「大哥是天生的交際者。」他平靜地道。
「不向我介紹一下身邊的女孩嗎?」她客套地笑了笑問。
「阮香姀。」他簡潔地道。
「阮小姐,妳好啊!」她親切的問好。
「妳好。」她也適時的回應。
沉寂的氣氛在三人間流轉,終於,沈淏瑾再度打破沉默:
「妳似乎該開始準備一下送客了。」他提醒著於蓓仙。
「我知道。」她垂下臻首,幽眸半掩。
這一切看在沈淏瑾眼裡,自然是心疼不已。
「我只是想向你說聲謝謝,畢竟,是你向爸媽提出這件婚事的。」她黯然地道,而這話就像一記狠拳,揍在他的臉上,讓他倍感受傷。
「這是妳應得的,沒什麼好謝。」拒絕她的道謝,他告訴自己只是成全她,不是希冀她的感激。
「無論如何,我都要謝謝你。」語畢,不待他反應,她便旋身而去。
這一幕看在阮香姀眼裡,著實困惑不已。
究竟他是為什麼要向自己的父母提出沈淏澤和於蓓仙的婚事,她想知道,但望向他的臉時,卻意外發現他的眸底寫著一抹憂傷,她的心陡地一震。
不,是她看錯了,他不會因為別的女人而有這種表情的。
心裡雖然有萬分疑問,她卻沒有勇氣問上一字半句,她怕自己會聽見她不想聽的答案。
作者:
au2008
時間:
2010-3-25 08:58 PM
本帖最後由 au2008 於 2010-3-26 11:26 PM 編輯
第五章
沈淏澤和於蓓仙的婚禮過後,阮香姀便開始記掛著一個謎團,在兩人的感情中兜轉。
每每想問出口,卻又怕觸動他最不願面對的那一面,兩相矛盾的衝突下,她選擇了保持沉默。
也許根本就沒她想的那麼複雜,她又再次杞人憂天了。
雖然在心裡如此告訴自己,但她還是沒能完全寬心,下意識的,她對他更是存在著那麼一點點不放心。
此時,沈淏瑾正為了一件惱人的企畫案而忙得焦頭爛額,那日的插曲已經從他腦海裡自動刪除了,他沒暇去想起那些瑣碎的細節,當然也沒能適時的察覺阮香姀情緒的轉變。
「這些數據幫我整理一下,下午我開會要用……」他頭也不抬的交代著阮香姀,眼睛始終膠著於桌上的那份公文。
「喔……」她拉長了尾音應道。
看他因忙碌而忽略了自己,她本該體諒的,但現在卻有著滿腹牢騷無處發洩。也許是受於蓓仙所影響,她開始變得不安且敏感。
意識到她並末離去,他這才抬眸。
「怎麼還杵在這裡?」手邊的工作多到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語氣自然也忘了修飾。
聞言,她委屈的嘟起紅唇。
這就是他對她的態度嗎?
她就這麼讓他不耐煩嗎?
見她遲遲沒有回應,他索性再度低下頭,逕自閱讀著眼前的公文,刻意忽視的意味十分明顯。
眼看大宗的開發案在即,火燒眉頭的當下,他實在沒空和她談情說愛。
「我好氣你的態度。」她不滿的發聲。
此刻,她的一言一行,看在沈淏瑾眼裡,都是在任性鬧彆扭,他根本沒空安撫她的孩子氣。
見他不作反應,她更是氣惱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便甩頭離去。
見她離開後,他吁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著不用費心安撫她,只是他沒想到,接下來問題就發生了。
幾天後,忙完了開發案的事宜,他算是得到了短暫喘息的餘地,正想找她聊個幾句時,她卻對他來個相應不理。
「香姀,一起去吃飯吧!」他如往常一樣,提出下班後的邀約。
「你自己去就好了,我不想吃,我已經氣飽了。」她賭氣地道,氣鼓鼓的雙頰,說明了她正在氣頭上。
好不容易得以鬆一口氣的沈淏瑾,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哄她,對她的態度,他甚是不滿的蹙起眉來。
怎麼搞的?全世界都要惹他生氣嗎?
不理會她的無理取鬧,他撇頭就走,留下她一人。
他的態度讓她錯愕不已,她以為他會哄她幾句的,如果他肯哄她幾句,她一定會原諒他,但他卻選擇丟下她一人。
委屈感再度湧現,她感到眼眶一陣濕濡,可強硬的個性不容她軟弱,她努力地讓眼淚不落下。
這天,她自己搭著公車回到家裡,孤單的感覺倍感清晰,她不是沒一個人回家過,只是,少了他的陪伴,此刻的她竟覺得自己十分淒涼。
「有什麼了不起!小氣鬼、小心眼。」她喃喃斥道,小臉寫滿了慍氣。
回到租賃的套房裡,她把自己狠狠地拋到柔軟的大床上,閉上眼回想著他今天在辦公室裡對待自己的態度。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執拗,對於他的態度,她一向不是那麼在意的,但也不知是怎麼了,她變得想要得到他所有的注意力,她是不是太貪心了?是不是對他的要求愈來愈高了?
不,這是情人間本就該有的尊重,她以前不計較是因為她不想,並不代表他這麼做就沒有錯,她在心中堅定的對自己道。
雖極力的說服自己,但這夜她仍是失眠了……
翌日——
辦公時間,沈淏瑾儼然不假辭色,該做的事,他絲毫不馬虎,依舊公式化的交代著她該完成的工作,也依舊公式化冷硬的嗓調。
阮香姀從未如此沮喪過,她不想先行低頭,當一味討好的那一方,但他毫不在意的樣子,又怎不教她心急呢?
「下午的會議延後一個小時,我有事。」他甚至沒正眼瞧她,逕自道。
要是平常,她一定會問他有什麼事,但以現在的立場,她要是問了,就擺明了自己想求和的想法,她才不要哩!
管他有什麼事,反正在他正式道歉之前,她都不會再把他當一回事,她賭氣的忖著。
首次和他冷戰,她倍感不安,卻又固執的不肯低頭。憑什麼她沒有犯錯卻要認錯?
見她不似平常關心自己的去向,沈淏瑾的心不由得一沉,一種被人忽視的感覺令他莫名暴躁,他不耐煩的耙了耙額前的髮絲。
哼!這女人還真是囂張,處處好計較,就連基本的體諒也沒有,他該給她一些懲罰,不能讓她以為他是她可以掌控的男人。
賭氣的兩人暫時忘卻了那些承諾相互包容的諾言,也忘了曾經美好的過往,現在的他們只想為自己爭一口氣,證明自己沒有對方也能過得很好。
聽完他的交代,她頭也不回的離去,回到位置上坐定後,還不忘對著已然合起的桃木門叱上幾句。
「小人、偽君子……」
她也不知道這麼罵他有何意義,只是覺得舒坦多了。
門內,沈淏瑾仰頭伸展了下僵硬的筋骨,心中不禁想著,這女人究竟要ㄍーㄥ到什麼時候?想不到她小小一個子兒,卻執拗的令人咋舌。
好吧!也許他那天的口吻是重了點,態度也糟了點,但那是因為他忙壞了,她怎能拿這和他計較?
他不是完全沒自省過,只是,天之驕子的個性讓他說什麼也不低頭,他沒對任何人示弱過,當然也不會為她破例。
沒錯!不會。
不理會她的任性,他再度靜下心來,埋首工作。
午餐時間,阮香姀依例替他買回便當,但這次她是真的存著報復的心態,明明深諳他的喜好,她卻刻意挑些讓他倒盡胃口的菜色,想狠狠的惡整他一番,好消解她心中的不滿。
打開便當後的沈淏瑾一臉陰鬱,臉色一陣青白,望著便當的菜色,他不消多想便知道她是存心的。
可惡!這女人竟然來陰的。
他索性將便當擱在一旁,橫豎也被她氣飽了,現在就算是滿漢全席,他怕也是無福消受了。
踱出辦公室,那害他倒盡胃口的罪魁禍首,正開心的享用著香氣四溢的排骨便當,氣得他差點沒噴火。
「阮秘書,妳買的便當,我不滿意,去給我重新買一個來。」他一臉陰側惻的指使著她。
聞言,阮香秋先是一怔,隨後擰起柳眉來,對他的態度十分氣惱。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瞬時,一股委屈感襲來,她頓覺眼眶一陣酸澀,眼淚在眼前氾濫,但她強忍著,不在他面前軟弱。
「沈總裁,我的專業不是買便當,幫你買便當只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別要求太多才是。」她不服輸的與他對峙。
「好,很好,妳表姊請妳來的目的,可能就是不想要這份工作了。」他威脅的話撂下,引來阮香姀眼神的控訴。
她早已忘記自己只是來替代表姊的工作,經他這麼一提醒,她才如大夢初醒,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完完全全威脅到她。
他知道說出這種話,實在有些小人,但他只想逞口舌之快,壓根兒沒想那麼多,更別提衡量她的感受了。
「你最好記得你是怎麼整我的,我會讓你後悔不已。」她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讓他後悔不已,只是作作氣勢罷了。
「我等著看。」他雙手交疊於胸前,一臉泰然的模樣。
怒瞪他一眼後,她抓起手提包直奔下樓。
買就買,有什麼了不起?等表姊一回來接任工作,她一定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這個臭男人。
見她離去的背影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他不禁開始後悔自己方才過於欺人的言辭,對她也增生了一抹不捨。
不知哪來的衝動,他跟隨她離去的方向直奔下樓,她跑得很快,不消太久便奔出他的視線範圍,他加緊腳步,在大馬路上搜尋她的身影,終於被他瞧見了。
此時,一台小客車正朝著她疾駛而來,眼眶裡含滿了淚水,她連方向都難以辨認,更別提注意來車了。
瞥見這一幕,沈淏瑾的心倏地一緊,一股巨大的恐懼感襲遍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經。
那是一種即將失去珍寶的恐懼,在他來得及細想自己的感覺前,他已如箭矢般衝向她,在她尚處於怔愣恍神之際,將她拉進自己懷裡,兩人雙雙向路旁跌去。
「啊!」突如其來的力道,讓她驚嚇不已。
待心神甫定,她這才意識到身下有個現成的人肉軟墊,定睛一看,沈淏瑾一臉痛苦的模樣映入眼簾。
「你怎麼了?」她心急的問,此刻她已記不得方纔的氣惱,心裡直牽掛著他的安危。
「我……手好像斷了……」他的嗓音中有著隱忍的痛楚。
「你別動,我這就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她急切的淚水和著先前氣惱的淚水一併流下,不斷的替他撫去因疼痛而淌下的汗水。
隨後,她交代了路人一聲,便暫時離開,半晌後,她氣喘如牛的跑回原地,緊緊的握住他未受傷的那隻手,眼淚撲簌簌的掉著,擔憂的神色溢滿一張小臉。
「我不再和你吵架了,只要你沒事就好……」
她好後侮自己的孩子氣,一開始要是她不和他計較那麼多,他就不會要她出來重買一個便當,也就不會因為她而受傷了。
她把一切的罪過都推到自己身上,哭得好傷心,哭得他心都痛了。
這是另一個發現,他竟會因為她的眼淚而不捨,心疼。
和她在一起,他有太多的發現,他不懂為何她總能牽動他的情緒,本以為她只會是他的止痛藥,但她似乎賦予這一切全新的意義。
他仔細的望著她,她的在乎、她的緊張、她的不安,他盡收眼底,生平第一次嘗到自己存在的感覺,被需要的渴望。
「別哭了,只是手受傷而已。」他試圖安慰她,讓她不再如此自責。
望著她微微因哭泣而顫動的纖細肩膀,他根本無法想像那一記重擊若加諸在她身上,她會變成什麼樣子,她說不定會就此消失。
這個想法讓他動容,他感到心中再度湧現一股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就連在失去於蓓仙的當下,他也未曾如此害怕過。
隨後,救護車也趕到現場,將兩人一同接往醫院。
刺鼻的藥水味,激得沈淏瑾直皺鼻擰眉,手上的痛還比不上這藥水味來得煩人,他只想立刻離開這裡。
接獲通知的沈家兩老,立刻趕來醫院采視寶貝兒子的傷勢。
「唉呀!怎麼摔得這麼慘啊?」一進病房,郭玉秀便以高分貝的嗓音驚問道。
「媽,我已經沒事了。」他試圖讓母親冷靜下來。
聽聞郭玉秀的驚問聲,阮香姀下意識的低下頭來。
自己就是那個害他出事的禍頭子,怎能不心虛?
