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討論區

標題: 夏嵐 -【五十九分情人之一】唉……愛上笨女人 [打印本頁]

作者: Alex_winter    時間: 2008-9-26 01:53 AM     標題: 夏嵐 -【五十九分情人之一】唉……愛上笨女人

內容簡介
這個女人腦袋到底裝了些什麼?  
怎麼固執得跟個石頭一樣!  
他都拍胸脯保證會愛她一生一世了,  
她怎麼就是不相信,  
還將他對她的好解讀為同情,  
淨往死胡同鑽!  
她不氣死他不甘心是嗎?  
早知道當初就不帶她去放沖天炮了!  
那麼就不會傷了她的臉,讓她變得自卑,  
也不會讓自己的情路變得坎坷!  
唉……愛上笨女人,  
沒轍……

[ 本帖最後由 Alex_winter 於 2008-9-26 02:46 AM 編輯 ]
作者: Alex_winter    時間: 2008-9-26 01:54 AM     標題: 第一章

  大紅色的對聯,醒目地張貼在每一戶人家門前。或遠或近,都可聽見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響。

  大街小巷中充滿了濃濃的年味,孩子們在索取紅包之余,也不忘去買來一些鞭炮,好歡慶新年的到來。

  “媽,我可以和湛臣去放鞭炮嗎?”年僅七歲的秦蝶衣扯著母親的裙擺問道。

  “不行!”葉橙香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鞭炮對於年僅七歲的孩子而言,實在是太危險了!

  聞言,秦蝶衣稚嫩的小臉立刻爬滿了失望。她垂下眸子,輕嚿著唇辦,原本骨碌碌的大眼瞬間失去了光采。

  “聽媽咪的話,鞭炮太危險了!你還小,等長大一點,媽媽就讓你去玩。”

  葉橙香將女兒的失望看在眼裡,雖然心中十分不捨,但基於安全考量,她還是不妥協。

  “可是湛臣和我一樣大,他媽媽就讓他玩。”顯然的,秦蝶衣還不死心。

  “蝶衣乖,湛臣是湛臣,你是你。媽媽說不許,就是不許。”

  葉橙香知道女兒總愛跟著隔壁岳家的兒子進進出出,這點讓她著實傷透了腦筋。

  前些日子,岳湛臣竟然還敦蝶衣爬樹,害得她從樹上跌了下來,手腳上滿是擦傷,所幸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他們夫妻才睜只眼閉只眼,不與岳家計較太多,只讓他們道歉了事。

  只不過,此後,葉橙香只要一聽見岳湛臣三個字,便會提高幾分警覺,杜絕秦蝶衣再一次受到傷害的可能。

  秦蝶衣小小的心靈裡,沒有太多理解力可以去分辨大人話意中的考量,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媽媽不喜歡她和湛臣在一起!

  可生為獨生女的她,打從懂事開始,身邊的玩伴除了學校的同學之外,就只有比鄰而居的岳湛臣。

  她好喜歡有岳湛臣陪伴在身邊的日子,就像她喜歡爸比和媽咪一樣,他們都是她最親愛的人。

  “媽媽……”她輕擰眉心,嘟起小嘴,仍想哀求。

  “好了,上樓去看看爸爸買了什麼禮物給你,已經放在你床上了喲!”葉橙香輕點女兒小巧的鼻尖,試圖扯開話題。

  秦蝶衣沉下臉。她知道該適可而止了,過度的要求,只會惹得大人生氣。

  於是她識相地閉上嘴,旋過身,邁開短小的步伐,一步步拾級而上,來到二樓屬於她的房間。

  關上房門,她郁郁寡歡地倚著床沿席地而坐,眼角瞥了床上包裝精美的禮物一眼,壓根兒提不起勁去拆封。

  不用看也知道,那裡面裝的一定是芭比娃娃,那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和湛臣一起放鞭炮、跟著湛臣一起爬樹、跟著湛臣……

  縱使爸媽都說湛臣不是好孩子,但她知道,他不是的!

  “小衣……小衣……”透過窗戶,岳湛臣的呼喊聲傳進她的房裡。

  秦蝶衣小小的頭顱轉向窗口,竟然看見岳湛臣正掛在她窗外的那棵大樹上,他一手抓著枝橙,一手輕叩她的玻璃窗。

  “湛臣!”

  她開心地打開窗戶,小臉一掃先前的陰霾,展露出適合這年紀的甜美笑容。

  “小衣,你可以出來嗎?”岳湛臣滿懷期待地問道。

  “不行!我媽媽不讓我出去,她不許我放鞭炮,可是我好想要和你一起去放鞭炮,我不想要待在家裡,也不想要爸爸送的芭比娃娃……”她開始任性了起來,小嘴不住地叨念著。

  聞言,岳湛臣也覺得莫可奈何。他是很想帶小衣到處去玩,可是大人不允許,他能有什麼辦法?

  慢著……辦法?對了!

  “小衣,記得我軟過你爬樹的方法嗎?”岳湛臣的眼裡重新燃起希望。

  “思。”秦蝶衣點了點頭。

  “很好,等會兒我下去之後,你爬到這棵樹上來,再慢慢滑到下面去,我會在下頭接你。不要讓你媽媽知道,我們偷偷離開,
等放完沖天炮後,再爬樹回來。”岳湛臣自作聰明地提議。

  “可是,上次從樹上摔下來後,媽媽就叮咛我絕對不能再爬樹了。”秦蝶衣想起母親的叮囑,突然有些卻步:況且,那次她著實摔得不輕,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只好自己去放沖天炮了……”岳湛臣知道她向來聽話,若不說些話激她,她絕對會裹足不前的。

  思忖了半晌,秦蝶衣終於點頭答應。

  “那我現在就爬下去,你要在樹下接我哦!”此時的她已忘卻了母親的叮咛,只記得與岳湛臣玩在一起的快樂。

  “嗯,一言為定。”語畢,岳湛臣立刻下了樹,在樹下等著接應她。

  秦蝶衣小心翼翼地自窗口將嬌小的身子擠出,雙手有些顫抖地扶住樹干,才幾個動作,她小臉上已淌下了幾滴冷汗。

  其實她的心中是害怕的。她害怕再次由樹上跌落,那很痛,她記得。

  “加油!小衣,你可以的。”岳湛臣在樹下鼓舞道。

  他的鼓勵將秦蝶衣的勇氣加到滿滿,她攀緊了樹干,動作敏捷俐落了起來,才一會兒的工夫,已經接近地面了。

  接過她的身子,岳湛臣對她展露出笑容。

  天真的年紀、天真的心靈,他們不計後果地逃離大人的約束,奔向單純的快樂國度。

  牽起秦蝶衣的小手,岳湛臣帶著她向前跑,兩人不斷地笑著,快樂得不得了。

  兩人跑到了空曠的水泥空地,岳湛臣拿出事先准備好的空汽水罐,將沖天炮插置於空汽水罐的開口,點燃後,拉起秦蝶衣的小手,向一旁躲去。

  “要爆了,快閃!”

  秦蝶衣緊緊搗著耳朵,避開那尖銳的炮鳴聲。

  連續射出幾發,兩人已經玩瘋了。

  “小衣,這發讓你點。”岳湛臣遞過一枝沖天炮至秦蝶衣的手中。

  “我不敢。”她想也不想便拒絕,小臉因膽怯而皺成一團。

  “不用怕,不會有問題的。”他繼續鼓吹道。

  “不要……”她就是怕極了那噴射的火花!

  “你不放的話,我就不理你了。”他知道,只要他一生氣,秦蝶衣必定會妥協。

  果然——

  “你不要生氣,我放就是了。”她寧願受傷,也不要看到他不開心。

  秦蝶衣按照岳湛臣敦她的方法、小心翼翼地點燃了導火線,但手腳實在過於緩慢,還來不及將沖天炮插置於汽水罐上,它便砰的一聲,意外的引爆開來,秦蝶衣嬌小的身體也應聲倒地。

  “你這個傻瓜!應該先把沖天炮插到汽水罐上,才能點火的呀!”

  岳湛臣一邊大聲斥責,一邊奔至秦蝶衣身邊,將倒地的她扶起,這才看清了她的傷勢。

  “啊……”岳湛臣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氣,瞠大的眸中寫滿擔憂及自責,深深的惶恐不言而喻。

  “好痛……好痛……”秦蝶衣滿臉鮮血,口中不斷地呻吟著。

  “對不起!小衣,對不起……”岳湛臣頓時亂了方寸,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淌而下,漫過傷口,加深了刺痛感,她哀號得更大聲了。

  “小衣,你等等我……我去找人來救你……”驚惶之中,岳湛臣跑到鄰近的人家拍門求救。

  “救救小衣……求求你們,救救小衣……”

  他急出一臉淚水,衣服上也沾染了些許血漬,立刻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幫忙打一一九。

  終於,盼到救護車來,將秦蝶衣火速送往醫院。

  一路上,他緊緊握著她的小手,不斷地告訴自己,也告訴她——

  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到了醫院,秦蝶衣立刻被送進了急診手術室。她的父母也在接獲通知後,馬上趕到醫院。

  在手術室的門關上的那一瞬間,秦蝶衣聽到了父親厲聲斥責岳湛臣的聲音,以及母親心碎的哭泣。

  她想告訴父親,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與他無關。

  是她不乖!是她不聽話!她要是聽母親的話待在家裡,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但她的身體愈來愈輕,意識愈來愈缥缈,愈來愈……

  漸漸的,黑暗將她吞蝕,她再也無力替他辯駁。

  床上的身子極不安穩地掙扎扭動著,極力想自惡夢中脫困。

  “求求你們……不要罵他……”

  夢呓重復著當時來不及說出口的話,然後,她自夢中驚醒,背脊滿布汗水,濡濕了衣衫,也濡濕了床單。

  秦蝶衣揩去了滿臉的冷汗,深深地喘息著。

  這惡夢……看來是要纏她一輩子了!

  多少次午夜夢回,總以為醒過來就沒事了,然頰上那片不平滑的肌膚,隨時提醒著她,一切,還沒過去……

  十八年的光陰流轉而逝,她卻依舊走不出這痛苦的牢籠,一再地受著折磨。

  起身下了床,她光潔的腳丫子踩著銀白色的月光來到窗前。月光灑落在她白皙的肩頭,讓她看來就像灑上了銀色粉末般耀眼。

  她該是耀眼的!只要沒有頰上這駭人的傷疤,她絕對是耀眼的!

  垂下眼睫,思緒再度倒轉至懵懂的年紀,那殘忍的事件發生之後……


  “老天爺,求求你保佑小衣……”岳湛臣瑟縮著瘦小的身子,蹲坐在急診室前的長椅旁,口中喃喃地祈禱著。

  “你少在那兒貓哭耗子了!要不是你帶壞我們家蝶衣,她今天就不會發生這種事!”葉橙香絕對無法原諒這個傷害自己寶貝女兒的凶手。

  “我不會再任性了……老天爺……救她……求求你……”對於葉橙香的漫罵,他不為所動,仍是雙手緊握地祈求著上天。

  “你這臭小子,我們家蝶衣要是出了事,我要你拿命來賠!”

  秦世風忍受不住女兒受到傷害的打擊,也不管岳湛臣只是一個年僅七歲的小男孩,一把就揪起他的衣領,將他提得老高,臉上盡是駭人的戾色。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知道再多的對不起,都換不回已經造成的傷害,但他只能道歉。

  “哼!我老早就看出你不是什麼好孩子了,偏偏我們家蝶衣就是傻,一天到晚跟著你,也不管有多危險,結果,瞧你是怎麼待
她的,你竟然用沖天炮射傷她!”

  葉橙香不明就裡便定了他的罪,她認定了依秦蝶衣膽小怯懦的個性,是不會自己去點燃沖天炮的。

  岳湛臣也不作解釋,他知道這回自己真的是犯了錯,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一個可能讓他失去小衣的錯……

  如果可以,他願意用自己的性命與她的交換,只求老天爺別帶走小衣。

  過了好久好久,終於,手術燈熄滅,醫師走了出來,秦家父母立刻沖上前去。

  “醫生……”他們的眼裡滿是憂心。

  “手術很成功,她沒有生命危險了,只不過……你們要有心理准備,她的臉上可能會留下不小的傷疤!”醫師宣布道。

  “天啊!她是那麼愛漂亮的小女孩,怎麼會……”葉橙香心碎地埋首痛哭。

  “沒事就好……保住了一條命就好……”秦世風安慰著妻子。

  蜷曲在一旁的岳湛臣,終於忍不住落下一顆顆淚水。

  小衣沒事了……沒事了……


  緩緩睜開雙眼,秦蝶衣四下張望。她在哪裡?為什麼她的左臉這麼痛呢?

  “蝶衣,你醒了。”葉橙香松了一口氣,忍不住緊緊抱住女兒嬌小的身軀。

  她差點就失去了這個寶貝女兒啊!

  “媽媽……”她有滿腹的疑問,但才開口便牽動了左頰肌肉,痛得她立刻噤了聲。

  “乖,不要說話,好好休息。”

  葉橙香看見女兒隱隱皺起的眉頭,輕撫著她的發絲,要她多休息。

  秦蝶衣聽話地閉上雙眼,卻沒有睡著。

  湛臣呢?

  她犯了那麼大的錯,害他被爸爸媽媽修理了一頓,他還會原諒她嗎?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怎麼了,是不是傷口疼?”看見女兒的眼淚,葉橙香一陣心急。

  秦蝶衣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流著淚。

  傷口是疼,但她的心更疼!

  她好難過!好害怕再也無法和湛臣一起玩耍了。

  不要!她不要他不理她,他們要一輩子當好朋友的……

  隨著時間過去,秦蝶衣臉上的傷勢逐漸好轉,心裡的傷口卻逐漸擴大。

  回學校上課後,她臉上的傷疤讓她成了同學們爭相嘲諷的笑柄,使得她的生活開始墜入了地獄般的痛苦中。

  同學們總是討論著她的模樣有多麼可怕,仿佛她是受了惡魔烙印的妖孽。

  她做錯了什麼嗎?

  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傷害她?

  望了望平日跟她最要好的小晴和小夜,她們看她的眼神也不再像以往那麼友善,反而帶著恐懼,頻頻閃躲,不斷回避,仿佛她是多駭人的東西似的。

  那他呢?

  會不會也害怕她、討厭她?

  她抬眼搜尋著他的身影,終於在角落對上他的眼神。那是她在這寒冷的空間裡,唯;感覺到散發暖意的眼神。

  太好了!他沒有嫌棄她。

  岳湛臣本想靠過去和秦蝶衣說幾句話的,但他小小的腦袋裡,實在想不出該如何請求她的原諒,只好一直傻愣愣地坐在角落。

  秦蝶衣起身,正打算朝他走去,母親的叮囑卻在此時倏地躍進腦中——

  “記得,別再和岳湛臣來往了,天曉得那惡魔般的孩子又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來,聽到了沒?”

  “為什麼?”她喜歡湛臣,為什麼不可以找他玩?

  “你乖乖聽媽媽的話,別接近他就是了。”葉橙香換上嚴厲的面容叮囑道。

  “我知道了。”她只能無奈地應道。

  即便不明白母親的用意,但她知道她該聽話,因為她的不聽話已經犯了一個大錯,她不能再不聽話了!

  乍然止住腳步,她別過頭去。

  媽媽說不能和他說話呀……

  沒想到,她的動作卻讓岳湛臣解讀成另一種意思。

  她真的怪他了!真的不原諒他了!

  岳湛臣眼神一黯。從沒想過被她討厭的感覺,竟是如此難受……

  因為母親的交代,秦蝶衣開始刻意地漠視岳湛臣的存在,於是,無論是他的好意抑或是他的關心,她全躲開了。

  她不知道心裡那絲不捨是為何,只知道他們之問再也回不到過去、再也沒有嬉笑打鬧,只有刻意拉開的距離,以及漸行漸遠的
無奈。

  但,隨著時間過去,他的關愛不減,始終如一,這讓她陷於兩難,母親的叮囑和心中的想望,著實令她難以抉擇。

  他從未有一天間斷過對她的保護,即使生病,也會堅持來上課,就怕自己一不在,她便會受人欺凌。

  多少次她想對他道聲謝,但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們曾經是那般的要好啊!

  “岳湛臣,你是不是喜歡秦蝶衣啊?否則為什麼老是替她出頭?”日子久了,幾個同學開始瞎起哄。

  “不關你們的事,反正我就是不准你們欺負她。”他沒去思忖太多,只是不希望他們總是找小衣的麻煩。

  同學們見自討沒趣,一哄而散,留下兩人。

  “你沒事吧?”他仔細審視著方才又遭到欺凌的她。

  搖了搖頭,垂首已然成了她面對他時的招牌動作。她就是不想用這駭人的傷疤面對他。

  “沒事就好,快放學了,等我把黑板擦干淨,就送你回家。”

  五年來,即便在回家的路上,她總是沉默以對,他仍是每日每日地與她同行,一路上還卯足全力地說笑話討好她,直到看著她進入家門。

  像是有著不言而喻的默契般,她會刻意為他放緩腳步,讓他能跟上她;而他也會配合著她。

  整理完黑板,他背起書包,小跑步地跟上已先上路的她。

  “好快喔!就要畢業了,班長也開始在調查畢業旅行的人數。這次你去不去?”

  五年來,大大小小的遠足,她總是缺席。

  他知道她是考慮到和同學相處互動的問題,因此各種活動,能避免的就盡量避免。

  “這是最後一次大家一起出去玩了,你……不去嗎?”他真的希望她可以參加。

  秦蝶衣低歎一聲。他不是她,不會明白她的痛處、她的顧慮……

  “我知道你想去的,我一定會幫你,相信我。”

  他在心中下了決定,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卸下心防。

  接下來是靜默的一段路程,岳湛臣沒再開口,只是在她的身旁,看著她的側臉。

  在他的眼裡,小衣沒有改變,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可愛的小衣,他一定要找回她的笑容……

  岳湛臣請求導師特別安排旅行時秦蝶衣的房間,並保證會極力說服她參與這次的旅行。

  導師很快地答應了。

  岳湛臣幾年來為秦蝶衣所做的努力,她全都看在眼裡。小小年紀的他竟能為人設想如此周到,讓她動容不已。

  “小衣,我已經要求老師安排你和她同寢了,你放心,不會有人欺負你,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岳湛臣興高采烈地對秦蝶衣說著自己的安排。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不去,他不正好可以玩個痛快,也不會老是為了她和同學們發生不快呀!

  “我已經替你繳交了旅行的費用,你不能不去。”

  他要她留下一段美好的記憶,別只是活在自己的牢籠裡,永遠走不出來。

  “就這麼說定了。”

  他抓起她的手,與她打勾蓋印,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該去嗎?

  怯怯地抬頭看著他,他澄澈無波的眼裡,是如此的純然,她的心開始動搖了

  

[ 本帖最後由 Alex_winter 於 2008-9-26 02:14 AM 編輯 ]
作者: Alex_winter    時間: 2008-9-26 01:55 AM     標題: 第二章

  風和日麗的出游日,游覽車上滿是嬉戲打鬧的同學。

  秦蝶衣背著印有小甜甜的背包,低垂著頭走上游覽車。

  她終於還是來了!

  事實上,她小小的心靈也渴望著與他回到那天真的時光,假裝他們之間從未有過變化,假裝他們仍是最契合的玩伴。

  岳湛臣對她所做的,她感受得到,也很感激,不想讓他的希望落空,於是她背棄了對母親的承諾,也首次對母親說謊。

  “你要參加畢業旅行啊?那麼是哪些同學要和你同座、同寢呢?媽媽有點不放心。”母親臉上的擔憂,現在想來仍舊鮮明。

  “放心,小晴和小夜會陪我。”天曉得她們兩人早避她如蛇蠍。

  “那就好,出去走走也好。”母親終於釋懷。

  游覽車上,岳湛臣對迎面而來的她招了招手。

  “這裡、這裡。”

  坐定後,岳湛臣還是像平日一樣熱絡地對她,盡管她沒有任何回應,他依舊賣力討好著她。

  “小衣,我買了一些糖果、餅干,都是你最愛吃的……”他將背包裡的零食逐

  一掏出。

  這些零食都是他要求母親替他買的,如此有心想取得秦蝶衣的原諒,他的努力讓母親心疼不已,無奈的是,秦家夫婦仍是堅持
不原諒他。

  “要吃什麼就告訴我,不要客氣。”雖然他知道她一定不會開口向他要任何東西,但他還是如此交代著。

  沒想到,秦蝶衣竟伸手取過一包巧克力棒,這個舉動令岳湛臣怔愕不已,但,他隨即展露愉悅的笑容。

  “小衣……”

  “謝謝。”五年來,她首次打破沉默。

  “不客氣。”

  她終於對他開口了!