「還好有香姀在你身邊,不然就沒人送你來醫院了。」不知情的一句話更是點中了阮香姀的死穴。
「伯母,都是我不好,是我和他鬧脾氣,才會害得他受傷,他是為了救我才會出事的。」她一臉歉然,心裡已然準備好要接受郭玉秀的一番責罵。
正當她閉著眼,等著接受郭玉秀的責備時,耳邊卻傳來漫天的笑聲。
「哈……」郭玉秀像是聽到天大的好消息似的,笑得合不攏嘴。
「唉呀!你這孩子還真是看不出來,惦惦吃三碗公,竟還學人家英雄救美,不簡單啊!」她輕推著沈淏瑾的肩膀,卻還是扯動了他的痛處,惹來一記悶哼。
瞪了母親一眼,他轉而端詳起阮香姀那索然無辜臉,心裡仍不斷的慶幸她安然無恙。
郭玉秀滿意的看著兩人間的眼波傳情,看來她這兒子是真的對人家小姐認真了,太好了,這麼一來,她也不用再為他擔心那麼多了。
習慣了保持緘默的沈父,偷偷提醒自己的妻子,該給年輕人相處空間。
沈家兩老離開了病房,替兩人帶上門,室內頓時恢復一片寧靜。
他淡瞥著窗外的陽光,她則低著頭絞弄著衣襬。
「妳沒事吧?」他淡問道。
「沒事。」雖然他的聲音十分平淡,但她仍可從中感受到一絲絲的關愛。
「接下來這幾天,我就要麻煩妳照顧了。」說出這種話,他還是感到十分難為情。
聞言,阮香姀漾出一抹笑來。她當然會照顧他,畢竟他是為她而受傷的,她有義務也有責任照顧他。
「嗯,我會照顧你的。」她的聲音十分堅定。
為此,他的心悄悄注入一股暖流,他習慣了對人付出,但從未有人對他如此,他不禁感動。
「妳過來一下。」他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自己。
聞言,她照做。
近距離的看著她的小臉,望進她澄澈的天真眼眸,他將對她的感激化為一吻,醉人的一吻。
白色的窗簾隨風飄動,房裡兩人的心也隨之蕩漾,像久別重逢的戀人,吻得欲罷不能。
兩人緊緊的相擁,就連靈魂也交織在一起,在這個吻裡,兩人曾經的爭吵與不快,隨風飄出窗外,不復存在。
和好如初的兩人,如同往常一樣,上班就調情,下班就約會,也因沈淏瑾的右手尚未痊癒,阮香姀只得充當他的右手,每天餵他吃飯、幫他穿外套、替他打領帶。
後來,沈淏瑾更是大膽的提出同居的要求,他以讓她方便照顧自己為由,利用了她的同情心。
現在,他正賴在床上,百無聊賴的望著她起身,將方纔被他褪除的衣物一一穿回,動作優雅中別有一番引誘之意。
「妳還是別穿衣服了,過來讓我再抱一下。」他慵懶的嗓音低啞道。
「你在說什麼啊?我們已經賴在床上將近一整天了耶,再不找點其他的事做,那就真是太變態了。」她嬌嗔道,佯裝不滿的杏眸淡瞟了他一眼。
要不是他使計將她拐上床,現在的她也不用忍受腰酸背痛的折磨,全身骨頭像要散掉似的,疼痛難當。
聞言,他絲毫不在意的朗聲笑著,目光始終沒從她身上移開。
「香秋,我們從沒一起去旅行過,不如下個月找個時間,我先把工作交代好,我帶妳出去走走。」他突地心血來潮,想竭盡所能的寵愛她。
聞言,她停下穿衣的動作,旋身與他相望,心中頓時驚喜交織,為他的貼心感動不已。
「真的嗎?可是你的手……」她不放心仍負傷的他。
「沒關係,我們搭火車去旅行,我想讓妳開心一下。」他的臉上佈滿柔光,語氣也輕柔得讓她沉迷其中。
此刻,她的心中無限愉悅,即使他只是嘴上說說,她還是開心不已,至少他想到要帶給她快樂,這就足夠了,她不會再要求更多了。
搭著往花蓮的自強號列車,兩人的精神均處於期待的狀態,一路上,他們緊握著彼此的雙手,幾次相視而笑、倚肩而眠。
坐在走道彼方的一對老夫老妻,也如同他們緊握雙手,望著他們恬淡的笑容,阮香姀在心裡祈禱著自己和沈淏瑾會永遠牽著手,就算年老了、髮絲斑白了,也不放開彼此,相互扶持。
「看隔壁那對老夫老妻,他們好甜蜜的牽著彼此的手,我也希望能像他們一樣,永遠讓我愛的人疼我,終其一生也不厭倦我。」
那溫馨的畫面讓她的心裡更加渴望愛,如今她也找到了想依賴一生的男人,多希望能和他們一樣,牽手一世。
順著她目光,沈淏瑾也看到了那對老夫老妻,他淡淡的笑著,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卻沒弄疼她,一個回眸,他遞給她一句承諾——
「我們會一輩子牽手走下去的。」他的眼神散發著篤定的神采,心裡已經打定了要和她相守到老的念頭。
聞言,她的眼眶一陣濕。
她好感動,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對她承諾,她知道他不是喜歡把承諾掛在嘴邊的男人,也因此,他的這句話,對她更是意義深重。
見她喜極而泣的樣子,他溫柔的為她拭去淚水。
這女人的情緒總被他的言行而牽動著,讓他更生愛憐,雖然他還是不愛她,但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她,喜歡到想把全世界都送給她。
這會不會就是愛呢?他在心底自問著。
不,愛一個人不是幾個月就可以決定的,太快了,他執拗的想著。
更何況,他的愛全都給了於蓓仙,他還給得起眼前的她更多嗎?
他不確定了。
將她緊緊的攬進懷裡,將這份感情藏進心裡,這是屬於他們的旅程,他得答應給她一個沒有於蓓仙的自己。
作者:
au2008
時間:
2010-3-25 08:59 PM
本帖最後由 au2008 於 2010-3-26 11:28 PM 編輯
第六章
火車停在花蓮站,轉搭平快車來到壽豐後,兩人十指交握的下車,感受清新的空氣在鼻間傳散開來。
不似台北的喧囂,這裡儼然如人間仙境般。
找了一處民宿落腳,放下簡便的行李,他們已經迫不及待要欣賞外面的美景了。
兩人來到了越牆工園,在這距離太平洋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空氣中充滿了海風的鹹味,而映入眼簾的,則是已有上百年歷史的大葉欖仁。
「哇!風好大啊!」阮香秋開心的尖叫著,像個孩子般天真的綻放笑容。
感染了她的喜悅,沈淏瑾也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笑容。
「這裡好美……」阮香姀愉悅地道,恨不得把所有的景致盡收眼底。
「妳喜歡就好。」他滿意地回應。
她一步步地往前進,直到白丫丫的腳板浸淫在冰涼的海水裡,那股涼意沁入她纖細的神經,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好冷喔!」她顫抖著聲道。
「我抱妳。」語畢,在她尚未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將她一把抱起,瘋狂的旋轉著。
她緊緊的擁著他的頸項,就這麼轉啊轉的,伴隨著狂亂的風吹過,帶走了一切的不愉快。
在這潮汐間的烏托邦,他們忘情的釋放壓抑已久的心境,忘卻工作上的瑣事,盡情享受愜意時光。
稍後,坐在岸邊的露天咖啡廳,望著海天自成一色的美景,她想像著自己是一隻海鷗,飛過萬重雲,直達天際,和白雲嬉戲,童心未泯的一面,讓她不禁流露出孩子天真的一面。
「我希望我是一隻海鷗,把對你的愛帶到天涯海角。」她突然有感而發。
「我不要妳去天涯海角,我只要妳永遠留在我身邊。」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竟不想離開她,也意外自己竟想獨佔她。
望著她滿足的笑臉,他發現自己想守護她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她的笑容總是能感染他的情緒,讓她開心,他也能感同身受她的喜悅。
聞言,她的心甜滋滋的,像沾染了蜜糖似地。
「妳就像個孩子。」望著她天真的側臉,他輕柔的開口道,那聲音隨著海風揉進大海,引領她回神。
「我若是孩子,你就是必須疼我一輩子的大人。」感染了自然的氣息,她毫不掩飾的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望。
「我會的,誠如我說的,我們要牽手過一輩子的。」他目光堅定地道,將她凌亂的髮絲塞回耳際,動作間充滿著無限愛憐。
即使在床榻間,兩人數度纏綿,但對於他一些寵溺的小動作,她仍會感到心跳加快,緊張不已。
「其實你也像個孩子。」她突然道。
「怎麼說?」
他像嗎?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成熟穩重的男人。
「因為你需要我,就像需要媽的孩子。」她十分篤定地道。
聞言,他怔愣了半晌。
他需要她嗎?
是吧!不然他的目光怎會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對吧!不然他怎會為她所吸引無可自拔。
「那妳需要我嗎?」他想知道。
「嗯!」她十分肯定地點頭。
「我就知道。」他朗朗笑著。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的,從她看他的眼神、擁抱他的方式,他就知道了。
「你喜歡這裡嗎?還是因為我喜歡,所以你喜歡?」
這地方是她選的,從沒來過花東一帶,她於是提議,卻沒考量過他的意願。
「我喜歡,但若妳喜歡的話,我會更喜歡。」他英眉微掀道,眼底滿佈笑意。
聞言,她心喜於他的體貼和包容,於是主動投入他的懷抱,吻上他的唇,也許是大自然把她同化了,她竟覺得這些動作都再自然不過,無須感到羞怯,也無須考慮旁人的眼光,她只是單純的想吻他、愛他。
窗外陽光白雲,朝鳥輕啼,兩人在清新的空氣中醒來。
「今天我們要到哪裡去玩?」
「睜開眼,她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今天的行程。
「我帶妳到清水斷崖走走,順便去鯉魚潭看看,還有秀姑巒溪、七星潭和布洛灣,既然來了,就別抱憾,能去的就去瞧瞧。」
為了讓她有段難忘的旅程,不至敗興而歸,他可是做足了功課,否則,首次來到花東一帶,他哪知道該往哪兒去找樂子?
「你都知道哪兒有好玩的,是不是來過這裡?」對於他熟稔這一帶的風景區,她著實好奇。
「我可是為了妳查了很多資料,包括搭車資訊和民宿的資料,瞧我那麼用心,有沒有很感動?」他打趣的問。
想到每天被公事纏身的他,竟為了自己抽空查這些資料,她的內心不禁一股暖意流過。
「嗯。」
她點了點頭,眼裡滿是感動的晶光。
「有感動的話,就好好的玩個開心,好報答我的一片苦心。」他佯裝一副用心良苦的表情,揪著胸口、擰著眉心道。
「我會的,事實上,昨天的我已經很開心了,我無法想像今天將會更開心,我想我已經開心到極限了,尤其你剛才的那些話,讓我更是開心到無以復加。」她由衷地道。
「寶貝,這樣就感動了,那若是我向妳求婚的話,妳會不會暈過去呢?」他半似認真的逗弄,嘴角卻噙著饒富深意的笑,讓人看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聞言,她心裡又驚又喜。
他是說真的嗎?
他想向她求婚嗎?
還是他只是愛逗她?
「你在捉弄我嗎?」她輕聲問,就怕他真是捉弄自己,而自己卻當真了。
「不告訴妳,到了最美的地方,我再告訴妳。」他望向她的目光再溫柔不過,為兩人的未來埋下了伏筆。
來到鯉魚潭,他們相偕站上景觀亭,看盡煙波縹緲的美景,天空晴朗無雲,碧綠的湖面清澈無波,阮香姀的心裡不禁想著,這裡會是他所指的「最美的地方」嗎?
這裡的確很美,但就是這裡了嗎?
她的心難能平靜,因為她期待著他的「求婚」。
「這裡好美喔!」她嘴上雖是讚賞著鯉魚潭的無限風光,但心裡想的全是他該開口的那件事。
「是很美,妳知道嗎?其實妳更美。」他輕緩地在她頰邊烙下一吻,深情地道。
她的心忍不住漏跳了一拍,對於他親暱的舉動有著莫名的期待。
就在她以為他要開口時……
「該出發到下一個景點了。」
一句話將她喚回現實,自夢幻中回神。
沈淏瑾沒有開口提起「求婚」一事!
直至離開了鯉魚潭,他始終沒提過!
接著來到秀姑巒溪,花蓮的泛舟活動是出了名的,尤其這一帶的水域,利用瑞穗至出海口河段,溪水切穿海岸山脈形成的峽谷和曲流,造就適合泛舟的天然環境。
「哇!這裡有人在泛舟耶!」她像發現新大陸似的驚呼道。
此刻,正好有一票年輕人在溪上泛舟,阮香姀雖是看得目不轉睛,心裡卻還是不忘「那件事」。
「這可是這一帶最盛行的活動,瞧妳意外的。」他邊說,邊輕掐她的粉頰逗弄著。
她想,此時的氣氛的確不太適合求婚,也許不是現在。
倏地,他攬住了她纖細的身子,將臉埋進她的頸項,汲取著她的髮香。
他該不會要說了吧?