  開心的情緒在他小小的胸臆間擴大成無邊的狂喜。

  這樣就夠了!他不要求她立刻就原諒他,這樣就夠了……

  車行中,秦蝶衣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與岳湛臣交談著,很快的,兩人打破僵局,找回了往日的默契,只是……心仍有距離。

  他們什麼都談,唯獨跳過那一段無法挽回的錯誤。

  傍晚,他們在度假村下楊,秦蝶衣依照安排與班導師同寢,其余時問,幾乎都賴在岳湛臣身邊,與他形影不離。

  “小衣,我們去夜游好不好?”岳湛臣大膽地提議道。

  “不要!太危險了。”她害怕危險的事會再度給她帶來傷害。

  “好吧!那我們就坐在這裡聊天好了。”

  沒了過往的恣意妄為,他學會尊重她的拒絕。

  這點令她詫異,她還以為他會堅持己見。

  “小衣,對不起……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件事。”他再也憋不住心中濃濃的愧疚,想對她全數吐露。

  她從未怪過他,但當下,她卻無言以對。

  “你放心,我會盡全力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傷害了。”

  盡全力保護她——這已然成了他生存的使命。

  她抬眼望他,沒說話,內心卻注入一股暖流。

  感動呵……

  夏天逐漸過去,很快的,兩人國小畢業了。

  岳湛臣本該接受父母親的安排,進入市區的明星中學就讀國中部,但他卻背棄了父母對他的期望,與秦蝶衣一同窩到一所私立國中,這裡的學生,全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開學之初,岳湛臣優越的異性緣便日漸顯露,總是敦其他男同學欣羨不已,然而他卻獨獨待秦蝶衣特別,與她最為親近。

  “小衣,中午的便當我已經幫你買好了。”

  他遞過溫熱的便當,讓她一顆心也跟著暖烘烘的。

  她知道學校合作社裡的便當是很難買到的,不僅數量有限,購買的學生也多,想必為了這個便當,他花費了一番苦心。

  若真要說他對她有任何虧欠,這幾年來,他所為她做的一切也早已償還殆盡了。

  “湛臣,你不用替我做這些事的。”她抿了抿唇,知道周遭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他們。

  “說什麼傻話!”他極為自然地揉亂了她的發絲,之中的親昵,不言而喻。“放學後我載你回家。”

  好不容易向父母親拗來一台捷安特的變速腳踏車,他第一個想載的人便是她。

  “嗯。”漸漸的,她開始接納了他所有的好意,試著跨越兩人間的那道城牆。

  返家的路上,她坐在腳踏車後座,輕靠著他的背。

  他像微風,拂去她所有的傷心;也像太陽,照亮她心中的陰影;更像大地,承接她所有的委屈。

  也許是感情的神經開始覺醒,漸漸的,她有了想與他親近的渴望,一日比一日強烈。

  思及此,她淺笑。

  “在笑什麼?”她難得的開懷,讓他好奇。

  “笑我發現一個秘密。”

  “我能知道嗎?”他很好奇。

  “以後再告訴你。”

  她好想知道他對她是否也有著相同的感覺,然而,若是他沒那個意思,那麼她該如何維系兩人現在的美好?

  “好吧!那麼我要當第一個知道你秘密的人。”他要獨占她的喜怒哀樂。

  “我答應你。”

  雙手何時環上他的腰際,她記不得了,只知道這溫暖,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失去。

  夕陽余晖,映得滿地金黃,也映在她笑得幸福的臉上。

  新學期一開始,岳湛臣便報名加入學校的跆拳道社,開始了練跆拳的生活,然這一切,全是為了擁有更強的能力來保護秦蝶衣。

  習武的日子,他習慣早起,在天蒙蒙亮時上道館練習,接著趕在早自習開始之前踅回家一趟,騎著單車載秦蝶衣到學校去。

  今早,秦蝶衣隨手抓起了桌上的吐司夾蛋,頭也不回地朝門外奔去,不理會母親在背後的叫喚。

  “你這孩子真是的,也不吃飽再去上學,遲到一下又沒關系。”葉橙香根本不知道女兒這麼積極的態度,全是因為岳湛臣,若她知道,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撓。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她腼腆一笑,跨上後座,攬緊他的腰,在微涼的早晨空氣中,往學校出發。

  她知道他開始練跆拳道了,卻還是不辭辛勞地來回奔波,只為了接她上學,這樣的用心,她將之解讀為是他對她的感情。

  這發現,讓她有了少女情窦初開的雀躍。

  “道館的練習會很辛苦嗎?”感動之余,她也不希望他太累。

  “不會。這是我的興趣,自然就不覺得辛苦。”

  “思,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她細心的叮咛,讓他的心頭暖烘烘的。

  他知道自己的心裡有著特別的一隅,專為秦蝶衣所保留,像是命中注定,他是為她而存在……

  傍晚的練習開始,秦蝶衣如同以往的幾日,等在武館外頭,偷偷地窺視他練習時的身影。

  看著他踢腿時快狠准的爆發力,她突然感覺受他保護是最幸福的事,她好想獨占他,讓他只看她一人,只為她遮風擋雨。

  結束練習後,岳湛臣笑鬧著把汗水擦在她身上,惹得她笑聲連連。

  “我幫你擦汗。”

  他壓低身子,方便她替他拭汗。

  她總細心地為他准備了毛巾和礦泉水,讓他在運動過後可以盡快恢復舒暢。

  隨著發育,他日漸挺拔的身形,讓兩人的身高拉開了長長的一段距離。現在,她已經必須仰起頭來,才能看見他的臉。

  “你真是小不點,再不長高一點,要作弄你就很麻煩了,還得彎腰駝背的。”他開著玩笑。

  “聽你這麼說,我決定不再長高了!”她下巴一昂。

  “傻瓜。”

  他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發,寵溺的動作已成了他專屬的特權。

  “走吧!回家了。”

  他的手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加在她身上的重量非但沒成為她的負擔,反倒成為她最甜蜜的依賴……

  結束了打掃工作,秦蝶衣收拾好掃地工具,便往教室的方向前進。

  在那裡,他正等著她呢!

  接近教室時,岳湛臣正巧向她走來,正當她想出聲喚他,突然,一道女聲搶先了一步——

  “有事嗎?”他回過頭,望向那名女同學。

  “這個是……是……我要給你的信,請你收下。”女孩的聲音顫抖得緊。

  “喔……謝謝。”

  還未全然蛻去少年腼腆的岳湛臣,尴尬地笑了笑,搔了搔後腦勺,伸出手接過女孩的情書。

  他並沒思考太多,只覺得不收下,似乎很不給對方面子。

  這個舉動,秦蝶衣全看在眼底,她的心裡有著微酸的氣泡撥酵著,緊窒的感覺在胸臆問擴散開來。

  他收了那女孩的情書,是不是表示他也喜歡那女孩呢?

  她墜入了沉思,開始了丑陋的忌妒。

  “小衣,我幫你拿書包了,我們回家吧!”女孩離開之後,他迎面向她走來。

  “謝謝你。”

  她好氣他收了那封情書,但卻沒有質問他的理由。

  對他而言,她是什麼?

  岳湛臣絲毫不察秦蝶衣的心中,有著異樣的情愫在滋長,只是用著一貫的溫柔對待她,卻不知這對她而言,將是更大的傷害……

  現在的孩子普遍早熟,國中生談起轟轟烈烈的戀愛也早已不稀奇了。

  每年情人節,岳湛臣總會收到女同學或學妹送的巧克力,他誰也沒拒絕過的全數收下,這讓秦蝶衣的心如被絞扭般痛楚。

  見他對每個女孩都可以笑得如此溫柔,她感覺到自己在他心中,似乎越來越渺小了。

  她曾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沒想到他的溫柔可以給任何人,虧她還傻得以為……

  “小衣,這些巧克力我一個人吃不完,都給你好了。”岳湛臣壓根兒不覺得這有任何不妥,他只想要討她歡心。

  他這是什麼意思?同情她的乏人問津嗎?

  首次,她開始對他的溫柔出現反感。

  “我不希罕,你別以為這有什麼了不起,我不要你的同情!”她激動地吼出隱忍在心裡的不滿,一個轉身,拔腿就跑。

  他對她的溫柔只是同情罷了!她再也不要了……

  她的反應令岳湛臣錯愕不已。

  他做錯了什麼嗎?

  他說錯了什麼嗎?

  他是出自真心的想讓她開心啊!從來就不是同情,為什麼她要這麼看待他的好意呢?

  他還以為他們之間已經雨過天晴,但他的行為還是讓她有所誤解了!可,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拿捏平衡點呀!

  怎樣地待她才能不傷害到她的心呢……

  秦蝶衣忘了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只記得她哭了好久,久得像是要把眼淚全數流光了……

  她蜷著身子,仰躺在床上,小手不自覺地撫上左頰的傷疤。

  她多想讓他知道她的心已經淪陷了,她多希望他的一切付出都是真心的。

  她不怪他了,只要他給她想要的感情,就可以彌補所有的傷害。

  要他拿感情來交換她的原諒……這樣的她是否太過卑劣?

  不!明明早就不怪他了,談什麼原諒?

  垂下目光,她注意到了他房間的燈光仍亮著,見他在房裡走動的身影,勾起了她的無數相思,忍不住,她想飛奔到他身邊。

  “湛臣……”她低喃出他的名字。

  輕輕的一聲呼喚,意外的競入了岳湛臣的耳,他打開窗戶,對上了她的眸,也驚覺到她雙頰的淚痕。

  她哭了!

  是因為他嗎?

  “小衣,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我發誓,我不是同情你,我是真心想對你好的。”

  是嗎?

  不是同情,那麼是什麼?

  會是感情嗎?

  不!她知道不是的!她再也不敢癡心妄想他的目光只為她一人而停留了。

  “你沒有錯,是我心情不好,才會對你說了重話。”

  她寧願傷害自己,也不要再為難他一分。他對她已經夠好了!

  “可以告訴我你的心事嗎?”他想分擔她的喜怒哀樂。

  “我沒事了。”

  忘了吧!忘了現在的種種心情,她仍能以平常心面對他的,她可以的!

  “是嗎?”他有些失望。

  每當他以為自己又靠近她一步時,卻總是挫敗的發現自己仍被她摒於心門之外,只能遠遠地眺望著她。

  “你早點睡,別再熬夜玩電玩了。”交代了聲,她關上窗戶,滑坐在冰涼的地面,仰起頭吞回眼淚。

  這份愛戀會有結果嗎?她想都不敢想,就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狠狠地傷了自己一回。

  “聽說秦蝶衣和岳湛臣走得很近耶!”

  “真的還假的?怎麼會跟她呢?”

  “是啊!岳湛臣的眼光沒問題吧?”

  一句又一句無情的討論聲,傳人秦蝶衣的耳裡,引來她陣陣揪心。

  她當然知道自己沒有條件和他沾上邊,但這不代表她就得接受她們嚴苛的指責呀!

  “你們夠了沒有?”再也忍受不了,她起身,朝著那群人吼道。

  “喲?囂張什麼?告訴你,岳湛臣他只是同情你罷了!”那群人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同情”兩字像是一枚炸彈,將秦蝶衣本就脆弱的心炸成片片。

  “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我從未要求過任何人給予我同情,從沒有……”

  她沒有要求過同情,是他自己要給的……是他自願的……

  “你還敢說沒有!要不是岳湛臣倒楣把你的臉弄傷了,他現在也不需要跟在你身邊,像你養的狗一樣,聽候差遣,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無情的撻伐,像利刃剜心。

  “可不是,你也太小人了!竟用這張王牌掌控了他的自由,真是卑鄙!”又是一句惡毒的控訴。

  “我沒有……沒有……”她緊緊搗住耳朵。

  岳湛臣一進教室,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他立刻飛奔過去,推開人群,將情緒幾乎崩潰的秦蝶衣摟住。

  “小衣,你怎麼了?”他心急地審視著她一身的狠狽和滿臉的淚痕交織。

  “湛臣,你來得正好,你倒是說說看,你對她那麼好是為什麼?”

  眾人見他來到,又開始起哄。

  “是啊!你說呀!你是不是喜歡她啊?”

  望著秦蝶衣失焦的目光、顫抖的身軀,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說啊!”

  “這不關你們的事!”他怒吼著駁斥。

  “不敢說就是有羅!”

  他手背上的青筋因過度使力而浮現,情緒似是受到了百般的壓抑。

  “不會吧!你真的喜歡她啊?”女同學用著酸溜溜的語氣說道,臉上的神情滿是鄙夷。

  再看一眼秦蝶衣無助失措的小臉,他瞬時有了決定——

  “沒有!我根本不喜歡她。”

  既然大家都不希望他的心落在她身上,那麼唯一能保護她的方式,便是藏起自己對她已醞釀成形的感情,才能讓她脫離這般诋毀的流言蜚語。

  聞言,秦蝶衣彷佛被打入了無底深淵。

  她早該有心理准備的,但聽到他親口說出,那震撼仍是差點要了她的命。

  原來,她的猜測全是真的,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全只是因為罪惡感所致。

  從她眼中的脆弱,他知道他傷害了她,但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保護她了。

  “對不起。”這是他唯一能說的。

  “我不要你的道歉……”

  轉身,她逃離眾人,跑了好遠好遠,才停下腳步,靠在牆邊喘息。

  流再多的眼淚,也洗不去對他的感情,只徒然蓄出了一片傷心汪洋,漂蕩著她載浮載沉的思念,無止盡的折磨著自己……

  那日之後,兩人便形同陌路,即便是在路上碰著了,她也總是急忙地撇頭離去。

  轉眼,國中的最後一個夏天又要過去了……

  為了不讓他再為她而有所犧牲,放棄了該屬於他的明星學府,她毅然絕然地進入了私立女子高中,讓他沒有辦法再圍繞她左右,縱使寂寞,她卻得習慣。

  沒有他的保護,她真的覺得孤立無援,漸漸地,她變得更封閉自己,但:心頭卻是平靜無瀾的。

  偶爾,她會看向他房間的窗戶,猜想他在做什麼……她知道這麼做的確很不爭氣,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不去做這種愚蠢的事。

  看著看著,每當他的身影靠近窗戶,她便會立刻躲開,拉上窗簾,背對著窗戶,怦然心跳,淚也莫名地落下。

  這是思念呵……

  高中畢業後,她輾轉從鄰居口中得知,他將出國深造。她心裡寫滿了不捨,多想留下他,卻無能為力。

  那日的清晨,她起得特別早,也許該說她根本一夜無眠。

  岳湛臣在父母的陪同下步出家門,昨夜他睜眼到天亮,想的全是和她之間的點點滴滴。

  提著沉重的行李走到家門口,他心裡更沉重的,是對她的不捨。

  忍不住抬眼望了望她的窗。她應該還沒醒吧!

  提起行囊,正當岳湛臣准備搭上父親的車時,卻隱約聽見她的聲音,輕輕地喚著他的名。

  他一回頭,發現她正伫立在家門口,望向他的眼中寫滿了不捨。

  他心頭猛地一跳。她捨不得他……這個發現令他雀躍不已!

  他綻開陽光般的微笑,卻惹出了她的淚光。

  他立刻拋下手上的行李,奔至她身邊,給了她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只要你留我,我便不走,不離開你身邊。”他希望她給他一個留下來的理由。

  秦蝶衣閉上雙眼,感受他懷中的溫暖。

  她憑什麼留住他?

  她不懂,明明沒有愛情,他為什麼總要給她這麼任性的溫柔?

  她多想接受他的給予,但最終還是選擇閉上雙眼,將淚吞回心底。

  “再見了……”她的愛……

  

[ 本帖最後由 Alex_winter 於 2008-9-26 02:18 AM 編輯 ]
作者: Alex_winter    時間: 2008-9-26 01:56 AM     標題: 第三章

  六年後

  又是一個匆忙的早晨,秦蝶衣幾乎是狼吞虎咽地將早餐吞入腹,然後敏捷地撈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直往外沖。

  “要來不及了……”不知何時起,喃喃自語的習慣逐漸養成。

  六年的光陰流轉而逝,她終於在工作上找回對自己的一點信心,也開始漸漸看淡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

  大學畢業後,她進入了一家廣告設計公司工作,一開始,大家免不了會對她臉上的傷疤感到好奇,所幸他們並無惡意,很快
地,她便融人了這個工作環境中,開始了嶄新的人生。

  騎上代步的工具,秦蝶衣像發了瘋似的往前飙。

  誰敦老板定了個搶錢的規矩,遲到一分钟扣一百元。這麼個拙法,要是遲了十分钟,她就算上了一整天的班,也是做白工。

  行駛超速的機車差點就迎面撞上路口突然沖出來的賓士跑車,秦蝶衣猛地一煞車,車身一歪,差點就讓她跌了個狗吃屎。

  “會不會開車啊!”她低咒一聲,忙不迭地穩住車身。

  車子裡的男人戴著GUCCI的墨鏡,隱在那漆黑鏡片背後的,是一雙炯亮中帶著驚喜的瞳眸。

  岳湛臣激賞的以目光打量著秦蝶衣,萬萬沒想到他們的重逢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糟糕!要遲到了!算你好運,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

  秦蝶衣繞開了那部賓士,咻的一聲便呼囂而去,留下尚未回過神來的岳湛臣。

  傍晚。

  “媽,這件褲子根本就不配這件衣服,你換一件啦!陳叔叔不會喜歡的!”秦蝶衣對著正在穿衣鏡前審視衣著的葉橙香嚷道。

  “才不會呢!他喜歡全部的我。”葉橙香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五年前父親的驟逝,讓母親消沉了好一陣子,如今她生命中的第二春逐漸展露曙光,秦蝶衣也替她高興。

  對方是一個沉穩內斂的成熟男人,待母親極好,也很關心她的生活,久而久之,他的柔情打動了母親,於是,母親的幸福便有
了著落。

  只是……天天送母親出門約會,說不心酸是騙人的。每到這個時候,那個熟悉的身影,便會躍上她的腦海。

  六年過去了,他從未捎來一封信。對他,她已完全失去音訊,只知道這六年來,他從未踏上台灣一步。

  送走了母親,她隨便泡了一碗泡面,便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起電視。

  一年一度的情人節,各地的婚紗業者為了搶攻年輕人的市場,紛紛舉行一連串的活動,以下是我們的追蹤報導……”

  電視新聞提醒了秦蝶衣,今天又是情人節了。

  她的思緒飄回到任性的那年……

  我不要你的同情?

  這句話一直在她的心裡回響,這麼多年過去,他是否還惦記著她?

  叮咚……門鈴響起。

  一定是母親忘了什麼,又踅回來拿。

  門一開,見著來人,秦蝶衣像是被點了穴似的,一動也不動,只是睜大雙眼、張大嘴巴。

  “有必要那麼吃驚嗎?”岳湛臣笑道,抬手托起她的下巴,將她的嘴合攏。

  剛毅有型的輪廓、眼眉問的神采、成熟的男人味……眼前的他和記憶中有些出入,卻同樣的讓她的心再度掀起熾焰狂瀾。

  “你來做什麼?”她終於從驚詫中回神。

  “來看看你過得如何,不歡迎我這個老朋友嗎?”他佯裝失望地揪著心口。

  “不……不是,只是有點意外。”他是何時回來的?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見她只是僵在原地,一點也沒把他當成客人對待,他不禁提醒道。

  “喔……”她連忙讓開身,讓他進門。

  “只有你一個人在嗎?”他的目光在屋內搜尋著。

  “是啊!我媽約會去了。”

  “約會?”

  岳湛臣一時還搞不清楚狀況,直到秦蝶衣向他大致解釋了這六年來發生的事,他才厘出了一點頭緒。

  “不好意思,提起你的傷心事。”他感到抱歉。

  “沒關系。”她釋懷一笑。“你坐,我去替你倒杯可樂,家裡正好有。”

  這麼多年過去,她仍記得他喜歡喝可樂。

  這個發現讓他的心裡注入一股溫暖。原來,她對他仍是如此用心。

  在她倒可樂的同時,他坐在客廳欣賞著牆上一幅幅的畫作,其中一幅是兩個孩子坐在河堤岸的背影,直覺地,他聯想到他們兒時的模樣,望著望著,便出了神。

  “請用。”她的聲音將他喚回現實。

  “謝謝。”

  “什麼時候回來的?”她都沒聽說。

  “昨天半夜。”今天就急著想來看她。

  “怎麼不留在國外發展?”

  據她所知,他的家族企業近年來逐漸在國外嶄露頭角,他該留在當地幫忙才是。

  “因為這裡有一樣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我回來了。”他望向她。

  “是……是嗎?”她顫著嗓音,明知道他指的不會是自己,還是忍不住癡心妄想。

  “那是你畫的嗎?”

  牆上掛了好幾幅畫,他獨指著那幅河堤岸旁的一雙背影問道。

  “是啊!”他該看出畫中的主角是他們兩人吧!

  “它會讓你想到誰嗎?”他猜是他。

  “沒有,只是隨便畫畫。”她怎麼也不會承認,自己沒有停止過不爭氣的思念。

  “是嗎?”有些失望,但他仍是佯裝平常。

  “你怎麼敢來我家?不怕我媽看到你,會痛罵你一頓?”她技巧性地移開話題,不讓他有機會在如此敏感的話題上兜圈子。

  “沒關系,我會好好地請求伯母原諒我。”他早就有心理准備面對葉橙香可能的為難。

  “她現在大概也沒什麼心情和你計較這些,你知道的,戀愛中的女人總是多了幾分柔情。”至少她目前所看見的母親,就是這
樣。

  “那你呢?”

  他比較有興趣知道的是,她有沒有可能為愛化為繞指柔?

  根據他“不小心”得知的情報顯示,這幾年來,她幾乎完全變了性子,現在可是小野貓一只,凶悍得很!

  “別說到我頭上來。”她討厭這種敏感的話題,更在意的是從他口中道出。

  “為什麼?這幾年你都沒有試過談一段感情嗎?”

  他不捨她仍是如此封閉自我,但也心喜於她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矛盾呵……

  她無言。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取笑她的不堪嗎?他明知道她……

  見她不語,他想他大概又說錯了什麼。

  唉……總學不來察言觀色,他懊悔得恨不得痛扁自己幾拳。

  “呃……那麼就來談我吧!”他把話題轉回自己身上。

  “談你?那麼你交了幾個女朋友?”

  她試著用一般朋友的口吻輕松地問道,胸臆問卻泛起微酸粒子,差點嗆著自己的呼吸。

  “一個也沒有。”他的心裡早已深植她的身影。

  “真的?你想為誰守身啊?”

  “為你啊!”他半正經半玩笑的話,讓人分辨不清裡頭的真實性。

  她怔了怔,不知該作何反應。

  “怎麼呆住了?”

  一如以往,他溫柔寵溺地揉亂了她的發,然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不要亂開我玩笑,我要是翻臉,你就死定了。”

  她佯怒,板起臉來,雙手擦腰,用以掩飾眼底的波動情緒。

  “喝——你竟然變成了凶婆娘,看來我以後得小心一點了。”

  “你根本是欠揍!”

  她掄起拳來,往他身上招呼過去,只是力道並不大。

  一陣捶打問,也不知他是怎麼捉住她的手的,他將她的拳頭包覆在他溫暖的大掌間,用溫柔的力道、心折的撫觸。

  她停下了動作,兩人間瞬時充斥著暧昧的氛圍。

  他的雙眼滿載柔情地盯視著她的臉。在他看來,她永遠都是美麗的小公主。

  意識到他的目光,她深覺難堪地垂首。

  如此丑陋的自己,如何面對他?

  他抬起她的下巴,不讓她有躲藏的機會,雙唇逐漸接近,距離幾乎消失……

  喀哒!

  大門瞬間被打開,葉橙香匆忙人內。

  兩人立刻彈開近得幾乎膠著的身體。

  “蝶衣,他是……”葉橙香一時認不出眼前的岳湛臣。

  “他是……”

  她正要介紹他時,他卻搶白了——

  “伯母,我是湛臣。”他知道這個名字在葉橙香心裡是一大禁忌,但他還是說了。

  聞言,葉橙香果然神色遽變——

  “你這混帳東西!還來我們家做什麼?你害蝶衣害得還不夠慘嗎?”

  想起女兒這一生的委屈全是他造成的,她怒火中燒,說什麼也無法原諒他。

  “對不起!伯母,您別生氣,我只是來看看小衣,想知道她過得如何。您不用擔心,我不會再傷害她了。”

  他說得誠心誠意,只可惜葉橙香一點也不買他的帳。

  “哼!你說的話誰會信,反正你給我滾出去,別再靠近我們家蝶衣。”

  葉橙香像發了瘋似的將岳湛臣拉至門邊,毫不客氣將他推出門去。

  “小衣,他沒對你怎樣吧?”

  葉橙香的關心讓秦蝶衣心生無奈。

  “沒有。”

  她只知道他差點就吻了他了,卻……

  唉……一記長歎不足以道盡她的無奈,怅然的眼神也寫不清她的遺憾。

  “下次別讓那臭小子來我們家,聽到沒有?”葉橙香不放心地交代著。

  沒有回答母親的要求,她沉默的望著冰冷的門板,一顆心似乎就此迷失了……

  “湛臣啊!媽看你年紀也不小了,該交女朋友了吧?我知道你還在等隔壁那丫頭,但你看看,都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沒有
打開心房的打算,你還是趁早放棄吧!”柳冬芹苦口婆心地勸道。

  兒子的執著一直讓她傷透腦筋。他要是執著個有希望的對象,那還好一點,但他卻……唉……

  坐在客廳裡,岳湛臣一臉漫不經心地聽著母親的長篇大論。

  表面上說一切都是為他好,但說穿了、還是想抱孫子想瘋了吧!

  “媽,我自有分寸,你別干涉我的感情。”

  “你這孩子根本就是死心眼!”柳冬芹氣不過兒子的執拗,漲紅了一張臉,眉心糾結著。

  沒錯!他就是死心眼,他就是不能沒有她。

  不論母親怎麼想,他都要盡最大的努力去打開她的心房,若她最終真的沒能被他打動,那麼他也要確定,她的身邊會有個不錯
的男人,盡心盡力地愛她、照顧她,這樣他才能放心離開她身邊。

  將她拱手讓人……雖然痛苦!但若這是她要的,他會尊重。

  只要知道她是幸福的,那就夠了……

  匆忙的景象在秦家的早晨是從來不缺席的。

  這會兒又見秦蝶衣匆匆地套上安全帽,油門一催,把小綿羊機車當重型摩托車騎。

  這一幕幕全教尾隨於她身後的岳湛臣心驚膽跳,全然忘了他竟循著她的路線,把車開在機車道上。

  這笨女人!怎麼這樣騎車的?難怪前天差點撞上他。

  不久——

  “啊!我的三百塊……”

  她一邊沉痛地看著打卡钟指著八點零三分,一邊悼念她那無緣的三百塊。

  進了辦公室,放下手提包,她立刻拿出專業的本領,開始繼續手邊尚未完成的幾張海報設計。

  過於專心的結果,再抬起頭來伸懶腰時,竟已到了中午的用餐時間。

  下樓到公司附近的快餐店包了一個便當,秦蝶衣又匆匆地准備趕回到樓上工作,卻在大門處撞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湛臣?”她帶著些許不確定的嗓音開口。

  “小衣!我正要找你呢!”見到秦蝶衣,岳湛臣咧開嘴笑。

  “找我?”

  “昨天一直沒機會拿這個給你。”他遞給她一個小小的紙袋。

  其實,這只是他的借口罷了!要見她,他大可趁著葉橙香不在時登門拜訪,但他就是等不及。

  “這是什麼?”她驚奇地接過他手上的小紙袋打量著。

  “是我在國外買的。記得你說過最喜歡下雪時的景象,但一直沒機會親眼目睹,所以我買了這個玻璃球給你,只要搖一搖,就
可以看到片片雪花了。”

  聞言,她直覺眼眶一陣熱。

  這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他居然還記得……

  “謝謝你。”

  她將那份禮物緊抱在胸口,低垂下臉。

  “你喜歡就好。”

  “對了!吃過飯了沒有?”她移轉話題。

  “還沒,願意賞臉跟我一起吃嗎?”他立刻逮著機會詢問。

  她亮了亮手上的便當盒,示意自己的午餐已經有著落了。

  “這樣啊……那你等我一下!”

  他交代一聲,遂跨步離開,再出現時,手上多了一個便當盒。

  “可以找個地方和我一起吃嗎?”

  “呃……好吧!你跟我上樓來,員工休息室裡有椅子可以坐。”她沒想太多便帶他上樓。

  “謝謝。”他的心莫名地悸動著,為兩人距離的拉近而雀躍不已。

  在員工休息室中坐定,岳湛臣的目光總是如影隨形地望著她。

  被他盯得有些手足無措,秦蝶衣的頭壓得更低了。

  “你快吃吧!飯都要涼了。”

  她迳自打開飯盒,試圖忽略他的目光,雙手卻不自覺地隱隱顫抖。

  “好。我們邊吃邊聊聊你的工作好嗎?”他主動打開話匣子。

  “我?我從事與視覺設計有關的工作,如果你有需要我服務的地方,盡管開口沒關系,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一定替你打個八
折。”

  “好,若我有需要,第一個一定想到你。”揚起溫文的笑,她難得的輕松給了他一絲絲鼓勵。

  “你呢?來台灣辦事嗎?或者不再回美國了?”換她問道。

  “美國那邊的工作另有專人處理,我已經將事業重心移回台灣,就如你所知道的,當個每天穿西裝打領帶,等著簽文件的老
板。”他語調輕松,只有自己知道,這一路的艱辛是怎般滋味。

  “你喜歡你的工作?”不知怎的,她就是覺得他言不由衷。

  “沒什麼好討厭的。”他不排斥,但坦白說,是不怎麼喜歡。

  “我記得你說過,想要當個擁有自己的攝影工作室的攝影家。”

  她不曾忘記他的夢想,和他高談闊論自己的夢想時,眼中散發出來的湛光,那是她最美的回憶,一輩子最珍貴的收藏。

  “人是會變的,反正那又賺不了什麼錢,接管家業也沒什麼不好,有現成的金山等我掏,何樂而不為?不過、你也不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生活還順遂嗎?”他羨慕之余,也不忘為她開心。

  “嗯。”

  自從進入這家廣告公司,藉由藝術的創作表達自我,讓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價值,也漸漸學會喜歡自己多一點,但這樣的自信
在面對他時,仍嫌不足。

  “你很有才華,要多相信自己一些。”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個很有想像力和創造力的女孩,只不過需要多些鼓勵,才懂得讓自己發光發熱。

  “謝謝。”他的一句贊賞更甚於老板對她的肯定。

  她忍不住一陣心喜。她也能令他刮目相看嗎?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工作?”她忽然想起自己並沒有告訴過他。

  “如果我告訴你,我跟蹤你,這個答案會不會嚇著你?”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企圖。

  “為什麼?”她不解的事情太多,包括他的態度。

  “因為……我會讓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他的大掌毫無預警地撫上她帶著傷疤的左頰,粗糙的拇指輕柔地摩挲著,帶給她一股顫栗的震撼。

  她會知道……他想要什麼?

  不!她不會知道!因為他已經把她的心緒全給打亂。

  望著他眼中的黑黝漩渦,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又再次淪陷,完全無力招架。

  原來,無論過了多少年,她始終對他難以忘懷。

  那麼,他的再次出現,是老天施捨給她的機會嗎?她可以把握這次的機會嗎?

  她,想要他的心呵……

  

[ 本帖最後由 Alex_winter 於 2008-9-26 02:20 AM 編輯 ]
作者: Alex_winter    時間: 2008-9-26 01:56 AM     標題: 第四章

  用過午餐,送走岳湛臣後,秦蝶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心卻十分不定。

  她望著他送的那顆玻璃球,發起呆來。

  她最愛雪……是啊!那是因為他愛雪,她才會愛上雪,她所愛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愛啊!

  為什麼他的溫柔仍舊不減?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擺脫那段感情的困擾,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遺忘過往的痛楚,他卻在這時歸返,敦她再度沉淪……

  她好怕那種想要又不敢靠近的折磨,每當他對她好時,她總會忍不住地以為,他們是有可能的!但偶然的碰觸,卻又殘忍地提
醒著她,烙印在她臉上的印記是她一輩子的桎梏,永遠也甩不掉!

  我根本不喜歡她!

  當時他那句話又再度在她心裡響起,像是當頭棒喝,敲醒了她貪戀多時的美夢。

  她永遠記得他的這麼一句話,也讓她更加確定了,這麼多年來,他的溫柔全是因為自覺對她有所虧欠。

  好諷刺啊!若是這件事不曾發生,那她是不是連他的同情也得不到?

  她不敢想,也許真實的答案……亦是傷人!

  鈴……

  突然,手機響起。

  接起電話,她的心跳得不像話。是他打來的!

  “小衣,下班後我去接你,可以嗎?”他准備開始行動了。

  “不用麻煩,我自己騎車回去就好了。”

  她不能依賴他給的溫柔,那就像毒藥,會令人上了瘾,待它滲透血液時,她知道她必會屍骨無存!

  “我想邀你吃頓飯,今天是你的生日啊!”這也是為什麼他要趕著在昨天回來的原因。

  聞言,她的心不由得一陣悸動。

  他還記得!

  “恐怕不行,我得加班。”

  “是嗎?那只好改天了。”他知道這只是她推托的借口,但刻意不拆穿。

  “嗯。”

  掛上電話後,她眼眶倏地一陣霧氣氤氲。

  老天可不可以別對她這麼殘忍?

  眼淚流淌而下。這種心痛她早嘗過百遍,卻怎麼也無法免疫呀……

  過了下班時間,公司的員工都一一離去了,只剩秦蝶衣一人在偌大的辦公室裡,對著電腦螢幕,繼續末完成的工作。

  她感到眼睛酸澀不已,但仍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現在只有工作可以轉移她的注意力,好讓她別再想起他溫柔的笑,想起他說話時,眼中綻放的神采。

  外頭開始下起滂沱大雨來了。待會兒該怎麼回去才好?

  想到這裡,她的心忍不住又煩躁了起來。

  “小衣。”

  突然,她聽到他呼喚自己的聲音。

  回過頭去,正好對上他的臉,她猛地一驚,意外於他的出現。

  “你怎麼來了?”

  他該已經在家裡翹著二郎腿看電視才是,而不是出現在她的辦公室裡呀!

  “我本來要回家了,但外頭突然下起雨來,我想你大概沒帶雨具,所以就來了·”這樣他就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送她回家了。

  望了望窗外愈來愈大的雨勢,她咬了咬下唇,思緒紊亂。

  “我還帶了晚餐過來,我想你大概會忙到忘了吃飯,所以買了排骨飯,這家排骨飯和以前合作社賣的排骨飯味道很相似,你嘗嘗看,說不定會有懷念的感覺。”他取出便當盒,體貼地替她打開,遞到她面前,這是他以前就習慣的動作。

  接過他手上溫熱的便當盒,她的心如同當時,充滿了感動。

  “謝謝。”垂下眼睫,她怕自己會不爭氣得因感動而落淚。“你吃過了嗎?”

  “我不餓,下午和員工餐敘,吃太多東西了。”他笑著解釋,接著問道:“好不好吃?”

  “嗯。”這便當飽含了他的心意,那就是最可口的調味料了。

  “我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還好你喜歡。”那就值得了。

  “你不用這樣做……”她必須阻止他繼續在她的身上濫用溫柔。

  “沒關系,又不麻煩,況且,我們是那麼多年的老朋友了,你還跟我客氣什麼?”相較於現在的客套,他多希望她變回當年那
個凡事依賴著他的小女孩。

  朋友?有必要這樣對待一個朋友嗎?他似乎超越了朋友的界線,讓一切變得模糊不清。

  “對了!還要祝你生日快樂,但這裡沒有蛋糕,你沒有辦法許願。”這是唯一遺憾的事。

  本來他打算買個蛋糕,帶她上山,讓她在星空下許願的,但外頭的傾盆大雨壞了他原先的計劃。

  “沒關系。”她的願望反正永遠也不會實現,許不許都無所謂了。

  “不然你對著我許願好了,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會為你做。”

  他願意當她的神燈,讓她有求必應。

  若向他要求,她想要他的愛,而不是歉疚和同情,可以嗎?

  唉……這樣的話她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不用了,我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淡淡地回了一句,她的眼裡卻緩緩爬上愁緒。

  “是嗎?你可別跟我客氣。”

  他希望她可以對他要求些什麼,因為他想看到她愉悅的笑容,那才是最適合她的表情。

  放下手上的便當,秦蝶衣稍稍抬眼,對上他甚是認真的眼神,感覺到一股想望在心中不斷地擴大。

  不敢貪求他的愛,那麼……她能不能要一點紀念品?

  “你可以……吻我嗎?”只要一個吻,其他的……她再沒有勇氣要求。

  聞言,岳湛臣先是愣了愣,接著眼眸中閃過一絲驚喜。

  他緩緩接近她,雙手也自然地環上她的腰肢,讓她貼靠在他的胸膛上,臉與臉靠得很近,氣息相融,然後,兩人間的距離消失
了……

  印上她的唇是輕柔且疼惜的,令人心折。

  這是她曾幻想過的感覺,如今終於實現的願望。

  願望?

  是啊!是願望而已!她怎麼忘了?還傻得以為他把心也交出來了。

  思及此,她緩緩地推開他的胸膛,結束這一吻。

  “夠了。”這感覺已足夠她一輩子回味了。

  “小衣?”

  不要問她任何問題!不要問她為什麼有這樣的要求!不要問……

  “送我回家吧!”她害怕自己會想要求更多,在他面前變得貪婪。


  岳湛臣無言地深吸了一口氣,起身撈起掛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妥協了她的決定。

  秦蝶衣的心是深深的悔不當初!

  那天之後,兩人的關系變得暧昧不清,讓她就快喘不過氣來,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只要她留在公司裡加班,他的愛心晚餐就會跟著送上,靜靜地陪她吃完晚餐後,他又會自告奮勇地留下來陪她加班,卻不知道
這樣的行為已經打擾了她的工作。

  他的目光總會讓她的心無法平靜,更別提好好地專注於工作。

  “反正順路,以後就由我接送你上下班好了。”他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家時常夜歸。

  “不用了,我說了我可以自己應付。”

  她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也不是年輕懵懂的少女,她不需要他的保護。

  “你根本沒有好好照顧你自己,每天都匆匆忙忙地趕著上班,一定連早餐也沒


  吃,才會把自己搞得那麼憔悴。”他看了著實心疼。

  “你不要這樣!”這樣會令她十分困擾。

  “我只是關心你。”

  誰的關心都好,唯獨他的,令她難受。

  “湛臣,有些話,我一直很想說,但一直沒有機會,也欠缺勇氣,但我想,今天若是不說出口,我不知道何時會再有這樣的勇
氣。”她絞著十指,不安的情緒在心中翻騰。

  “有話直說。”他望向她。

  “一直以來,你都對我很好,我也希望我們一輩子都是好朋友,所以,請你比照一般朋友的模式與我相處,不要有任何例
外。”

  既然明白自己不可能擁有他,何必讓彼此為難?

  “小衣,我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我想對你好,完全是出自內心,若你要我像對待一個朋友那樣待你,我覺得我的行為沒有任
何不妥,因為你是我最珍視的朋友。”怕直接對她言愛會嚇壞她,他只得緩下腳步。

  “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她受不起這樣的好啊!

  “不要拒絕我的關心,就算你會覺得不自在,我還是無法停止這樣的行為。”他無法退出她的生活。

  太在意了,怎麼可能放得下?

  總是如此,他總是把對她好的理由說得如此自然、如此合理,讓她無從辯駁。

  也許是她的錯,她該好好的控制自己的心,別讓它再度深陷,可那難以拿捏的分寸,著實考驗著她。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開始,就由我來接送你上下班。”他迳自下了結論,不讓她再作無謂的爭辯。

  她該拒絕的,但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心口無力,悶悶的,卻又不曉得是哪裡出了問題。

  “趁熱把便當吃了。”

  見她兀自呆愣著,岳湛臣連忙出聲喚回她的注意力。

  望著他,她心中更是沉甸甸的,無聲地扒著便當盒中的飯,有一口沒一口地吃進,卻食之無味。

  他為什麼不讓她自由呢?

  是他捆綁了她的心,還是她作繭自縛呢?

  無論如何,卻都是痛苦……

  隔日,秦蝶衣原本打算漠視他的決定,自己騎車上班的,但他卻堵在她家門口,將她逮個正著,然後是一陣哄拐,才把她弄上
車。

  於是,從那天起,秦蝶衣有了專屬的司機,接送每天上下班的路途。

  深谙她迷糊匆忙的個性,他總是貼心的為她打理好早餐。

  “好好吃喔!哪家的蛋餅啊?”她記得家裡附近賣的蛋餅,沒有這麼獨特的口味。

  “你喜歡就好。”他笑笑地說,刻意不讓她知道,自己為了這份早餐,繞了多遠的路。

  他一句寵溺的話,讓她一顆心倏地驚醒。

  她想要的是拉開彼此的距離,而不是如此親昵的對待呀!

  接下來的路上,她刻意保持緘默,不再開口多說什麼。

  “在前面停車就可以了,謝謝。”車子緩緩接近公司,她提醒道。

  “OK!”