她的一顆心提得好高,心跳失速狂飆,雙眼緊閉著,祈禱著一切就此發生。
「妳知道什麼動作最親密嗎?」他問。
聞言,她紅了耳根,腦海裡憶起他在夜晚時,擁抱、佔有她的方式。
「是擁抱,因為兩人的身子可以緊緊密合,分享著彼此的體溫。」他的嗓音低柔,像魔魅般縈繞著她。
「你想一輩子擁抱我嗎?」她試圖引導他開口向自己求婚。
「想。」
聞言,她開心的綻出一抹笑容,然後……
「該走了。」
此話一出,她發現自己的笑就僵在臉上,不知如何是好。
離開了秀姑巒溪,他還是沒有提起。
來到七星潭,猶如一彎新月的潭面,連接了天際的淡藍,正好與湛藍無波的海水成一色,岸邊卵石遍佈,阮香姀彎身撿了些形狀特異的石子,排成一顆愛心,說要送給他。
「這顆心送給你。」
氣氛顯然成熟,她不時回望他的表情,等待他提起。
「是妳的真心嗎?」
他撫著她的雙頰,雙唇向她靠近、再靠近……
「是啊……」她能感覺到他就要吻上她的唇了。
果然,他吻了她,就在她沉迷之際……
「該離開了。」
再一次自虛幻的天堂回神,她覺得自己好傻。
離開了七星潭,他始終沒提起。
來到布洛灣,這裡的山坡地開滿了百合,一片綠意盎然的坡地,放眼望去是如此廣瀚,連接著層層山脈,高低起伏著,她直覺這裡就是「最美的地方」了。
「……我替妳戴上。」在離去之前,他買了一個草戒替她帶在無名指上,她以為就是此刻了。
眼看著草戒套進自己的無名指,她的心莫名的感動。
抬首望進他眸底,是全然的認真,讓她重燃希望。
「很適合妳。」他莞爾道。
「你有沒有話要對我說?」她抱持著最後的希望迎向他的眸。
「有。」
「那是……」
「有點晚了,我們得出發到下一個景點了。」
聞言,她有種被潑了冷水的失望,但當他牽著她的手時,她又感覺到一絲絲安慰,心裡好過一點。
然而,他還是沒提起。
離開了布洛灣,剩下今天行程中的最後一個地點——清水斷崖了,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此,帶著期待前往。
感受著頭頂崖壁,足踩萬傾汪洋的浩瀚無際,這名為台灣八大景之一的清水公園,壯闊的景致讓人不禁咋舌。
「回去吧!」他倏地開口道,澆息了她整日來的期望。
看來,他真的只是在逗她開心罷了,是她傻呼呼的把玩笑話當真,瞧他,說不定都忘了自己說過些什麼了,只有她掛心了一整天,像個傻瓜似的。
想著想著,她不禁生起悶氣來。
望著她莫名氣鼓的雙頰,沈淏瑾還有些會意不來。她該會很開心的才是,怎麼反而氣鼓了小臉?
「怎麼了?玩得不開心嗎?」他關切的問。
「沒有。」她硬聲回答,索性別過頭去。
「那怎麼虎著一張臉?」
「沒有。」
她睜眼說瞎話,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在生氣。
「這樣不行喔!生氣還不坦白。」他硬是將她轉向自己。
「我沒有生氣,就算有也是生我自己的氣,你別管我。」她賭氣道,甩開他緊掃著自己左肩的大掌。
倏地,他悶哼一聲,她驚詫的回頭。
「怎麼了?是不是我碰到你的傷口了?」她這才想起他是負傷之人,承受不來她大動作的碰撞。
「有點痛而已,不打緊。」安撫著心急的她,他強忍著痛楚,不讓她再度陷入自責的情緒。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
她未盡的話納入他口中,一記深吻,堵去她自責的言語。
他輕柔舔吮她的唇瓣,品嚐她甜蜜的津液,正當他想深入這個吻時,一陣惱人的手機鈴聲自外套的口袋傳來。
她輕推開他,示意他接電話,她想也許是公司有事,還是公事要緊,雖然這是他們私人的旅行,不該有公事介入,但經過了先前的爭執,她已經學會體諒公事繁忙的他。
他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的唇瓣,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
「喂。」嗓音冷硬且公式化。
「……」對方沒有開口。
「喂。」
不耐的蹙了下眉,他可不希望介入兩人親密時刻的電話,會是這種惡作劇的電話。
「嗚……」
彼端傳來一陣啜泣聲,只是輕輕淡淡,如風般的幾個單音,卻輕易的攫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一陣緊繃感襲來,他感到一陣不安在胸臆間傳散開來,心中不由的一震。
見他異常的反應,阮香姀不禁擔心,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為何他的表情會顯得如此凝重?
佯裝無意的瞥了阮香姀一眼,他直覺不想讓她知道這通電話的內容,壓下手機的話筒,他轉而對她開口:
「對不起,這裡的收訊不好,我到那邊去試看看。」他搪塞了一個借口,便離開她的身邊。
對於他的理由,她不疑有他,任他離開。
遠離了阮香姀一段距離後,他再次把手機湊到耳邊,讓那微弱的啜泣聲,折騰著他本以為已經對「她」免疫的心。
「蓓仙,妳別哭了。」他輕聲的安撫道。
「淏瑾,我好後悔,我不該嫁給淏澤,他……」她難過得說不下去。
「是不是他欺負妳了?」他想也只有這個可能,向來能左右她情緒的,也只有沈淏澤一人了。
「……」她只是哭著,並沒有回答。
當然,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了,沈淏瑾很快的就明白了她的眼淚是為誰而落。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他力求平靜,卻還是受她的哭聲所震盪。
他仍舊在乎她,騙不了誰。
「淏澤他又開始不安分了,他公然的把別的女人帶回家裡,被我看到他們就躺在我和他的床上……」說到傷心處,她的抽噎聲更是劇烈。
聞言,他並不是那麼震驚,大哥的風流個性,恐怕是交際圈裡最為人所熟知的話題。
「告訴我,妳現在人在哪裡?」
他不知道她是否還留在那個只帶給她傷害的地方,可他私心的希望她可以遠離,逃離那個帶給她莫大傷害的男人。
「我逃了,我回我爸家,我媽不准我離開那裡,你知道的,她一直都希望我忍耐,不管多痛苦都要忍耐。」她心痛萬分的表示,對於母親的悖情,她顯然是失望至極。
他怎會不曉得於蓓仙的母親心裡在想什麼,她希望自己的女兒忍受痛苦,好換來兩人優渥的生活,孰不知金錢難買心靈的滿足。
他沉痛的閉了閉眼,為她不值,也為她心疼不已。一想到她那纖細的肩膀,必須扛起那麼重的責任,他就萬分不捨。
此刻,他顯然忘記了阮香姀的存在,心急的他只想為她找一個避風港,為她拭去眼淚,帶給她安全無憂的生活。
「妳等我,我很快就回去,一切都會沒事的,別害怕,有我在,沒人會傷害妳的。」他承諾道,為滿佈傷痕的她打了一記強心針。
「嗯。」
有了他這句話,她心裡放心不少。
她是脆弱的女人,總需要一個男人對她萬般呵護,她扛不起重大的責任,只能依賴願意給她溫暖的人。
掛上電話後,他早已是歸心似箭,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小跑步回到阮香姀身邊,他先是深吸了口氣,然後在心裡迅速的編構了一個謊言。
「公司有狀況了,我們必須結束行程趕回去。」他面不改色的說著謊。
聞言,阮香姀更是擔心了,想不到公司才幾天沒他坐鎮而已,竟就捅出大樓子來,他們根本不該放下公司出遊的。
「要不要緊?」她緊張的問。
「詳細情況,得等我回去才知道,現在我們先回民宿去,把東西收一收,然後趕最近的一班火車離開。」
他的整顆心已然飛向那淚流滿面的於蓓仙身上了,對眼前的她,不再如此在意,甚至自責起自己當初帶她出遊。
「喔。」不明白他紛轉的情緒,她只是傻傻的聽從。
迅速的整理了行李,兩人便匆匆的坐上火車,離開這個人間仙境。
隨著火車的行進,兩人鮮有交談,見他煩心的模樣,她下意識的不想打擾他。
她交握著雙手,倏地像是驚覺了什麼,她頓了下,然後搜視自己的十指,那草戒已然不在自己手上了。
她靜下心想想,才發現方才洗手時將它取下,放在民宿的洗手台上了。
「淏瑾,你買給我的草戒忘在民宿了。」
他曾替她把那只草戒戴在無名指上,她覺得那意義重大,非得對他說不可。
「算了,回台北後,我再買一個給妳。」他的口氣有些敷衍。
「那就不同了。」她癟著唇道。
「我現在沒空陪妳再回去那裡,找那無關緊要的小東西。」他煩躁的耙了耙髮絲,口氣凝重。
聞言,她不滿的擰起眉心。
她知道他正為公事擔憂不已,她實在不該任性的要求他配合她的孩子氣,但他的態度著實傷害了她。
他竟然說那只是無關緊要的小東西……她還以為那是有意義的紀念,想不到在他心裡,那根本什麼也不是。
此刻的氣氛和來時截然不同的,她還記得他那時的溫暖,與握著她手心的力道,如今他的雙手只是逕自交握在胸前,望著窗外的景致,眼裡根本沒有她。
望著他凝重的側臉,她覺得在這一刻,所有幸福的魔法彷彿都消匿了,只剩下殘酷的現實世界。
沒來由的發冷,她摟緊自己的雙臂,以前的他都會在這個時候溫柔的將她攬進懷裡,但現在他卻視而不見,她的心更冷了……
回到台北後,兩人各自離開,她搭著計程車回到租賃的小套房,他則前往公司處理公事,至少他是這麼對她說的。
放下行李袋,她將自己甩進柔軟的大床裡,裹在棉被中,細細回想著在花蓮的一切。
也不過兩天的光景,就讓她嘗到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是那麼的傷感,卻又忘卻不去那些快樂時光。
忖著,她陷入沉睡,夢中,她彷彿再度回到那快樂的時光隧道,和他追逐嬉戲的海邊,還留有他們的足跡,那些小石排成的心型圖案,也還留在七星潭的岸邊,祝福著每對過路的有情人,而她的草戒則寂寞的躺在冰冷的洗手台上,也許被風吹落了、遺失了,再也找不著了……
一回到台北,沈淏瑾第一件事便是撥電話給於蓓仙,得知她所在的正確位置後,他便直奔而去。
見到她明顯消瘦的身影,他的心倏地一震,看她被一段不值的感情折磨得憔悴枯槁的模樣,除卻心疼的情緒,他還多了一份自責。
當初要不是他自作主張,把兩人的關係告訴父母,大哥也不會被逼得娶她,導致她斷送了自己的婚姻,跟了一個沒有靈魂的男人。
見到沈淏瑾的出現,於蓓仙猶如汪洋中遇浮木般,激動的撲向他的懷抱。
懷中乍然湧進一股溫暖,他卻有些遲疑。顧及她的身份問題,他沒法給她一個擁抱,只能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裡賴著。
「淏瑾,你總算來了……」她的內心因他的出現而安定不少。
他輕輕的將她推開,給她一抹放心的微笑,示意她先靜下心來。
「乖,慢慢告訴我事情的經過,我們一起想辦法,好嗎?」拉著她坐下來,即使他的態度多有保留,但他的眼裡卻不掩對她的疼惜之情。
於蓓仙將自己所受的委屈娓娓道來,聽得他悲憤交加,情緒一度高張,恨不得狠賞沈淏澤那負心的男人幾拳。
「……就是這樣,他那女人已經登堂入室了。爸媽去環遊世界,家裡沒人管得著他,他根本就沒把我當一回事,對我也總是大小聲的叫罵,還多次想動手打我……」說到傷心處,她的眼淚又開始不聽使喚。
心疼她的遭遇,他的心難以自抑的襲來一股疼痛。
「別擔心,我會和他談談看,不會讓他再繼續傷害妳的。」
「不!我不要回去,我再也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三個多月的婚姻生活,讓她受盡了地獄般的折磨,她寧願死去,也不願回到那種日子。
見她受怕如驚弓之鳥,拚命的搖頭拒絕,大哥對她的粗暴可想而知。
「好,我不和他談,也不會逼妳回到他身邊,但妳有什麼打算,可以讓我知道嗎?」不逼她,他改用軟性政策。
「我不知道,我……」倏地,她掩面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手足無措的望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妳別只是哭啊!」被她這麼一哭,他急了。
「我懷孕了。」
她的一句話,如同一記震天的響雷般打進他的耳膜,讓他只能呆立在原地,反應不得。
這個問題變得更複雜了,甚至超越他自以為可以處理的範疇。
「妳……確定嗎?」他帶著一絲絲疑惑開口。
點了點頭,她無力的垂下雙肩。
這也是她不想一個人面對一切的原因,她懷孕了,她好害怕自己不夠堅強,無法獨自面對未來。
深吸了一口氣,他調適著自己驚詫的情緒,說服自己去接受這個事實。
本以為可以順利的替她恢復單身、照料她的生活,沒想到她竟然懷了大哥的孩子……
「妳把孩子生下來吧!我會照顧你們母子的。」
他是絕對不會贊成她傷害這孩子的,不管這孩子來的是不是時候,他都會希望她生下來。
「謝謝你。」再度撲進他懷裡,她知道自己能再度依賴著他,如同往昔。
以前,只要她受人欺凌,他總是在她身邊,替她擋風遮雨,無微不至的細心照料,是她太傻,從不知去珍惜他,只是一味的傷害、無視他的付出,如今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妳的不幸,我也必須負責。」他明白自己就是那個臨門一腳,推她入地獄的始作俑者。
聞言,她終於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她知道他會保護自己的,畢竟他是那麼的愛她,直到現在,她仍肯定他是愛她的。
心疼與自責交織而過,他再顧不得自己該用什麼身份面對她,雙手無意識的擁抱著懷中抖動不已的人兒。
就讓他成為罪人吧!
作者:
au2008
時間:
2010-3-25 09:00 PM
本帖最後由 au2008 於 2010-3-26 11:29 PM 編輯
第七章
翌日——
結束了短暫的旅程,沈淏瑾和阮香姀兩人抱著截然不同的心情返回工作崗位,心裡也各自想著不同的打算。
為了替於蓓仙找一個合適的落腳處,他差點沒翻遍台北,近日來,他忙的全是這些事,當然也忽略了阮香姀的感受。
從花蓮返回後,他沒打過電話給她,經過一個難熬的周休二日,她終於在上班時間見到他。
沒有熱絡的招呼,他逕自越過她進入辦公室裡,合上的桃木門把她阻隔在外,她心中縱使有千萬個疑問,也不知從何開口。
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個早上,正想約他共進午餐,他卻又匆匆的離開辦公室,就連交代一聲也沒有。
被人忽略的氣焰在她心中漸燒,原本就糟糕透頂的心情,此刻更是烏雲密佈。
就算公事再繁忙,給她一個笑容、寒暄個幾句,也不花他幾秒鐘時間啊!用得著這麼匆忙來去嗎?
半晌後,見他再度踅回來,她立刻叫住他:
「淏瑾。」
她的叫喚引起他的注意力,他終於緩下腳步。
「有事嗎?」他面無表情的問。
什麼嘛!
一整天把她幹晾在這裡,還好意思問她什麼事?
「我想和你一起吃午餐,我餓了。」她直言道。
他先是歉然的揚起一抹笑,然後開口:
「對不起,我有點忙,有很多事得處理,下次吧!」沒待她回應,他進入辦公室,拿了樣東西後又再度離開。
氣死人了!
他怎麼可以這麼直截了當的就拒絕了她的邀請,太瞧不起人了吧!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心中著實委屈,連日來的壓抑終於讓她受不住的泛出淚來。
怎麼快樂的旅行過後,他竟會變得如此疏淡?他們之間究竟怎麼了,誰能告訴她?
下班後,她刻意放慢收拾的速度,其實是想等他邀自己共進晚餐。
這是兩人交往以來的慣例,因此今天她相同的期待著,只是這次並不是那麼確定他是否會開口。
分針過了六的位置,眼看已經五點半了,離下班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輕敲桃木門,待他應允後,她推門進入。
望著他認真埋頭於桌上的卷宗,她心想他是真的忙著,並不是刻意忽略自己,這麼一想,心情果然就好過多了。
「下班了,你還不打算走嗎?」她輕聲的問著,想用溫婉的口氣換得他的注意。
「還有一些事得忙,妳先回去吧!」
他沒多想,便要她自行回家。
聞言,她小臉倏地一沉。
是他說過捨不得她一個人擠著像沙丁魚罐頭似的公車回家的,如今他卻又這麼說,甚至不覺有何不妥!?
「我想和你一起吃晚飯,我好幾天沒和你好好聊聊了。」
她不想和他鬧無謂的脾氣,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有問題,那她希望用最文明的方式,好好坐下來把話說開,若是她犯了錯,她會改,就這麼簡單,她不想玩心理遊戲。
她的話總算是引起他的注意力,他抬眸望向她,那再認真不過的眼神,似是不容他拒絕。
沉吟了半響後——
「好吧!」
他合上了文件夾,率性地撈起掛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沒想到人一旦坦白,事情就簡單多了。
跟著他走出辦公室,她發現自己竟然不太追得上他的腳步。
以前他都會牽著她一起下樓,今天她的手卻蕩晃在冷空氣中,未知的寒冷包圍,取代他曾經的溫暖。
「慢一點,等我……」她在他背後不住地喊著,他終於放慢速度。
追上他後,不管他是否願意,她任性的圈住他的大掌,這本就是她專屬的溫暖,她有權利汲取。
任憑她圈握著自己的手,他這才驚覺她的小手冰冷的嚇人,縱使他心緒都掛在於蓓仙身上,還是不免為她擔憂。
「手怎麼那麼冰,妳會冷嗎?」他眸底如往常覆上一抹關愛神色問著。
終於盼到她久違的關切目光,她的心頓時盈滿了暖意。
不冷了,即使是寒流來襲,她也覺得溫暖無比。
仍舊掛心於他連日來的異常態度,她擔心這一切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但她會盡全力做好防台準備,不讓一絲一毫的風雨滲入她決心經營的感情,她不准,絕對不准。
「不冷了。」她漾開甜美的笑容。
瞬時,她的笑容像是提醒了他一件重要的事,是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攸關兩人的未來——
他想起了對她的承諾。
一陣心虛劃過心頭,他別開臉,不去看她幸福的笑臉,這樣的笑會諷刺她對他的感情。
沒錯!他決定一手擔起照顧於蓓仙的責任,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就無法再守護她如此純真的笑顏了。
思及此,他的心中陡地一陣恐懼,他把這解釋為習慣使然。
是的,他太習慣有她陪伴的日子,是她伴他走過最難熬的時刻,對她,他是心存感激的。
此刻的他,早已將曾經對她承諾過的永遠拋諸於腦後,一顆真心無法為兩份感情付出,必得取其一,他已然作了決定。
但他仍願意答應她任何的要求,只要他做得到,他會盡全力補償她曾給予的愛與包容。
「我們去吃鐵板燒,好久沒吃了。」
不去思考太多複雜的問題,她以為他們牽起手來,一切就事過境遷、雨過天晴了。
「妳喜歡就好。」
他總是這麼對她說,包容她的任何要求。
此刻,他更該寵她,因為他將會傷害她,但他是無心的,只是愛通常很難取捨,他必須如此。
她喜歡他說著這句話時,眼底的寵溺,好像她就是他的女王,即使是星星,他也會為她擷下。
用餐時間,他異常熱切的替她挾菜舀湯,比以前一起用餐時還要體貼好些倍,讓她感覺如夢般,幸福不已的享受著他的服務。
「今天不是我生日。」她提醒了他一聲。
「我知道。」
她的話,引來他更深的心虛。
「為什麼突然對我那麼好?」
「彌補那段未能終了的旅程。」他隨意解釋道。
也彌補他們未能終了的感情,他在心中默默補上這麼一句。
「前幾天你的心情都不太好,我本來想打電話給你,可是怕你煩心,所以就作罷了。」
她嘟起紅唇,想起前些天的心理折磨,未能與他見面,也未能聽聽他的聲音,讓她的心被不安佔領了,難過不已。
「抱歉,我那些天真是忙壞了,沒能顧及妳的感受。」對於他那些天的態度,他現在想想,甚是自責。
「沒關係,至少我們依然很好。」她的眼裡寫滿了對兩人感情莫大的信心,看在他眼底著實刺眼。
他不配她這樣全然的信任,他只是一個利用了她的感情療傷的騙子,不值得她這麼毫無保留的相信。
他知道她把他當成了自己的信仰般,即使他有心欺騙,她還是會笑著對他說:「沒關係。」
就是如此,讓他更不想欺騙她,那會讓他的罪惡感溢滿心頭,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差勁的男人。
她只是笑笑,沒再說些什麼。
她的沉默讓他更確定她對自己的信任。
天啊!
他多不想傷害她啊!
望著她滿足的呷著美食,他的心曾有一刻動搖過,但他隨即又告訴自己,於蓓仙現在最需要有人陪伴在身邊,他不能捨棄她,只因她是如此脆弱,又如此依賴,他無法想像沒了他的支持和照顧,她會被現實折磨成什麼樣子。
反觀眼前樂觀開朗的阮香姀,他告訴自己,她是堅強的女孩,無論是什麼樣的難關,她都會有足夠的能力撐過去。
當初他也就是看上她的勇氣,喜歡她的勇氣,她不會因為他的離去而崩潰的,不會。
鈴……
倏地,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對不起,我出去接個電話。」他看了眼來電顯示,便向她道了聲歉,到外頭去接聽。
他以前不是這麼小心翼翼的人,而今卻避著她講電話,讓她有些介意。
也許他是不想讓她擔心公司的問題而已,沒什麼,別想太多,她如此告訴自己。
再度回到她身邊,他又是用著她熟悉的歉然目光望了她一眼,從他的眼裡,她大概已經猜到他要離去的事實。
「對不起……我必須先離開了。」
果然,她又猜對了!
即使她再不想,也不願困擾他一分一毫。
「好吧!路上小心,我會自己回去,不用擔心了。」她給他一抹釋懷的笑,還不忘交代他別掛心自己。
這抹笑容更讓他更堅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她的確是個堅強的女孩,懂得照顧自己,也懂得安撫別人。
堅強如她,有什麼事能擊敗她呢?
沒有,沒有的。
露天咖啡座裡,一抹纖細的人影坐在林蔭底下,輕緩的攪動杯裡的咖啡,等待的神情溢滿小臉,張望的動作不斷。
瞥了眼腕上的表,已然過了相約的時間,他又遲到了。
不知是第幾次了,他總是遲到早退。
約會的時候,也總是一臉心不在焉,她甚至懷疑他是否神遊遠方,眼睛再也看不見她的存在。
阮香姀垂下略帶苦澀的眼眸,低頭看著杯中的咖啡,已經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了。
以往約會時,沈淏瑾總會親自接送他,最近,他不但搬出她的套房,甚至常這樣有意無意的放她鴿子。
如果她幸運的話,他頂多是遲到,如果她不幸運的話,他根本就忘了兩人有約的事。
本想打電話給他,但她想了又想,還是作罷,若他真有心,還需她這般耳提面命的提醒他該約會了嗎?
不,不會的。
不知是從何時開始,他的態度全然改變,她像是變成一個不相干的人,以往的處處關切已然不復見。
仔細想想,好像是從兩人旅行回來後,他就開始一步步的改變了,只是……為什麼呢?
她問過他,他總推說是她想太多,他們之間沒問題,但她不信,她知道一定出了什麼錯,一定是的。
超過兩人相約的時間已近一個小時,她倏地起身。
不等了、不等了,她再也不等了,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她光是空等又有何意義?
買單後,她不急著回家,既然他不出現,那她就只得自己找上門了。
來到沈家大宅,她帶著一絲不安按了門鈴,一名管家前來開門,詢問過後,得知沈淏瑾並不在家,就在她要離去之際,遇見正好返家的沈淏澤。
「唷,小美人,來這裡找誰啊?」沈淏澤仍是一貫輕佻的態度,說著便要搭上她的肩。
見狀,阮香姀不著痕跡的躲開他的觸碰。
即便沈淏澤不認識她,她卻認得他,他的花名在外,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何況他還是沈淏瑾的大哥,她怎可能不認得?
她瑟縮了下身子,低頭不想搭理他,而佇立在一旁的管家替她告知了來意。
「誰問你了,多事!」白了管家一眼,沈淏澤沒好氣的斥責了聲。
聞言,管家只得摸摸鼻子走開。
管家離去後,只剩他和她兩人留在原地,她一刻也不想多留,抬步就要離開,他卻粗魯的扯住她的手臂。
吃疼的阮香姀又驚又氣的呼出聲來,抬起質問的眸對上他。
「嘖嘖嘖……想不到美人連生氣也這麼迷人,真是把我迷得團團轉了。」他的行為非但不合乎禮教,甚至連說起話來也讓人十足反感。
「放開我,我不是來找你的。」她扭動著被他所箝制住的手臂,他卻扣得更是死緊。
「我弟有什麼好?妳這個傻瓜,被人賣了都還不知道呢!」
他輕柔的語氣,仍難掩輕佻的態度,令她更是氣惱,但他的話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說什麼?」她擰眉問。
「我說妳還真是天真啊!連自己的男朋友搶了他的嫂子都不知道,還傻呼呼的找上門自取其辱?我要是妳,就乾脆一點,找個男人,把他忘了。」他稍稍鬆開她,但佻然的目光仍停留在她身上。
「我不想聽你無的放矢,他是不是這種人我最清楚,不用你含血噴人。」
她氣焰頓時高張,在聽聞了他的話後,她的心的確是動搖了,但她不想相信,一點也不想,於是她生氣、大吼,不只是說給他聽,也說給自己聽。
「呵……」
他沒有回應她的怒焰,只是咯咯乾笑了兩聲,似是在嘲笑她的愚蠢,那模樣,著實刺痛她的眼。
「你讓開,我要回去了。」不想和他再爭論下去,她想還自己一個清靜。
不為難她,他讓出條路讓她經過——
邁開步調,她加快速度離開,背後卻倏然傳來他的聲音。
「要不要相信,不是妳說了就算,有時候事實就是事實,由不得妳不認命。」
頓了下腳步後,她走得更急了。
他說的都不是真的,她不會相信,不會……
捂上耳朵,她拚命的往前跑,直到喘不過氣來,直到淚水流下來,她才陡地跌坐在大馬路上,埋頭低泣。
她不想相信的,真的不想,此時,一陣涼風吹過,吹亂了她的髮絲,也吹動了她全然信任的心……
等了好些日子,她終於盼到了和他再度共進晚餐,兩人相對而坐,他沒有平常的多話,而她則若有所思的考慮著該不該開口。
「這裡的手卷比之前那家好多了。」他的態度看來似是刻意找話題般。
「是啊!」她為兩人沉靜的氣氛感到些許悲哀。
短短的交談過後,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她不時抬眸睇向他,心中的疑問也跟著擴大,沈淏澤的一席話又在腦海裡清晰了起來。
「淏瑾,我……想問你一件事。」考量過後,她還是決定問他,就算是真的,她也要聽他親口承認,若是一味的相信沈淏澤的話,對他而言是不公平的。
「說吧!」其實,他早已注意到今晚的她也異常沉默,不時偷偷的望著他,目光深遠的模樣,他就等她自己想說。
「前天,我去你家找妳,遇見了你大哥,他說了一些話……」
說到這裡,她不知該如何繼續,又該如何說起,才不會傷害到他,畢竟若事實證明那一切都是沈淏澤的惡意中傷,她卻為此質問他,那他會作何感受?