  “那我上去羅!”她有些不捨地望著他溫柔的神情,明知這樣不對,她的目光仍是放不開他。

  “想要和我吻別嗎?”他帶著幾分笑意,不太正經地道。

  聞言,秦蝶衣的耳根子立刻燙紅,“我走了。”

  旋過身去打開車門,她打算下車離去,以避開這麼尴尬的氛圍,不料,一股力道倏地將她拉回,他的唇就這麼扎扎實實地印上
她的。

  雖驚詫,但她卻一點也不想離開這樣的霸道。

  “下班後,我再來接你。”他終於放開她,近距離地看著她帶怯的小臉笑道。

  這樣算什麼?滿腹疑問頓生,她卻始終默然。

  旋過身,她輕吮著自己的唇,反覆溫習著他的溫度、他的氣息。

  心從這一刻開始,再也無法平靜了……

  秦蝶衣接受岳湛臣的接送已經過了一個月。葉橙香開始察覺到女兒最近晚歸時,總讓男人接送,於是她特別留意,在發現對方
竟是岳湛臣後,她簡直氣得不得了!

  天曉得他靠近秦蝶衣是抱著怎樣的企圖!

  她的女兒本該清秀美麗的,要不是因為他……就因為如此,她不認為他特意接近秦蝶衣,會有什麼正當的理由。

  這天,她坐在客廳裡,等候加班晚歸的秦蝶衣。

  拖著疲累的步伐,一走進屋裡,秦蝶衣便瞧見母親難得為她等門,腳步遂頓了一下。

  “媽,怎麼還沒睡?”就算再累,面對母親時,她仍是給予笑容。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該不會背著她開始和岳湛臣交往了吧?

  “公司最近工作量大,我必須加班。”她輕描淡寫地帶過。

  “那麼有必要讓岳湛臣送你回來嗎?”葉橙香的態度變得嚴厲,口氣也凶了起來。

  “他……他只是基於朋友的立場,怕我一個人夜歸會有危險。”

  秦蝶衣以為這樣的理由可以讓母親信服,沒想到卻讓葉橙香更加氣惱。

  “他以為他這個理由能騙得了誰?”

  “媽……”母親的反應讓秦蝶衣有些措手不及。
  “蝶衣,媽一再地告訴你,別再接近他了,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葉橙香不明白女兒為何總是不聽勸。她的苦口婆心,都是為了她好啊!

  “媽,我和他只是朋友。”這樣簡單的關系,還不能令母親釋懷嗎?

  “蝶衣,你是不是被愛沖昏頭了?你想想,他要是真的在乎你,就不會把你傷得那麼重了。”

  面對母親的指控,她反駁不出只字片語,盡管她知道這樣的怪罪是不合理的。

  母親和每個人一樣,只看見她外表的傷害,從未正視過她內心的脆弱,那才是教她身心疲憊的主因啊!

  “別再讓他接近你了!”

  她原諒不了岳湛臣對秦蝶衣造成的傷害,盡管那時的他還只是個懵懂的孩子,但這些年來,女兒活在自己空間裡,拒絕接受別
人的好意,這樣的自我封閉已到了令人心疼的地步。

  “我知道了。”答應她的要求,這一直都是結束母親堅持的最好方式。

  秦蝶衣無力地上樓,感覺到自己的腳步飄匆,看不清眼前的路。

  原來,又落淚了呀……

  翌日,為了避開岳湛臣,秦蝶衣特意起了個大早,趕在他出門前先到公司去。

  無力地坐在辦公桌前,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著。

  看來,她已經習慣了由他打點早餐的生活了!

  唉……都說好了不依賴他的,卻還是控制不了自己。

  忙碌的時光過了半天,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同事們都作鳥獸散,紛紛下樓買午餐去了,辦公室裡只剩她一個人仍坐在辦公桌
前,埋頭苦干。

  遠處長廊傳來一陣皮鞋敲擊地面的腳步聲,她頓了頓。

  這聲音太熟悉了!才想著,岳湛臣已經來到她背後。

  “你又怎麼了?”

  今早他以為她睡過頭,還貼心地在她家大門外多等了十來分钟,後來才發現她的摩托車根本不在車庫裡。

  她竟然連交代一聲也沒有便失約了!

  “我沒怎樣。”她只是想改掉依賴他的壞習慣。

  “是嗎?”

  他不明白她一夕問轉變的態度是為了什麼。昨天一切都還好好的呀!

  “你以後別再接送我了,我想,我還是自己上下班,會比較好一點。”

  “你看著我,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抗拒我?”

  如果一切都只是因為那個錯誤,那麼他得到的懲罰已經夠多了。不被她諒解的心情,已經折磨得他幾欲瘋狂了,她還想怎麼
樣?

  “湛臣,我們……不適合活在回憶裡。你不用自責,誠如我所說的,那時我們太小了,無法控制那一切的發生,我不曾怪過你
絲毫,你也毋須對我作任何補償……”說著,心頭隱隱泛疼,她抿了抿唇,忍不住鼻頭那陣酸澀。

  “我懂了……我終於懂了……”他像是被當頭棒喝。

  原來,他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全讓她解讀成了贖罪、補償和愧疚,從不曾讓她感受到愛的存在。

  “小衣,我的方式也許錯了,但我真的想告訴你,我對你的感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膚淺。”

  他心急地想解釋,但秦蝶衣根本聽不進去。她只想著,他不可能會愛上她,這一切都終將如夢過境,留不住……

  “若你想和我保持距離,好,我尊重你,只要你說不,我便不喻矩。”

  他不希望她有任何勉強,即便那會令他追得很苦,他也認了。

  他的承諾非但沒令她的心釋然,反而帶來另一股沉重。

  她真的手足無措啊……

  

[ 本帖最後由 Alex_winter 於 2008-9-26 02:23 AM 編輯 ]
作者: Alex_winter    時間: 2008-9-26 02:01 AM     標題: 第五章

  岳湛臣一進門,就看見母親身邊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原本就無喜色的臉,更是垮了下來。

  “彌月。”她怎麼來了?

  “啊!湛臣回來了。”

  名叫彌月的女孩在見到岳湛臣時,臉上的笑意加深,立刻奔到他身邊,像個體貼的妻子般,接過他手上的公事包。

  “辛苦苦你了。”

  “彌月,你……”

  “我來,你不開心嗎?”彌月顯得有些失望。

  她還以為岳湛臣會欣喜若狂地給她一個擁抱,沒想到他的態度冷得教人心寒!

  “你來這裡做什麼?”他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你怎麼這麼說嘛!”

  她可是千裡迢迢從美國飛來找他,他怎能用這麼傷人的話打發她?

  “因為……”

  說不上理由,但他知道此時彌月的出現,絕對是他和蝶衣之問的一大阻凝。

  “不管,伯母已經答應讓我留下來了。”

  她是不會離開的,苦追了他這麼多年,她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

  “媽!”岳湛臣望向母親,眉頭皺起。

  “湛臣,來者是客,你別這麼小氣,人家彌月可是女孩子家,你就多少讓讓她嘛!”

  柳冬芹一見到彌月這女孩就喜歡得不得了,怎麼忍心讓兒子把她趕走?

  “是啊!人家又不會妨礙你什麼。”彌月補上一句。岳湛臣感覺額際隱隱泛疼。這女人,看來是纏定他了!

  想起他初到美國,人生地不熟的,就連交朋友也沒想像中那麼容易,整整經歷了一個學期的低潮,在那段期間裡,只有同是東
方人的彌月會主動接近他、和他談話。

  不可否認,就這點而言,他是感激她的,但這些年來,她的友情已變了質,她對他的糾纏不休,已造成了他的困擾,成了他亟
欲擺脫的惡夢。

  翻了翻白眼,他跨步上樓,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

  關上房門,他下意識地朝對面的窗口一望。

  她正背對著窗戶,坐在書桌前埋頭苦干著。

  他一個躍身翻出窗外,敏捷地躍上外頭的大樹,攀爬著朝她的窗口接近,輕輕敲著她的玻璃窗。

  那聲音驚動了工作中的秦蝶衣,她一回頭,便看見岳湛臣滑稽地將臉擠在玻璃窗上的蠢樣。

  “你在做什麼啊!”她連忙開啟窗戶,讓他進來。

  “我來找你。”

  他說得不疾不徐,笑容似陽光般暖了她的心,卻也令她再次瑟縮。

  “打電話過來就好了。”已經不是孩子了,還老是爬樹,弄得全身髒兮兮的!

  聞言,他只是笑笑。

  窄小的房間突然擠進他挺拔的身形,頓時顯得有些壓迫感,秦蝶衣忍不住退了幾步。

  意識到她的不自在,他沒再靠近她,只是站在原地,擺了擺手,示意她別緊張。

  “找我有事嗎?”她的目光始終不敢望向他。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嗎?以前我不也是沒事就往你家跑。”他說得理直氣壯,一點也不覺今非昔比。

  一點也不覺得現在的他們,已不是那時的他們了!

  “沒辦法,家裡來了一號麻煩人物,我只好請你這老朋友可憐可憐我,給我一處避難所。”他說得委屈。

  “什麼麻煩人物?”

  “一個很黏人的女孩子!”

  女孩子?

  原來他的世界依舊不只有她一個女孩子,這個發現讓她原本就忐忑的情緒益發不安。

  他和那女孩是什麼關系?

  她想問,卻又不知該以什麼立場開口。

  是啊!她憑什麼知道這些?

  “別提她了,我想多陪陪你,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他不厭其煩地對她道出肉麻的甜言蜜語,也欣喜地觀察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羞怯。

  她對他並非完全沒有感覺,這個發現給了他很大的鼓勵,讓他信心大增。

  傍晚,秦蝶衣如同往常一樣,待在房間裡准備客戶要求的設計圖。

  她聚精會神地在數位板上繪著圖稿,突然,窗外飛進一團紙團,砸中她的後腦;勺。

  凝聚的心神被人打擾,她皺眉轉過頭。

  “小衣,我們去逛夜市,好不好?”趴在窗口的岳湛臣滿心期待地問道。

  她低垂著頭考慮著。

  逛夜市呀!她很想和他一起去,但……

  撫撫頰上的疤痕,她的心卻步了。

  “小衣,好啦!”岳湛臣不死心地鼓勵道。

  這樣真的好嗎?她的臉……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但心底似乎隱隱有一道聲音要她答應,便迷迷糊糊的點頭了。

  夜市裡,人聲鼎沸。

  秦蝶衣暗自慶幸跳樓大拍賣的吆喝聲夠震耳,否則,她真怕他會聽到她如擂鼓般的心跳。

  解開馬尾,她刻意讓發絲遮掩臉上的疤痕,試圖不讓自己的缺陷過於醒目,也試圖讓自己看來和他匹配一些。

  “我好久沒逛夜市了。”岳湛臣開心地笑著,東看西看的。

  離開多年,故鄉的人事物似乎都改變了,唯有她始終如一。

  他的大掌有意無意地接近她,觸碰到她的手指時,卻教她逃開了。

  “那邊有撈金魚的,過去看看。”她刻意忽略方才的插曲,故作輕松地道。

  “好吧。”他有點失望,但很快地釋懷了。

  也許,她需要更多的時間。

  撈金魚的攤子前擠滿了小孩,他們的出現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岳湛臣的開朗熱情,在孩子堆中很吃得開。

  拉高袖子,他准備大展身手。

  “來,讓大哥哥試試看。”

  岳湛臣一下手,便俐落地撈了十數條,而紙網上才出現一點小破洞,這可讓老板捏把冷汗了,暗自祈禱這家伙快快離開。

  最後,他一共撈了十七條金魚,老板綠著臉打包好後,岳湛臣又掏出一張五百元的鈔票。

  “我要買個小魚缸,其他的就不用找了。”他一臉闊綽地道。

  只見老板板著一張臉,“當然沒得找,一個魚缸七百塊。”

  這下換岳湛臣綠了臉,他搔了搔後腦勺,再度掏出一張五百元鈔票。

  “夠了吧?”

  真是搶人!一個魚缸竟然要七百塊!

  離開了撈金魚的攤子好遠,秦蝶衣仍舊吃吃笑著,想起他方才的表情,她就忍俊不禁。

  “你笑夠了吧?”他瞥她一眼。

  “好,不笑。”她抿了抿嘴,顫抖著嘴角道。

  “我餓了,我們去吃麻辣鍋好不好?”他指著前頭不遠處的一家麻辣火鍋店問道。

  在國外時,他時常懷念起那滋味。

  “好啊。”

  兩人進了店裡,等待麻辣鍋上桌的同時,他們聊了一些瑣事。

  他不時掛在嘴角的笑容,總讓她貪看卻又直覺想逃避。

  該怎麼解釋這種矛盾心情呢……

  “我是不是變丑了,丑得讓你不想看我?”她似乎怕極了與他面對面似的。

  “沒有。”論丑,她才真要自慚形穢。

  “那麼,你抬眼和我說話好嗎?”他想看看她的臉。

  她緩緩抬頭,對上他眸的同時,他的大掌也溜至她的右頰邊,將她垂落的發絲塞向耳後。

  他知道她想掩飾什麼,於是沒有碰觸到她最在意的左頰。

  “謝謝。”她紅了臉。

  “你的眼睛好漂亮!小時候就圓滾滾的了,現在更是迷人!”

  他總是不斷地讓她知道,在他的眼裡,她是個零缺點的美人。

  她輕輕彎起嘴角,笑得不深,直覺他是在安慰自己。

  “來羅!燒喔——”老板的聲音及時劃破了尴尬的氛圍。

  “吃吧。”

  他先涮了片肉給她,然後開始將菜丟人鍋中,准備大快朵頤。

  她胃口本就不大,再加上心情的影響,隨便吃了幾口,便放下碗筷。

  “我吃飽了。”

  “還想去哪裡嗎?”他還不想那麼早送她回家。

  “不了,我想回去把明天要的設計圖趕完。”

  她討厭這樣多慮的自己,好累……

  “好吧。”說過了要尊重她的任何決定,他不再要求其他。

  偶爾,岳湛臣還是會在中午時送便當到秦蝶衣的公司。

  不現身得太過頻繁,是害怕自己若將她逼急了,她又會縮回殼裡,那麼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這天中午,送走了岳湛臣,秦蝶衣立刻投入未完的工作中。

  正當她埋首苦干時,背後猛地被人一拍,嚇得她畫歪了圖稿線條。

  回頭定睛一看,是同事莫紫紗。

  “你嚇到我了。”她拍撫著自己的胸口道。

  “我都看到了哦!”莫紫紗暧昧一笑。

  “看到什麼?”她心不在焉地問道,回頭,將歪斜的線條擦掉。

  “看到你和男人約會。”

  “哪有?”

  “有!就在員工休息室裡!蝶衣,他是哪個部門的?長得挺正點的嘛!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兩下子。”莫紫紗誇張地頂了頂秦
蝶衣的肩頭。

  她這才恍然,原來她看到的是岳湛臣。

  “我和他才不是在約會!”

  “是嗎?我看他對你說話的態度,多少對你有那種感覺,你干嘛不誠實一點?”

  她不會看錯的,那男人注視秦蝶衣的目光,柔得都快要滴出水來了!

  “有嗎?”他的目光?她閃避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注意到。

  “蝶衣……你喜歡那個男的吧?”莫紫紗大膽地臆測。

  “誰說的!”她臉頰倏地燙紅。

  “我說的,你自己看看你的臉紅成什麼樣子了,還敢否認。我告訴你,他的條件那麼好,你要是放手了,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的。”

  莫紫紗知道秦蝶衣一直對自己不完美的外表很介意,身為好朋友的她,一點也不想見她為了這一點小遺憾,而造成更大的遺憾。

  “我……”

  莫紫紗的話不無道理,但她真的沒有信心可以得到他青睐的目光!

  “唉喲!你得打起勁來,給他一點暗示才行呀!男人這種生物就是這樣,腦袋有時鈍得要命!”

  “我不會……”如何暗示?她沒經驗啊!

  “例如約他一起吃飯,或是找他一起出去走走,機會是給懂得把握的人的!我這裡正好有兩張電影招待券,給你,只管放膽去
約他,其他的,就順其自然羅!”

  遞過兩張電影招待券到秦蝶衣的手上,莫紫紗不斷地鼓舞著。

  “那……如果他不答應呢?”

  “不可能的!他一定會欣喜若狂地點頭答應的。”莫紫紗笃定地道。

  “是嗎?”

  “別再猶豫了,再不出手,讓別的女孩捷足先登,你就後悔莫及了!”她恫嚇道,希望喚起她的危機意識。

  “好吧,我試試。”

  也許莫紫紗是對的,他和她只是缺乏一些讓感情成長的機會,若是她的積極可以改變現狀,那麼她願意試試。

  望了望莫紫紗眼中的鼓勵,她的勇氣又提升了一些。

  放手一搏吧!

  望著手機好半晌,秦蝶衣咬了咬下唇,終於提起勇氣——

  “那個……我想約你一起去看電影,可以嗎?”

  聞言,岳湛臣心中狂喜不已。

  這不是夢吧!她竟然約他看電影?

  “好啊!什麼時候?”他似乎比她還急。

  “什麼時候都可以。”只要他方便就好。

  “現在好嗎?”他等不及了。

  “現在?!”會不會……太急了點?

  “不好嗎?還是你有其他事?”

  “不是的,我沒事。”

  才怪!她明天還得交出一張設計稿來,但不知怎的,她就是無法拒絕。

  “那就現在可以嗎?”他滿懷期待地問道。

  “那就現在吧!”

  掛上電話,她握著手機的雙手仍微微顫抖。

  就給自己一次機會吧……

  “人真多!還好你有票,否則說不定今天還沒辦法看到呢!”

  看完電影後,秦蝶衣跟在岳湛臣後頭,怕被人群沖散,他的手不知何時緊緊握住了她的。

  他掌心傳來的溫度,令她紅了雙頰。

  “要不要吃消夜?”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問。

  “嗯。”

  “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黑白切很好吃,你要不要嘗嘗?”

  “好啊!”

  手心裡傳來的熱度安撫了她內心的鼓噪,他掌心裡的溫暖是她向往已久的國度,她甚至不敢相信他正握著自己。

  “想吃什麼盡管點。”他體貼地替她拉開座椅。

  “謝謝。”她臉上的潮紅沒有一刻褪去。

  席間,他親昵地替她抹去嘴角的醬油漬,讓她的心跳漏了好幾拍。

  “沾著了。”

  “謝謝。”她發現自己的嗓音在微顫,目光不知該往哪兒放。

  見她害羞的怯樣,他只是揚唇淡笑著。

  並非他過度自信,他清楚的知道她對他有著相同的感覺。

  既然他們相互吸引,何不就拋開一切呢?望著她的同時,他不禁出神了。

  察覺他目光的盯視,她的手腳開始慌亂了起來。

  突然,背後響起一陣私語,教秦蝶衣注意力轉移——

  “你看,那女的和一個帥哥在一起耶……”

  “真不配……”

  “是啊!”

  一字一句像利刃,狠狠地劃開她心頭逐漸痊愈的傷疤。

  當!

  十二點整,魔法消失了,再也沒有華麗的南瓜馬車,更沒有亮眼的晚宴禮服,退去一身的孑然,讓她看來近乎可悲。

  兒時不堪的記憶瞬間鮮明回籠,那是她曾努力嘗試要淡忘的一段痛苦啊!

  汩汩流淌鮮血的傷,曾經她以為不會再疼了,但……

  抬眸望向眼前依舊溫柔的他,眼中寫滿了對她的關懷。

  是啊!關懷,她怎麼忘了這份感情只是同情罷了,還沾沾自喜,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可以得到他目光的垂憐……

  倏地起身,她不顧他在身後呼喚,轉身跑開。

  她在做什麼?

  竟想貪求他的溫柔……

  “小衣,你要去哪裡?”

  岳湛臣在她背後急追著,還來不及搞清她的轉變從何而來,她已快跑出他的視線范圍了。

  加速追逐的腳步,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臂,強迫她轉身面對他,卻在驚見她眼淚的同時,心猛地一抽,疼痛難當。

  “小衣……”他做錯了什麼嗎?

  “別那麼溫柔的對我,我不值得……”她厭惡極了這種贖罪的溫柔!

  “小衣,別說這種貶低你自己的話,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別讓外表影響了你的人生,也別這樣判定我對你的感覺。”這對他
並不公平!

  “我不是……”

  她是丑陋的,她從每個人的眼裡,看見對她的歧視,看見對她的傷害。

  “你是,相信我。”

  他輕輕地抬起她的頭,迎上她的婆娑淚眼,忍不住俯首吻去那絲絲淚痕。

  他的吻好輕、好柔,灌溉了她的勇氣、抹去了她的恐懼、趕走了她的不安,讓她得到短暫的平息。

  她緩緩地閉上眼,沒有掙扎,任由感覺去迎合他的溫柔。

  “小衣,當我的女朋友好嗎?”離開她的唇,他低問。

  不要再多的猜疑,再多的追逐,他只想從這一刻定下來,全心擁有她一個人。

  這是他的真心話嗎?