「說下去。」他的語氣平穩,似是可以預見她未盡的話。
「他說你和大嫂在一起。」她深吸了一口氣,大膽說出。
聞言,他沒有太大的反應,而他過於平靜的態度則讓她更是緊張了,難道他是默認了?
「你沒有想說的嗎?」她抱著一絲絲期望開口。
「她一個人走投無路,我以一個好朋友的身份照顧她,並沒有牽扯太多。」
他說謊了,事實上,他們兩人已經牽扯太多,但他不想那麼快就讓她知道事實的真相,若可以,他想盡力瞞住她,不想傷害她。
她知道她該相信的,但她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因為他的眼中無意流露的疼惜柔光,震撼了她,也動搖了她。
想起婚禮那天,他和於蓓仙兩人間的詭譎氛圍,她早該猜到他們之間必有一段情,如果她多點女人敏感的直覺,她早該猜到了,但也許是情熾,灼傷了她的眼,讓她選擇視而不見。
閉上眼,她細細回想起那日的他們……
她清楚的記得那日他眼底的憂傷,也清楚的記得他嘴角若隱若現的苦澀,她以為自己是杞人憂天了,但直覺會說話,她真的相信了。
「我相信你。」她笑著對他道。
她願意給兩人一個機會,不去在意他對於蓓仙的付出和關愛,只要他還在身邊,她都還有機會得到全部的他。
聞言,他帶著一抹感激的柔光望進她眸底深處,內心卻開始變得軟弱。
若她不說相信他,那麼,他們這一刻就結束了,這個認知讓他心生不捨,但慶幸的是,她相信他,暫時,他還能保有她的笑容,至少不會看到她哭泣的容顏。
草草的結束了晚餐約會,兩人各懷心事的坐上車,一路上也是沉默的多,他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討她開心的,但他真的沒那個心情,他自己都笑不出來了,怎麼逗她笑?
送她回到家,她沒有立刻下車,反倒轉身對視著他,笑得有些嫵媚。
「你上來陪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聞言,他怔了怔,望進她媚笑的眸子。
「我先把車停好。」沒有正面回答,但他算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上樓進門後,她立刻將自己的吻送上,緊貼著他的唇,重溫著她思念已久的吻。
她的主動讓他詫異,不明白她為何如此迫切,但他確實喜歡她的吻。
好久沒那麼渴求的汲取她的甜美了,他不禁懷念起她的美好。
身體的慾火,被她撩人的吻所點燃,他化被動為主動,在冰涼的地板上、窄窒的浴室,以及堅硬的流理台上,一一留下他們歡愛的痕跡,一直到柔軟的大床上,他們始終沒有放開彼此。
凌晨,天未亮,他悄悄的下了床,但即使動作再輕緩,一夜末眠的她還是發現了。
緩緩睜開眼,背對他躺著,聽聞他著衣的窸窣聲,她感到內心無盡淒涼。
以往他總會擁著她到天明,然後在她清醒之際給她一個甜甜的早安吻,如今卻破例了,他的選擇已然昭顯。
聽見他帶上大門的聲響,她知道他離開了,徹徹底底的離開了,無論是身抑或是心都離開了,再不屬於她。
但她不服輸,她不要,她相信只要他一天不截破她的美夢,她就還有機會贏回他的愛。
至少他寧願選擇騙她,也不正面承認和於蓓仙之間的關係,可見他對她還是繾蜷的,他還是捨不得她難過的,為此,她願意再賭一次。
心酸的眨了眨眼,眨去惱人的淚水,她告訴自己還不是時候放棄,就算真要放手,也得等到無計可施那天,到那時,她會把雙手一攤,把自己放逐了,也把心丟棄了,不再愛了,誰都不愛了。
作者:
au2008
時間:
2010-3-25 09:01 PM
本帖最後由 au2008 於 2010-3-26 11:29 PM 編輯
第八章
忙碌的生活步調,壓搾了阮香秋過多的不安,也讓她感到好過一些,隨著訂單的與日俱增,她和沈淏瑾無一不忙得焦頭爛額,雖然兩人天天見面,卻沒時間提起私事。
時間再度前進了幾周,忙碌的生活又持續了好一陣子才告終,一閒下來,她才發現自己有多久沒和他好好的坐下來談談了。
原本就疏淡的關係,被公事上的繁忙這麼一瞎攪和,更顯疏遠了。
「淏瑾,我可以和你談談嗎?」總是如此,她要求他給予一些關注,而他的回答總是……
「今天沒辦法,改天吧!」
結束了洽公事宜,沈淏瑾送阮香姀回家,沒有稍作停留便離開,她知道他離開自己後,都是上哪兒去。
她知道,但她就是不提,怕這麼一個提問,會把他逼急了,然後他就會選擇離開,這不是她要的結果,但也許她可以有其他的辦法。
翌日——
下班後,他仍舊送她回家,一路上,她刻意找話題和他攀談。
「大嫂最近如何了?」
她刻意用「大嫂」兩字,是想提醒他別跨越了那條鴻溝。
「還不錯,至少她的心情穩定不少了。」在她面前,他從不會主動提起於蓓仙,往往都是她提起,他才談及她。
「是嗎?那她和大哥決定離婚了嗎?」
「嗯。」對這個話題,他並不想多談。
「那你呢?」這才是她最在意的。
「什麼意思?」他認為她的問題太過模稜兩可。
「你的打算?」
「無論如何,我都會照顧她,她就像我的家人,妳知道的。」他故作輕鬆地道。
「……」她無言了。
她不知道,她從來也不知道於蓓仙是怎麼影響他的,她只知道她大概要失去他了。
「到了。」他提醒道。
下了車後,她佇在原地,直到他離去,倏地,一抹衝動竄進腦門。
她立刻招了一輛計程車尾隨他,跟到了一處僻靜的透天厝,她立刻就聯想到於蓓仙就住在這裡。
果然,大門一開,躲在一旁的她,就清楚的看到於蓓仙漾滿笑容的小臉從門內竄出來,體貼的為他接過公事包。
驀地,她的心中護意橫生,她不甘心,他是屬於她的,憑什麼於蓓仙可以取代她的位置,霸佔了迎接他回家的權利……
雙手激動的緊捏,十指嵌進嫩白的手心,她卻渾然不覺痛,這和心痛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站了多久,天漸漸暗了下來,如同她的心情,也漸漸黯然無光。
她確定他們已經住在一起了,因為他一直沒有出來,已經十一點多了,他卻沒有離開的打算,她的猜測已然印證。
心碎離開,她淚眼迷濛,連怎麼回到家的,她都記不得了,就這麼哭累了、睡著了,夢裡還見到他們親密的模樣,讓她睡得極不安穩,眼淚掉得更凶了。
翌日——
搪塞了個理由,阮香姀向沈淏瑾請了半天假,沿著昨天的路來到於蓓仙居住的地方,也許她該說是於蓓仙和沈淏瑾的愛巢才是。
惶惶不安的按下電鈴,那張印象中清麗脫俗的美麗容顏遂在門後出現。
「妳……來這裡做什麼?」見到阮香秋的到來,於蓓仙下意識的警戒起來,她怕她是來給自己下馬威的。
見到她眼裡的驚懼,阮香姀善意的笑了笑,她不想讓自己看來就像足欺負弱者的壞女人,更何況現在吃虧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我可以和妳談談嗎?」她詢問道。
思付了半晌,於蓓仙終於點頭。
「進來吧!」她讓開幾步,讓阮香姀進門。
「謝謝。」
進入門內,她下意識的環顧室內,流線型的整體設計感,讓這房子看來沒有一般的生硬,反而有種溫暖的感覺。
無論是配色抑或是物品的擺設,都強調出屋主的用心,如此清雅疏淡的陳設,卻顯現出獨特的風格。
「這裡佈置得很美,很有家的感覺。」她由衷的讚道。
「是淏瑾的主意,這裡的一切都是他替我打點的。」於蓓仙用著嬌羞的口吻道,而那句「替我打點的」著實震住阮香姀。
瞬時,她覺得這週遭的一切都礙眼極了。
「是嗎?」她苦澀的問著。
「嗯,他說我喜歡這一類的擺設,他就為我打造了這麼一個空間。」她是故意這麼說的,她想藉此讓阮香姀知難而退。
聞言,阮香秋怔愣不已,她的句句聲聲都鞭笞著她漸漸脆弱的心靈,原來他早已著手兩人的家了,那她還有什麼立場來這裡嗆聲?細細回想起來,他都還未必知道她喜歡什麼,卻對於蓓仙的喜好瞭如指掌。
心酸呵……
但她不能就此放棄,沒有努力過就放棄,不是她一貫的作風。
「于小姐,我希望妳可以體諒我的心情,別再和沈淏瑾糾纏不清了。」她沉重地開口。
聞言,於蓓仙柳眉倏地緊擰,眼淚逼上眼眶,泫然的模樣,是男人都會心疼不已,但這絲毫動搖不了阮香姀堅定逼退她的決心。
「妳不能這麼要求我。」她抽抽噎噎的開口。
「于小姐,我和他交往在先,妳又從後介入,本來就是妳的錯。」她肅然地道。
「我……」
對於她的話,於蓓仙顯得十分無措。
「更何況妳已經和他大哥結婚了,這樣子妳覺得妥當嗎?」她希望她能有基本的道德,不要讓事情過分踰矩。
「我已經和沈淏澤離婚了,我知道我的介入對妳有相當大的傷害,但我不得不說,事實上妳才是介入我們之間的人。」
於蓓仙的神色開始變得有些扭曲,原本靈動的大眼瞬時蒙上一層寒意,像是在控訴著阮香姀才是最該退出的人。
聞言,阮香秋怒不可遏。
她這是什麼態度,做賊的喊抓賊是不?
「沈淏瑾可能沒告訴過妳吧!我們其實是青梅竹馬,我和他本就相愛了,是他誤會了我,才會把我推給他大哥。」她面不改色的編構故事,小臉佯裝委屈。
再一次,阮香姀怔愣不已,對於她的指控,她竟不知如何反駁,若如她所說,她算不算是錯的一方?
「香姀,我們都是女人,妳何苦這樣相逼?我也很願意把他讓給妳,但他愛的是誰,妳明白嗎?如果妳真的明白,就不會站在這裡要求我了,不是嗎?」
她的聲音沒有諷刺的成分,但說出口的話卻無比傷人,當然,傷人的不是話意本身,而是阮香姀自己的覺醒。
是啊!若他的心還在她身上,她用得著站在這裡自取其辱嗎?她到底在做什麼?連她自己都快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
「要不是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我真的願意……」沉寂了半晌,她接續未盡的話。
聞言,阮香姀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一動也不動的佇立在原地。
她的一句話,狠狠扼殺了她原本還存在一絲絲希望的心,她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在倒流,痛麻不已。
她絕望了,就算她有再多的勇氣想奪回他的愛,她也不願看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就這麼沒了父親。
淡淡的笑了笑,她像是醒了,一切都該夢醒了。
「祝福你們。」她真心的祝福,沒有忌妒了,再也沒有了,她旋身離去。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於蓓仙不免心虛,但為了自己,她必須傷害她,人都是自私的,她更是,所以她不得不為自己多作點打算。
離開後,她立刻回到公司,心裡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她要從他的身邊遠走高飛了。
心死的她,早已顧不得對表姊的允諾了,此刻,她只想離開。
打好了辭職信後,她趁著他不在辦公室時,放置在他桌上,背起側背袋,她腳步沉重的離開,走在大街上,她隨意逛逛,想忘了不該再想的人,想真心真意的祝福,想了好多好多……
回到家後,她沒開燈,只是坐在門邊,沒有哭,只是發呆,看著黑暗將她吞噬,然後沉沉睡去。
半夜,手機鈴聲響起,她沒有接聽,她知道是他,他大概是看到辭職信了,抑或是知道她找過於蓓仙,怕自己為難她了,才會找她。
她不接,只因她不想解釋這一切。
倏地,門外傳來電鈴聲,她依舊不理。
「香姀,我知道妳在家,快開門。」沈淏瑾的叫喊聲從門外傳進來。
她緊閉雙眼,告訴自己不用理會。
「香姀……」他的聲音有逐漸擴大的趨勢。
接著,她聽見鄰居的聲音。
「年輕人,都幾點了,你有點公德心好不好?」
「香姀……」不理會那名不相干的人,他逕自拍著她的門板。
「阮小姐,妳就行行好,讓這個男人進去,我明天還要上班,再這麼被他吵下去,我怕是一晚上都別睡了。」鄰居不耐的對阮香姀的門板道。
聞言,阮香姀心不甘情不願的站起身,她一點也不希望因她而帶給別人麻煩,而他卻利用了她這個弱點,真卑鄙!
開了門後,她讓他進房,卻刻意與他保持一段距離。
發現她的刻意疏遠,他並沒有點破。
「妳要辭職?」他手中握著她的辭職信問道。
「是的。」她面無表情。
「為什麼?」他早已知道理由了,但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於蓓仙已經把她來找過她的事向他說了,他千萬也想不到她會私下向於蓓仙那樣柔弱的女人施壓,對此,他是既不滿又震驚。
「我都知道了,你和於蓓仙的事,試問這樣子,我還能厚顏無恥的留在你身邊嗎?」她無奈的問。
深喟了一口氣,他無聲的附議了她的話。
「那妳找蓓仙做什麼?妳是想逼退她嗎?」他的口氣倏地冠上一絲質問的嚴厲,眸底是一片幽黯的深潭。
她笑了笑,在她面前心疼於蓓仙,是想宣告他們兩人的感情至深嗎?
是啊!青梅竹馬,怎是她一個後來加入的外人能體會的?二十多年的感情,豈是她短短幾個月能及的?
「給她下馬威囉,誰叫她不要臉,搶我男人。」她故意惹惱他,她知道污辱於蓓仙就等於是在踩他的地雷,但她卻更是故意。
「不准妳這麼說她!」他激動的大吼,想不到看似溫柔婉約的她,罵起人來竟是如此歹毒。
「怎麼?心疼了嗎?」他的反應著實刺眼,為於蓓仙緊張的他,傷透了她的心。
見她眼底一閃而逝的沉痛,他不禁軟下語氣,對她,他是該抱著歉疚的態度,而不是用著興師問罪的口吻責怪。
「我們之間的問題本就不因她而起,妳該知道的,我不想妳怪她。」
是他的自私而造成兩人今天的局面,他太低估了自己對於蓓仙的感情,他以為他可以找個女人替代她的位置,給自己忘掉她的空間,但顯然他做不到,他的一顆心仍跟著她起伏。
聞言,她諷刺的一笑。
如他所說,他們的問題本就不是因於蓓仙而起,畢竟他們相愛在先,可他又為何要來招惹她?而當她把心全部投入這段感情時,他卻抽手,毀了她的美夢,難道這樣對她就公平嗎?
「我沒有怪她,我就算要怪,怪的也是你,還有我自己的愚蠢。」傻到把他的欺騙利用當真心看待。
他無語的接受她的指責,面對她,他真的只能竭盡所能讓她好過一點。
「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她揚起佯裝堅強的小臉問道,心中卻早已確定自己對他面言,只是於蓓仙的替代品。
他怔了怔。承認抑或否認,結果都是一樣,他都會從她的生命中出走,不如沉默,別再傷害她。
見他不語,她哀痛的垂眸,也許她可以換個方式問。
「你有沒有愛過我?」她抱著最後一絲絲希望開口。
望著她沉痛中帶有期待的眼神,他猶豫該不該說出真心話,怔愣半天,仍舊是不發一語。
逕自解讀他的沉默,她絕望了,他的眼裡已然寫著她最不想要的答案。
心好痛,淚也開始流個不停,他不再像往日一樣,會為她心疼的拭淚,只是近距離的看著她絕望心死。
怎麼會這樣?他們的感情怎麼會走到這般田地?
她無聲的質問,他卻刻意迴避她滿佈傷痛的眼眸,怕見到她的脆弱,會動搖了他的決心。
「你和她會快樂嗎?」
她想知道。如果離開她,他能從別的女人身上得到真正的快樂,那她就算放手也值得了。
沉默許久,他點了點頭。
他會照顧於蓓仙一輩子,陪著她一輩子,他們一定會快樂的,至少他現在是這麼覺得。
「你喜歡就好。」
這是他慣說的一句話,如今她回敬給他,希望他真的快樂。
見她傷心淚流的小臉,他好想將她攬進懷裡安慰,像從前一樣,為她拭淚。
但現在的他沒立場安撫她了,不能愛她,就別給她空的希望,讓她多一分期待,只是更殘忍的作法,他知道的,他明瞭的,所以他只能近距離的看著她傷心落淚,卻不作任何反應。
「告訴我,過了今晚,妳會再哭嗎?」他想知道。
「不會,因為那不值得。」她堅強地道。
聞言,他雖有些落寞,但也放心了,至少她是如此堅強,相信假以時日,她會再找到真心待她、疼她、愛她的男人。
忍住心中那抹不捨,他離開了,這次是真的離開了,依舊替她帶上大門,隔絕了兩人的世界,他們的感情真的落幕了。
精神不濟的回到家裡,沈淏瑾根本提不起勁來對於蓓仙遞笑,他沉著一張臉,沉重的罪惡感緊嵌著他,揮之不去的帶淚小臉,在他腦中一再盤旋。
於蓓仙坐在他身邊,突地伸手將他環抱住,小臉熨貼在他的胸膛上。
她感受得出他沉重的思緒,她也同樣感受到他的罪惡感,他們都有罪,但自私可以解釋她的行為,她並不感到抱歉。
「淏瑾,都結束了對不對?」
稍早,沈淏瑾已經把他和阮香姀之間的事對她解釋一番,她大概知道阮香姀在他心中是什麼樣的地位,於是她更加確定他還是愛著自己的。
為了她,他可以放棄阮香姀,光是這一點就夠讓她心喜的了。
「都結束了。」
語出,他的心閃過一絲苦澀,他還以為他會鬆一口氣的,但心裡卻感到無比沉重,好痛苦,罪惡感就快壓得他無法喘息。
「太好了。」她帶著感激的口吻道,心也逐漸貪婪了起來。
他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糟透了,自己差勁透了。
接下來,他不再開口,沉默地複習著和阮香姀經歷過的一幕幕,陷入無比的自責當中。
沈淏瑾愁著一張臉坐在華璟曄的客廳裡,有多久沒和好友聊得痛快了?他不知道,現在的他宛如處在地獄般痛苦。
「劭還沒避過風頭嗎?」他也好久沒他的消息了。
「他是回來了,只不過被女劫纏身,最近是閒不來的。」他們三個人究竟是怎麼了,情場失意也選在同一時間?
華璟曄跑了老婆、康劭遭受女劫、沈淏瑾身陷兩難,他們怎麼會走到這般田地?
「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跑了老婆,心靈空虛,他犯下了自己最不恥的錯誤,找了替代她位置的人,只是那抹空虛非但沒有遠離,反倒愈發深層。
「我很同情你。」但他自己呢?
「這樣真的好嗎?」華璟曄以為於蓓仙會讓他快樂,卻在他臉上找不到一絲絲這樣的感覺。
「好啊,為什麼不好?」他下意識地逞強。
「真正的答案,只有你最知道,只是我想告訴你,別成為第二個我。」有很多事不是後悔就來得及。
「放心吧,我不會的。」
是嗎?怎麼他總覺得映在華璟曄臉上的表情,就像他的一樣?
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短短幾日的光景,沈淏瑾無論是身抑或是心,都已被折磨得疲累不堪。
先是阮香姀的事縈繞於心,久久不去,接下來又是於蓓仙的父親存心找碴敲詐,煩得他心緒大亂。
就在前些日子,於尚明,也就是於蓓仙的父親,借口自己的女兒被他們兩兄弟先後糟蹋,他必須替女兒討一個公道,於是壓搾了他一千萬。
他本不想理會他的無理取鬧,但於蓓仙夾在中間令他難做人,經過一番思量後,他還是妥協了,就算是代沈淏澤補償她的好了,他這麼想。
可事情卻沒那麼簡單就結束了,於尚明後來更是得寸進尺,要求他娶自己的女兒。
雖然他有照顧於蓓仙一輩子的打算,但他從沒想過娶她為妻,甚至在於尚明提出這個要求時,他的心一點愉悅的成分也沒有,只有無比的沉重,壓得他直想反彈。
可有一天,當他和於蓓仙獨處時,她對他開口了——
「有一件事我想對你說。」她覺得時機已然成熟,她該為自己要個名分,好保障些什麼。
他無力的搓了搓俊臉,試圖抹去疲意。
「說吧!」
「我懷了寶寶,你知道的。」她提到了寶寶的事,引來他的注意。
沒錯,他是知道,只是她為什麼又提起?
「我好怕一個人照顧寶寶的日子,我好怕我沒辦法支撐下去。」她語帶哽咽的道,美麗的小臉上佈滿驚慌。
「我說過我會幫妳的,妳毋須擔心這些。」輕撫她抖動的細肩,他試著讓她安心。
「如果像你所說的那樣,你願意一輩子照顧我,那你可不可以……娶我?」她淚眼汪汪的對上他的眼,試圖從他眼底找到想法。
聞言,他怔住。
娶她?他沒想過這點,但他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他不適合為夫,只因為他心裡還有一個掛念,當這種情緒還存在時,他怎麼能問心無愧的答應和她在一起……
好,就算他肯娶她,那也絕對不是現在,至少等阮香姀找到了心儀的人選,走出這段不順遂的感情,他才能娶她。
見他沒有立即的回應,她心裡急了,眼淚擠出眼眶,她脆弱的神情顯現出一抹無助。
「不行嗎?」她淌下一滴淚,落在他的大掌上,心想也許這樣就能得到她想要的。
感受到那被淚灼傷的痛楚,他這才從兀自的心緒中回神。
「給我一些時間。」他只能這麼要求。
「寶寶就要出生了,我不希望別人看我當單親媽媽,然後笑我……」她再度哽了聲。
別再來了,別再用那種聲音折磨他了,現在的他真的辦不到啊!
「只有你能幫我了。」她偎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擁住他,這個男人是她僅存的希望,她得牢牢抓住。
對於她的擁抱,此刻,他的心裡絲毫沒有喜悅,只有漫長的無奈,和一些壓迫感,心理的壓迫感。
「淏瑾,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後悔沒有好好珍惜你?我真的希望時間重來,我會學聰明的,不會辜負你的愛,這一次,別再讓我們遺憾了,好不好?」她試著動之以情,賭上他對自己二十多年的感情。
「……」無言地感受她在自己的懷裡抽泣著,他有一種被逼迫作決定的感覺。
阮香姀那張帶淚的小臉和於蓓仙的,相互在他腦海裡交錯著,他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就要失控了。
「答應我,我知道我很任性,但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機會。」眼淚攻勢是女人最佳的利器,而她也不吝善用。
她的句句聲聲讓他煩心不已,但……
「我答應妳。」像被逼急了,他沒得選擇。
「真的?」
她欣喜的自他懷裡抬頭,不敢相信這一切那麼容易。
「真的。」
他試圖給她一抹笑,但眼底卻顯現出一抹哀戚。
「太好了。」她開心的破涕為笑。
「我是給孩子一個名義上的父親,希望妳明白我的意思。」純粹只是為了孩子,而不是想給他們一個機會。
聞言,於蓓仙垂下眼來,付著,她又笑了。
「好吧!就為孩子。」
現在他也許能這麼篤定,但她會讓一切都失控的。
作者:
au2008
時間:
2010-3-25 09:02 PM
本帖最後由 au2008 於 2010-3-26 11:30 PM 編輯
第九章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連日來心裡漸漸空虛,即使和於蓓仙在一起,他還是沒有一絲絲的快樂,反倒時常憶起阮香姀,她的甜美、她的體貼都曾教他心暖不已,如今失去了,他才真正想念起她的好。
他不知道為何二十多年的感情,輕易到手後,心裡卻如此沉重,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在望著於蓓仙的笑臉時,想的全都是阮香秋。
她是否還為他傷心難過著?他自問無解。
她是否找到能給她幸福的男人了?他心裡閃過一抹酸意。
她過得好嗎?他真想知道。
他好想見她一面,在分手一個月後的今天,他開始陷入瘋狂的想念,直到這時,他才驚覺自己竟然連一張她的相片也沒有,無以憑弔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好累啊!
他覺得自己宛如行屍走肉,沒有靈魂卻苟活著,一再前進的日子,非但沒有教會他如何去忘記,反而教會他如何想念一個人。
坐在辦公室裡,他難得如此魂不守舍,想從這個她曾待過的地方找到一樣屬於她的東西,一番努力過後,亦是徒勞。
阮香姀的表姊也已經銷假回到工作崗位上了,但看樣子,她好像對兩人的事一點也不知情,既然如此,他打消了向她探聽阮香姀近況的念頭。
找不到屬於她的任何東西,只有一張印在他心裡的臉龐,有情、有笑、有淚、有羞、有怒。
如今回味起來,他才知道她究竟有多吸引自己,超越他所認知的範疇,甚至連她的影子都深植他心。
下了班後,他一點也不想回家,他開始覺得和於蓓仙所相處的每一秒,都是一種逼迫,無形的折磨。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想,但這些日子來,他真的只有這種感覺。
在街上隨意逛著,正值情人夜,街上滿足十指交握的情侶,櫥窗裡滿足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和花束,此景引他更深的思念。
他從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想她。
街道的另一頭,阮香秋望著櫥窗裡的泰迪熊,捧著一束玫瑰花,靜靜的端坐在昏黃的燈光下。
「好可愛的熊熊喔!」望著櫥窗,她忍不住道。
再走了幾步,過了馬路,玻璃櫥窗中的擺設再度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佇足貼上玻璃櫥窗,望著閃閃發亮的鑽石戒指,但那都不足以吸引她,唯獨擺放在角落那只不甚起眼,卻十分耐看的銀戒得到她的青睞。
望著那設計簡單,卻不失美感的銀戒,她由衷喜歡,但她沒有買下它的念頭,因為那是一對對戒,她若買了女生的,那男生的就得孤單躺在櫥窗裡,她不想這樣,她再也不要讓任何人孤單,她再也不要介入任何人之間。
對戒在無形中提醒了她最在意的痛,她趕在眼淚流下之前,快步離去。
同樣的櫥窗外,吸引了沈淏瑾的佇足,他望著閃閃發亮的鑽石戒指,卻沒有看得上眼的款式,唯獨擺放在角落那只不甚起眼,卻十分耐看的銀戒得到他的青睞。
不知怎地,這隻銀戒引他想起她的氣質,她配這銀戒再合適不過了,不如就買下來,作為和她的那段感情的紀念品。
他推了玻璃門進入店裡,店員很快的就迎上前來招待。
「先生,需要什麼嗎?」店員禮貌性的詢問。
「我想要外面櫥窗裡的那隻銀戒。」
「先生,這是一對對戒,你要的是男生的,還是女生的?」店員為他取出那對銀戒,詢問著。
聞言,他不經考慮便作決定。
「兩個都要。」
「先生你的眼光真好,剛才也有一位小姐在櫥窗外看這對戒指好半天,這對戒指雖然沒有鑽石戒指華麗,但它簡單中不失典雅的設計,卻是十分合適任何場合,更特別的是,這還是限量的,你怕是再找不到了,這對戒有著『永恆之愛』之名,在情人節特別熱賣。」店員邊替他結帳包裝,邊解釋道。
永恆之愛?