  抬眼望進他澄澈的眸底,除了愛,她解讀不到其他的。

  “我想回家。”她需要療傷的時間,無法立刻給他任何回應。

  聞言,岳湛臣原本滿載希望的眸子立刻黯了下來。

  若這是她想要的,他願意尊重。

  “我送你回去。”不想逼她,他要讓她感覺在他愛裡的自在。

  一路上的沉默無言,兩人各自懷抱著不同心事,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愛著對方,卻無法說出口,這份無奈,誰也無力改
變……

[ 本帖最後由 Alex_winter 於 2008-9-26 02:26 AM 編輯 ]
作者: Alex_winter    時間: 2008-9-26 02:02 AM     標題: 第六章

  一路的心酸,秦蝶衣直到回到家,才敢傾洩而出。

  葉橙香一見女兒進門便掛著兩行濕濡的淚痕,忙不迭地上前詢問——

  “怎麼了?是不是隔壁那臭小子欺負你了?”

  女兒已經好久沒哭了,最近那家伙回來,她掉眼淚的次數立刻倍增!

  “媽,我好難過、好難受……”她哭倒在母親的懷裡。

  “乖……”女兒的痛,她身為母親的也感同身受。

  這份感情總是一再地折磨著她,想放掉,卻談何容易。

  “不要了!這種男人,你別再愛了!”

  弄得一身是傷,這怎麼能叫作愛情?

  “乖乖的,媽媽會陪你,沒有他也沒關系。”

  葉橙香發誓,她再也不要女兒受這種情傷了,她已經承受夠多的痛苦了!

  岳湛臣仍沒放棄敲擊她心房的動作,盡管她再也不答應和他出門,他仍是耐心

  地守著她。

  只要她在房裡,他便會爬過窗去,進入她的房間,就算是陪她發呆,他也甘之如饴。

  “我租了一些片子,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們一起看。”

  試了好多年,他努力地想打開她的心門,但仍是被她推拒在門外,可這並不會令他放棄,他相信一定還有希望。

  “你不用這樣!”

  她推開了他手上的影碟,栘開眼神,她的心思不在這事兒上,怎麼會有心看影片?

  “小衣,你別不開心……”

  他懂什麼?就是這麼溫柔的他,才會帶給她傷害啊!

  愈是愛他,她就愈是在意旁人的眼光。他當然可以不去在意,因為大家的目光全是針對她,而不是他呀!

  “你的安慰,我很感激,但你的溫柔很傷人。”

  她想掙脫對他的愛戀,他卻一直緊追不放,讓她怎麼也脫不了身。

  “你想逃開嗎?”他不准許她逃。

  “我不配……”她消極地否定自己。

  她的話,激起了他的火氣。

  他氣她總是如此鄙視自己、如此不愛惜自己。

  倏地,一把拉起她的手,他將她拖到穿衣鏡前,站在她身後,要她仔細的看清楚鏡中的自己。

  一看到了沒,你的眼、鼻、唇,它們是如此的美麗,為什麼你總是不相信?為什麼要讓別人隨便說了幾句話,便輕易地擊垮
你?”

  他的話教她的心忍不住悸動不已。

  “你要折磨我,可以,但請別折磨你自己。”

  他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汲取著她的幽香,緩緩靠近她臉上的疤,正要吻上,卻被她避開了。

  她好害怕!好害怕他碰到她駭人的傷疤……

  “請你放開我。”

  不要再這麼對待她了!

  她寧願他別再對她好,那麼,也許她才能放得下對他的感情。

  “我不放,這輩子都不放,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相同的呐喊,他道過無數遍;相同的渴望,他翻騰千萬回,卻怎麼也走不進她的、心。

  任由他擁抱著,她的身體融進他的溫暖。說不感動是騙人的,被深愛的人緊緊擁在懷中的美好,已軟她幾欲落淚。

  但,這樣的愛戀真的好苦……

  “你得先打開心門,讓我進去,我才能為你療傷止痛……”他可以救她,但也得她願意。

  “你知道嗎?在幸福門外聆聽天籁的人,並不是真正得到幸福,只是得到安慰。我不想一輩子安慰你,我想給你的是幸
福。”他的話意深遠,卻道出了她最想要的。

  幸福可以是她的嗎?

  “你真正可憐的不是這裡。”他用手指了指她臉上的傷,“而是你的心,它從未打開過、從未接受過灌溉,你卻只是一味地想
要它勇敢,怎麼可能辦得到?那只會讓它更脆弱,像個搖搖欲墜的玻璃瓶,隨時都會粉身碎骨。”

  “讓我想一想……”

  就算面對得了他,她也無法面對別人的眼光,那壓力的沉重會狠狠將她擊垮,她試過了,卻從未克服,只是跌得一身傷。

  無法說服她,岳湛臣的心變得無比沉重。

  “我希望你多些勇氣,那是你最需要的。”

  唯一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盡管他如何的幫助她,也比不上她自己的努力。

  將心交換,也許他才能體會她的掙扎吧!

  該怎麼辦?

  她不知道啊……

  無精打辨地坐在電腦螢幕前許久,秦蝶衣發現自己仍然腦袋空空。

  “發什麼呆啊?”莫紫紗突然從後頭冒出來,卻意外的沒嚇著秦蝶衣。

  “我搞砸了一切!”她的表情有著深深的忏悔。

  “厚!我就知道!”莫紫紗沒好氣地道。

  “我知道我很不應該,但……”她把詳細經過對她敘述一遍。

  “笨啊!發生這種情況,你應該躲進他懷裡,尋求慰藉,讓他保護你啊!”

  莫紫紗以為一切都會如她料想中順利的,想不到又被她給縮回殼裡去了!

  “但是……”也許是長久以來的習慣吧!她總是逃避著一切……

  “別再躊躇不前了!你不是一直都很羨慕我男朋友和我的感情嗎?告訴你,一開始我也和你一樣,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她說得認真,秦蝶衣卻聽得糊塗。

  莫紫紗的條件那麼好,有什麼好自卑的?

  “來,讓你看看真正可怕的疤。我小時候手賤,媽媽明明交代不可以靠近燒開水的地方,我就是不聽,才會弄成這樣。”

  說著,莫紫紗撩高自己的衣擺,露出背上一片不小的燙傷疤痕。

  見狀,秦蝶衣不禁駭然。

  認識莫紫紗那麼久了,她卻從來不知道她身上有這樣的傷!

  “一開始我也是很怕我男朋友碰我,伯他哪天看見了,會嚇得連滾帶爬離開我,結果他真的在我們去泡溫泉的時候偷看到
了……”她眉眼間羞怯的成分多過於責怪。

  “然後呢?”她好想聽。

  “我本來還以為這下完蛋了,誰知他卻一點也不介意!蝶衣,真的愛你的人,就不會在意這些小地方了。”莫紫紗以過來人的身分對她說教著。

  “我會像你一樣幸運嗎?”她不確定這樣的好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一定會的!答應我,一定要對他表明心意,我相信他一定是愛著你的,告訴你,男人那種自私的生物,是不會對一個沒興趣
的女人不斷獻殷勤的。”

  她敢以項上人頭保證,岳湛臣一定深深愛著秦蝶衣。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她得學習莫紫紗的勇氣,不去管別人說什麼,只聽他的。

  “別又搞砸,不然我就不理你了。”莫紫紗撂下狠話。

  “嗯。”

  岳湛臣走了!

  一早,秦蝶衣便趴在窗口,看著他提著行李離開的背影。

  他放棄了嗎?

  他對她再也沒有任何信心和耐心了嗎?

  想當然,沒有任何人能忍受她如此消沉的想法。

  她也不想過這樣畏畏縮縮又充滿恐懼的生活呀!但長久以來的顧慮,卻讓她怎麼也改不掉這壞習慣。

  在窗口趴了一個早上,她等的就是一個和他當面把話說開的機會,沒想到見到的,卻是他提著行囊要離開的身影。

  岳湛臣並非打算離開,而是要出國處理業務,雖然要花一個月的時間,但他相信這次的暫別,可以讓彼此冷靜一下。

  “湛臣……”

  六年前離別的回憶瞬間排山倒海而來,她覺得那股痛楚又在心中醞釀開來。

  “湛臣,不要走!”她再也掩不住心中的愛戀,大聲地喚住他。

  六年前,她用自以為是的骨氣,拒絕挽留他;六年後的今天,她絕不再讓他離開了……

  她的一聲呼喚傳進了岳湛臣的耳裡,他驚詫地回過頭來。

  秦蝶衣像瘋了似地下了樓,拔腿急奔上前,自背後抱住他,將臉深埋進他寬闊的背,不爭氣的淚水顆顆滑落。

  是不爭氣!在這段感情裡,她唯一爭氣的一次,已經讓她害了六年的相思,爭氣又如何?只是痛苦……

  “小衣……”感受到背上的濕意,他驚訝不已。

  “湛臣,你不要再離開了。我不要再等另一個六年,不要了……”秦蝶衣喊著,喊出了他的心疼。

  “不會了!再也不會有另一個六年的等待,我會一輩子守候你。”他拋下手中的行李,轉過身,將她抱了個滿懷。

  “小衣,讓我保護你,好嗎?”

  “好。”她開心地環上他的頸項,感受他的溫度:心裡的悸動,已不是言語可以形容。

  “小衣,我愛你。”他對她表達深埋心頭多年的愛意。

  “我也愛你。”

  互許愛意的這個清早,陽光異常的耀眼,迷眩了兩人的目光,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沭浴在晨風之中,兩人緊緊相擁。

  這份得來不易的感情,終於在多年後的今天,結出甜美的果實。

  臨時通知國外方面自行處理業務後,他終於還是留下來了。

  送她到公司樓下,岳湛臣遲遲不肯放人。

  “你有一件事情沒做。”他笑得有些邪氣。

  “什麼?”她不解地回視著他。

  不待她回應,岳湛臣已經霸道地拉下她的頸項,一把攫住她甜美的唇,品嘗她的美好。

  他的唇輕柔地吮過她的,舌尖有些霸道卻不失溫柔地攻占著屬於他的領域,企圖以自己的氣息填滿她的美好。

  秦蝶衣被吻得醉醺醺、暈陶陶的,完全忘了時間,只是沉淪著,直到車上的電子钟哔了一聲,她這才猛地驚醒。

  糟糕!又遲到了。

  意識到她的心不在焉,他栘開了自己的唇,正視著她。

  “怎麼了?”他問。

  “我又遲到了!要扣錢的。”她垂著臉道。

  呃……這逗妮子會不會太殺風景

  “我得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嗯,下班後我再來接你。”

  他很快便釋懷了她的不解風情,這正是她可愛的地方呀!

  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他的心莫名地生出一股不安。

  他甩了甩頭,企圖甩開這煩心的情緒。

  也許,他只是太在乎她了……

  坦承心意後的兩人,如膠似漆的形影不離,這景象很快地燒紅了彌月的眼,讓她妒火難平。

  一早,岳湛臣穿著秦蝶衣為他挑選的新襯衫,吹著輕快的口哨下了樓,顯然心情極好。

  “早啊!”向客廳裡的彌月及父母親道過早後,他連早餐都沒吃,就准備出門了。

  “湛臣,你不吃早餐嗎?”柳冬芹忙不迭地喚住正要出門的兒子。

  “不了,我約了小衣吃早餐。”完全無視彌月的存在,他大方地道出。

  “站住!”

  在他帶著這種刺眼笑容出現的第六個早晨,彌月再也受不了他的忽視了。

  “有事嗎?”他試圖保持禮貌。

  “你把我當什麼了?”

  “我的好朋友。”在他心裡,彌月最多就占這分量,不可能再多了!

  “那你就坐下來陪我吃頓早餐。”她快氣炸了!她竟要低聲下氣地求他。

  “不行,我不能失約。”

  不讓她有再挽留的機會,他邁開大大的步伐離開,將她的聲音阻隔在門板後。

  門後,彌月原本清麗的面容逐漸扭曲成駭人的神色,憤然緊捏著雙拳。

  走著瞧……

  她得不到的,別的女人也別想得到!

  時序逐漸入秋,炎炎的夏日也總算告一段落,只是,跟進的秋老虎,總悶熱得讓人招架不住!

  秦蝶衣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天花板發呆。

  兩人交往也近一個月了,對他,她開始有了信心,對自己,她也開始學會欣賞。

  為了重建她的自信心,他每日對她好話說盡。贊她像仙女、說她像天使……無所不用其極地贊美她,她知道這些都是他的肺腑
之言,只因他眸中的真切。

  正當她發呆入神之際,房門被敲響了。

  想也不用想,她知道一定是母親。

  “進來。”

  “蝶衣,媽看你這幾天心情好像怪怪的,是不是不舒服?”

  葉橙香笃定這鐵定與隔壁那混小子有關系,但怕女兒對自己總是把一切罪狀全數推到他頭上覺得反感,於是換個方式開口。

  “我很好。”只是擔心母親這一關過不了。

  “有什麼事別悶在心裡,跟媽談談,別一個人胡思亂想,知道嗎?,”

  她就怕女兒一個不留神,便跌進那混小子的情網裡。

  她不是沒注意過女兒的情緒,她平常總愛黏著她道天聊地,現在卻總是一臉落寞、欲言又止,一回到家便往房裡去,任何人都看得出異狀。

  “媽,如果我愛上湛臣,你會支持我嗎?”她想知道母親的想法。

  “誰都好,就那小子不行,不是媽對他有偏見,而是……他不適合你。”

  葉橙香總算得知女兒的心事了,原來真是為了那混小子!

  “是我配不上他嗎?”她讷讷地問。

  “是他配不上你!他不懂得如何照顧你,只會一再地書你受傷害!”

  幾年過去,葉橙香對岳湛臣的壞印象,仍舊沒變動過絲毫。

  知道了自己想把握的戀情,就連母親也不看好,她的心像吊了鉛塊般,更是沉重了。

  老天爺!給她一點愛人的勇氣吧……

  趁著岳湛臣外出的空檔,彌月利用機會來到他房裡,偷偷地從他的衣櫃裡取走一件襯衫。

  她都已經住進岳家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她每天都和柳冬芹在屋裡大眼瞪小眼,特意裝出的溫柔是博得柳冬芹的好感沒錯,
但,光是這樣有什麼用?岳湛臣老是不在家,就算回來,對她也總是視而不見,再這樣下去,她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得到他?

  於是,一樁邪惡的計劃在她腦海中逐漸成形,她得意地揚起笑容,雙手緊緊捏著得手的襯衫。

  “岳湛臣,你寧願選擇那個丑八怪,也不願意給我機會,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下了樓,彌月立刻收起一臉狡猶,轉而換上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讓人好生心疼,然這一切,全是演給柳冬芹看的。

  一見彌月哀傷的神情,柳冬芹馬上心疼不已地上前詢問——

  “彌月,你怎麼了?怎麼一臉沒精神的樣子呢?”柳冬芹的眼眉問,滿溢著對彌月的關愛。

  “伯母,我沒事。”

  她刻意壓低臉,卻不忘讓柳冬芹瞥見她眼角滑落的淚水。

  這可是戲裡的重要調味料,少了這味,就沒那功效了。

  “你都哭了還說沒事!沒關系,有什麼事盡管說出來,伯母替你作主。”

  看她這副脆弱的模樣,不禁激起了柳冬芹的恻隱之心,更何況她對彌月的印象一直都不錯。

  “伯母,我知道你很疼我,但感情的事,你是幫不了我的!我看,我還是離開好了,免得造成湛臣的困擾,這是我最不願見到
的。只要他過快樂、幸福,我怎麼樣也無所謂。”說著說著,她竟抽噎了起來,眼淚也流得更凶了。

  看她這副委曲求全樣子,柳冬芹心頭一軟,當下便決定,無論如何絕不會讓這麼好的女孩子離開,平白失去了一個這麼完美的
媳婦兒。

  “你放心,我會和湛臣談談,我絕不會允許他負了你這麼好的女孩。”

  姑且不論秦蝶衣和自己兒子的感情,到底發展到何種程度,在她的心裡,本就對彌月多了幾分偏心。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她從來沒有機會認識、了解秦蝶衣的為人,當然也沒有機會對她留下什麼好印象。

  “伯母,你可別為難他。”以退為進向來是達到目的的最好方法,屢試不爽。

  “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他給你一個交代的。”

  柳冬芹慈藹地執起彌月的手,捧在手心裡,一如對她的信任與關愛,小心呵護。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這麼一個看起來溫柔善良的女孩子,竟會把她當成了棋子,逼她一步一步掉進她設下的陷阱,成為她
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眼看柳冬芹對自己是力挺到底,彌月不禁在心裡竊笑。

  

[ 本帖最後由 Alex_winter 於 2008-9-26 02:29 AM 編輯 ]
作者: Alex_winter    時間: 2008-9-26 02:03 AM     標題: 第七章

  岳湛臣帶著愉悅的心情,吹著口哨自外頭返回。

  剛結束和秦蝶衣的晚餐約會,他連走起路來都覺得腳步輕盈、神采飛揚。

  進了門,還來不及上樓,他便數坐在客廳裡守候多時的柳冬芹給叫住。

  “你過來。”有別於平時的和藹模樣,柳冬芹的臉上多了一層肅穆。

  “有事嗎?”他旋身,挑眉問道。

  “和你談談彌月的事。”

  彌月?有什麼好談的?

  “她怎麼了嗎?”他問道。

  “你知不知道彌月那孩子對你多用心啊!你這樣老把人家丟在家裡,問也不問一聲,對她視而不見的,很傷人家女孩子的心,你懂不懂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彌月對他情有獨钟,只有他像塊木頭,還老在她面前提起秦蝶衣,也不管人家難過不難過。

  “媽,我想你該明白,感情是雙方面的!我對她沒有任何感覺,你總不能教我拿感情去回報她的一廂情願吧?”岳湛臣一臉不以為然。

  彌月喜歡他,他當然不會不知道,但刻意對她視而不見,是怕給她更多的遐想,那對她才是傷害!

  “那你跟秦蝶衣之間又是怎麼一回事?你不也是在彌補你對她造成的傷害嗎?”她直覺的將兒子的感情作此解讀。

  “我是真的愛蝶衣!”他有些激動地反駁。

  他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別人這麼膚淺地看待他對秦蝶衣的感情。

  “你是我養大的,從小就善良懂事,我知道你是捨不得她受人欺負,自願要當個護花使者,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對蝶衣就公平嗎?你這樣只是在欺騙她而已,不是嗎?”

  柳冬芹自以為是的長篇大論,當場激怒了岳湛臣。

  “媽,我不會和彌月在一起的,你愛怎麼解讀我和小衣的感情,我都無所謂,只要我清楚我的心裡是怎麼想的,那就夠了。別
說我是存心和你過不去,有時候,你真的是老糊塗了!”盛怒之下,他變得口不擇言,傷了柳冬芹。

  “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你……還有把我當媽嗎?”

  柳冬芹不敢相信一向孝順的兒子,竟會對她說出如此過分的話。

  “媽,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不想再多說什麼,他知道很難去向人解釋,他對秦蝶衣的感覺有多麼強烈,也很難讓別人明白,他為何會愛上她。

  既然有理說不清,多說無益!

  “反正我是站在彌月這邊,你要和我作對到底,我也不管,總之,我就是不要秦蝶衣那女人當我的媳婦兒!”

  正在氣頭上,柳冬芹因兒子的忤逆而扭曲了對秦蝶衣的觀感,將怒氣轉移到她身上。

  望了母親一眼,岳湛臣直覺無奈。

  “隨你吧……”

  形容不來的寂寞,卻又帶著幸福的快樂,這是秦蝶衣此刻心情的最佳寫照。

  與他相處的快樂過後,她總是習慣寂寞地偎在窗邊,回想著和他之問的種種。

  她知道他身處極大的壓力中,面對家人的反對、面對其他條件比她優的女性的追求,害得他與家人頻頻發生口角。

  這一切,她總覺得自己得負上全部責任,她深深地自責著,只是從未對他開口提過只字片語。

  是的,她都知道!

  他與父母三番兩次的激烈爭吵,當她倚在這窗邊想他時,已然數她全數聽入耳。

  她猶記得柳冬芹所說要力挺彌月到底的話。原來,她的感情不只得不到自己母親的支持,就連他的父母也不看好。

  在岳湛臣和柳冬芹爆發口角後,柳冬芹便把丈夫岳尚賓一起扯進戰區中,兩人

  現在可是團結一致,槍口朝外地炮轟她這不被看好的人選。

  “哎……”長歎也解不去她心中的窒悶。

  那個叫彌月的女孩,她見過。

  她有著長長的秀發、清亮美目,以及絲絨般的白皙肌膚,笑起來就像是糖果般甜美。

  思緒遠飄,直到岳湛臣悄然爬進她的窗,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在想什麼?”