多美的名字啊!
但……愛,他愛她嗎?
他沒多加深思,取過戒指便離開。
倏地,他憶起曾對她承諾過回台北後,要買一個戒指給她,好彌補她遺失的草戒,但他失信了。
如今他為她買了一隻銀戒,卻再無機會交予她,但他會好好的收起,作為永恆的紀念,紀念兩人曾經纏綿悱惻的一段情。
戴上男生的戒指,他把屬於她的戒指仔細收進西裝的暗袋裡,一如將她收進回憶裡一樣,小心翼翼。
他要結婚了,他竟然要結婚了……
阮香姀心碎地看著報紙上斗大的標題,想不到才一個月的光景,他竟就把她忘卻的一乾二淨,打算立刻迎娶於蓓仙。
看來,他真的很愛很愛她。
陷入無盡的深思,她不斷的讓悲傷的情緒包圍著自己。
「都結束了嗎?」她仍眷戀。
痛哭一場也不見得好過一些,她深深的體會愛之深,恨之切。
是的,她愛他,也恨他,人說愛恨像是一把雙面利刃,她如今才會意了這句話的深意。
被悲傷浸潤的心扉實在無法承受這個事實,但唯有堅強才能解救自己,才能學會去祝福他、去忘記他。
婚禮正積極的準備中,準新郎的臉上卻不見喜色。
望著別墅外的欄桿和樹梢都別上了象徵幸福的網紗花球,但他的心卻有難以言喻的苦澀。
曾經,這是他夢想的一切,如今卻希望時間能就此停駐,別再逼著他前進。
坐在床頭,他倚著床櫃,手裡執起那只屬於她的銀戒,透過指環的中心,他似乎可以看見她特有的笑臉。
無意識的,他將指環湊到唇邊,吻上冰冷的金屬面,一顆心卻溫暖無比,透過這隻銀戒,他找到了來自她的慰藉。
「I miss you!」他輕柔道。
對于于蓓仙和沈淏瑾的婚事,最有意見的就屬沈家二老了。
他們不明白兒子怎麼會放著好好的阮香姀不要,偏要娶自己大哥的舊鞋,不是他們嫌棄於蓓仙,只是外界都把這樁婚事當作是沈家的笑話,讓他們直覺臉上無光,面子掛不住。
他們試過勸兒子放棄這樁婚事,他卻聽不進去,他們是無能為力,只能接受這個難堪的事實了。
只是,苦了阮香姀那孩子了,尤其是對她印象極佳的郭玉秀,最不能諒解兒子的始亂終棄。
想起那無緣的媳婦兒,她就忍不住捶心肝。
望著戒指出神的沈淏瑾,壓根兒沒意識到母親闖進房來,只是逕自沉淪在思念情潮中。
一進房便見兒子對著一隻戒指出神,她悄悄地來到他身邊端坐下,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房裡多了一個人。
「媽。」他喚了聲。
「發什麼呆啊?」
他將戒指收進胸前的口袋,不想讓母親看見。
太遲了,郭玉秀已經撞見兒子失神的一面了。
「你別藏了,媽都看到了。」
她不是不瞭解兒子悶葫蘆的個性,什麼事都獨自承受,從不讓父母擔心,她也十分心疼兒子這種個性,但卻無能為力。
「那沒什麼。」他淡淡道。
「若沒什麼,那就把她送給我吧!」她故意試探。
「妳不會喜歡的。」他刻意搪塞。
「少來了,那該不會是香姀的戒指吧!」事實上,她是沒猜中,但也相去不遠了。
「媽……」
對於母親提起她的名字,他顯然不太開心。
「你能想她,我就不能喊她,這算什麼嘛!」由他的態度判斷,郭玉秀肯定兒子對阮香姀的情仍未了。
「……」他逕自沉默。
「媽不瞭解你為什麼要和這麼好的女孩子分手,但我知道蓓仙不是你的責任,你不用把你哥捅的樓子扛在自己身上。」
她想,她是猜到這孩子的想法了。
「媽,我愛她。」他沉悶地開口,心裡閃現心虛。
「是嗎?」她才不相信。
「沒錯。」
他再度開口,想說服母親,也說服自己。
「你所謂的『她』,真是指蓓仙而不是香姀?」她逼問著。
「是蓓仙,是蓓仙,我愛她二十幾年了,這感覺不會錯。」他急著讓母親相信,也讓自己相信,這個決定不會是錯。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不好再多嘴,若你真的下定決心,就沒資格想香姀了,你該知道吧?」
她提醒兒子,一顆真心只能針對一個人。
「我知道。」
他懷疑自己真的懂嗎?他是如此迷惑,甚至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面對一切,他甚至想逃開這一切,他甚至偷偷的希望可以回到從前。
郭玉秀離開了,留他一人靜靜思忖著。
走到窗邊,他掃視過佈置得差不多的場地,眼看婚期一步步逼近,他的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
「我真的愛她嗎?」失焦地望著遠方,他自問著。
這兩個「她」,都是他問題的對象,他更迷茫了。
他唯一的仁慈,大概就是他還能顧及她的感受,沒寄喜帖給她,否則她一定會更傷心的。
但即便是如此,她還是會去參加他的婚禮,她會站得遠遠的,默默祝福他,看他最後一次。
就是今天了。
寬敞的造景庭園裡,充斥著喜意,翠綠的草皮地,成為了露天訂婚酒會的舉行地,上頭擺滿了雕鏤精細的桌椅,供觀禮的來賓休憩用。
陸陸續續到達的一輛輛尊貴名車,顯示出沈家的親友皆出自豪門,身份尊榮,而他們的身上當然也穿上了最昂貴的服飾,襯顯出不凡。
忙著招待賓客的沈淏瑾,臉上不見喜色,但仍是盡著新郎本分,和大家噓寒問暖。
於蓓仙不斷地賴著他,緊勾住他的手臂,像是怕他會逃似地,得緊緊看牢他才安心。
不去理會她過於緊迫盯人的動作,他只是客套的在人群中來來去去。
遠方高懸的紗帷,鵝黃色的絲絨緞帶繫在淡紫色的氣球底端,掛滿了半圓形的拱門,淡粉的玫瑰花,點綴了浪漫的氣氛,讓人陶醉其中。
然而,阮香姀卻怎麼也融不進這個場合。
是的,她正站在遠處,想偷偷的見他一面,遞給他最真誠的祝福。
望著他身旁漾著甜美笑容的新娘子,她能感受到她的喜悅,卻無法為她開心。
曾經,她也幻想過兩人會有這樣的未來,為他的每個承諾期待不已,心跳如狂,他每個擁抱,都能教她忘卻理智。
她曾是如此幸福,只因有他的陪伴。
如今,他將屬於別的女人,她只能落得悲哀地躲在一旁,看著曾屬於自己的臂彎成為別人的避風港,他的俊朗笑容,從此只為別人而閃亮,她心酸不已,卻無能為力。
遠處傳來的俊朗笑聲,悠悠傳進她耳裡,即便相隔著一段距離,她還是清楚的聽見了他的笑。
他看起來十分開心,不然又怎會有這樣的笑聲呢?
是啊!他是該開心的,二十多年的眷戀,如今修成正果,抱得美人歸,他能不開心嗎?
倏地,眼淚灼痛了她的眼,她哭了。
不是說好要祝福他們的嗎?
為什麼眼淚要這麼為難著她呢?
「淏瑾……」輕柔的喚著令她魂牽夢縈的名字。
只是在遠處望著他,輕喚他的名字,卻如有心電感應般,他冥冥之中像是聽見了她的叫喚,於是旋身回頭。
即使相隔了一段距離,他倆的視線卻越過人群,交會在半空中,他直直的望進她眼裡。
目光對上她哀戚且滿佈淚光的瞳眸,一抹心疼強烈的劃過心扉,他整個人如遭雷殛般動彈不得。
週遭的一切彷彿在瞬間靜了下來,他的世界只剩下她的凝視,沒有喧囂的談話聲,也沒有熱鬧的交響樂,只有她輕柔的呼喚。
身邊的人再也影響不了他,只是這樣望著她,他內心的震撼卻是如此強大,淹沒了所有的思緒,只想著她。
見他呆視遠方的模樣,於蓓仙不滿的搖晃著他的手臂,試圖喚回他的注意力,卻是徒然。
他張開雙唇,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沉默了。
「淏瑾,你發什麼呆啊?宋先生在和你說話,你有沒有在聽啊?」於蓓仙不死心的繼續喚著。
順著他的目光方向望去,她發現阮香姀就站在那裡,而他竟望著她出神,這一切彷彿無人能介入。
毫無預警地,於蓓仙拉低沈淏瑾的頸項,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她刻意加深這記吻,宣告這一切的勝利是歸屬於她的。
這一幕讓阮香姀的心再度泛疼,她這才發現自己做不到成全。
望了他最後一眼,阮香姀毅然決然的離去,她努力的往前跑,跑著、跑著……跑出他視線可及的範圍,他才漸漸回神。
沉默了許久,他甩開於蓓仙的箝制,惱著她方纔的行為,爾後若有所思的回到屋裡,他需要靜一靜。
夜晚,訂婚酒會落幕後,他失神的坐在窗邊,想著她那時的表情,兀自陷入和她相守的那段日子。
他發現內心不只是疼痛可以形容,更是一種強烈的空虛,像是失去了全世界那般,感到寂寞不已。
倏地,房門開啟,於蓓仙走了進來,來到他身邊,她輕柔的將他擁在懷裡,但卻安撫不了他飄散的心緒。
「你在想什麼?」她柔聲問。
「……」他不語。
「我們也算是夫妻了,你可以對我掏心嗎?」她不想他的心裡有她未知的秘密。
他推開了她的懷抱,和她拉開一段距離,逕自把目光落向窗外的一點。
一段冗長的沉默過去,她喚著他。
他回過頭來。
於蓓仙在他面前褪去了衣裳,赤裸的呈現在他面前。
「妳這是在做什麼?」見她大膽的舉動,他蹙起眉來。
「回報你的愛。」她堅定的道。
原本他該心動的,為這個他心心唸唸二十餘年的女人所心動,但他非但沒有,反而感到內心一股煩躁,難叢百喻的情緒翻騰著,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一種純粹的渴望,而是一種被傷害的難堪。
是的,那是一種傷害,更是一種難堪,她的舉動傷害了他對她的感情,他萬萬想不到她會想用這種方式來報答他對她的付出,更想不到他會一點也不想模糊了兩人的關係,和她變得曖昧不清,難堪的是,他不知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告訴她,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他願意照顧她,但他不要她交予自己的身子作為報償,這樣的行為,對兩人都是很大的錯誤。
更甚,一切都錯了,自從他離開阮香姀後,一切就都是錯誤。
突然,他像是想通了一件事,倏地黯下眸子,苦澀一笑。
「謝謝妳。」他突兀的一句話,引她不解。
「為什麼?」她問。
「因為妳提醒了我一件事。」他的笑容擴大。
「什麼事?」她懷著極度不安問著,他那抹笑教她不由得擔心起來。
「妳讓我醒了,我徹底的醒了。」他倏地起身,越過她。
「份要去哪裡?」她急了。
「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我已經從對妳的執著中走出來了,現在我才清楚的知道,妳不再是我渴望的伴侶,我很抱歉,但我得離開了。」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醒悟,也真正的明白了心中所愛的人是誰。
是的,他早就愛上阮香姀了,是她無私的包容和體諒,解救了迷途於愛情中的他,如今是他還以同等愛戀的時候了。
「那我呢?你打算怎麼對我交代?大家都知道我們下個禮拜就要正式結婚的事了,如今你一句『醒了』,就想把我甩開來……難道你不愛我了,就連帶我的感受也不理了嗎?」她含淚的控訴。
「放心,我不會那麼沒責任感,我會向外界交代清楚,包括我對妳的承諾,我仍舊會做到,我說過會照顧妳一輩子,我沒忘,如果妳的生活上有任何困難,我都會以一個朋友的立場給予幫助,至於給孩子一個名義上的父親,我只能說抱歉了。」
將兩人的關係重新定義在朋友的位置,他發現心裡頓時明朗輕盈許多,儘管會傷害到她,但他也不能為了她,放棄自己好不容易醒悟的真心。
「不管你能善後得多好,都還是傷害到我了。」見到他眼底的那抹醒悟,她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他了。
「所以,抱歉了。」語畢,他遂離開。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她流下了無數的淚水。
他們都醒悟得晚,但不同的是,他還有機會得到幸福,她則再也沒機會了。
作者:
au2008
時間:
2010-3-26 11:33 PM
第十章
回到家後,阮香姀開始整理行囊,她要去旅行。
心若被局限,就看不到希望,眼界若不放遠,就活不出明天,她要放了自己,徹徹底底的放了自己。
這一次的旅行,她要完成那一段無盡的旅程,放任自己最後一次傷心,之後,她就要將悲傷的情緒出清,努力的朝開朗的生活邁進。
往花連的自強號列車上,阮香姀獨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的眼眸覽過窗外的景致,卻沒有真正看進眼底。
玻璃窗上倒映出走道彼方的一對老夫老妻,他們正牽著雙手,如同那時的她和他,但如今已人事全非,想起自己那時的想望,她就忍不住垂淚。
他曾說,他們會一輩子牽手走過,言猶在耳,他卻放棄了對她的愛,回到青梅竹馬的戀人身邊。
是啊!她爭不贏也是必然,畢竟他們相識在她之前,而他也習慣了守護她……
苦笑著,她把更多的淚逼出眼眶,卻丟進了更多傷心,就快不能呼吸了。
原來當愛一個人很深時,他的離去會一併帶走妳堅強的勇氣,甚至讓妳再也不想去愛,但她會撐過去的,只要時間允許,她會的……
解決了那場錯誤的婚姻,沈淏瑾開始急切的找尋阮香姀。
是的,他已陷入瘋狂的思念,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找到她,然後對她訴說著他綿綿的情意,再也不讓她自他身邊逃開。
他到過她租賃的套房找過她,但她已經搬離了。
不再受限於任何顧慮,他不放棄任何打探她消息的機會。
他問過阮香姀的表姊,但她也聯絡不上她。
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就連她的父母也不清楚她的下落,只聽她說過要去旅行。
旅行?
倏地,一個想法竄進他腦門,他如當頭棒喝,停下無頭蒼蠅般的搜尋行為。
他想,他心裡有底了,他有把握一定會把她找回自己的身邊。
再度來到花蓮壽豐,她的心情異常平靜,沒有初次造訪時的興奮莫名,只是靜默的到處走走、看看。
選了同一間民宿落腳,那親切的老闆娘甚至還記得她,當然也問起了沈淏瑾,她只是笑笑的告訴她,他忙著工作。
她意外在民宿櫃檯前瞥見當時遺失的草戒,這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原來當時老闆撿起了草戒,將其置放在櫃檯,供主人認領。
找回了草戒,卻已人事全非,如今留下它也只是徒增諷刺,她舉起草戒,就要擲向遠方,卻心生不捨。
忘記是誰說過,旅途中,人們習慣買些紀念品,好讓這段美好留下一個有形的紀念。人生的旅途亦然,當你愛過一個人,即使感情逝去了,留下曾經美好的回憶,何嘗不是一種紀念?只要抽去那些難過的部分,留下那些燦爛的永恆,也是挺美的一段。
付著,她將草戒收進口袋裡。
一個人的愜意黃昏,想念的心情依舊,但她卻沒那麼傷心了。
也許是海風吹乾了她的眼淚,也許是大自然吸收了她的寂寞,海鷗銜定了她的悲傷,她真的一點也不難過了。
來旅行是對的選擇。
輕輕的合眼,她躺在樹蔭間的吊床上,任風搖曳著,舒服的投入夢鄉。
耳邊傳來海浪拍打的節奏,海鷗啼唱的清音,譜成了自然的天籟,伴她沉入甜美的夢園。
烈陽再炙,那又怎樣?海風再強,那又如何?只要她心裡平靜,外力根本不足以撼動她一絲一毫。
悲傷又怎樣?想想自己從小到大,難過的事已太多太多,隨著時間過去,還不是熬過來了,這次也一樣,一樣……
夢中,她見到他,他沒有讓她傷心,反而陪伴著她,對她呢喃著愛語,擁她入懷,親暱的教人害羞。
他輕輕的吻過她的額際、臉頰、紅唇,在她的唇瓣間以舌輕柔兜轉著,引出她愉悅的呻吟。
「嗯……」
半夢半醒間,她笑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幽幽轉醒,憶起方纔的夢,她羞紅了臉,輕輕的舔過唇瓣,卻意外的嘗到屬於他的氣息。
這不是夢嗎?
看來是她太想他了。
離開岸邊,她回到民宿,洗過澡後,她只繫了條浴巾,便倚在窗邊望著天邊的點點星辰,憶起那時的他擁著她在懷裡,他們數過星星,也賞過明月,甜蜜的感覺彷彿不曾逝去。
閉著眼,她開始細細回想那段旅程……
見她閉眼沉思的模樣,那纖細的香肩在月光的洗禮下,顯得閃閃發亮,引他喉頭一緊。
從剛才她沐浴時,他就已經進到她的房裡了,依著老闆娘對他的印象,他沒費太多工夫就順利的拿到鑰匙。
捨不得打擾她的沉思,他只是靜靜的凝望著她。
她是那麼的迷人,他怎麼會傻到放棄她呢?
她緩緩的睜開眼,他的俊臉倏地竄進眼簾,她因驚詫而嚇得往後倒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聲音充滿了驚疑。
「我來找妳的。」
他笑得開心,在分離了幾個月後,他發現自己就連望著她時,心裡還是不住的想念她。
「找我?」
她不信他的話,他已經結婚了,就不該再和她糾纏不清了。
「是啊!」
「你該不會是帶妻子來這裡度蜜月的吧?」想起於蓓仙,她的心就忍不住酸溜起來。
「呵……」他笑而不答。
見他笑卻不答,她又再度把他的反應解釋為默認。
她不能再和他多待一秒,她不想讓別人以為自己和他還曖昧不清。
起身,她想離開。
「妳穿這樣想上哪兒去?」他笑問。
「到大廳去坐著,也好過跟你在這裡瞎混。」
她氣惱他的出現,但內心深處卻矛盾的竊喜不已。
可就算如此,她仍沒忘記他的身份是有婦之夫,自己得和他保持距離。
「別走!」他倏地扯住她。
「啊!你做什麼?」驚詫於他的動作,她呼出聲。
不讓她再說出任何賭氣的話語,他不由分說的以唇堵上她的嘴,恣意品嚐起那令他思念已久的唇。
一陣戰慄在兩人的唇上炸開,想不到她的吻是如此教他醉心,想不到他的吻是如此教她渴切。
狂亂之中,他扯落了她的浴巾,讓她赤裸在自己面前。
驚覺被他扯落浴巾,她急得想從他的懷裡逃開。
「不要……」她的理智告訴自己,這是不對的。
「我愛妳。」他低聲在她耳邊喃念。
乍聞他的愛語,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要湧出眼眶。
「不要騙我,你知道我會當真的。」她不想要曇花一現的幸福,如果這是場夢,那就別給她更深的期望,那會讓她永遠也醒不來,徒增痛苦。
「那就當真吧!因為那本來就是事實。」
從鏡中遇見他合黑的眸底,有著不容置疑的認真,她該相信嗎?
倏地,於蓓仙的臉竄進她腦海裡,她沉痛的閉上雙眼。
她怎麼忘了,他已經結婚的事實了?看來她是被激情沖昏了頭,才會犯下這麼嚴重的錯誤。
散步在陽光沙灘上,他倆十指交握著,偶爾相視而笑,日子彷彿回到從前,甚至更親密。
「對了,那於蓓仙怎麼辦?」她好奇的問。
事情的大致經過,他都已經向她交代一遍了。
「她父親敲詐了我一筆錢,我給他了,就當作是補償她的……」他將事情的經過再加以詳述。
「你這笨蛋,那又不是你的錯,你該補償的人是我,不是她!」她氣鼓鼓的道,真搞不懂他是「古意」還是蠢。
「我用一生來補償妳,好不好?」
「不好,你那麼好騙,人家說幾句,你就給人家一千萬,我不要這種傻男人。」她賭氣道。
「就是因為我傻,才需要一個聰明的女人來幫我看好家當,否則我就要被騙光錢,上街要飯去了。」
「別找我啊!」她開玩笑的撇清。
「那怎麼成?我就是為了妳,現在還是光棍一個,已經過了適婚年齡了,卻是苦無妻小。」他故作感歎。
「少裝可憐了。」她毫不客氣的截破他的可憐相。
「我很慘的說。」他又補了句。
「你怎麼解釋取消婚禮的理由?」她好奇了。
「我說因為我性無能無法人道,不能給人家『性福』。」他一臉委屈道。
「哇!用不著把自己說得這麼難堪吧!」她瞠目結舌,為他的理由驚詫不已。
「是啊!晚點覺悟,總是少不了吃些虧。」不過也值得了,至少換回一生的真愛。
「哇!你好傻呀!」
望著眼前的傻男人,她的心卻一陣感動。為了兩人的將來,他連名聲都賠上了,她能不感動嗎?
沙灘的足跡延伸了好一段路,象徵了他們的感情無止盡的延續著,一直、一直下去……
凌晨——
「清水公園我們不是來過了嗎?幹嘛特意起個一大早來這裡吹風啊?」她不解的問道,順便拉高自己外套的衣領。
牽著她站上清水斷崖,俯瞰著危巖峭壁、嵙壑橫亙、波濤洶湧的海闊天空景致,他們靜待日出的來臨,他自背後環抱著她,背抵著他的胸口,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跳,帶給她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們靜靜的等著,緊緊的擁抱著,終於,天邊劃過第一道曙光,宣告晨曦的來臨,一道金黃色的光束在眼前渲染開來,雖然刺眼,但他們都不願錯過這一幕,強睜著眼直視太陽出現的方位。
「記不記得我說過,在最美的地方,我要向妳提一件事?」他窩在她的耳邊輕聲問。
她偏頭想了想,搖搖頭,她是真的記不得了。
「笨蛋,這麼快就忘記這麼重要的事了。」他捨不得賞她一記爆栗,改換成甜蜜的責備。
「那你就告訴我嘛!」
她好想知道是什麼事,讓他特意起個一大早,把她帶來看日出不提,說起話來還神秘兮兮的。
倏地,將她旋過身來與自己對視,他肅然的深吸一口氣。
「嫁給我。」
他的一句話猶如天籟般在她耳際迴響著,怔愣半晌後,她盪開一抹絢爛的笑容,透過晨曦的洗禮,她美麗的面龐籠罩在一片金黃之下,為她本就燦爛的笑容加分不少。
望著她的臉,他不禁看呆了,想珍惜她的美好的念頭更加堅定,這次他定要奪回她的愛,用他至死不渝的真心,交換她一生一世的陪伴。
他眼裡閃過期待,也透露些許不安,等待她答案的時光是如此漫長,他的一顆心懸得老高,只待她點頭,才能化開他複雜交錯的情緒。
「我……」她刻意捉弄。
聞聲,他更加期待了。
「不……」還想玩弄他。
他緊張的蹙起眉心,眼裡寫滿被拒絕的難堪。
「不嫁你嫁誰啊?」她終於把整句話一口氣說完。
聽聞下文,他吁了一口氣,心裡的大石也總算落下。
好啊!竟敢捉弄她,這女人真是太皮了,不過沒關係,他有一生一世的時間可以好好調教她,況且,就算被她惡整一輩子,他也難捨這甜蜜的負荷啊!
「對了,我們要結婚了,你打算怎麼圓『不能人道』的謊?」
「這還不簡單,就告訴大家,我找到了醫術高明的密醫,治好了我的不舉,而妳就是那個密醫,我專屬的密醫。」他曖昧地在她耳邊吹氣道。
「厚,好白癡的借口,如果別人問你是找哪位密醫呢?」看他還想怎麼騙!
「就說她現在只看我一人。」握住她的柔荑,他直望著她的水漾瞳眸。
發現他手上的銀戒,她心中閃過一抹酸意。
「你難道還捨不得拔下訂婚戒指嗎?」癟著粉嫩唇瓣,她醋意明顯地道。
聞言,他輕笑,自懷中取出一隻相仿的銀戒。
「小傻瓜,這是我為我們買的婚戒,來,我為妳戴上。」將她的纖纖指頭套上銀戒,意外的發現它跟她的無名指是如此契合。
望著眼前的銀戒,一陣熟悉感襲來,頓地,她想起來了,他竟然和她看上了同一款對戒,他們竟是如此有默契。
「你相不相信,我早就看上這對銀戒了?」她問,眼底有著幸福的光采。
「我相信。」他對她從不懷疑。
「為什麼?」她又問。
「因為信任妳,是我畢生的使命。」他深情款款地道。
為他的話感動的無以復加,她只能用行動表達對他的愛與感受。
圈住他的頸項,她將甜美的吻與他分享。原來愛一個人就是這樣,無論他說了什麼,都能輕易的牽動自己的情緒,若是如此,他們再也不會教彼此失望了,因為幸福已然降臨……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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