  這些日子來,她發呆的次數似乎愈來愈多,他刻意不揭穿她心事,是怕引她心傷,但現在看來,他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我怕……”她瑟縮著。

  “伯什麼?”他想,他知道。

  “怕失去你。”她緊揪著他的衣擺,眸底寫滿不安。

  “我不會離開你的。”他將她納進懷裡,安撫地輕拍她的背。“你該對我多些信心的。”

  他不要她總是自行定義他的感情,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他能為她犧性的,遠比她能想像的還要多。

  “我很懦弱……”

  不是不信任他,只是,橫亘在他們之間的風風雨雨太多,惱人不休,她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就要被外力拆散。

  “我會給你勇氣,你只要負責好好愛我就夠了。”

  他不要她卷進任何紛爭,他要她永遠保持純淨的心靈,接納他無盡的愛。

  可惜,她早已卷進了這場紛爭,只是他沒發現罷了。

  以往,他懷中的溫暖總是可以融去她內心的恐懼與不安,如今,她只感覺到那股難受將她緊緊圍繞,就算他將她抱得再緊,那感覺卻不能再滿足她,空虛逐漸擴大到她無法想像的范圍……

  秦蝶衣與岳湛臣交往,不知不覺已經一周年了。

  秦蝶衣細想著兩人一起走過的那段時日,內心有著無數感動。

  感動他的一路相伴,為她增添了生活的色彩:感動他的一路相隨,教會她愛的美好。

  在這特別的一天,她想要給他一個驚喜,一個她精心規劃的驚喜。

  她知道他一定會喜歡的,因為他喜歡全部的她,只要是她安排的,他都一定會喜歡。

  幾日前,她特地替母親及陳叔叔訂了一套花東之旅的行程,他們現在該是在路上了吧!

  支開母親,是因為她想邀他到家裡來共進燭光晚餐,享受難得的浪漫時光。

  她向公司告假,今日一早便上菜市場去挑選新鮮食材。由於深谙他的喜好,她選購起來也得心應手。

  買完了菜,她開始著手布置客廳的擺設。她放了一盆花,擺上精油燈,更畫了一幅畫,要親手送給他。

  一切大致安排妥當,現在只等待夜晚的來臨。

  傍晚時,她完成了一桌香味四溢的晚餐,這才發現最重要的紅酒忘了買,於是她隨意套上外套,徒步到附近的生鮮超市。

  提著紅酒返家的路上,她拿起手機,正想撥給岳湛臣,卻看到自家門前站著一個女孩。

  是彌月!

  她來做什麼?

  她的心頭陡生不安。

  “請問……”秦蝶衣禮貌地開口詢問。

  聞聲,彌月轉過身,對上秦蝶衣的眼眸淒楚帶淚,令人心疼。

  見狀,秦蝶衣心中一驚,有種不好的預感在蔓延。

  “秦小姐……”彌月哽咽著。

  靜靜地望著她,秦蝶衣大概可以猜測到她來此的目的。

  “求求你……把湛臣還給我,好嗎?”

  彌月激動地攀上秦蝶衣的手臂,口吻哀戚地懇求著。

  “你別這樣。”秦蝶衣努力想收回自己的手,卻救她拉得更緊。

  “你答應我,我才放手!”彌月仍是使勁地抓住她不放。

  “我不答應!他是屬於我的,為什麼要給你?”

  “你知不知道你的介入害我有多深?”

  彌月眼中的哀戚交雜著憤怒,狠狠地刺傷了秦蝶衣的心。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她拒絕同情她的可憐。她比彌月更需要岳湛臣啊!

  “我跟湛臣一直都是很要好的,是你的出現,才會讓他棄我於不顧!你知道嗎?我愛他好久了,出國那段時問,是我在他傷心
難過的時候陪伴他,是我在他寂寞空虛的時候撫慰他,而當時你在哪裡?你憑什麼擁有他?”

  彌月厲聲的指控,讓秦蝶衣的心逐漸不堪負荷。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她像發了瘋似地搖著頭,亂了一頭的發絲,也亂了一顆平靜的心。

  彌月使出蠻力拉扯著她,揪扯之際,秦蝶衣手中的紅酒應聲落地。碎裂開的玻璃瓶身就像她碎裂開的心:流出的酒紅色液體,就像她心頭汩汩流淌的血液。

  那抹痛,似乎又鮮明了起來……

  她知道不該去相信這些話,但彌月的眼神就要說服她,他們才是相愛的,而她只是一個不該存在的第三者。

  “你要知道,我比你更適合她,他只是因為內疚同情才會跟你在一起,你為什麼要用這個理由絆住他?”

  “事情不是你說的那樣!”她什麼都不懂,怎麼能這樣批判他們的感情?

  “不是這樣,會是怎樣?”彌月緊咬不放。

  “不是的……”

  說不上來理由,但她知道岳湛臣對她是真心的。

  “算我求你,離開他吧!”

  彌月咚的一聲,雙膝著地,這種極端的懇求讓秦蝶衣幾乎招架不住。

  不知哪來的力量,她狠狠地甩開彌月的鉗制,往屋裡沖去。

  她不要再看見她哀求的神情,她不能心軟,她不要同情她,不要……

  呆坐在屋裡,她沒有開燈,也無察黑暗的包圍。

  她忘了打電話給他、忘了她精心安排了一頓燭光晚餐,什麼都忘了,只記得傷心。

  眼淚流成了河,只剩最後一點堅持……

  為什麼大家都不祝福他們呢?

  她茫茫然地邁著飄匆的腳步回到房裡,將自己甩上床,窗外透進了一絲絲光芒,暫時拉回她的注意力。

  是他回來了嗎?

  她起身踱至窗前,不見他的身影,心中一股空虛湧現。

  倏地,一抹修長的女性身影閃過她眼前。

  是彌月!

  她在他房裡做什麼?

  她的注意力全數停留在彌月的身上,這才發現她身上僅著一件男性襯衫和一件蕾絲底褲,優美的線條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她見過那件襯衫,更諷刺的是,那是他們交往後的第一個情人節,她送給他的禮物。

  他怎麼可以讓一個女孩子出現在他房間裡,還穿著她送給他的禮物!難道他們的關系……

  原本懷抱的一絲微弱希望,瞬間被擊垮。

  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心力交瘁,彷佛失去了全世界。

  看來他早就不記得今天是他們重要的紀念日、不記得這裡有她在守候……全都不記得了!

  全世界彷佛只剩下她一個人,被遺忘在幸福的門外。

  一個月過去了。

  她不接他電話、不理他的簡訊,並且緊閉窗戶,不讓他有對她喊話的機會。

  她受傷了!徹底的受傷了!

  愛裡包藏著欺騙,他的承諾是誘人的糖衣,教她傻得輕易相信那會持續永遠。

  好吧!若他要這麼做,那麼她也該有自己的打算。

  她要勇敢起來,不再讓他的同情牽絆她的人生。

  不知是天意還是巧合,就在這個時候,她的生命中出現了另一個男人。

  他叫展立德,原本是她的客戶,因為工作的關系,兩人的接觸頗為頻繁,久而久之,也就熟絡了起來。

  直到最近,她開始發現他面對她時,總有意無意地暗示著想進一步交往的訊息。

  岳湛臣仍會在上班時間到她家門口等她,只為了和她見上一面、說上一句話,然而全都被她一臉的冷然給打了回票,但他卻絲毫沒有放棄的跡象。

  他該知道他犯了什麼樣的錯,而不是苦追著她要理由吧!

  下班時間,一下了樓,岳湛臣又是一臉落寞地站在角落等她。

  “小衣!”

  一見到秦蝶衣,他立刻沖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腕,怕她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便又迳自離開。

  他想問她,他們之間究竟是該死的哪裡出了錯,他不願意就這樣失去一段感情,就算她有干百種捨棄他的理由,他也要想辦法
挽回。

  “你放手!”秦蝶衣不留顏面地甩掉他的鉗制,卻又被他重新扣上手腕。

  “不,我不放,你聽我說。”

  他的動作惹來了人群的側目,但他根本管不了那麼多,只想求得她一個解釋。

  “告訴我,我們之間是怎麼了?”

  突然之間,她對他相應不理、電話不接,就連他極力的討好,她也全然不放在眼裡。

  “我們沒有怎麼了,只是我厭倦了這種相處模式。”

  她不想解釋,就這樣落幕吧!解釋不會對他們之間有任何幫助。

  “你在說謊!”他看出她眼底的漫不經心…

  這不是真正的她!如此冷酷的眼眸;,不是她……

  “你告訴我,我哪裡不好,我一定會改。”

  只要她別離開,他真的可以改變自己去遷就她。

  “來不及了,我已經不需要你的改變了。”

  “不!小衣,你告訴我,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他們本來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麼瞬間卻變得如此疏離?

  “我沒有生氣,只是厭倦你了,這樣說夠明白了嗎?”她說著無情的言語,卻心如刀割。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可愛!”他緩下語氣道。

  “我沒空聽你鬼扯。”她跨步就要離開。

  “你聽我說……”他將她拉回,鎖進懷裡。

  “放手!”她好怕自己又開始眷戀起這個懷抱。

  “你說謊時,總會緊握著拳,而且不敢看著我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傷害我的。”即便她說盡了傷人的話語,他仍愛
她。

  “你別自以為懂我!”她討厭自己在他面前總是無所遁形。

  “我知道你是言不由衷的。告訴我,是不是伯母不希望我們來往?我發誓,我一定會說服她的,你別不理我。”

  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否則不會突然之間決意捨棄兩人曾經縫蜷的過往。

  “沒有人逼我離開你,是我找到更好的人了,這樣你清楚了沒?要我再重申一次嗎?”

  原本她沒有答應展立德追求的意願,但他的苦苦糾纏,已然激起了她內在的反骨因子。

  他越是不願見的,她越是要做,就是要和他唱反調到底!

  他會在乎嗎?

  不!不會的!

  要是真的在乎她,那天,他就不會用那種方式,來替她慶祝如此重要的日子了。

  “你騙我!”

  他不相信曾經的濃情蜜意已經消失殆盡,不相信她將轉而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我是不是在騙你,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甩開他的大掌,她越過他,心仍痛著,但卻再也不能向他尋求任何慰藉了。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岳湛臣頹喪地垂下肩來,一顆心茫然不知所措。

  若能就這麼失去知覺,那對他而言便是最大的恩澤,至少,他再不用傷心了

  展立德開始了對秦蝶衣的瘋狂追求,一開始是電話攻勢,然後是燭光晚餐和一束又一束的鮮花。

  不可否認,秦蝶衣的心是渴望愛的,她希望有個男人溫柔地對待她,帶領她走出那段情傷,展立德無疑出現得正是時候。

  從一開始的強烈排斥,到現在的緩緩接受,她給他的機會漸漸地多了,不再拒人於千裡之外。

  然展立德的表現也不令她失望,他說服了她擁有自信,她也的確漸漸地擁有了一直以來都缺乏的東西,只因她全然的相信,他的付出不會是有任何目的的,至少,不會是因為同情……

  甩了甩頭,秦蝶衣試圖甩去岳湛臣的身影。

  怎麼還想著他呢?不是說好要忘了的嗎?

  周圍的燈光帶出浪漫的氣氛,鋼琴與提琴合奏之下的動人樂章,更是提醒著她,自己正和展立德約會,這個時候,不該想起岳湛臣的……

  “怎麼了?”展立德的眉宇間皺出一抹擔憂。

  “沒事,我很好。”她淡笑回答。

  “你若不習慣這種場合,我們可以換個地方。”他表現出尊重她的態度,盡量讓她感覺自在。

  “不,這裡很好。”

  她喜歡這種氣氛,也喜歡這裡的音樂,更重要的是,她漸漸地可以接受眾人的眼光,這一切都是展立德的功勞,是他锲而不捨
的鼓勵,為她燃起了一絲絲的信心。

  這些鼓勵的話從別人口中說出,總是比岳湛臣還來得容易被她所接受。

  “不要勉強你自己,如果你不喜歡……”他知道周圍的人總有意無意地飄來好奇的眼光,不知是否已令她感到難受。

  搖了搖頭,她輕笑著。

  他的溫柔有別於岳湛臣,讓她沒有任何壓力,但卻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麼,總讓她少了點悸動……

  “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

  她想,她是有點言不由衷,但這樣也許能安慰自己的空虛,以及面對他時的罪亞i感。

  聞言,展立德朗笑著。那笑容似微風般清新,她卻怎麼也無法融入那愉悅。

  “吃飽後,還想去哪裡嗎?”他不想那麼快便送她回家,他們需要更多時間培養感情。

  “我不……”

  到口的拒絕連忙打了住。她不能拒絕他的任何邀約,這是一個機會讓她證明,自己還是能在別人的懷裡找到幸福。

  是的!她是需要幸福的!

  只有幸福可以撫慰她多年的創傷,唯有找到真愛,才能讓她……忘了他。

  “帶我去海邊吧!”她突然好看星星。

  “好,都依你。”展立德對她的要求,從沒有過任何異議。

  她發誓,她想給他一個感激的笑容,但卻意外的發現,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僵硬,這才意識到,原來她已經好久沒感受到快
樂了……

  夜空下的海洋是一片沉寂的黯然。

  點點星空下,三、兩愛侶相偎而坐,在彼此的耳畔問低喃著。只有秦蝶衣和展立德之間仍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並無流露出任何
甜蜜。

  她利用了他來填補心靈的空缺、她利用了他的溫柔來彌補愛情的創傷,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她……

  “你願意談談嗎?”他早看出她心中有所隱瞞,只是體貼的不去點破。“是不是有個他,在你心中徘徊不去?”

  否則,她不會對他的溫柔心不在焉,更不會對他的柔情步步設防。

  “這是很長的一段故事!”

  每每想起岳湛臣,總讓她心痛得不能自已。

  “我有的是時間。”

  他真的想知道。

  停滯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娓娓道來與他的那段往事。

  話未盡,淚先流。

  在展立德面前,她從不掩飾脆弱。

  展立德適時地將她攬進懷裡,輕撫著她的背,安慰了她的激動與心傷的情緒。

  被他攬在懷裡,秦蝶衣的心猛地一緊,有些排斥,但下一刻便放松自己去接受他的給予。

  她需要有一雙可以帶她飛翔的翅膀,帶她飛出宿命的牢籠,脫開命運的枷鎖。

  松懈了情緒,她緩緩地閉上雙眼,平穩地喘息著。

  好久沒有睡得那麼安穩了,希望上天行行好,別再讓她夢見他,她不想連入夢時也淚流滿腮啊……

  那夜的剖心相談之後,秦蝶衣和展立德之問有了些進展。

  她漸漸卸下心防,對他不再有任何遲疑,改以全然信任的態度接納。

  她想,她該讓岳湛臣知道,她並不會因為臉上的傷而封閉了自己的感情,她仍保有被愛與愛人的勇氣。

  然岳湛臣仍未放棄她,依然天天出現在她公司的門口,想要弄清楚一切,但這全被秦蝶衣給逃開了。

  這日,外頭雷聲轟轟,雨勢滂沱,那聲響引得秦蝶衣心裡忐忑,不斷想著他是不是仍傻傻地站在樓下等她。

  結束了工作後,秦蝶衣帶著些許不安下樓。這樣的情緒實在不該出現的,但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仍為他擔心。

  岳湛臣挺拔的身影伫立在傾盆大雨中,這一幕讓秦蝶衣不由得泛起了心疼,頓時紅了眼眶,在上前與不上前問猶豫不決。

  最後,她仍是妥協,朝他定去,淋濕了長發,也淋濕了一身的套裝。

  乍見秦蝶衣的出現,岳湛臣沉寂的情緒總算有了一絲絲反應。

  等了幾個晚上,他終於盼到她的人了!

  “小衣……”他低語,感覺到頭漸漸的沉重了起來。

  “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已經結束了。”

  曾經有一顆心無怨無悔地為他守候,他卻選擇了別的女人。

  如今,他們之間再無回頭路時,他卻又在她面前苦苦哀求著要復合。

  他可知道這樣對她傷害有多大?就算再回過頭來,那道裂痕也無法修補了!

  “不……小衣,我知道我們之間有著誤會,你一定不是存心要這麼冷淡對我的,只是……”他的眼前愈來愈模糊,腦子裡昏昏
沉沉的,聲音愈來愈飄忽。

  連日來,他忙著工作,也忙著挽回彼此的感情,身心已經繃到了極限。

  察出他的異狀,秦蝶衣擔憂的神情立刻全數流露。

  “湛臣,你怎麼了?”

  她連忙扶住他,然他壯碩的身子卻不支地往她身上倒去,她這才發現,他的身體燙得嚇人!

  “湛臣,你振作點!”

  心急的淚水和著雨滴順著她的臉龐流淌而下,她心裡的恐懼擴大再擴大,幾乎要將她吞蝕。

  她緊緊地抱著他,頓覺不知所措,突地,展立德的身影躍進腦海。

  只能求他幫忙了,盡管她知道這樣不適合,但,只能這樣了……
  

[ 本帖最後由 Alex_winter 於 2008-9-26 02:33 AM 編輯 ]
作者: Alex_winter    時間: 2008-9-26 02:03 AM     標題: 第八章

 行進中的高級房車內,只有輕緩流洩而出的水晶音樂,車上的人毫無交談,氣氛陷入一片詭谲。

  展立德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感覺,深吸了一口氣後,他決定開口。

  “告訴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他想,他有知道的權利!

  秦蝶衣始終低垂著目光,不敢直視他。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了……”  

  他的語氣終透出一抹失望,像只斗敗的獅,垂落的肩看得出他的萬分沮喪。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仍是男女朋友,只是……”

  突發的狀況讓她完全解釋不來,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已傷害了展立德,但她可以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嗎?但有時候我真的感覺不到你的誠意。”這令他十分無力。

  是嗎?原來她是如此失職的女朋友,不但沒讓他有幸福的感覺,還令他覺得無奈。

  “你是不是仍愛著他?”他知道凡事都有先來後到的問題,而晚來的通常比較吃虧。

  “我……沒有。”

  她無法向他坦承,在他為自己付出如此之多之後,她無法說出任何傷害他的話來,所有的煎熬,就讓她一個人獨自承擔吧!

  聞言,展立德轉過頭來,對上她的眸,想從裡頭判讀出一些對自己有利的證據,然而她的眼底卻空洞得猶如枯槁的荒地,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他從來沒有走進她的心裡。

  緊握方向盤的指節微微泛白,他的神色變得有些激動,情緒也開始煩躁了起來。

  “我是不會放棄的!你,我要定了。”像是在對她宣誓,也像是在向昏睡中的岳湛臣下戰帖。

  秦蝶衣被他的一句話弄得心亂如麻。情況怎麼會變得如此復雜?她真的想不到呀!

  昏睡中的岳湛臣聽見了展立德的宣告,他有著想駁斥的沖動,無奈沉重的身體、沉重的眼皮,讓他怎麼也提不起力氣,只能在黑暗中承受著痛苦的煎熬。

  然最傷他的,是她的那句不愛他了。

  若是這樣,他就算醒來,又有何意義。

  沒有意義了……
                                                                             
  將岳湛臣送回家後,秦蝶衣毫無意外地接收到柳冬芹質問的目光。

  “他怎麼會和你在一起?”她以為他們已經結束了,卻沒想到仍藕斷絲連。

  “麻煩您好好照顧他。”她不想交代這些沒必要交代的細節。

  她轉過身,就要離去之際,柳冬芹又出聲喚住她,彌月也聞聲自房內竄出頭來。

  “蝶衣,算是伯母求你,你放過他吧!他為了你幾乎犧牲了一輩子,你就別再玩弄他的感情了。對你的傷害,我們真的很抱歉,但你別狠心的要他賠上一生來彌補你啊!”

  柳冬芹再也看不過兒子如此為愛傷神,一副行屍走肉的樣子,她甚至願意放下身段求她,求她放過她唯一的兒子。

  能說什麼?她不知道,只知道柳冬芹的話聽起來既好笑又諷刺。

  她何時玩弄他了?

  談犧性,她何嘗不是受害者?

  論賠償,她何嘗沒有損失?

  如何辯駁?不!她從來不會辯駁!沒人數過她如何為自己爭取,她只會忍氣吞聲。

  “我先走了。”沒有解釋,她黯然離去。

  若可以,她也希望他能放過她。

  放過彼此,他們才能找到更好的,不是嗎?


  背後傳來彌月親昵地喚著岳湛臣的聲音,她自嘲地閉了閉眼。

  他已經有這麼貼心的情人了,何苦再糾纏她?

  不如忘了一切,重新來過……
                                                                             
  岳湛臣這麼一躺下,便躺了將近一個禮拜。

  醫生特別交代他不能再勉強自己,需要多休息。

  這段期間,便成了彌月表現的好時機。

  她每天都待在他身邊,無微不至地照料著他,照理說,他該感動不已的,但他卻只感到心煩。

  說不關心他是騙人的,秦蝶衣每天總會小心翼翼地躲在窗邊:心疼他的身體,但卻在見到彌月出現在他房裡時,心陡地一沉,像是灌了鉛似地垂落到谷底。

  彌月才是適合他的!

  有個人可以照顧他、給他幸福,那就夠了!

  至於她,無所謂了……

  彎彎月兒下,她對著天空許下心願——

  讓他們幸福吧!
                                                                             
  身體復原後,岳湛臣沉寂好一陣子的情緒,總算稍稍平復。

  他刮去了滿臉的胡髭,穿上了一襲鐵灰色的西裝,將頭發梳理整齊,讓自己看來不再萎靡頹喪。

  他知道再繼續消沉下去是無法贏回她的愛的,他必須有所改變,於是,他將自己的外表恢復回原來的迷人面貌。

  重新打起精神,他要讓她看見最完美的自己。

  今日,他依然守候在她家門前,不同的是,他比以往多了一份自信,不再用茫然空洞的眼神等待。

  秦蝶衣一出來,便見到他伫立在家門前,心頭不由得一震,同時也立刻注意到也向不同。

  今天的他有著陽光般的氣息,和久違了的俊朗笑容,瞬時吸引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小衣,給我個機會,送你上班好嗎?有些話,我想和你談談。”

  不能給他任何機會的!她知道,她都知道,但雙腳卻毫無意識地朝他移動,直到上了他的車。

  途中,他先是關心地問了她一些生活上的瑣事,最後還是切人了重點,關於他們之間的重點……

  “他對你好嗎?”

  這是他最在意的,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或是玩弄她的感情。

  “謝謝你的關心,他對我很好。”對於展立德的好,她真的無從挑剔。

  “他懂你嗎?”懂她的恐懼、懂她的顧慮、懂她的依賴嗎?

  “他很關心我,我會試著和他溝通任何事。”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也許他真的以為失去了他,她便再也得不到其他男人的疼愛了,這個發現讓她一陣惱怒。

  “你給他的機會似乎多過我可以想像的。”

  為何她從未想過要和他溝通,只是一味地躲藏、逃離?

  是他的愛給了她沉重的負擔嗎?

  他還以為自己能讓她感覺到全世界的幸福,看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也低估了她的要求。  

  他是在暗指她的錯誤嗎?

  要不是他的不誠實,她也願意為他勇敢的!

  是他,在她好不容易要跨越那道壕溝時,推她落底的,她不可能讓自己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你認為他愛你嗎?”他的問題逐漸犀利得讓她招架不住。

  她真的不想和他談這些,她所感覺到的不是他的關心,而是他的輕蔑。

  “我的事你不要再過問了,你知不知道你很自以為是,總是以救世主的樣子出現,但你的傲慢根本幫不了我,只會讓我更討厭
你。”她忍不住對他吼出心中所有的不滿。

  她的反應讓他怔愣不已,他沒想到一向溫順的秦蝶衣,也會有對他伸出利爪的一天。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樣的我傷害到你了。”

  他只是想關心她而已,沒有任何惡意,他還以為她會感受得到。

  “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打心底認為別人不會了解我,認為只有你最知道我的內心世界,但事實上,你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我懷疑你的愛根本只是一種同情,那是我最不需要的東西!所以,請收回你所有的好意。”

  “我沒有同情過你!從來沒有!”這是他必須聲明的。

  他實在不懂她為何總是無法感受他的愛,只是因為那道傷口,就將他們之間隔上一層遙遠的距離了嗎?

  若真是這樣,他真的覺得輸得十分不甘心!

  “不要解釋了,你身邊有更好的女人,你該好好把握,當然,我也會把握我想要的男人,我們……就結束吧!別再試圖挽回些什麼了。”  

  她已經好累了!這段感情幾乎磨光她所有的韌性,她已脆弱到幾近崩潰的地步了。

  “我不會放棄的!我會向你證明,我是真心愛你的,就算你要裝作沒看見、裝作不在意,我還是會繼續。”她值得他做更大的
努力。

  “隨便你!但,我不會給你任何回應的。”

  失去了,才知道她的好,擁有時,為何不好好珍惜?

  望著窗外的世界,她無語。

  對他,心已死……
                                                                             
  坐在辦公室裡,岳湛臣不時仰頭思忖著。

  他在腦中思索著對展立德這號人物的印象,這才發現他原來是展棋營造的第三代負責人。

  擁有如此傲人背景的他,究竟是透過何種機會認識蝶衣?又為何會看上蝶衣呢?

  他知道秦蝶衣的善良本性足以讓所有人為她動心,但展立德接近她的目的,他就是覺得可疑。

  思量一番後,他決定立刻找人深入調查展立德的資料,結果卻有了出人意料的發現。

  他的調查發現,展立德接近蝶衣的原因,極有可能是為了她父親生前轉於她名下的一塊土地。

  原來展棋營造目前正極積的在收購興建度假村的土地,而其中包括了秦蝶衣名下的不動產,這一塊地是展棋營造一直垂涎的肥肉。  

  他還依稀記得,她曾說過有營造業的人來跟她接觸,要她賣出那塊土地,但她說什麼也不肯,只因那是父親留給她的,她不想任意出售。

  原來如此……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展立德的目的便是秦蝶衣名下的不動產。

  如此卑劣的手段,展立德竟然想得出來,以為只要在感情上征服了秦蝶衣,要她乖乖的交出土地,便不成難事了,真會打如意
算盤!

  既然他已知曉實情,當然不能坐視不理。但,該如何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將她從陷阱裡救出呢?這著實考驗著他的智慧。
                                                                             
  深夜,展立德善盡身為男朋友的職責,將秦蝶衣安全地護送到家,然後開車揚長而去。

  送走展立德,秦蝶衣在轉身之際,突地發現岳湛臣就伫立在自己身後,她猛地一驚,狠抽了一口氣。

  “你又想干什麼了?”他們不是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嗎?

  “你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他的口吻不像個關心的朋友,反倒像個醋意橫飛的妒夫。

  “請你讓開,我要進去了。”

  她不想和他多談,他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談的了。

  邁開步伐,她就要越過他。

  “小衣,你聽我說,那個展立德不能相信,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眼見她就要離去,一時心急,他忘了委婉,直接便道出實情。

  聞言,秦蝶衣怔了怔,停下腳步。

  不!他是胡說的!展立德對她的好,絕對不會是有目的的!

  “你別含血噴人!立德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對我如何,我自己清楚,用不著你來告訴我。”

  直到現在她才真正知道他有多卑劣,竟然用這麼傷人的方式來挑撥他們的感情。

  “小衣,我知道你是在和我賭氣,但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你必須立刻和他斷絕來往。”他不想看到她被人利用。

  “你管太多了,我要和誰在一起,你沒有權利過問!”

  她生氣了?

  此刻的她是他從未見過的強悍模樣,這是否代表……她已經愛慘了那個展立德?

  “你不相信我可以,但你仔細想想,他有什麼理由喜歡你?”

  他一時的口快將一句句話轉變成銳利的刀鋒,一個不留神便刺傷了她心中最脆弱的部分,讓她臉色劇變。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的聲音不住地顫抖,眼眶襲上一層霧氣。

  原來在他眼裡,她仍是丑陋的,無論她做了多大的改變,穿了多漂亮的衣裳,在他眼裡,她仍是不堪的!

  “我……”陡地頓住,岳湛臣發現自己的一時口快,已在無意間傷害到她了,但他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你是指……我……”

  她的手顫抖著撫上自己左頰上那一片不平滑的肌膚,眼淚也跟著滑落。

  “不……不是的!”他百口莫辯,他知道她已經傷透了心。

  “你別再管我了!”

  她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他,急洩而下的淚水濡濕了一張臉,讓她看來狼狽不堪。

  “小衣!”他忙拉住她的臂彎。

  他明白,這一刻若是讓她離開了,他便再也沒有任何解釋的空間了。

  “不要管我……”她像瘋了似的甩著頭,拒絕再聽他說的每字每句。

  “原來在你心裡,我始終都是這麼丑陋、這麼不堪!原來是我自作多情,還以為我在你心裡有著不同的地位,結果根本沒有……”心碎地喊出,她的情緒已然崩潰,再也聽不進任何勸告。

  “小衣,你聽我說,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告訴你,展立德接近你,是為了你父親留下來的土地,你千萬不要受騙上當了。”

  他全盤托出,望著她的眸光有著心急如焚的焦慮。

  他知道她對他的信任不足,但他還是存在著說服她的希望。

  “我不會再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話,我告訴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因為你的一句話就去懷疑立德,更不可能因為你無聊的自
私,而和他劃清界線,我最想劃清界線的人,其實是你,你聽懂了沒?聽懂了,就放開我。”

  既然對她沒有愛,那就放她自由吧!別再用這樣的目光注視她,那對她而言太沉重了!她再也不要了!

  聞言,岳湛臣像是遭到雷殛,腦中嗡嗡作響,無法思考。

  在她心中,他競這麼微不足道!她竟可以為了展立德,而對他說出如此絕情的話……

  “小衣,從頭到尾,我都是為你好,並不是刻意要挑撥你和他之間的感情,我只是不希望你日後後悔。”

  “不要管我,如果給不起我要的愛,就請你別再用自以為是的溫柔對我,我要的是愛,不是同情……”

  寒冷的夜,凍傷了兩人的心,他來不及對她說出自己的心意,任憑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街燈下照耀著的,是他守候在她家門前的寂寥身影,這才輕輕吐出一句——

  “我愛你。”

  無盡清冷,蔓延長夜……
                                                                             
  岳湛臣那日的一席話,不斷地回響在秦蝶衣心裡。

  她並非全然的不相信他的話,如他所說,她是在賭氣。

  揉了揉酸澀的眼角,她已經連續工作十多個小時了,身疲心也疲。

  望著窗外暗下的天色,再望了望四周的空蕩座位,同事們都下班了,大樓裡,怕是只剩她一個人了。

  算了!回家吧!

  收拾好桌面,她提著手提包,便搭電梯下樓。

  甫步出大門,見到展立德的車在一旁等候著,她的心猛地一驚。

  平時他是不會這麼無聲無息地在樓下等她的,為何今天卻……

  突然,岳湛臣的那席話又在她耳邊響起,她下意識地僵住身子,有些戒備。

  “蝶衣,我等你好久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忘了嗎?”

  展立德全然不知道秦蝶衣心情的轉換,湊上熱臉,討好地笑道。

  “我……忙忘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沒關系,現在也還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首次主動的牽起她的手,為她開啟車門,俨然一副紳士的樣子。

  秦蝶衣的心瞬間狂跳了起來,無關悸動,而是一種不安的恐懼。

  她從沒想過要懷疑他的,但此刻……心卻在慢慢地動搖著!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的笑容開始僵硬了起來,嘴角也隱隱地發抖著。

  “我精心安排的燭光飨宴,你一定會喜歡的。”展立德信心滿滿地道。

  “可我很累了,如果可以,我想盡早回家休息。”她突然不太放心與他獨處。

  “是嗎?可我已經訂了位子,不去可惜啊!”

  眼看那樁度假村的工程迫在眉梢,他這頭還沒能搞定秦蝶衣,將土地到手,看來不多下點工夫,是不行了!

  被他這麼一說,秦蝶衣也不知該如何拒絕,最後只有半推半就地答應下來,心裡想著,這一切也許是自己多慮了,展立德並沒有她猜想的那般不堪。

  “好吧。”她告訴自己不會有事的。

  車子緩緩駛進一家五星級的飯店,將車交給泊車小弟後,展立德便牽起秦蝶衣的手進入餐廳。

  兩人並不是頭一次出席這種場合,但秦蝶衣總覺得今晚的自己特別別扭,當然不為臉上的疤,而是一種孤立無援的錯覺。

  她感覺到身旁的男人與自己之間,似乎有著一段距離。

  “想吃什麼就盡量點,別替我省錢。”

  反正更大筆的都得從她身上撈了,這小筆的他請客倒不要緊。

  “意式主廚餐就好了,我吃不了太多。”一顆心還懸在半空中,她也沒什麼胃口。

  交代了服務生後,展立德便開始打量著秦蝶衣的臉龐,看得她全身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今晚的他,舉動特別讓人不舒服。

  “你好美。”他贊賞地道。

  “呃……謝謝。”他說這話做什麼?

  “蝶衣,我愛你。”女人都想聽這句話,說了,勝算也許會大一點。

  她發現他的愛語競讓她快樂不起來,不像岳湛臣,僅是一個笑容,就能令她的心狂跳許久。

  “你呢?愛我嗎?”他有些心急。

  “我……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愛他,尤其是今晚,她連謊話也說不出來。

  “沒關系,慢慢來。”他佯裝不在意地一笑,心裡卻暗暗地厭惡起她的難纏。

  服務生開始將餐點一一端上,席間兩人少有交談,秦蝶衣突然覺得自己開始相信她一直不願相信的事實了。

  “我們分手好嗎?”她突地開口,想趁這股沖動還在時對他提出。

  “不!”他拒絕。就要到手的肥羊,怎能泡湯了?“蝶衣,我們明明交往得好好的,為什麼你會想和我分手?”

  展立德一臉焦憂,這回可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擔心煮熟的鴨子飛了。

  “立德,我仔細的想過了,我們可能不合適。”她開始懼怕他的目光,頻頻閃躲。

  “是不是岳湛臣對你說了什麼?”

  他直覺想起和秦蝶衣有過一段情的岳湛臣,也相信除了他,沒有任何人可以左右秦蝶衣的思緒。

  “不,和他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秦蝶衣想也不想便否認,這一切都是她的決定,非關他的一番說辭。

  展立德深吸了口氣,故作無奈地垂下肩來,望著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沉痛。

  “蝶衣,你知道嗎?我為了你,甚至不惜和我的未婚妻退婚,我以為你終會接納我、明白我的心意,沒想到我做了那麼多,你卻一點也沒感受到。”

  這番話完全是即興的演出,展立德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表演天分。

  展立德的話讓秦蝶衣有些心虛,若他所言屬實,那她豈不是真的傷了他的心?

  “先別談這個了,你不是說累了,先吃完飯,我送你回家休息。”展立德刻意轉移話題,不讓她有機會再提分手一事。

  無言地拾起桌面的刀叉,秦蝶衣將滿腹的疑惑吞回肚裡。

  好吧!就先緩一緩,再觀察看看好了。

  她樂觀地想著,也許情況不如她所想的那麼不堪,她只是一時受了岳湛臣的影響,現在就等時間證明一切。

[ 本帖最後由 Alex_winter 於 2008-9-26 02:38 AM 編輯 ]
作者: Alex_winter    時間: 2008-9-26 02:04 AM     標題: 第九章

  為了確保秦蝶衣的安危,岳湛臣刻意讓人暗中注意展立德的動向,隨時掌握他們的行蹤,以免發生不可彌補的傷害。

  岳湛臣心知,秦蝶衣那方面他是無能為力勸服,只得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她了。

  幾近半個月的追蹤,他發現兩人見面的次數很少,這是否代表她多少聽進一些他的話?

  這一天,沉寂已久的情報又有了動作。

  岳湛臣一下班便接到通知,告訴他秦蝶衣提早下班,上了展立德的車。

  其實秦蝶衣已經刻意要疏遠展立德,只是他仍不死心的苦苦糾纏,本以為避不見面就能讓兩人漸行漸遠,變得生疏一些,那麼即使不言明也能分手。

  只是,這一切似乎都是她天真的想望,今天一整天,展立德的電話轟炸已經快將她逼瘋了。

  他不斷地來電告訴她,他有多想見她一面,並且要她給他一個分手的理由,否則他不排除永遠這樣和她鬧下去。

  他的一番話讓她心煩了一整天,最後終於決定和他見面,將話挑明。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正一步步地踏進展立德所設下的陷阱,就要成為他金錢利益下的犧牲品。

  傍晚,她刻意准時下班,趕去赴約,這時,岳湛臣也正在趕來的途中。

  展立德依約到秦蝶衣的公司樓下接她,兩人一上車便鮮有交談,氣氛一度陷入凝窒。

  “你似乎對我愈來愈疏遠。”他感覺得到她的態度在轉變。

  “沒有啊!我們還是可以當好朋友。”她輕描淡寫地回道,沒有明白的阻斷兩人的所有關系,就怕他會突然反彈。

  “說得簡單……”他意有所指地拉長尾音。

  她開始懼怕起眼前的男人來了!

  這真的是曾經給過她溫暖和希望的男人嗎?

  怎麼現在她只看見他冷酷嗜血的表情,完全沒有任何溫度的存在?

  “我想我們還是改天再談,我想回去了。”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心頭沉甸甸的,說不上來的不安在胸臆間擴散開來,漸漸地將她淹沒、吞噬。

  “你以為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展立德再也不想掩飾真面目,脫去溫柔的神色,他的臉孔猙獰得幾乎駭人。

  秦蝶衣終於知道自己誤上了賊船,她陷入了極度恐慌之中,深恐這可怕的男人會對她下什麼毒手。

  她後悔當初沒有聽信岳湛臣的話,立刻和他撇清關系,還半信半疑,抱著繼續觀察的態度與他交往,現在,恐怕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你到底想要怎樣?”她急了,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如此對待她。

  “我想要的是你父親留給你的那塊地,你這賤女人,早就叫你賣了,偏不聽,非得逼我用非常手段才肯就范。”

  “難道你……”

  他就是展棋營造的負責人?

  原來,一直以來,他在她面前扮演的身分都是假的,她當了近半年的傻子,被一個垂涎她父親所留給她的土地的男人給騙得團團轉。

  岳湛臣說的字字句句雖是該死的傷害了她,但卻是該死的說中了!

  “你這女人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現在給你選擇,是要交出土地,還是要我逼你賣出?”這些選擇,事實上都對她沒有任何
好處。

  “不!我不賣!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我絕對不賣!”

  “好,這是你的選擇,你記住了。”

  嗜血的眸光一閃,展立德的臉上再也尋獲不著一絲人性。

  泯滅了天良的他,似乎已經瀕臨瘋狂,他踩下油門加速前進,等不及要讓這不知好歹的女人好看……

  車子愈駛進偏僻小道,秦蝶衣的心就更加驚惶,她知道一切都為時已晚,後悔也救不回什麼了。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好怕!

  “哼!”展立德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最後車子停在一處鐵皮屋前,展立德動作粗魯,半推半拉地將她扯下車,力道之大,已經將她的手腕勒出一道血痕來,讓她不禁吃痛地發出細碎的呻吟聲。

  “要叫,等進去了再叫吧!”

  展立德掏出了鑰匙打開鐵皮屋的門,然後一把將秦蝶衣甩丟在地上,讓她的膝蓋和手肘都擦出血痕。

  “好痛……”

  突然,她回想起岳湛臣無微不至的照顧、無所不在的保護,心好疼……

  鐵皮屋外又進來了三名彪形大漢,個個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臉上更是帶著猥瑣的表情,讓跌坐在地上的秦蝶衣害怕得不住往後退去。

  “湛臣……”這一刻,她只想對他求救。

  “叫誰也沒用,你乖乖的把衣服脫了,然後仔細看著鏡頭辦事,免得討皮肉痛。”

  展立德向那三名男子交代了些什麼後,便退到椅子上坐定,等著好戲上場。

  秦蝶衣這時才真的會意過來展立德的詭計,原來他想拍下她被人污辱的畫面,藉此脅迫她交出土地。

  “不要過來……”她急得落下眼淚。

  三名男子哪會理會她的抗拒,一個個褪去上衣,帶著邪佞思心的笑容朝她緩緩靠近,然後,一個扯住她的腳踝,一個扯住她的雙臂,一個則忙著動手褪去她的衣服。

  “不要……不要……”

  她好怕!真的好怕!

  “求求你們放過我……”

  她嘶聲的求饒,三名男子卻是充耳不聞,繼續撕扯著她的衣物。

  就在這時,鐵皮屋的門突然被人撞開來,除了秦蝶衣外,其余的四人均是一臉驚惶。

  岳湛臣一撞門入內,看見的便是一身暴露的秦蝶衣,狼狽不堪地躺臥在地上。

  “王八蛋!”

  他忍無可忍,一把揪起那正對秦蝶衣上下其手的男人,便狠狠地將他甩跌在地。

  曾經為保護她而學的跆拳道,今天派上用場了。

  他手腳俐落地將三人一一制伏,嚇得一旁的展立德頻頻打顫。

  “別以為我會放過你!”

  岳湛臣狠戾的目光射向他,腳步逐漸朝他靠近,嚇得他差點沒跪下來求饒。

  “你……要過來……”展立德的聲音也顫抖不已。

  “她這麼求你時,你可曾理會過她?”這樣的他有什麼資格要求赦免?

  “我……”他答不上來。

  一把揪起展立德,他的臉上沒有一絲同情,狠狠地揮出一拳,打在他那張虛偽的面皮上。

  但這些都彌補不了秦蝶衣所受到的傷害,他恨不得能狠狠地打死他。

  展立德原本一張看似斯文的臉,此刻滿布著青紅瘀血,模樣淒慘得不得了。

  解決掉展立德後,他旋過身朝秦蝶衣緩緩靠近,就怕自己動作過度會嚇壞了她。

  現在的她就像個易碎的玻璃娃娃,需要小心的對待。

  秦蝶衣試圖拉起殘破的衣物蔽體,可那破碎的布卻是怎麼也遮不完全,她顫抖著嬌弱的身子,不斷地淌下淚來。

  她的不堪全數落人他的眼底,他是否在嘲笑她的傻?

  他褪下外套,輕輕的替她覆上,自背後擁住她。

  “別害怕……”

  他的頰輕貼著她的,嗓音中帶著哽咽,接著,她感覺到一陣熱燙的液體襲上了臉頰,那不是她的淚,而是……

  他哭了!

  他心疼極了她所受的委屈,要不是他及時趕到,他說不定就要永遠失去她,想到這裡,他便忍不住震顫。

  毋須再多的言語,她的心已經完全地感受到他濃烈的關愛。

  “對不起……”她為錯誤解讀他的心而道歉。

  “傻瓜。”他要的不是她的歉疚,而是她的接受。“疼嗎?”

  “不疼。”有了他的關愛,她有了承受任何痛楚的勇氣。

  “我帶你離開這裡。”他溫柔地牽起她的手。

  牽著她的大掌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溫暖。他們之間能否重來?她好想回到過去,繼續待在他身邊,不顧一切。

  秦蝶衣一身的狼狽讓岳湛臣無法帶她回家,於是他先將她帶回自己辦公室裡附設的休息室,這裡就像他的第二個家,該有的生活用品一應俱全。

  他取出一件男性襯衫,要她先行換上。

  “你先換上這個,我等會兒再外出替你買件洋裝。”

  他帶她進入休息室裡,自己則先回避替她帶上門。

  秦蝶衣手中緊緊地捏握著他的襯衫,目光在室內流轉著,卻意外地瞥見他的床頭擺了幾張她的照片,其中有幾張甚至是他用電腦合成的兩人合照,感動之余,她緊搗口鼻,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本以為自己傻,其實他更傻……

  打開門,她沒有套上他為她准備的襯衫,反倒是一絲不掛的出現在他面前。

  “換好……”他的話語止在驚詫的神情之中,可目光卻無法從她的美好中移開。

  她的雙頰瞬時刷上一層绯紅,一步一步走向他,在與他相距不到十公分的距離時,輕輕的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

  “抱我。”她輕聲低哺。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濃濁,雙手將她軟馥的身子攫住,激烈地狂吻著她的唇。

  多少次,他在心中默默希冀著這一刻的發生。

  他將雙臂環繞過她的腰際,抬首吻上她左頰上的疤痕,甚至伸出舌來輕輕舔弄著那不平滑的肌理。

  她感覺到自己全身都在顫栗著,幾乎站不住腳。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覺到自己的那道傷口已愈合、結痂,那抹痛也才漸漸逝去,在他溫柔的親吻中得到纡解。

  褪去了自己的衣物,他將光裸結實的身體覆上她的,卻也擔心她是否已從方才的驚駭中回復,能否接受兩人現在的親密。

  “你不害怕嗎?”他輕柔地撫著她的面頰柔聲問道。

  “和你在一起,我不怕。”她笃定的眼神告訴他,在他懷裡,她是無懼的,是勇敢的。

  他低笑,十指與她緊緊交握,俯下身,在喘息問與她交融,交出了彼此。

  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分開他們……

  透過窗簾,陽光悄悄爬上床,床上人兒幽幽轉醒,幸福的微笑在兩人唇邊揚起,纏握的雙手,再分不開彼此。

  “你醒了。”

  他輕吻著她嬌俏的鼻尖,臉上柔和的線條道盡了對她的溫柔與嬌寵。

  “嗯……”

  原來倚在他懷裡,就像擁有了全世界,她再也沒有任何懼怕、再也沒有任何不安。

  一切都不再需要任何言語的解釋,他的愛再明顯不過,她不再閃躲、不再自卑,她要成為更勇敢的女人,才能與他匹配。

  “想不想吃蛋餅?”

  他記得她最愛吃永和一家早餐店的蛋餅,雖然有點遠,但只要她開心,他不介意辛苦一點。

  “嗯,我要吃蛋餅,還要吃了你。”

  經過他一夜的調敦,她已經學會了對他表達愛意。

  “我是不介意讓你啃得屍骨無存,但我捨不得留下你一個人。”

  他的話句句都肉麻到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但她卻甜到心坎裡去,一點也不覺肉麻。

  “湛臣,對不起……”

  她想向他道歉的事還有很多,關於她的懦弱,對他造成的傷害;關於她的不信任,對他造成的沖擊,這些都讓他們浪費了很多時光!

  “我的傷已經真正的痊愈了。”她知道他懂她的話。

  聞言,他心疼地將她緊摟在懷裡。

  這樣的她勇敢得讓人好心疼!這一路走來,她要克服的事太多太多了,多到讓他分擔不來,只能看著她一個人煎熬,想幫忙,卻又不知從何下手。

  “答應我,別再離開我,也別再用你的懦弱看待我們的感情,我不要時時刻刻處在可能失去你的恐懼之中。”

  他受不了那種折磨,整個人像被抽去了心魂一樣的空虛,日夜都像是行屍走肉般的漫無目的。

  “不會了,這一次換我來捍衛我們的感情,我不會再放手了。”她仰視著他的臉龐。

  這些年,他們都錯過了太多,不多愛一些,怎彌補得回來?

  從她眼裡,他看見了堅持的光芒,他相信她,相信她可以為愛勇敢。

  “你答應我了。”

  這一刻彷若夢境般,盼了多少年,期盼在她身上看見的勇氣,雖是來遲了些,但終是讓他盼到了。

  緊緊相擁的貼近,表達不了他們想擁有對方的渴望,也訴說不盡他們想獨占對方的悸動。

  滿滿的愛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幸福已然不遠,在彼此的眼神中,他們找到相愛的勇氣、生存的意義。

  原來,愛那麼甜蜜……

  岳家大廳裡,彌月不斷向柳冬芹哭訴著自己的委屈。哭訴著岳湛臣和秦蝶衣又再度復合的事,然柳冬芹是怎麼也無法認同這件事。

  “伯母,你一定要替我作主,湛臣他已經和我發生關系,我可能已經懷有他的孩子了,他卻這樣對我,我覺得好不甘心、好痛
苦!”

  彌月簡直無法接受自己今早親眼所見的畫面。

  她以為秦蝶衣已經知難而退了,誰知卻在她臉上看見自信的光輝,她那昂首微笑的臉龐深深的刺傷了她,讓她不甘心極了!

  “乖,伯母一定幫你到底。”

  一聽到彌月的肚子裡可能懷有岳家的骨肉,她整個人就像被下了蠱似的,說什麼也要力挺她到底。

  岳湛臣首次帶著秦蝶衣回到家裡,這一次他們要爭取的不是相愛的勇氣,而是家人的認同。

  雖然是不被看好、不被祝福的,但他們相信只要有心,終能得到最完美的結果。

  他們緊緊相握的雙手裡,有著化不開的力量,帶領他們無懼的面對一切。

  “爸媽,這是小衣,你們見過的。”岳湛臣對著神情肅穆的父母道。

  感受到秦蝶衣手心的顫動,他將她握得更緊,希望給她無聲的鼓勵。

  “你這是什麼意思?”柳冬芹先發制人。

  “我要和小衣在一起。”

  他說出了自己的決定,不管別人如何看待,這個決定是不會動搖的。

  柳冬芹的目光瞥向一旁的秦蝶衣。

  這孩子她不是討厭,只是她認為岳湛臣得對彌月有個交代才是,而不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事情弄得更糟。

  “那彌月怎麼辦?”

  岳尚賓聽聞過妻子的一番話,深深的覺得兒子對彌月有責任在身。

  “我們一直都只是朋友。”他冷著一張臉道。

  在彌月做盡了拆散他們兩人之事後,他還願意把她當成一個朋友看待,已經是給足了寬容,她不該再要求更多,甚至是用老掉牙的戲碼在他父母面前作戲。

  “不!你怎能這麼說?我們曾經有過的關系,難道你能否認嗎?”彌月見大勢已去,只得把自己的尊嚴賭上了。

  怕這些話會再一次傷害到秦蝶衣,岳湛臣不著痕跡地注意著她的神情變化,只見她嘴角始終揚著自信的笑容,雙眼散發著熠照光輝。

  “我相信他。”秦蝶衣匆然開口。

  岳湛臣望向她,內心有著無限的感動。

  這句話不只震撼了岳湛臣,也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他們的目光全落在她的身上,然她卻絲毫不回避任何人的盯視。

  “小衣……”他想不到她能如此勇敢。

  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將她自他身邊驅離了,因為她已擁有超乎想像的勇氣,她要捍衛這份得來不易的感情,再也不放手了。

  這一次換她來保護這段感情,替換他一直扮演著的角色。

  “伯母……”彌月轉向柳冬芹討救援。

  “爸媽,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我從很久以前便愛著小衣了,這些你們是知道的,若你們覺得我有可能對不起小衣,和彌月
暗通款曲的話,那麼這世界上,就只剩下小衣是信任我的了。”

  若真是那樣,那麼他也沒什麼可解釋的了,縱使這種被人誤解的感覺很難受,但只要有她的信任,那就夠了。

  “小衣,你和我過來一下,彌月你也是。”柳冬芹怔愣了半晌,終於開口。

  聞言,岳湛臣下意識地擔心母親會為難秦蝶衣,於是眼神中有些不願。

  “放心,伯母不會為難我的。”

  她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遂跟隨柳冬芹腳步離開。

  望著秦蝶衣離去的方向,岳湛臣的心中有著莫名的擔憂。

  母親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

  他瞥了瞥父親,後者只是聳了聳肩,壓根兒不知妻子到底作何打算。

  

[ 本帖最後由 Alex_winter 於 2008-9-26 02:42 AM 編輯 ]
作者: Alex_winter    時間: 2008-9-26 02:05 AM     標題: 第十章

 帶著有些疲憊的神情,秦蝶衣緩緩地走進家門。

  方才說不緊張、不害怕是騙人的,她簡直是鼓足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在爭取兩人相愛的空間,所幸岳湛臣家長那方面,算是初步接受了。

  一進門,葉橙香便板起一張臉來。

  面對夜歸的女兒,她顯得有些氣惱。

  “我不是說了,要你別再和岳湛臣來往的嗎?”

  本以為女兒已經放下對岳湛臣的感情,改和展立德交往,想不到卻又見到兩人私下親密地在家門口依依不捨的模樣,真是氣壞她了!

  “媽,我愛湛臣。”

  她不想再否認這強烈的感覺,她更想要的是母親的接納和認同。

  聞言,葉橙香的態度忽然轉為強硬。

  “你懂什麼愛?我這樣不計一切地保護你,就是不想讓你再受傷害,你怎能那麼任性的不考慮我的感受。”

  她是她唯一的女兒、唯一的寶貝啊!她不能把她交到一個只會帶給她傷害的男人手裡!

  “我懂,我都懂,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需要的,你不會了解。”

  她厭煩了這種被人緊緊保護的感覺,她知道自己要的是多一點點的鼓勵,而不是永無止盡的保護,那只會讓她永遠成長不了、更害怕現實罷了。

  “我知道什麼對你才是好。”女兒是她的,她固執的以為了解她的一切。

  “不……”她覺得委屈。

  “我見過他讓你傷心哭泣、讓你失魂落魄,這樣的男人,你還要?”

  她看見的只是表面,卻不明白那濃得化不開的感情,是何時就開始滋長的。

  “你不是和立德交往的好好的,怎麼可以辜負人家的心意,你這樣的行為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她一直深信展立德可以給女兒最好的照顧,想不到女兒卻執拗地選擇了錯的人。

  “我希望你別再任性了,你該明白我這番話都是為了你好。”  

  葉橙香毫無察覺秦蝶衣在聽聞她口口聲提及展立德時,驟然劇變的臉色。

  “媽,你自以為是的保護,已經造成了我的困擾了。我真的很愛你,但有時候……你真的太過分了!”

  語畢,她頭也不回的便上了樓,甩開母親的好意,她想要的是一個人靜靜。

  沒錯,母親一直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但在她想學習獨立飛翔時,她希望母親可以適時的放開局限她空間的雙手,讓她能夠去
追尋她所想要的。

  這樣不行嗎?

  也許對一個深愛自己孩子的母親而言,是太過苛求了……
                                                                             
  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的秦蝶衣,心情又開始呈現沮喪的狀態。

  她不是對兩人的感情沒有信心,而是沮喪母親給予的壓力。

  “別難過了,伯母那邊,我會找機會和她談談。”

  他不喜歡看著她靜靜地咬著指甲煩惱。

  “媽一直都是我最親的人,我什麼都告訴她,直到最近,我發現我和她之間真的愈來愈難溝通,她反對我和你,一再地想保護我,但我真的想要走出這個牢籠。”

  “我明白……”

  他心疼地將她摟進懷裡,這一路她受了那麼多苦,本就該得到大家的祝福,然自己的母親卻不看好、不接納他們,他想,他真的能了解她的感受。

  “這裡要我有勇氣,要我不能放棄。”

  她小小的掌心輕輕熨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感受他強而有力的心髒。

  “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閉上雙眼,就這樣相依偎,幸福就毫無距離。

  “永遠……”她重復著他的話,一瞬間,她彷佛找到了答案。

  抬眼望進他眼底的兩泓黑色漩渦,她下定決心面對一切。
                                                                             
  十指交握的兩人,並肩與葉橙香相視而坐。後者的表情有著不悅的肅穆,令人生畏,但他們卻;點退意也沒有。

  “你為什麼要接近我女兒?”葉橙香開門見山地道。

  “為了要給她幸福、永遠愛她。”他想,他的說法夠真誠。

  聽過他無數的情話愛語,但他這句話,仍是教秦蝶衣感動不已。

  “你沒資格和她在一起!”她氣惱地道。

  “我有,我有對她的愛和對她的坦白無欺,對她無盡的包容和關心,只有我有資格擁有她。”他自信十足地道,這不是在背台
詞,而是再真實不過的心聲。

  盡管有再多的反對,在聽完了岳湛臣這一番自白後,葉橙香終還是忍不住動容。

  “你用什麼保證?”她開始動搖了。

  “我不知道如何保證才能讓您滿意,更何況,行動會比言語實際,伯母何不給我個機會證明我對小衣的愛?”

  他憑著真誠想說服葉橙香,本以為會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想不到……

  靜默了好長一段時問,長到似乎得不到回應,倏地……

  “那麼小衣就交給你了。”

  葉橙香感覺到自己的眼眶一陣氤氲,但她是怎麼也不會在孩子的面前掉淚的。

  這些日子,她不是沒想過女兒和她之間漸漸靜默的轉變,她仔細思量過很多,也許……她真的錯了。

  此刻,女兒臉上的笑容燦爛的無法形容,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那份感動透過笑容傳達出愛的訊息。

  這樣就夠了,她這個母親可以放心了,女兒的微笑從來就騙不了人,若非真的愛深了、幸福透了,她是不會有這樣的表情的!

  “媽,謝謝你,還有……我好愛你!啵!”

  一個又響又亮的吻落在葉橙香的面頰上,秦蝶衣抱著母親又抱又親的,十分親昵。

  “伯母,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岳湛臣承諾的同時,也綻放出自信的笑容。

  看來,這兩人是非幸福不可了!
                                                                             
  白鴿、氣球、蕾絲、緞帶和敲響幸福的钟聲……

  克服了重重困難,岳湛臣和秦蝶衣終於走向紅毯的彼端,結為連理。

  相視而笑的甜美、微揚嘴角的驕傲,在在清楚地刻劃出這段感情的一路甘苦。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握緊彼此的手、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再也不放手,這一路真的好坎坷。

  “對了,有件事一直想問你。”岳湛臣說,他想了好久,始終理不清頭緒。

  “什麼事?”秦蝶衣笑問。

  “那天,我媽把你和彌月一起叫進房裡,到底是跟你們說了什麼,為什麼彌月一出房門後,就忙著打包行李,不到半個小時就離開了?”

  究竟在那不到三分钟的對話裡,藏著什麼秘密?

  聞言,秦蝶衣笑得有些吊詭,眼神帶俏地瞥了瞥岳湛臣的一臉不解。

  “把耳朵靠過來一點……”

  岳湛臣聞言照做,將耳朵湊了過去。

  “她問……你下腹的胎記是什麼形狀的,我答對了,所以就過關了,而彌月根本不知道,謊言自然不攻自破。”

  呵呵……那道題,讓她害羞極了!

  “原來你有仔細地盯著我那半月形的胎記看,呵呵……那你想再多看它幾眼嗎?”他一語雙關地作出邀請。

  “來就來,誰怕誰?”

  還沒關燈上床前,她的膽子一向不小。

  今晚……看來有得忙了……

[ 本帖最後由 Alex_winter 於 2008-9-26 02:44 AM 編輯 ]
作者: Alex_winter    時間: 2008-9-26 02:45 AM     標題: 尾聲

  偌大的客廳裡,一道調皮淘氣的小身影不斷地竄過來鑽過去的,看得岳湛臣和秦蝶衣一陣眼花。

  “小靳,你不要再跑了,媽咪的眼睛都要花了。”秦蝶衣忍不住出聲喝止。

  “媽咪,對面那個壞大叔又在打小竹了,你快叫爸爸去救她。”

  岳子靳展現一副與小小年紀不太相符的正義感,拉起秦蝶衣的手,示意她動作。

  “是嗎?”

  秦蝶衣將頭顱探出窗外,果然看見一團蜷縮在角落的身影,正用小小的手臂擋去父親凶狠的毒打。

  “湛臣,你快去看看!”秦蝶衣一臉緊張擔憂地喚著丈夫。

  她記得那小女孩總是貼心有禮地對待街坊鄰居,那討人喜愛的笑臉、可愛的小酒窩……她是如此有人緣的好孩子啊!為何她的父親總要這樣對她拳腳相向呢?

  岳湛臣也探頭一望,立刻皺起眉頭,放下手中的報紙,往對面走去。

  “臭丫頭!叫你去賣口香糖,竟然賣不夠老子買酒,你簡直討打!”說著,男人的拳腳又開始不斷地往女孩身上招呼過去。

  小女孩沒有哭泣,只是閉起雙眼,靜默地等待這一切過去。

  “紀先生,你這樣打小孩未免太過分了吧,她還那麼小。”岳湛臣一把攔住紀忠仁即將要落下的拳頭。

  “我在管教小孩,關你屁事?”

  紀忠仁才不管鄰居側目,也不管他人介入,他管教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別人插什麼手?

  此時,一些看不慣的鄰居也紛紛跳出來幫腔,大家指責的目光紛紛投向紀忠仁。

  一時被那麼多人言語圍剿,紀忠仁只得暫時妥協,拉起小女孩進屋,一把甩上大門,不讓他人再有看戲的機會。

  “媽咪,小竹好可憐!都沒有疼愛她的爸媽。”

  岳子靳緊握著父母的手,這一刻,他深深地覺得自己好幸福,也希望這份幸福可以分給紀紫竹。

  “小靳乖。”秦蝶衣撫了撫兒子的發。

  她也希望那小女孩可以得到一些眷顧,找到一些希望。

  “我們回去吧!”

  岳湛臣攬住身旁一大一小的身影。他知道他們母子都喜歡這小女孩,他也是,誰會願意看她受苦呢?

  “爸比,為什麼小竹那麼可憐?”

  說著,岳子靳小小的眼眶泛起一絲絲淚光。

  小小年紀的他不知道什麼是心疼,但卻真切地感受到心口悶得難受。

  他好想救小竹啊……

  岳湛臣無言地望著兒子哭泣的小臉,不知該如何向一個年僅六歲的孩子解釋這病態的世界,只是不斷地擁抱、輕拍兒子的背脊安慰著。

  望著那緊閉的門板,那彷佛是另一個黑暗無光的世界,抽干了一個小女孩的快樂,帶走了所有的天真,就在那一瞬間,岳子靳小小的心靈下了一個決定。

  他要解救小竹!

  然,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全書完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a27.wahas.com/) Powered by Discuz!